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荔枝海》禾风厘

14、荔枝海

　　进入六月中旬，时间仿佛插上了翅膀，过得飞快。
　　期末考试来临之前，临海市各大高中纷纷举办起了成人礼。

　　沈溪柠对于这种活动没有什么特别的兴趣，许诗甜却是极其兴奋：“溪溪！你听到班主任说的了吗？可以化妆！可以自己准备漂亮衣服！我早就想穿成魔女在校园里走来走去了。”
　　沈溪柠不理解，但点头，并不打算费什么周章去为这所谓的成人礼做准备，然而几天后走进教室，却在课桌上看到一个精美的包装盒，她疑惑地打开看了看，里面竟然是一条魏晋制大袖齐腰襦裙。
　　完全踩在她的审美点上。

　　谁放错地方了？
　　沈溪柠左右望了望，总不会是她在梦里下的单。
　　她又对着盒子找了一圈，扒到了一张明信片，上面只有简短的一句话——
　　沈老师收。
　　收字外围还拿蓝色的水彩笔画了大大一个圈。
　　那字体她认识。
　　况嘢的。
　　指尖变得有些灼热。
　　连许诗甜什么时候凑过来的她都没发觉。

　　许诗甜侧脸快要贴到沈溪柠的胸口，贼兮兮地看了一眼她手中的明信片：“哈！果然他就是对你图谋不轨吧！不用你说我也看得出来，他每次想方设法地约你出来，眼睛都没从你身上离开过。对了，上次送你回家的时候她还跟我打听了你的喜好来着。”

　　怪不是他会知道她喜欢什么呢。
　　沈溪柠感觉心里像是涌过一股暖流。

　　许诗甜瞧着她的表情：“你是不是对他也有意思？！”
　　这话就回答不得了，沈溪柠合上包装盒：“我去打水。”
　　淡然地走出教室，望了望空空如也的双手：“……”
　　好拙劣的借口。

　　都出来了，不好立马回去，沈溪柠站在栏杆前吹了会风，手机震动的频率传来，她拿出手机。
　　【荔枝海】：收到了？
　　【XX】：嗯。

　　想了想。
　　【XX】：谢谢。

　　*
　　成人礼当天，在许诗甜的一再鼓动下，沈溪柠换上了那套魏晋制大袖齐腰襦裙。
　　她不爱热闹，但许诗甜是个人来疯，拉着她到处参与学校组织起来的各种活动。

　　相较于她们那边的“忙碌”，况嘢这边倒是诡异得安静了下来。
　　明明临海三中出了名的会整活儿，整个校园里已经闹腾的不行，向来每逢此类活动必会闹出一番动静的况嘢却一声不响地坐在自己位置上，对着个手机扬唇。
　　不断听到有人叫他。

　　“况嘢，帮我们拍几张照嘛。”
　　“不帮。”
　　“你摄影技术那么好，拍一下嘛。”
　　“不拍。”
　　“嘢哥，怎么还坐着呢，就等你了。”
　　“啧，不坐着骑你头上？那就等。”
　　“况嘢，况嘢，况嘢。”
　　“叫魂呢。”
　　“哎，走啊，玩去。”
　　“没兴趣。”

　　最后是林之境和平常走得近的几个兄弟过来：“你干嘛呢？”
　　况嘢终于抬眼，看了看朝自己围过来的人：“想知道？”
　　“废话。”
　　他一招手。
　　几个人凑近，看清他的手机屏幕。
　　海大附中公众号——成人礼现场直播。
　　林之境：“……”

　　“这啥？看的啥？我嘢总怎么了？”
　　“不用管，他疯了。”
　　林之境推走不明所以的其他人，自己找乐子去。

　　况嘢懒得管。
　　玩哪有看沈溪柠有意思。
　　现场直播的画面非常随机，但由于沈溪柠的外形加上多次出席过海洋保护组织的宣传片的优势，有她出现的镜头还算是不少。
　　况嘢一一截了图，怎么看觉得怎么有趣。
　　他嘴角弧度加深，点开沈溪柠的头像。

　　【荔枝海】：真觉得谢谢？
　　【荔枝海】：那分享一下沈老师的暑假？

　　*
　　分享暑假？
　　沈溪柠没听过这样的说法。

　　看到况嘢如此说，她又开始“对方正在输入中”的模式。
　　输入了足有快两分钟。
　　【XX】：？

　　【荔枝海】：我奶奶说了，向沈老师看齐。
　　【荔枝海】：所以我决定趁着暑假时间好好仰慕一下沈老师身上的优良品德。
　　【XX】:……奶奶知道吗？

　　况嘢乐了。
　　【荔枝海】：不知道。
　　【荔枝海】：所以沈老师暑假打算做什么？

　　*
　　升入高三的暑假，只有短短十天，少的可怜。
　　但沈溪柠还是见缝插针的在叔叔沈望海教授的推荐下报名参加了一场主题为“蓝色在行动——守护海龟”的义工旅行。

　　按照规定，她在相应的时间去项目营地——海龟保护基地报道。
　　路上，超绝不经意地瞄了眼有没有况嘢的微信。
　　那天他问完她暑假要做什么，她告诉了他自己的安排，他就没再说什么了。

　　他，还要一起吗？

　　车程持续了快一个小时，到了营地提供住宿的民宿，一眼便能瞧见本次义工旅行的其中一位负责人高高举起的指示牌，沈溪柠走过去，提交身份信息，签了到，按照指引去和大部队汇合。
　　另一位负责人则在点名。
　　“林冉。”
　　“到。”
　　“张景涛。”
　　“到。”
　　……
　　“沈溪柠。”
　　沈溪柠正欲开口，忽地听到身后一声悠哉游哉的：“到。”
　　她回头，况嘢正逆着光站在身后，满脸散漫随意的闲适。

　　点名的人质疑：“你叫沈溪柠？”
　　“不是啊。”况嘢理直气壮，望着沈溪柠。
　　“那你答什么到？”
　　“想告诉沈溪柠，我到了。”
　　质疑的人笑笑：“那就过去跟她说。”
　　况嘢漫不经心地挑了挑眉。

　　沈溪柠看着他一步步靠近，在身侧停下，心跳蓦然提速。
　　“不厚道啊沈老师。”况嘢说，“不等我？”
　　沈溪柠哪里知道他会来：“你，没说。”
　　况嘢立马认错：“啊，那是我的错。”

　　点名完毕，负责人给所有参与的义工分发了房卡，告诉众人可以先回房间稍作休息，下午五点集合，先去海边浏览一圈，然后一起观看科普视频。
　　队伍解散，沈溪柠试图去抓自己的行李箱，抓了个空。
　　况嘢轻而易举地接过了她的行李箱，把相机塞进她怀里：“交换下行李。”

　　这是第二次见到他的相机，沈溪柠多看了两眼。
　　有些好奇。

　　“这可是我的宝贝。”况嘢说，随之大方表示，“不过，允许你随便翻。”
　　沈溪柠指节弯了弯，有些蠢蠢欲动。
　　又听他道：“人抵押给我就行。”
　　沈溪柠耳垂变粉：“……”
　　不翻了。
　　“这么怕抵押给我啊？”况嘢尾音上扬。
　　沈溪柠加快了脚步，往房间走。
　　“沈溪柠。”
　　“欸。”
　　“沈老师。”
　　“跑什么啊。”

　　*
　　这次活动参与人数不多，所以主办方给安排了单人间，住宿条件比较朴素，但也干净舒适。
　　到了房间，耳垂的粉已经转为了红。

　　有些热。
　　沈溪柠调整了片刻，去洗澡。
　　换了身方便的衣服，躺下休息。

　　下午。
　　比约定时间晚了五分钟，楼下集合完毕。
　　所有人一起搭上前往目的地的观光车。
　　已经过了最晒的时间节点，微风拂面，凉爽又舒适，况嘢瞧了眼沈溪柠，递给她一只耳机。
　　沈溪柠顿了顿，接了过来。
　　耳机里传来非常夏天的音乐，像在无尽的草原上奔跑一圈后畅快地痛饮一整瓶加了冰的橘子汽水。

　　“听过吗？”
　　沈溪柠摇头。
　　“猜，谁唱的。”
　　“？”
　　“猜猜。”况嘢提示，“歌手超有名。”
　　沈溪柠基本不听歌，也不知道多少有名的歌手，能叫的出来就那么几个，于是猜了个名字。
　　“再猜。”
　　又是一个名字。
　　“再猜。”
　　沈溪柠把知道的都要说过来个遍了。
　　况嘢想笑：“你一共知道几个？”

　　沈溪柠有些发窘。
　　她真的不知道还有谁了。

　　况嘢说：“你肯定听说过。”
　　沈溪柠这回不猜了：“谁？”
　　“姓况。”况嘢恣意，“单名一个嘢。”

　　况嘢？
　　沈溪柠望向她。
　　他的歌。

　　“干嘛。”况嘢还是第一次见她有如此明显的情绪显露，毫不谦虚，“不相信是我写的？”
　　沈溪柠摇了摇头。
　　就是，有点惊讶。

　　况嘢扬唇：“好听吗？”
　　这次沈溪柠重重点了点头，非常认真。
　　是好听的。

　　风迎面袭来，吹散她的长发，吹鼓她的衬衫，她听着音乐，望向海面，久久不动，半张脸被橙红的夕阳覆上一层暖光，显得安静又清冽。
　　况嘢瞧了一眼扫到自己颈间的发梢：“你很喜欢大海？”
　　沈溪柠：“嗯。”
　　确实很喜欢。

　　“我也喜欢。”
　　他笑起来，望向波光粼粼的海面，不似平日里的张扬放肆，温柔的有些不真实，然后，举起相机：“真好看。”
　　“嗯。”

　　“我说的是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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