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纪》陈落微

261、三皇子无辜被杀

　　威压之下，常常能收到立竿见影的效果。
　　在魏子民昼夜不停的排查之下，在洪源不遗余力的问询之下，有人告密说泽国曹文锦曾带人来过此地，有逝者家属说有人撺掇他们去闹事讨说法。
　　两人一对口供，基本可以锁定是曹文锦的人所为，可是曹文锦目的何在啊？曹文锦虽自己时有偷懒，但的确有治渠之才，虽然不善安排人事，但不会刻意浪费贪污，算得上是尽心尽力了。他这样做，难道是得了谁的授意？
　　两人把消息报告给吴涯风之后，吴涯风也十分不解，准备叫陆刃琪带人抓曹文锦过来讯问。
　　可陆刃琪还没点够人手出发，曹文锦已经被五花大绑的送来了。原来是泽皇先一步查清了原因，亲自将事故的主谋曹文锦送来了。
　　曹文锦一脸绝望，恹恹的认下了所有的责任，洪源心有不忍，问他动机目的，他低着头说：“无他，嫉妒洪英的治水天赋而已。”
　　洪源深深叹了口气，半信半疑。
　　吴涯风是一点不信，两人既不同朝为官，又不来往过密，有什么可嫉妒的呢？
　　不过既然泽皇想这般结案，也未尝不可，两国现在睦邻友好，不必为此撕破脸皮。
　　吴涯风让洪源派人将曹文锦送回泽国，交由泽皇发落；又让魏子民写了告示，说透水事故乃人为破坏，参与之人已经伏法，请逝者家属到县衙领取抚恤金，同时逝者之家永不纳税。
　　透水事故就这样解决了，吴涯风仍旧不放心，嘱咐洪源将引水修筑之人细细排查，不可再出人为事故。
　　吴涯风虽对洪英的引水设计十分信任，但怕底下人妒忌生疑，又专程请洪英带他亲临巡视重大工程，并给足洪英威信和荣耀，以震慑他人。
　　做完这些事，已经是一个月之后了，在回去的路上，他听说泽皇将曹文锦下了大狱，另派户部尚书贾平政主管引水之事。
　　吴涯风放心不下，命陆刃琪暗中派人盯住贾平政，务必使引水之事顺利进行。

　　吴涯风在快到上阳城的路上，与渝宫的信使相遇，又得到一个消息：三皇子被杀，尸体正在运回上阳城的途中。
　　他十分震惊，将信看了几遍，确定是皇弟吴涯新，不免悲伤难过。那不过是个五六岁的孩子，能与谁结仇呢？忠王为何杀他？他又为何离了芙蓉殿，离了皇宫？
　　吴涯风又急急打马回去，在信使的指引下去接三皇弟了。
　　当他看到马车三皇弟小小的尸首之时，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小手，不管他的生父是谁，生母是谁，将来会是怎样的人，就现在来说，他不过是一个没有阅历的孩子，稚子何辜！
　　吴涯风扫视跟随的人，都是一些他完全不认得的宫女太监。
　　他厉声问：“三皇子为何出宫？”
　　无人作答。他再问，终于一个宫女战战兢兢的说：“芙蓉殿的女官杨心说收到皇上的传书，要带三皇子去渭城与皇上会合……”
　　宫女的声音越来越小，后面什么都听不到了。
　　“谁是杨心？”吴涯风问。
　　宫女太监面面相觑，谁也说不上来。
　　吴涯风只得带着他们先回宫中，等回去再调查清楚。
　　大殿中，吴涯风叫来了丞相和六部官员，又将宫中各个部门的首领太监和女官都叫了过来，问他们芙蓉殿的宫女调配归谁管。
　　一个颤巍巍的老太监上前一步，跪下说：“禀皇上，是老奴的差事。”
　　“杨玉是谁？何时分去照顾三皇子的？”
　　老太监想了半天，都没想到杨玉是谁，吴涯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整个大殿中都是肃杀的气氛，仿佛随时会有人人头落地。
　　刑部有个吴涯风提拔起来的年轻官员，叫武沁峰，他站出来请求主审此案。
　　吴涯风劳累忧心，正要寻人公正调查此事，恰巧武沁峰请命，于是就将此事全权交给了武沁峰审理，自己坐在龙椅上旁听。
　　武沁峰看老太监眼花耳背，就叫他的徒弟把宫女分配记录拿来，又将他的几个徒弟也全都叫来了。
　　武沁峰先记录中找杨玉的名字，又讯问是谁登记查验的，最终锁定了老太监的徒弟薛甲。
　　薛甲见事情即将败露，心一横自动承认了。他说杨心是自己分配到芙蓉殿去的，家世也清白无异常，本来是分去当教习姑姑的，因三皇子十分满意，才特别擢升成了总领女官，自己并未从中谋私。
　　武沁峰抓住漏洞，问他：“三皇子从不出芙蓉殿，按规矩你也不能无故进芙蓉殿，你是如何知道三皇子十分满意的？”
　　薛甲愣了一下，说：“听原来的总领女官说的。”
　　武沁峰又问：“不管你听谁说的，你无权随意擢升宫女，即便是你的师父，也要奏请大殿的总领太监批准。是谁给你的胆子这样做的？”
　　如果薛甲此时咬定是他师父让这样做的，倒还能给武沁峰增加些难度，减轻自己的嫌疑，然而他心中过于过于害怕，或是对师父还有几分知遇之恩，没将问题引到师父身上。可他也知道不能再说下去了，于是一头撞死在了大殿之上。

　　在场的人都愣住了，这不更加坐实了薛甲背后有人指使吗？
　　吴涯风因为劳累和悲伤，不禁有些心烦意乱，他揉揉太阳穴，下命厚葬三皇子，又吩咐武沁峰继续查探事情真相，就去休息了。
　　吴涯风的寝殿并无宫女，也少有太监，一直是陆刃琪等几个贴身侍卫在照顾。大殿中空空荡荡的，没有什么人气，尤其在这即将过年的日子里，更显清冷。
　　他很想去皓京见一见胡清落，见一见两个儿子，可是新年都还要在查案中度过……
　　吴涯风命陆刃琪悄悄寻人去查验三皇子的尸体，他总觉得此事不寻常，即便查出了杨心是何人，为何这样做，也不能算结案，因为一个女官有再大的本事，能命令动梁国忠王动手截杀吗？
　　吴涯风突然想到了杨玉心，那杨玉心不是被赐死的杨尚书的嫡次女吗？难道是她要寻仇？寻仇不是应当杀了自己，或者好好教导三皇子，以便他将来即位吗？
　　吴涯风还是想不明白，不过他让画师去画杨玉心的画像，给芙蓉殿的宫女来认。
　　画师一天之内就画好了，并且让宫女指认了，所谓的杨心，正是杨尚书之女——杨玉心。
　　杨尚书一心想让杨玉心入宫，被拒绝之后意图聚众谋反，后被赐死，难道朝中还有杨尚书的同党，他们贼心不死，暗中帮助杨玉心复仇？
　　若朝中还有谋逆的人，那自己和胡清落的攻梁计划，如何能顺利实施？他背后一阵发凉，拍手召来影卫，命他们监视百官，如有聚众谋逆的，可当场暗杀。
　　他想起舅父花如海曾告诫自己的，不能对敌人仁慈，不能对敌人仁慈……
　　他决定在这个新年前后，将朝中所有不忠之人，全部——杀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