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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你推我师弟做甚? ...

  •   呆坐了很久,林枝扶抬起手背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迹,赌气似的低声嘟囔道:“我才不等你,谁要等你……”

      “也不说个确切时间,谁知道你什么时候来……”

      林枝扶站起来,略带委屈地道:“才不等你,我要走了。”

      这句话说的太小声,几乎要融进风里,剩下的一小部分掉落在地上,在被掩进土里之前,得到了回应。

      “你想去哪里?”

      林枝扶还未答话,那声音又响起:“你哪里都不能去,你要帮我。”

      眼前慢慢起了一团薄薄的烟,映出一个透明的身影,鲜红衣衫映出点颜色。

      林枝扶原本就心神不宁,面前突然出现一张脸,更是让她心脏狂跳。她扶额无奈:“阿妤姐姐,你吓到我了,就算你是鬼,也不好这么偷偷躲在人身旁吓人的。”

      沈妤怂了怂肩,抬手挡了挡太阳,道:“我有急事啊,不然也不会顶着这大太阳找你。”

      林枝扶捂着心口:“你吓得我心脏疼。”

      沈妤抽了抽嘴角,脱口而出,“你是受了情伤所导致的心脏抽痛吧?被抛弃后遗症。早让你那些没心没肝的妖远一点。”

      林枝扶一时之间怔住了,受了情伤?被抛弃后遗症?她狐疑地上下扫视着沈妤,不知道她怎么会突然说出这种话来,又问,“阿妤姐姐,你找我什么事啊?”

      “去找周然的残魂。”

      “什么??”林枝扶以为自己听错了,沈妤又重复了一遍:“去把周然的残魂找回来。”

      “她都给烧没了灰都不剩了,你让我去找?我怎么找?”

      沈妤理直气壮:“要是不棘手还会来找你吗?周然是你师傅,且不说你们之间有什么恩怨情仇,你杀也杀了,仇也报了。现在你就算尽一下孝道,帮她敛一下尸又怎么了?”

      林枝扶心中的怪异感越发鼓胀,盯着沈妤面容:“你……”

      面前这人真是沈妤吗?还是说被其他鬼给吞了?

      沈妤继续说,“原本也用不着你,只是我的引魂铃被打碎了,只能找你了,说来还是跟你有关,我的引魂铃就是给你的好师兄打碎的。”

      “谁???”

      “你师兄。”

      刁高义在这里??林枝扶警觉地环顾四周,无半点风吹草动。虽无异常,但却觉得异常不安,她迈开步子欲走,沈妤抬手拦了她一下。

      面前响起一个有些粗噶醇厚的声音:“想走已经来不及了。”

      林枝扶还纳闷呢,沈妤就不是沈妤了,那脸部线条慢慢变得硬朗,身形也高大厚实起来。

      看清楚那张脸时,林枝扶脸皱成一团。

      是刁高义。

      他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使出这般出神入化的障眼法。

      林枝扶转身欲跑,忽觉脚下一软,浑身无力。

      “师弟,你终于落在我手里了。”

      林枝扶白着一张脸,也不知什么时候又吸了什么东西入体内,她抿着唇不说话,这次真的是栽了。

      “你要杀我吗?”

      刁高义的脸孔微微狰狞,恶狠狠地道:“跟我回老苍山。”他说完,对着麦田里大吼,“出来了傻子!”

      林枝扶看过去,看到一个满身满脸都是泥,头发衣服里插满了麦秸秆的人。

      石为。

      两个人把林枝扶五花大绑扛在肩上掳走了。

      上老苍山的路有两条:一条是特意修缮出来的木梯长路,一条是弟子们无意中发现的陡峭的山石小路。山里弟子有时偷偷下山,便会走那条小路,不好走,却快。

      林枝扶以往最常走那条山石小路,有时候雨天路滑,还滚下去好几次,弄得一身都是伤。

      时隔好久,原以为没有机会再临,如今又被压着往上走。

      林枝扶理解为,这条路上山快,能早一些折磨自己。估计刁高义恨不得马上将她拉上山,先抽她几百大板,再把拿刀剑砍她几十处放放血,接着拿条麻绳勒断她的脖子。

      于是林枝扶故意磨磨蹭蹭的,一小步一小步慢慢挪,她才不想上山。她当时可是花了半条命才从山上逃下来,这次回去,怕是没有命出来了。

      天色越来越暗,打了好几声闷雷,划过好几道闪电,却不曾有雨。

      刁高义看了一眼,厌烦道:“那老妖又在作死了。”

      石为也抬头:“不知道为何,这几天闹得格外厉害,可能是不舒服吧。”

      “废话!五行窟是给你舒服的?江折月那老妖被关在里面,可有她好受的!”

      咋一听到‘五行窟’三个字,林枝扶还觉得有些亲切,那暗无天日的窟她可是进去过好几次,里面的把戏都被她尝遍了,往后更是想起都起鸡皮疙瘩。她觉得自己一直四处流窜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不愿被抓回来,再进那窟。

      她怕疼,每一次待在那里都想自我了结算了。

      五行窟,顾名思义,是以金木水火土五行而设的一个八卦阵。此阵极其歹毒,置于不断变换的环境中,冷热交替,磨人方式层出不穷,如金之利器切割、木之束缚交缠、水之冷霜淹没、火之焚烧炙烤、土之掩埋重压。

      此阵最歹毒的一点就是,它制作的初衷便是要消磨人的意志,折磨人的精神,让你发狂、让你崩溃。

      身处其中,时冷时热,会伤不死,身体的感官被无限放大,又痛又痒。

      说来,这东西还是出自桃花庵某个人面兽心、暴虐无道、丧尽天良的长老之手,专门用来惩戒老苍山犯错的弟子。如果言语能化为剑刃,那位不知名的长老怕是已经被老苍山的弟子剁成肉泥了。

      不过更让林枝扶心里咯噔一下的是‘江折月’三个字。江折月?是那只花妖么?还是同名同姓?她被关进五行窟里了?什么时候?因何缘故?

      迫不及待想知道到底是那个江折月,手指在颤抖,她急切地问:“师兄,你们说的江折月是哪个江折月?”

      刁高义斜睨她一眼,“还有哪个江折月?不就是你一手带大的那个。”

      真的她。

      所以不是故意不来见我,也不是故意不以真身示人,是真身被困住了出不来。

      林枝扶停了下来,又欣喜又心疼,“那她是什么时候被关进五行窟的?因何缘故?”

      刁高义不耐烦了,“问那么多干什么?别想故意拖延时间!”他用脚尖踢林枝扶小腿,催促道:“走快点走快点!”

      林枝扶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从他们嘴里得知江折月远远不够,她要亲自去找亲自去见,弄清楚这两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刁高义一个箭步上前,抓着她的肩膀要拉她起来:“别想着躺这儿啊!”

      林枝扶没躺,侧过身子,露出被反绑着的手:“给我绑太紧了,走不了了。”

      刁高义瞪着眼珠子:“绑的是手,走路用的是腿,有什么关系!”

      林枝扶:“痛感会从手传到脚上。反正我走不了,不然你把我从这陡崖上丢下去。”

      “你!”

      石为横了一只手在他们中间,道:“好了好了,别吵了。”他看向刁高义,隐隐有些责怪的意思:“你说她干什么,她一直这样,总是磨磨蹭蹭的,一直走路都慢,你又不是不知道!”

      以往每次三人下山,林枝扶都是慢吞吞走在最后面的那一个每次都拖拖拉拉地让两个师兄三催四请。

      刁高义抱着胳膊轻飘飘瞄林枝扶一眼,点点头表示认同:“也是。省得她冲在前面又捡个小孩回去,我们挨罚就算了,若是再闹得天翻地覆,有几间屋子几天人命给她糟蹋?”

      他在说江折月,他在歧视江折月。林枝扶直接扭过头不理他。

      江折月,一只不太通人性的千年老妖,生得一副很能勾引人的相貌,也很能惹事儿。林枝扶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还是一个很小很软的婴孩,被裹在襁褓里丢在路边。

      那时候是一个冬天,正好下着毛毛细雨,又是晚上,空旷的街上昏暗一片,远处偶尔传来打更人的声音。

      林枝扶和刁高义、石为偷偷跑下老苍山,也不知道三个人要去干嘛,可能是去开小灶,可能是去逗猫钓鱼,也可能是去看什么灯会。

      回去的时候林枝扶快步走在前边,因为她果汁喝多了,想赶紧回屋撒尿,于是把两个师兄远远甩在身后。

      吹着夜凉的风,心情大好,林枝扶拿着个风车哼着小曲儿,脚步匆忙又轻快。

      路边有一个醉酒大汉摇摇晃晃地走,林枝扶下意识绕着他,免得生出什么事端。突然,一声巨大的响动,那大汉摔了一跤,接着,空旷的夜里响起一串小孩子的哭声。

      林枝扶不由地停了下来,看向那大汉的方向,原来是一包什么东西放在地下,那大汉又醉得厉害,一时不慎,被绊倒了。

      她下意识去寻找那哭声的源头,发现就是那包绊倒醉酒大汉的东西,两只细细的小手在空中胡乱地抓。

      那是一个婴儿。

      那大汉狼狈倒地,爬起来的时候骂骂咧咧,两三步上前,抬起脚要去踩那婴儿。那婴儿很小一团,若是被这么踩上一脚,怕是得内脏崩裂,当场气绝身亡。

      “不要!”

      林枝扶来不及多想,丢了风车,猛地整个人扑过去,她或许想去抱起那婴儿,让他免遭毒手。电光火石间,她感到一阵钻心剜骨的疼,膝盖、双手火辣辣的,胸腔震得要裂开,整个人像是要散架了。

      她扑过去将那一小团护在身下,那醉汉的蹄子落在了她身上,她双手撑地,为那婴孩撑了一小方天地,护住了她。

      婴儿哇哇哭得更加大声,林枝扶忍着疼痛起身,将婴儿抱在怀里。

      那大汉一个趔趄,好不容易稳住了身体,依然不依不饶,嘴里说着骂着不清不楚的脏话,去推林枝扶,她抱着婴儿没躲开,被推得往后退了两步。

      好在刁高义和石为听到动静很快赶了上来,刚好看见那醉汉用力推林枝扶的场景。

      刁高义看到他娇弱无助的师弟被人推得后退好几步,脑子都热了,鼻孔快速涨大收缩,气急了,滚烫的血液也在身体里翻涌,仿佛下一秒就要爆体喷涌而出。他两三步上前,反手推了回去,大叫道:“喂!干嘛呢!欺负我师弟啊!”

      那大汉纹丝未动,刁高义叉着腰指着他,气势很足地与他对视。

      林枝扶抱着婴儿,主动退到石为身后,很是委屈地说:“师兄,他推我。”

      石为就往前站了一步,把林枝扶往身后护。

      刁高义转过头来大叫:“我看到了!”说完又仰头看向那大汉,道:“喂!你个泼皮,推我师弟做甚?”

      刁高义开始撸袖子,看起来是要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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