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纪》陈落微

285、木头作计入城门

　　楚随云感到大地在震颤，隐约听得杀声一片，他猜测是胡清落开始进攻密云城了。
　　他站在密云坡的最高处，拿出远望琉璃筒探看，证实已经开战，心中的担忧阵阵袭来。
　　胡清落的所有战斗，他都不曾缺席，如今，他守在这里不能前去，只有观望的份儿了。
　　韩凌南也走了过来，和他并肩站立，接过琉璃筒观望一会儿，说：“要不我去看看？”
　　楚随云犹豫了一阵，说：“不能去，我们等的人也快到了，按约定行事。”
　　韩凌南点点头，又举起琉璃筒，密切注视着密云城的情况。

　　天色将晚，密云城的城门和城墙也破了好几处，但是两军来回拉锯，谁也不能前进一步，谁也无法彻底打败谁。
　　城头上，胡清落和吴涯风配合越来越默契，他们躲过了无数银针暗箭，以几处皮外伤的代价，制住了萧无生和于大成。
　　两个老头无一丝惧色和惋惜，反倒洒落的笑着，说：“后生可畏，败了！”
　　胡清落和吴涯风对视一眼，一人一剑刺向对方，两个老头胸前鲜血喷涌，不一会儿就倒了下去，脸上是平和的微笑。
　　燕王见两个老朋友被杀，脸上显现出一丝恐惧，似乎是一瞬间想到了城破人亡的结局，但他很快稳住了，怒目看着胡清落和吴涯风，拔剑指向二人，大声对身边人说：“杀了他们，封千户侯！”
　　士兵们都握着刀，但没有人上前。
　　燕王再次喊道：“封万户侯，杀！”
　　尽管如此，也没人上前，士兵们早已见识到了二人的本领，上前与送死无异，哪还有命当侯爷？
　　吴涯风和胡清落对笑一眼，甚而还向前走了一步，燕军士兵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天要黑了，胡清落看看天色，说：“不如明日再战吧！”
　　燕王不说话。
　　吴涯风再上前一步，拿剑碰了一下燕王的大刀，说：“明日再战，如何！”
　　燕王看一眼勉力支撑的士兵，说：“同意！”
　　不久，双方吹起了撤兵号，士兵们有序退了回去。燕王派罗有成率兵出城寻找燕军战士，南宫牧也立即领人打扫战场，救助伤员。
　　这一日，双方损兵十之一二。

　　当夜，燕王在城中府里召开会议，几乎所有的将领都参加了，他们此次讨论的议题有两个，一个是如何守住密云城，一个是如何打败渝楚联军。有的将领看到渝楚皇上的盖世武功，觉得没有赢的希望了，有的将领提议连夜出城去燕京请求支援。
　　其实燕王已经派了两拨人去燕京求援了，只是到如今没有任何消息。今日战至午时，燕王又派了将军左云去求援，话已经说的极其明白了，如若梁皇还不支援，那就只剩一种可能了——梁皇铁了心要燕王大军覆灭。
　　燕王此时心里还对梁皇抱有最后一丝希望，不过他坚守不退的最大筹码，还是出发前从各路调去盟城集合的两万铁骑。
　　这两万铁骑是燕王压箱底的东西，在和忠王大战的时候，他都没有调动。这两万铁骑分散在燕王八百里属地，日常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训练、对战，士兵是优中选优的士兵，马也是不断改良的好马，他们睥睨一切，战力不凡，只听燕王号令。
　　燕王算算日期，这两万铁骑也快到密云城了，只要他能再坚持两三日，等铁骑一到，必定能反败为胜，一举破敌！
　　不过这个秘密，并没有几个人知晓，在场的人，只有燕王的贴身侍卫和大将罗有成知道。
　　所以很多将领都提议弃城离开，只有罗有成提出要全力守城。燕王对着罗有成悄悄点了一下头，罗有成收到示意，开始与将领争辩……

　　吴涯风把岳泯然和杨遇祥都叫去救助伤员了，天色已经黑透了，他们举着火把搜寻，不漏掉一个活着的士兵。
　　吴涯风把救助的事情全权交给了岳泯然，胡清落把所有事情交给了南宫牧。
　　南宫牧为护韩青羽手臂受了伤，包扎之后就亲自去战场上救助伤员了。韩青羽很自责，好歹有木头安慰他。
　　“不管怎样，你总是上战场了，还杀了好几个敌人，我可是羡慕的很！”
　　木头是真的羡慕，刚子今天一直看着他，他没有一点机会发挥武力。
　　“我的功夫一点也不差，我们月华宫可是天下第一的名门正派，我在剑仙大会还赢了很多人！我师父怎能不相信我呢……”
　　木头一边安慰韩青羽，一边诉说自己的烦闷，说着说着，连他自己也烦了。
　　“算了，既然什么也干不了，我睡觉去了！”
　　木头回帐子里睡觉了，刚子见他睡着，就出去做别的事情了，可惜木头是装睡的，他见四下无人，偷了刚子的黑衣服穿上，溜了出去。
　　他准备干一件大事，一件让人震惊的大事！
　　胡清落和吴涯风不在营地，两人安排好一切，换上夜行衣，走向密云城。
　　城门前一些士兵忙着修理城门，火把通明，吵吵嚷嚷。胡清落和吴涯风到了不远处，发现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在墙壁上附着。两人走近了仔细一看，原来是木头！
　　“你在这里干什么？”
　　木头见是师父，只好说了实话：“师父，我准备进城去防火，燕王烧我们，我们也烧他。”
　　“你还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胡清落笑道，“不愧是我徒弟，想到一起了！”
　　师父不仅没有责备他，还夸他！木头高兴极了，说：“师父，你太好了！不过，师父，城门口人太多，不便硬闯，我去吸引他们，你两人进去放火，怎样？”
　　“好，你注意安全，等我们进城以后，你就赶紧回营地，不要乱跑。”
　　“好！”
　　木头想了一会儿，悄悄走过去混在人群中，跟众人一起扛木头、钉大门，又拿火把照明，忙得不亦乐乎。有几个士兵反应过来了，问他：“哪儿来的？你谁呀？”
　　木头大声说：“我是王爷身边的小厮，王爷让我来看看城门修的怎么样了，给你们带了松油照明，还让我告诉你们，明天还要打仗，差不多了就早点休息，或者直接就休息去吧。”
　　“就是，这门补的再结实，明天捶城木一捶，就又散了！”
　　“是，你看楚军的捶城木，那是可是铁做的，还有铁钉、铁刺，连捶带钻，咱这门可顶不住。”
　　“就是，净做无用功！”
　　士兵们打了这么多天仗，又日夜忙碌，休息不好，早想赶紧了事去睡会。
　　木头装模作样的围着城门看了看，说：“这就差不多了，大哥们真是辛苦了，快休息去吧！该睡觉的去睡觉，该值守的值守！我来拿火把，加松油，来，给我！”
　　木头拿了好几个火把，早看到了旁边的缸里有水，快速走到旁边火把按进去，火一下子熄灭了。
　　还有两个火把在别人手里，木头又跑过去抢，众人都反应过来了，一边护着火把，一边去抓木头。
　　木头机灵的跟个泥鳅一样，跑来跑去，绕来绕去，就是不让他们抓到，还趁机灭了剩余的两个火把。
　　城门立刻陷入了黑暗，胡清落和吴涯风赶紧溜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