137、第 137 章 ...
-
破局（一）
“怎么？这6个人没有发现问题啊！”陈才嘟囔道。
“晚上有没有兴趣做个测试？”王灿神秘兮兮地将目光从转向陈才。
“什么时间，什么测试？”陈才被勾起了兴致。
“我纠正一下，应该是明日的凌晨，早3点。我们先从这个废品回收站陈毕华开始。”说着，王灿在笔记本上将一行人员信息中的头一个用手画了个圈。
王灿的资料里显示：陈毕华，47岁，1969年6月20出生，籍贯东三省宝良市人，初中文化。父亲于1981年7月23日因煤矿事故身故，母亲3年后改嫁。也就是母亲改嫁当日1984年9月9日上午，陈毕华离家出走，自此直到1992年5月15日他来到本省长岗市申请补办身份证这才有此人消息。
据当时的城南派出所户籍民警回忆，当时见到陈毕华时印象极为深刻，他的状态极差。
他身穿一件极不合身同时沾满油污、已看不出本色的长袖西装外套，头发胡子纠结在一起，脸上刻满皱纹，透着一股长期营养不良的青黄色。本就矮小的他，因佝偻着背，看起来苍老得像五六十岁。最让她难以忘怀的是那双伸过来的手，指甲修长发黄，指缝里嵌满了似乎永远洗不掉的黑色污垢。
女民警没有因他的外表而有任何怠慢，她详细记录了口述信息，并立即通过内部系统向宝良市上坝村所在地派出所发函，核查其身份的真实性。
在得到其母亲及当地派出所的证实后，她意识到接下来的核心是为他办理身份证。于是，她向陈毕华详细解释了当时已全国推行的异地办理政策。
考虑到他身无分文、举目无亲，民警主动协助他联系了本市的救助管理站，由救助站为他提供临时落脚点，并最终帮助他在本地的身份证受理点完成了办理。
当时据陈毕华本人口述，他自1984年15岁离家出走后，从此便开始了流浪生活，在这长达11年的光景中，他先后走遍了半个国土，其中的甘苦，唯有自知，难以尽述。其间，值得一提的是，陈毕华虽居无定所、四处漂泊，却无任何犯罪记录。
自此，陈毕华以捡拾废品为业。1993年1月来到省会，在郊区新明路旁成立了废品收购站。城市扩建后，新明路上修建了高架北环线桥，而他的废品站依然未挪动，也就在今日的北环新明大桥下匝道口。
2003年，陈毕华与另一拾荒女人黄翠翠结婚，但至今未育有儿女。
王灿斟酌再三，还是拨通了组长任勇的手机号。
王灿将自己的计划全盘说出，坐在副驾驶的陈才听的是一愣一愣的。
完后，电话那头的任勇沉默了片刻说道：“我去联系市政养护，注意安全！”
“谢谢头！”
王灿挂了电话，陈才无不担忧地问道：“会不会打草惊蛇？”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就是要打草惊蛇，看看对方的反应。”王灿目视着前方，眼中也透露出几多无奈。当他将目光转向陈才的时候，目光却又坚毅起来。“希望是我们要找的目标。”
“走，我们去换身行头。”王灿将手机放入上衣口袋，发动车辆向着前面驶去。
下午19:20，北环新明大桥下匝道口被市政养护工作人员给围了一半，原有的两车道变成了单车道，紧靠外侧的一条车道上摆放了200米的施工占道标志标识。
凌晨2:30分，一辆车尾窗贴有“养护施工”字样的白色面包车缓缓驶入施工区域，停靠在离收购站前方10米左右的路侧。
车内，陈才打开电脑，收购站内热成像影像在电脑中呈现出来：正对院门的房间内，两个明亮的人形热源躺在床上，夏季单薄的覆盖物让他们躯体的热量辐射暴露无遗。院门右侧，两个较小的、活跃的热源点蛰伏在地，那独特的形态明确标识出是两条正在休息的狗。
“果然有狗看门。”王灿心里嘀咕了一句。
“能分辨出男女吗？”王灿愁眉问。
“从成像中的肩臀比例、体型大小以及散落在枕头上的长发来看，左侧是男，右侧是女。”陈才边说边指着屏幕分析。
“那行，重点盯住男的反应，我现在就出去。”王灿顺手将提前准备好装有两个肉包子的塑料袋拽了过来，拍了拍陈才的肩膀叮嘱道。
陈才右手朝王灿做了个OK的手势。
王灿在车内前后瞄了一眼空荡荡的马路，这才缓缓推开车门，在仅容一人通过的时候快速下了车，车门随即被轻轻掩上。
如今的王灿，上身穿一件灰白色短袖T恤，下身搭配浅黑色牛仔裤，脚上一双很旧的蓝色帆布鞋。裸露的胳膊上沾着污泥，像是刷上去的一层，其间还混杂着些黑色的污渍。这一身打扮，活脱脱是一个流浪者的形象。
路灯下，王灿的身影慢慢向着回收站铁门走去，耳麦里，陈才的声音传来提醒：“狗有动作，两人无反应。”
王灿没有回应，仍然慢慢靠近。
“呜......”当王灿离铁门只有5米距离的时候，两只狗由一声低沉呜咽转向“旺旺”不间断地吠叫。
“左边男主人有惊动，但未起身，右边女人无反应。”陈才根据男人睡眠时均匀呼吸而此时呼出的气体节奏明显放缓判断出男人已惊醒。
王灿停住了脚步，将手中两个肉包子朝铁门内扔去，完后，转身向着相反的方向慢慢退去。
离铁门已有约200米距离的时候，王灿找了个路灯照射不到的角落蹲了下来。
“夏季的蚊子真多啊！但这夜晚也是凉快。”王灿拿出随身带着的花露水向着全身碰撒了一些，这才舒适了一些。
等，等肉包子药效发作，也在等房内人员动静。
1个半小时后，王灿右手按压耳麦，随即，耳麦里传出陈才的声音：“无情况，初步判断两人已熟睡。”
随即，王灿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又向着回收站走去。
到了近前，才看清这是扇八九十年代的老式铁门。几根主梁支撑着厚铁皮，顶部焊着七根长短有序的尖锥，用以防人翻越。铁门设有两道锁：一道是位于中央的拉栓锁，拉开后，整扇大门便能从中间向两侧推开，供大型车辆进出；另一道是左侧一扇房门大小的小门，装的是老式插孔锁，门外用钥匙开闭，门内直接转动把手即可开启。
对于这个小门，难不倒王灿，毕竟，在看守所的时候，这类技巧还是学到了不少。
王灿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回形针，在锁孔处转动了几下，而后轻轻一推，门就被开了一条缝。
借着路灯照射过来微弱的光向内探去，各种回收材料有序堆放在一起，门脚下1米开外，两只黄色土狗瘫软着，毫无警觉。
王灿推门，并没有蹑手蹑脚怕惊动室内之人，而是稍微放轻些脚步，慢慢向着房屋方向走去。
在行动开始前，他就将哪个节点该注意房内人的动静给陈才介绍清楚。
而此时，车内的陈才屏住了呼吸，深怕一个不留神错过了任何变动。
他面前的屏幕里，五分之四的界面定格在室内的两人，而另外五分之一的界面则是时实分析图表，表里滚动抓取着各种参数，其中最主要的一项则是胸腔起伏及口中吸吐空气的冷热流动频率。
“有动静，男主人已醒。”当王灿迈入院子仅一米深，陈才这边的屏幕上便出现了波段和字符跳动。
王灿没有停步，向着右前方一堆铁制品走去，在临近时，他还故意用脚轻磕了一下地面上一件像是铝锅的物件，随之，一阵轻微的摩擦和碰撞声响了起来，只是这种声响，即便是在这寂静的深夜，声音也微弱的几乎难以可闻。
“男主人转身，匍匐在床上，正向窗外盯着你。”耳麦里再次传来陈才急迫的声音。
王灿俯下身子，似乎在翻找，但未再发出任何声音。
一刻钟过去，王灿慢慢退后，直至退到铁门外，轻轻将小门给关上，而后向着右侧大步远远离去。
天光微亮，两小时在沉寂中流逝。街道渐渐苏醒，车流较深夜明显多了起来。赶早的人们已开始为生计张罗，准备投入一天的忙碌；夜归人则拖着疲惫的身躯，带着满面的憔悴，朝着家的方向奔赴。不时有车辆从陈才所在的面包车旁呼啸而过。
“归队。”陈才的电话响起，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将眼镜给重新带上。
回到局里，陈才刚将车停稳便见到王灿往停车场走，此时的王灿早已洗净身子换了身警服。
“灿哥，一起出去？”陈才匆匆跑了过去，隔着五六米远问了一句。
“哦，你休息，我和李响去去就回。”
“哦，好的。”陈才无奈，只好转向往食堂走去。
8:41分，新明派出所辖区警长向陈毕华介绍道：“这是刚转过来的王警官。”
陈毕华连忙伸出双手，边握手边说：“我叫陈毕华，干这行已经快24年了，以后请多关照！”说完，回身从身边木屉子里拿出两包软中华烟给塞了过去。
王灿注意到这位陈毕华他的身材中等偏下，甚至有些佝偻，那不是天生驼背，而是长期弯腰、搬运重物后，脊柱形成的一种固定弧度。
一件洗得灰白、袖口磨破的旧汗衫，一条沾满油污的深色工装裤，脚上一双鞋头开裂的绿色解放鞋，整个人像是被这堆废品腌渍过，与身后由锈蚀铁皮、破旧塑料和压扁的易拉罐构筑的背景板融为一体。
陈毕华肤色是长年户外劳作的酱褐色，皱纹不算深，却像被砂纸打磨过一般均匀地布满额头与眼角。头发剃得很短，近乎板寸，花白了一半，随意地支棱着，沾着些灰尘和不知名的碎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