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纪》陈落微

233、吴涯风乔装入燕京

　　引水济渝大工程开工不久，吴涯风将渝国内政托付给丞相王谦风，又请舅父花无双监国，自己乔装改扮，带着陆刃琪去梁国燕京了。
　　燕京算起来离上阳城并不算远，但处于北部偏僻之地，习俗不同，民风彪悍，天下以夷狄视之，与渝国算不上亲近。
　　吴涯风此去梁国，一是为了寻找安北侯，二是探探梁国内部形势。唯有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吴涯风和陆刃琪到了梁国的燕京，酒肆百间，歌姬成千，商铺林立，行人如织。两人一时都有些吃惊，没想到燕京如此繁华。
　　若是皓京如此，他们觉得是理所当然；若是顺水城如此，他们也不会很吃惊。偏偏蛮荒之地的燕京繁华至此，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燕京是梁国皇上梁运胜的直属地，能将燕京治理成这样，吴涯风猜想，梁运胜绝不是传言中的那样任性无知。
　　至少，他是能知人善用的，将来与梁国打起来，梁皇梁运胜绝对不可不防。
　　吴涯风和陆刃琪牵着马继续走，燕京街上牵马的人很多，可供代管马的地方也多，两人将马寄养在靠近城门的店里，只带了包袱去转。
　　一路走去，看到路旁有间“雅致茶坊”，便走进去喝茶。茶坊内外的装饰摆设以蓝白为主，和它的名字一样雅致，连店家都是一个雅致的中年女人。她一见进来两个年轻公子，马上轻轻走上前招呼：“两位贵公子请坐，雅致茶坊应有尽有，想喝点什么呢？”
　　陆刃琪知道吴涯风不挑茶水，但有意考验这个女人，就说：“随便！”
　　女人笑着说：“我这里有红茶、绿茶、果茶、花茶，都是从渝楚两地运来，精心调制，唯独没有随便茶。”
　　这不卑不亢、柔中带刚的态度，倒叫陆刃琪不知怎么说下去了，于是说：“那就来一壶你们店里的招牌茶吧。”
　　女人仍是笑着，说：“所谓招牌，不过是人云亦云、敷衍大众的幌子，我这里没有招牌茶，只有根据客人口味的专属调制。若是二位没有喝茶的闲情，不如改日再来。”
　　开门做生意的，怎能这般理直气壮的赶人呢？
　　陆刃琪看一眼吴涯风，见他已经露出了不耐烦的表情，可又没挪动脚步，只好跟女人说：“我们不善饮茶，但喜闻茶香，请给我们来一壶上等的绿茶吧。”
　　女人见陆刃琪的态度软下来，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说：“二位稍等片刻，绿玉这就去炮制，香茶稍后就来。”
　　原来这个女人叫绿玉，名字也这般雅致。
　　两人找了靠门窗的位置坐下来，店中有五六桌客人，但都安安静静的喝茶，并没有多余的声音。
　　“闹市中有这样雅致安静的地方，已是难得，更难得的是，此处的客人也这样安静。”
　　吴涯风悄悄说完，陆刃琪就警觉的看着周围人，心中也觉得奇怪。不过几人安静悠闲的饮茶，倒是没看他们一眼。
　　绿玉缓步轻声端着一个托盘来了，上面放着一个冒着烟的茶壶、两个茶盏，还有一碟蜜饯、一碟干果。
　　她刚把茶壶放在两人跟前的桌子上，一股浓浓的茶香扑面而来，似乎专门给他们闻的。
　　绿玉给两人各斟了一杯茶，伸手示意二人饮茶。
　　陆刃琪先端杯子闻了闻，又放在唇边喝了一口，闻起来的味道比喝起来浓很多，这大概就是给“喜闻茶香”的二人专门调制的吧。
　　吴涯风也喝了一口，对着绿玉点点头，绿玉才满意的笑着离开。

　　喝完了一壶茶，不见有人出来招待，也听不到客人说什么话，陆刃琪放下一两碎银子，出了雅致茶坊。
　　街上依旧热闹，吵吵嚷嚷，叫喊一片，和刚才的雅致安静仿若两个世界。
　　陆刃琪问：“公子，接下来去哪里呢？”
　　“去最热闹的地方。”
　　两人继续走，最热闹的地方当属酒楼戏楼吧，不过他们转了一圈，这里最热闹的地方，竟是赌场。赌场的门头上有个巨大的牌匾，上面写着“乐人居”，两侧也有竖牌，左侧写着“乐人乐己多喜乐”，右侧写着“居东居西都安居”。
　　这副对联倒是奇特、有趣，大老粗也能看懂，也会喜欢。更加特别的是乐人居大白天敞着门，里面人头攒动，吆五喝六，喊声震天，也无官府节制。
　　难道这也是梁帝允准的产业？渝国的赌坊可不敢这么大张旗鼓的招摇过市。
　　“你会赌吗？”
　　吴涯风问陆刃琪，陆刃琪摇摇头。陆刃琪出身世家大族，门风森严，自是没去过这些地方。吴涯风虽然和皇都纨绔去过几次，不过都是凑热闹，谁也不会真正钻研这些。
　　不过既来了此地，最热闹的地方，应当是要看一看的。
　　两人一走进去，就被一个小厮叫住了，小厮倒是眼亮，看两人不像身无分文的人，利索的将两人领到一处桌子前，说：“这桌赢率最高，下注吧！”
　　吴涯风示意陆刃琪拿出一些碎银子，随便押着玩，不过一刻钟，就输了干净。
　　两人摆出一副沮丧的样子，当即便有小厮注意到了，请二人到一旁喝茶休息。原来赌坊的里面是一个大大的厅堂，里面摆着桌子椅子，椅子上放着金黄的软垫子，桌子上摆着茶水干果，五六个年轻女子穿梭其间，为落座的人倒水上酒，甚而盛饭布菜，服侍周到。
　　吴涯风看完周围，无意间低头揉了下太阳穴，当即便有女子上前问道：“公子可是累了？里间有卧榻可供休息，公子请随我来！”
　　“不必了，倒些茶水即可。”
　　女子点点头，笑着斟茶，一举一动，全无蛮夷的粗犷。
　　怪不得这个赌坊这般热闹，竟是将饭食、茶点和住宿都融合到了一起，若是好赌之人不愿离开，常住此地也是极其舒适的。
　　女子倒了茶，行了礼，正准备后退，吴涯风叫住她，说：“吃喝玩乐、住宿赌博集于一处，令人流连忘返，老板真是经商奇才！”
　　女子笑起来，不无自豪的说：“我们老板原是昆仑守仙派的掌门，不光擅长经常，武艺也是极好的，所以才有了这间乐人居。”
　　“守仙派？岳长生？”
　　吴涯风稍微一想，就记起了与守仙派在昆仑的过往。从事实上看，岳长生应当感激吴涯风帮他找到杀害仙乐派的真凶；而从岳长生的表现来看，他从未感激过吴涯风，也不愿与之交好。
　　吴涯风自是知道这些，也知道此人心胸狭隘，若是他知道女儿岳仙子死在吴涯风手里，怕是更会仇恨生事。
　　吴涯风此行是秘密前来，他闻听此言，立即借口离开。
　　“今日银子已经输尽，改日再来。”
　　吴涯风和陆刃琪赶紧离开，所幸未与岳长生和守仙派的人遇到。不过吴涯风稍稍易了容貌，遇上也不会认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