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纪》陈落微

235、陆刃琪设计识金楠

　　吴涯风和陆刃琪回到雅致茶坊，径直回到二楼房间。
　　绿玉命丫环端了饭菜送上来，放在梅房间门口。陆刃琪将饭菜提进去，在桌子上摆好。
　　吴涯风说：“坐下，一起吃。”
　　“是，公子。”
　　吴涯风一直在思考，并未尝出饭菜味道，陆刃琪觉得味道很好，看他思虑过甚，故意说：“这大概是绿玉的手艺吧，味道鲜美，不输专门的酒楼！”
　　吴涯风这才将注意力放在饭菜上，夹了一片菌菇，说：“是不错，过两日再给一锭银子。”
　　“是。”陆刃琪说，“银子定不会少给，所以请公子仔细用饭，以免浪费！”
　　吴涯风笑了一下，说：“你可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公子谬赞！”陆刃琪也笑了，接着问：“公子可是有发现？我们下午去哪里？”
　　“安北侯可能就在此地，我们去街面上随处逛逛，探探这几年才搬到此地的人。”
　　“是。”
　　饭罢，陆刃琪正准备下楼送托盘，绿玉上来了，她敲门进入房间，对吴涯风说：“公子可是要出去？妆淡了，我来帮你整理。”
　　吴涯风一看镜子，果然发现面部的贴片松了，遮掩痕迹的白粉也淡了。
　　绿玉走上前，手中已拿了一小瓶动物乳胶，将贴片粘牢固了，又拿出一个粉盒，将痕迹完全遮掩。
　　这绿玉何许人？如此细致入微，又不露声色的帮助，到底是敌是友？
　　吴涯风不能确定，决定再去一次瓷器店。
　　他走了两刻钟，就到了瓷器店门口，店中有几个顾客，他便让陆刃琪假作卢越的朋友，将卢越叫了出来。
　　“公子何事？”卢越压低声音说。
　　吴涯风同样压低声音，“速查雅致茶坊老板娘绿玉。”
　　“是。”
　　其实卢越也去雅致茶坊喝过几次茶，也觉出绿玉的不寻常，然而他所说的不寻常，不是身份上的不寻常，而是是比寻常女子多了几分雅致、从容、聪慧、大气的气质。
　　卢越从没怀疑过，不过既然皇上吩咐了，他立即派人去查。
　　三天过去了，卢越并未查到什么不寻常的线索。绿玉十几年前便在此地做营生，丈夫是燕京城外的牧场主，十年前身亡，留下遗腹子岳君友。她五年前开了这间雅致茶坊，只接待一些相熟的文化人、官员，儿子君友今年十岁，在学堂读书，孝顺安静。
　　当他把这个消息送给吴涯风的时候，吴涯风仍旧不敢完全相信。一个丧夫的寻常女子，如何让一个安静的茶坊在商铺林立的燕京脱颖而出？怎么能如此游刃有余的周旋在官员文人之间？怎能如此信任帮助乔装改扮的陌生人？
　　虽然疑惑重重，不过此行的重点并不在此，只要不影响他的计划，他无意多事。况且这几日在雅致茶坊住的十分舒适，绿玉及丫环也从不多问。

　　吴涯风和陆刃琪在燕京盘桓一个多月，将城内外布局、重臣面目等全数记于心中，唯有安北侯尚未有消息。
　　这日，两人在东坊巷子闲走，拐过弯发现前面有一戴斗笠白纱的女子，身形瘦削，莫名熟悉。
　　吴涯风跟着走了一段，忽然一个念头闪过，难道是失踪几年的金楠？
　　吴涯风虽然觉得不会有这么巧的事，但也知道不能放过一丝机会。于是等女子转弯后，他问陆刃琪：“你认得金楠郡主吗？”
　　陆刃琪想了一下，说：“认得，从前守城门的时候见过。”
　　“她认得你吗？”
　　“应当不认得，我没有亲自检查过金楠郡主，况且守城门时戴盔穿甲，不是熟人难以辨认。”
　　“那好，你去看看前面那女子是不是金楠郡主，若是，弄清她住在哪里，身边有什么人。不可暴露身份，我回茶坊等你。”
　　“是，公子。”
　　陆刃琪悄悄走上前去，见那女子白纱遮面，不露一点真容，看不出是谁，他只好远远跟着，边走边想办法。
　　路边有几个乞丐，看着女子从跟前走过，眼神跟着移动，一刻也不离开。等女子走远了，才抹了一把嘴巴，说：“看身材是个美人，谁人有这福气！”
　　“反正不是咱这要饭的！”
　　几个乞丐议论着，陆刃琪已经走到了跟前，他灵机一动，拿出几粒碎银子，说：“四位小哥，刚才路过那女子身材窈窕，只是不知道容貌如何，小哥可有办法让我看一眼？”
　　四个乞丐看到银子，眼睛放光，连连点头：“这有何难？不过是个小娘子，揭了面纱就是！我们哥几个也好饱饱眼福！”
　　“对！咱也看看！”
　　为首的一个强壮点的乞丐抓过银子，仔细塞进裤腰带里，说：“大刘，小三、小四，走！”
　　四人拉着棍子站起来，往前走去，陆刃琪这才发现为首的乞丐一条腿有点跛，叫大刘的人一个袖子是空的，小三小四也骨瘦嶙峋。
　　陆刃琪记起金楠郡主是会功夫的，于是赶紧上前拦住几人，说：“不可硬来，以免伤了小娘子和几位小哥。”
　　为首的乞丐大笑起来，说：“你倒会怜香惜玉！不过你打听打听我九头蛇的名号，我可是专擅计谋的！哈哈！”
　　九头蛇棍子一挥，三个乞丐就跟上去了，陆刃琪只好不远不近的跟着，看看他们准备怎么做。

　　女子穿过巷子，走到了闹市，正准备进一家首饰店，就被一个猛冲过来的小乞丐撞倒了，小乞丐一见撞倒了人，赶紧跪下来拉住女子的衣裙，求饶道：“夫人饶了我罢，我是不小心的，我该死，饶了我吧！”
　　女子嫌弃的打掉了乞丐的手，准备起身，又两个乞丐跑过来，一左一右，趁她不注意的空，一个人迅速把她的面纱一把拽走跑远了。
　　陆刃琪就在附近立着，将女子的容貌全部看在眼里，这就是金楠郡主！
　　金楠很生气，一巴掌打在乞丐的脸上，喝斥道：“说！你们是不是一伙的？想干什么！”
　　乞丐捂着脸，说：“我不认得他，不认得！”
　　他一边说着，一边站起来跑了。
　　金楠看乞丐跑了，也不去追，赶紧用衣袖挡着脸进了首饰店。过了约摸两刻钟，她出来了，怀里抱着两个木盒子，面上又重新戴了一个绸布面纱，把脸挡的严严实实的。
　　陆刃琪从衣服和身段认出这是金楠，就悄悄跟在后面，他不敢跟太近，生怕被发现。
　　金楠走过闹市，转入安静的巷子，转来转去，十分警惕。巷子狭窄，只容三四个人并排通过，路上人又很少，如有人跟踪，倒是很容易发现。
　　陆刃琪没有办法，只好选了一处较高的房子，三两下爬了上去，居高临下的寻找金楠的身影。
　　不过金楠进入八廓街的一个小院子之后，就再也不见人影了。
　　陆刃琪在房顶待到快天黑，也没见人出来，不过他觉得金楠并不会住在那里。因为她进去的那个院子低矮简陋，整个下午都没有做饭的炊烟升起。

　　陆刃琪回到雅致茶坊，去梅字房找吴涯风汇报跟踪情况。吴涯风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并不吃惊。他同时也知道金楠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此地，她一定有更大的筹谋。
　　吴涯风让陆刃琪连夜去瓷器店找卢越，让他务必找到金楠的住址和同住之人。
　　陆刃琪领命去了，吴涯风则伏案思索，金楠来燕京能做什么，能筹谋什么。
　　过了几日，卢越约见吴涯风，禀报说找到了金楠的住址，在城南八廓街的金子坊，金子坊住的大都是梁国朝中的官员，与金楠同住的，是皇帝梁运胜跟前的红人，兵部员外郎——梁成。
　　“梁成是这几年才提拔为兵部员外郎的，脸上因征战留下了无法消除的伤疤，从额头左侧贯穿鼻梁到右脸，看不出原来面目。”
　　卢越说完，心下也有了猜测，不过他不确定的事情，绝不愿先说出口。
　　吴涯风也有同样的猜测，他说：“密探中可有见过安北侯的？找人确认一下，尽快告诉我。”
　　“已经在伺机确认了，梁成不怎么上朝，也不怎么出门。”
　　“小心为上，不可暴露。”
　　“是。”
　　“燕王和忠王那边有什么动静？”吴涯风问。
　　卢越说：“燕世子燕承强已经半年没出现在盟城了，燕王并不惊慌，可见燕承强已经被燕王送到了安全的地方。梁国皇上封燕王之女燕锦儿为皇后，忠王之女拓跋明珠为贵妃，燕王义女，也就是原先太后身边的得力侍女瑜玥为妃子，这几日就快到燕京了。”
　　“燕锦儿是庶女吧？成婚这样的大事，不知燕承强会不会出现。”
　　“我们的人并未在送亲队伍中见到燕世子，送燕锦儿进京的是燕王部下罗有成将军，也是燕锦儿的堂舅。”
　　“忠王那边呢？”
　　“忠王派了两个将军送亲，十八个庶子庶女全部陪同。
　　“继续关注。”
　　“是，谨遵圣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