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纪》陈落微

351、梁忠结盟秋雁殒命

　　燕京皇宫大殿内，梁运胜和忠王正在推杯换盏，其乐融融。
　　“忠王好酒量，我自愧不如！”
　　梁运胜恭维忠王，忠王笑道：“咱草原儿女，都能喝个几坛，皇上是看我年纪大了，故意让我！”
　　“哪里哪里，忠王老当益壮！”
　　“谢皇上夸赞，臣敬皇上一杯，我干了，皇上随意！”
　　忠王拿起碗一样大的酒杯，一饮而尽，大殿上一阵叫好之声。
　　经过两个月的努力，梁运胜终于把忠王重新拉回了自己身边。渝楚占着密云城不退，意在灭了梁国、吞并草原，梁运胜心里清楚的很，他也清楚必须联合忠王、燕王，让他们发挥余热，再做先锋，这样他才能积蓄自己的力量，撑到最后，甚至反败为胜，重创渝楚。但是无论他怎么努力，燕王都不愿再赴燕京，这个除夕夜，只有忠王带着部下听诏赴宴。
　　“臣再敬皇上一杯，恭喜皇上即将得到嫡子！”忠王提到这事，更加开心了，酣畅淋漓的饮完这杯。
　　原来拓跋明珠已经被立为皇后，而且怀上孩子了。忠王亲自派人看过，说必是男孩儿，这使得忠王兴奋无比，他觉得帮助梁运胜，就是帮助自己的亲外孙。到时候，这天下都是他亲外孙的，也是他拓跋家的！
　　燕锦儿被降为允妃，和罗德美依旧住在长春宫。这是梁运胜对燕王最后的争取。允，允许之意，但是开战之前燕王还不应允，允妃就会变成“殒妃”了！
　　面对梁运胜的威逼利诱，燕王也犹豫过，锦儿是他的女儿，罗德美是他的侧妃，他已经抛弃过他们一次，还能再抛弃一次吗？
　　不仅如此，燕锦儿和罗德美还是天勇将军罗有成的亲人。罗有成临死之前，不是在质问自己为何不救他们吗？
　　罗有成被梁运胜封为天勇大将，这不仅仅是为了拉拢燕王，也是为了提点燕王，更是为了自己的面子。梁运胜要告诉罗有成，你最得力的部将，已然身故，你还有可用之人吗？还有，梁运胜攻占盟城失利，不过是拜在自己亲封的天勇将军手下，天勇将军勇猛无双，不也正说明自己慧眼识珠吗？这样也可使草原的勇士见识到自己草原一般广阔的胸怀，心怀向往！
　　梁运胜擅于谋划，恩威并施，但至今也没让燕王松口。
　　而盟城的燕王府中，一群人都在焦灼的等待：秋雁要生了！

　　燕王重回盟城不久，就把燕王妃和秋雁接到了盟城。罗有成已逝，再没有人能替他守护盟城了。他只能压上一切，与盟城共存亡。
　　正月间，秋雁毫无预兆的突然要生产，燕承强急急找来了产婆，但产婆和一众丫环在房内努力了两天，也没生下来。
　　听着屋内从惨叫声变成无力的呻吟，燕承强终于忍不住进去了。
　　“秋雁，你怎么样？”
　　燕承强握住秋雁的手，看她满头满脸的汗，忍不住心疼。秋雁笑笑，用力握一下他的手，说：“放心，我一定会把孩子生下来！”
　　“我们不生了……”
　　燕承强话未说完，就被产婆打断了，她喊道：“说什么胡话！再生不出来，就没用啦！使劲生呀！”
　　秋雁对燕承强笑笑，说：“你先出去，等着抱孩子！”
　　燕王妃也进来了，摸摸秋雁的头，说：“我们在门外等你好消息。”秋雁努力说：“谢谢婆母！”
　　燕王妃拉着燕承强出去了，秋雁看着两人离开，眼泪也流下来了。她多想顺顺利利的生下这个孩子，可是她筋脉无力，实在使不上劲。身体的疼痛和疲累于她而言，实在不值一提，她只想给燕承强生下这个孩子，可是她怎么这么悲伤呢？连一点点力气都没有了！
　　产婆使劲推着秋雁的肚子，说：“夫人，使劲呀，快使劲呀！孩子的腿已经出来了！”
　　可是哪还有力气？任凭秋雁怎么努力，孩子就是一动不动！
　　“再不出来，孩子就危险了，我摸不到他的心跳了，快使劲呀！”
　　产婆急得大喊，双手拽一下孩子的腿，秋雁疼得叫起来，产婆赶紧停下了。
　　秋雁强忍着痛，抓起一旁的剪刀递给产婆，说：“用这个！”
　　产婆的手颤抖着，说：“你会没命的！”
　　“快点，把孩子拿出来！”
　　产婆说：“我去禀报世子和王爷！”
　　秋雁拉住她，说：“来不及了，我要孩子好好的！这是燕家的骨血，快！”
　　产婆拿住剪刀，知道再不动手来不及，一狠心，下手了……
　　一刻钟后，孩子被大红的羊毛被包着抱了出来，燕王夫妇和燕承强赶紧凑上去看。
　　“怎么没听到哭声？”燕王妃问。
　　产婆说：“哭了，声音很小。”
　　“男孩还是女孩？”
　　产婆说：“男孩，健康的。”
　　燕王终于笑了，小心翼翼的将孩子抱到怀里，说：“这是我燕家第八代骨血，就叫——燕子凌！”
　　从名字看，燕王对家族的兴盛还有期待。
　　燕承强突然想起秋雁，赶紧跑到屋内，可秋雁的脸已经苍白如纸了。
　　“秋雁——”
　　秋雁用力挤出一个微笑，问：“孩子叫什么？”
　　“燕子凌！父王很喜欢。”
　　“那就好，你一定好好抚养子凌长大。”
　　“我会的，你要赶紧好起来，孩子也需要母亲。”
　　秋雁眼泪汹涌而出，“我陪不了他了……如果你有难处，把子凌送到月华宫，交给我师兄秋鹭，师兄会护他周全。”
　　“我一定能护住孩子，我是孩子的父亲，你快快好起来，和我们一起……”
　　秋雁闭上了眼，手也无力的垂了下来，只有眼泪，还在脸色挂着，慢慢滑落……
　　“秋雁——秋雁——”
　　燕承强无力的喊着，趴在床边哭起来。
　　燕王和燕王妃闻声走进来，也忍不住落了泪，怀中小小的燕子凌，也在此时哭出了声……
　　盟城被茫茫白雪覆盖着，而和这白色融为一体的，是燕王府的丧仪之白。
　　不足一里的丧仪队穿过盟城，除了日常相熟的丫环小厮，这里面没有秋雁的熟人，没有她的朋友，更没有她的亲人。
　　秋雁以燕地世子妃的身份被安葬在燕氏墓园，牌位被供奉在燕氏宗祠中。她生前从未进过这祠堂，里面的每个人尽管战功赫赫身份尊贵，于她却只是一个名字。陈列此地，于别人是荣耀、是归属，而她显得那样孤零零。

　　韩凌南带着钟秀和韩青隐到了密云城外，还没入城，竟见南宫牧、韩凌花等人来接他。
　　“南宫将军，小妹，你们怎么知道我今日到？”
　　南宫牧接过行礼，说：“你一过塔拉草原，我就收到密报了！”
　　韩凌花说：“三哥，你不知这塔拉草原上有多少牧民是我们的人！”
　　韩凌南无比佩服，拱手道：“南宫将军智谋无双，有你驻守北地，皇上可无忧矣！”
　　“还有你！”南宫牧拿出圣旨，说：“泽地顺水城人士韩凌南，起兵南郡，转战多年，忠勇无双，封一品密云将军，钦此！”
　　韩凌南行礼接旨，惊讶的问道：“皇上知道我今日到此？”
　　南宫牧说：“五日前到的，皇上料事如神，你以后就是密云将军了，与我一同征服草原！”
　　“好！”两双有力的大手握在一起。
　　公事完毕，韩凌南正要介绍钟秀和韩青隐，韩凌花已经先他一步问：“这是三嫂吧？果然是楚地美人，钟灵毓秀！三嫂好！”
　　韩凌花一边说着，一边将两岁的韩青隐抱在怀里，逗他：“叫姑母！”
　　韩青隐脆生生的喊道：“姑母好！”
　　几人都笑起来。
　　韩青羽抱着南宫北战上前一步，叫道：“三叔好！”
　　韩凌南应一声，把南宫北战抱到怀里，说：“叫舅舅！”
　　南宫北战大声喊：“舅舅！”
　　“这是舅母！”
　　韩凌南刚说完，南宫北战又是喊道：“舅母好！”
　　“这是表弟青隐。”
　　南宫北战一听有弟弟了，蹭身抓住韩青隐，满脸得意的说：“小弟，叫大哥！”
　　众人听到，都大笑起来。之前他总被韩青羽和木头揪着叫大哥，如今他也是有小弟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