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Chapter21 ...
-
高二的学业，像一台高速运转的绞肉机，将所有学生的精力、时间和梦想，都无情地绞碎、重组。期中考试刚刚结束，短暂的周末，成了学生们唯一的喘息之机。
为了庆祝“劫后余生”，班里组织了一场同学聚会。
KTV包厢里，空气黏稠得像化不开的糖浆。震耳欲聋的电子音乐像重锤，一下下砸在人的心脏上，旋转的彩灯将每一张年轻的脸都切割成光怪陆离的碎片。酒精、荷尔蒙和。Alpha和omega信息素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头晕目眩的、属于青春的混沌气息。
祁焱被硬拉来的。
他缩在角落的沙发里，像一只误入狂欢派对的孤狼。杯中的啤酒泛着泡沫，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却无法浇灭他心底那股因为分化期临近而燃起的焦躁。他看着那些在酒精作用下彻底解放自我的同学，感觉自己与这片喧嚣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
“焱焱，别光喝啤酒啊！来，喝这个！”后桌的男生许陵端着几杯色彩斑斓的鸡尾酒，摇摇晃晃地挤过来，脸上是醉醺醺的笑，“今天不醉不归！这叫‘蓝色妖姬’，甜的！”
祁焱本想拒绝，但那杯酒在迷离的灯光下，确实像某种诱人的毒药。他接了过来。
那味道，确实很甜，像融化的糖果，带着清新的果香，完美地掩盖了酒精的辛辣。一杯下肚，暖意从胃里升起，让他紧绷的神经，不自觉地松弛了下来。
第二杯，第三杯……
他记不清自己喝了多少。记忆像是被酒精浸泡过的旧照片，边缘开始模糊，色彩渐渐晕染。他只记得自己跟着嘶吼了一首跑了调的摇滚，记得有人趴在他肩上哭诉失恋，记得天花板的灯光在他眼中旋转成一片绚烂的星河。
最后，他感觉自己像一片羽毛，被人从喧嚣的漩涡中捞了出来，塞进了一个摇晃的铁盒子里。
……
再次恢复意识，是被一阵冰冷的夜风吹醒的。
他发现自己正站在自家别墅区的雕花铁艺大门前。这里远离市中心的喧嚣，夜晚安静得能听到自己血液在血管里奔流的嗡嗡声。一盏孤零零的门灯，在地上投下他踉跄而拉长的影子。
胃里像有一只翻江倒海的手，喉咙里满是灼烧般的酸腐气。他扶着冰冷的铁门，感觉整个世界都在脚下旋转、倾斜。
他摇摇晃晃地，朝着不远处那栋亮着一盏昏黄壁灯的别墅走去。那里是他的“家”，一个华丽的、冰冷的牢笼。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从旁边一棵巨大的香樟树阴影里走了出来，像一道沉默的屏障，挡住了他的去路。
是陆延豫。
他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黑色运动裤，夜风吹动他额前的碎发，手里提着一个印着便利店LOGO的塑料袋，里面似乎是一盒牛奶和几盒能量棒。他身上那股清冽的风信子信息素，在清冷的空气中，显得格外清晰。
“你……”祁焱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舌头像是打了结，只发出了一个含糊的音节。
陆延豫看着他，眉头，在看清他状态的瞬间，紧紧地锁了起来。他不仅闻到了那几乎要将人熏醉的酒气，更敏锐地捕捉到了，祁焱那股本就极不稳定的兰花信息素，此刻正像一团被泼了汽油的野火，混乱、狂躁，且带着一种……即将爆裂的危险征兆。
“你喝酒了？”陆延豫的声音，冷得像冰窖里取出的刀。
“要你管……”祁焱打了个响亮的酒嗝，挥舞着手臂，想推开他，却被对方轻易地避过，“你他妈让开……我要回家……”
他踉踉跄跄地，想绕过陆延豫，却被对方一把抓住了手臂。陆延豫的手，像一把烧红的铁钳，力道大得让他吃痛。
“祁焱，你疯了？”陆延豫的语气里，是压抑到极致的怒火，“你不知道你自己的情况吗？你还敢喝酒？”
“我什么情况……我很好……”祁焱挣扎着，酒精让他胆子变得出奇的大，也让他变得格外脆弱，“你他妈的放开我！”
“祁焱！”陆延豫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几乎要将他的骨头捏碎，“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
“我什么样子？”祁焱猛地抬起头，一双因为酒精和充血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瞪着他，眼眶是红的，“我这样……不就是你希望看到的吗？我搞砸了……我彻底搞砸了……我成了一个烂人……你满意了吗？”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些话。酒精，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他内心最深处那个装满自卑和自弃的潘多拉魔盒。他觉得自己就像一滩无人问津的烂泥，而他最不想让陆延豫看到的，就是自己这副不堪的模样。
陆延豫看着他，看着他那张涨得通红、写满了自暴自弃的脸，心里的怒火，瞬间被一种更尖锐、更复杂的心疼所取代。
“我没有希望看到你这样。”他说，声音沉了下来。
“你撒谎！”祁焱歇斯底里地吼道，声音在寂静的别墅区里显得格外刺耳，“你一直都看不起我！你觉得我是个废物！是个麻烦！”
“我没有。”
“你有！”
两人之间的争执，像一根被不断拉扯的琴弦，绷紧到了极致，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
就在这时，祁焱的身体，突然像被电击了一般，猛地僵住了。
一股突如其来的、无法抗拒的燥热，从他的小腹深处，轰然炸开。
那感觉，不像之前那种时冷时热的紊乱，而是一股真正的、从内到外的、要将他整个人都焚烧殆尽的火焰。
“呃……”他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身体一软，整个人都失去了力气，向陆延豫的身上倒了过去。
“祁焱？”陆延豫立刻扶住了他。
就在他接触到祁焱皮肤的那一刻，他感觉到了一种滚烫的、几乎要将人灼伤的温度。那不是发烧的热度，而是一种……生命在燃烧的温度。
不对劲。
陆延豫的心，猛地一沉。
他低头，看向怀里的人。
只见祁焱的脸，已经红得不像话，那是一种病态的、潮艳的绯红，从脸颊一直蔓延到耳根和脖颈。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而滚烫，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他的眼睛，已经完全失去了焦距，眼神涣散，充满了迷茫、痛苦，和一种……最原始的乞求。
“热……好热……”祁焱无意识地，呢喃着。他的身体，在陆延豫的怀里，不安地扭动着，像是在寻求某种解脱，却又找不到方向。
紧接着，一股味道，从他的身上，爆发了出来。
那不再是之前那种混乱而苦涩的兰花香。
而是一种……甜的。
带着些许清冷的、幽幽的甜香，像是在雪夜里，悄然绽放的幽兰。那味道，清雅，却又带着一种致命的、勾魂摄魄的诱惑力，像一张无形的网，瞬间笼罩了这片小小的空间。
陆延豫的瞳孔，在那一瞬间，收缩成了针尖。
他明白了。
这是……发情期。
祁焱的分化，在这一刻，以最激烈、最不受控制的方式，到来了。
他分化成了一个Omega。
一个，在酒精的催化下，提前进入发情期的Omega。
“操……”
陆延豫低声咒骂了一句。他的大脑，在闻到那股甜香的瞬间，也变得有些昏沉。他作为一个顶级Alpha的本能，在血液里疯狂叫嚣着，让他占有眼前这个散发着诱人气息的、属于他的Omega。
但他强大的理智，像一道坚固的堤坝，瞬间就压倒了这股本能的洪流。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祁焱的情况，非常危险。
一个刚刚分化、且毫无经验的Omega，在发情期，如果得不到妥善的处理，轻则损伤身体，重则……可能会因为信息素紊乱而休克。
“陆延豫……”怀里的人，发出了带着哭腔的、破碎的呻吟。他像一只濒死的小兽，本能地，向着唯一能让他感到安全的源头，寻求庇护。他的手，紧紧地抓着陆延豫的衣襟，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将自己滚烫的脸，埋进了对方的颈窝。
那股甜腻的幽兰香，混合着滚烫的呼吸，尽数喷洒在陆延豫的腺体上。
陆延豫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在瞬间沸腾了起来。他那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这一刻，面临着前所未有的考验。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犬齿，在口腔里，隐隐发胀。
“祁焱……别动……”他的声音，已经带上了些许不易察觉的沙哑。
“难受……陆延豫……我好难受……”祁焱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只剩下最原始的本能。他像一块牛皮糖，紧紧地贴着陆延豫，身体还在不断地散发着热量和甜香。
陆延豫知道，他不能再待在这里了。
他当机立断，打横抱起怀里的人。祁焱很轻，抱在怀里，却像抱着一团燃烧的火焰。他快步走向了祁家别墅的侧门，迅速输入了密码——祁焱的生日。
门“滴”的一声，开了。
他抱着祁焱，闪身进了屋，然后迅速关上了门。
屋内一片漆黑，只有玄关处感应灯亮起的微弱光芒。空气中，还残留着苏婉渟那股昂贵的玫瑰信息素的味道，但现在，这股味道，被祁焱身上那股越来越浓郁的幽兰香，彻底压了下去。
陆延豫抱着祁焱，轻车熟路地，上了二楼，走进了祁焱的房间。
他将祁焱轻轻地，放在了床上。
房间里，还弥漫着祁焱那股熟悉的、清冷的兰花香。但现在，这股味道，已经被那股甜腻的、属于Omega的发情期信息素，彻底覆盖了。
陆延豫站在床边，看着床上那个因为痛苦而蜷缩成一团的人，心脏，像被一只手紧紧地攥住。
他必须立刻搞清楚祁焱的状况。
他转身，快步走进自己家，从父亲的书房里，取来了一套便携式的信息素成分分析仪。这是陆家作为顶级Alpha世家，常备的医疗设备，精度极高。
他回到祁焱的房间，反锁了门。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戴上了一次性手套，从分析仪里取出一次性的采血针和试纸。
他走到床边，看着祁焱那张因为痛苦而汗湿的脸，眼神里闪过些许不忍。但他别无选择。
“祁焱，忍一下。”他低声说，像是在安抚，也像是在催眠自己。
他轻轻握住祁焱的手臂，那皮肤烫得惊人。他找到一根青色的血管，用酒精棉片擦拭后，果断地将采血针刺了进去。
一滴殷红的血液，被吸入了试纸。
他将试纸插入分析仪，机器发出了轻微的运作声。
等待的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陆延豫的视线，紧紧地盯着屏幕上跳动的数据流。他的心跳，快得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终于，屏幕上，弹出了一份完整的分析报告。
【信息素类别：Omega（二次分化）】
【信息素样本：幽兰（清冷型）】
【腺体活跃度：98.7%（极度活跃）】
【发情期状态：急性发作期】
【备注：检测到体内酒精含量严重超标，已对腺体发育造成不可逆的刺激。】
二次分化……
陆延豫的瞳孔，猛地一缩。
祁焱原本的体质，是Alpha。因为分化期的巨大压力和精神创伤，导致他的体质发生了逆转，二次分化成了Omega。
这种情况，极其罕见，也极其凶险。
陆延豫的目光，落在了报告的最后一行。
不可逆的刺激……
他看着床上痛苦呻吟的人，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他立刻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支抑制剂。这是他随身携带的，最高纯度的军用级抑制剂。
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祁焱这么痛苦。
他拔掉针帽，准备给祁焱注射。但就在针尖即将触碰到祁焱手臂的瞬间，他犹豫了。
不，不对。
他猛地想起，在祁焱分化初期，他曾经在祁焱房间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看到了一张报告。当时，报告上有一个极其不起眼的备注：【多种药物成分潜在过敏风险】。
当时，他都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但现在……
陆延豫的额头上，渗出了一层冷汗。
他立刻停止了动作，将抑制剂扔到一边。他再次操作分析仪，切换到了药物过敏模拟测试模式。他将那支抑制剂的成分，输入了系统。
屏幕上，数据再次开始飞速滚动。
几秒钟后，一行红色的、刺目的警告，弹了出来。
【警告：检测到高概率过敏性休克反应！】
【警告：目标体质对该抑制剂中的多种成分严重过敏！】
【禁止使用！】
陆延豫的呼吸，瞬间停滞了。
他感觉一阵后怕。如果他刚才，真的把那针打了下去……
他不敢再想下去。
他立刻又从分析仪的配件里，找到了一盒信息素阻隔剂贴片。这种贴片，可以暂时阻断信息素的散发，虽然不能解决发情期的痛苦，但至少可以掩盖住这股甜腻的味道，避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他撕开一片，准备贴在祁焱的后颈。
但他的手，在即将触碰到对方皮肤的时候，再次停住了。
不对。
他不能再用祁焱的身体去冒险。
他再次将阻隔剂的成分，输入了分析仪。
结果，几乎是瞬间就出来了。
【警告：检测到高概率过敏反应！】
【警告：目标体质对该阻隔剂中的药物严重过敏！】
【禁止使用！】
“砰！”
陆延豫一拳，狠狠地砸在了床边的柜子上。
柜子发出一声巨响，但床上的人，只是在痛苦中，无意识地翻了个身。
陆延豫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抑制剂不能用，阻隔剂也不能用。
这意味着，祁焱只能硬生生地，熬过这第一次的、也是最凶险的发情期。
而那股甜腻的幽兰信息素，会毫无阻碍地，持续散发出去。
在这个别墅区，住着的，全都是非富即贵的Alpha。一旦有人闻到这股味道……
后果，不堪设想。
陆延豫看着床上的人，看着他因为痛苦而蜷缩成一团的身体，看着他那张布满泪痕和汗水的脸。
他从未像现在这样，感到如此的无力和愤怒。
他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发现祁焱的异常。
他恨自己，为什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受苦。
就在这时，床上的人，发出了一声更加凄厉的呻吟。他的身体，开始剧烈地抽搐起来。
“陆延豫……我……难受……”
那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像一根针，狠狠地，扎进了陆延豫的心里。
陆延豫知道，他不能再等了。
祁焱的身体，已经快要承受不住了。
信息素紊乱，已经开始损伤他的神经。
他看着分析仪上，那个代表着生命体征的数值，正在以一个危险的速度，往下掉。
他脑中，闪过一个最后的，也是最疯狂的念头。
一个……被所有医学伦理，都明令禁止的念头。
临时标记。
用他自己的信息素，通过最直接、最原始的方式，强行安抚住祁焱紊乱的腺体。
但这，也意味着，他要用他的犬齿，咬破祁焱的后颈，将他的信息素，永久地、暂时地，烙印在对方的身体里。
一旦这么做了，他们之间，就再无回头路。
他会彻底地，拥有这个Omega。
而这个Omega，也将在生理上，彻底地，依赖他。
陆延豫看着屏幕上那个不断下降的数值，又看了看床上那个正在生死边缘挣扎的人。
他的眼神，在那一瞬间，变得无比决绝。
没有选择了。
就算要下地狱，他也要把这个人，从死亡线上，拉回来。
他俯下身，轻轻地，拨开祁焱后颈的衣领，露出了那片因为信息素躁动而变得格外敏感的、白皙的皮肤。
他能看到，在皮肤之下，那个尚未完全成型的、属于Omega的腺体，正在微微地搏动着，散发着诱人的甜香。那里的皮肤薄得像蝉翼，甚至能看到皮下淡青色的血管。
陆延豫的喉咙，滚动了一下。
他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一片深不见底的、燃烧着火焰的深渊。
他低下头，张开了嘴。
尖锐的犬齿，毫不犹豫地，刺入了那片柔软的皮肤。
“啊——！”
床上的人，发出了一声短促而尖锐的痛呼，但很快，这痛呼，就变成了一声满足的、绵长的叹息。
陆延豫那股清冽而强大的风信子信息素，像一道决堤的洪水，瞬间，通过那个咬痕，汹涌地，灌入了祁焱的体内。
那股折磨着他的、灭顶的燥热，仿佛在这一刻，被更强大的力量，瞬间镇压了下去。
他贪婪地，汲取着那股能让他感到安定的味道，身体，也渐渐放松了下来。
陆延豫没有立刻松口。
他保持着这个姿势，让自己的信息素，尽可能地，安抚着对方。
他能尝到，祁焱血液里，那股淡淡的、带着兰花清甜的味道。
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地，松开了口。
他看着那个留在祁焱后颈的、清晰的、带着些许血痕的齿痕，眼神，变得无比复杂。
那是一个标记一个属于他的，临时标记。
从这一刻起，祁焱的身体，会本能地，依赖他的信息素。而他自己，也会因为这个标记，对这个Omega，产生强烈的保护欲和占有欲。
他们被一条无形的、宿命的锁链，彻底地，捆绑在了一起。
他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了祁焱的身上，然后，搬了张椅子，就坐在床边，静静地，守着他。
他知道，当祁焱明天醒来，看到这一切时，会是怎样的反应。
但那又如何？这是他，唯一的选择，他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他知道，从今晚开始，一切，都再也回不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Chapter2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