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纪》陈落微

227、胡清落亲临莫勒城

　　胡清落和林雀儿继续在城中逛，被救的男孩一直跟在身后。林雀儿走过去，问他：“你叫什么名字？还有家人吗？”
　　男孩怯生生的说：“我叫咚布啵，没家人了。”
　　林雀儿看一眼胡清落，见胡清落点头，于是跟男孩说：“咚布啵，你就先跟着我们吧。”
　　咚布啵点点头，乖巧的跟在两人身后，见到烤地瓜，男孩的肚子咕咕叫起来，林雀儿笑着给他买了两大块儿，走了几步看到包子，林雀儿又给他买了一屉包子。
　　男孩一边吃着，一边眼泪流了出来。被虐待数年，他没哭，被无情抽打，他没哭，如今吃着热腾腾的包子，他却哭了。
　　林雀儿拿出手帕让他擦眼泪，他摆着手不愿意接：“我手脏，不能拿。”
　　林雀儿笑着给他擦了眼泪，说：“男子汉，不要哭！”
　　三人在城内外转了大半天，才往回走，到了城中布告处的时候，看到男人已把告示粘贴出来，胡清落才稍微放心一些。
　　军营附近的布告处，也贴了告示，胡清落命人抄了几份，装在身上。
　　到了军营，胡清落立即着人去叫云山城的知州。知州名叫曹钟，原是云山城管文案的小吏，自他以上的官员全数被杀，云山城光复之后，他就自荐做了官，没想到这短短三年竟成了知州。
　　曹知州喘着粗气赶来，擦着汗跪拜皇上，“知州曹钟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胡清落让他起身，看他臃肿的身材和满脸横肉，登时没了好感。她问：“云山城百姓扣押莫勒卡人为奴的事，你怎么不处理？”
　　“回皇上，”曹知州颤着音说，“百姓们要报仇，臣也没办法，臣阻止不了，只能不让他们被打死。”
　　“不打死？那不是承认了可以扣押为奴，随意打骂？你这办法真好！”
　　“臣……臣也没办法，只能这样呀，皇上。”
　　“你家里有几个莫勒卡人？”
　　曹知州不说话，额头上汗珠一个劲儿往下滴。
　　“几个？”
　　“回皇上，五个。”
　　“可看到告示了？”
　　“看到了，已经释放了。”
　　“释放后人去哪儿了？”
　　“臣，不知道。”
　　胡清落气笑了，说：“曹知州进门至现在，说了几个没办法，几个不知道？那你知不知道如何做知州？”
　　曹知州不敢说话，一个劲儿叩头请罪。
　　“来人，拉出去打三十板子。”胡清落不想跟他再说话，偌大的云山城，让他治理的一点起色没有。

　　晚间，胡清落在军营与将士饮酒，问几位将军谁人可以担任云山城知州，几人并无合适人选推荐，其实也是，若是有合适的人选，也不至于让曹钟来当知州。
　　胡清落说：“梁将军，在新的知州到任之前，你先负责云山城民政，民生无小事，事无巨细，都要认真处理。”
　　“末将遵命。”
　　“宏将军，今日校场比试，有何收获？”
　　宏四凡说：“西部军以械斗和肉搏为主，不是骑兵的对手，需努力加强。”
　　胡清落其实已经听武攸然汇报过比试详情了，不过想再点拨一下西部军。
　　“若我带来的是甲字军呢？带来的是水军呢？不光是骑兵需要加强，西部水多、山多、密林多，需要组建多个兵种，协同作战。今日虽无战事，并不代表明日没有，要有居安思危的意识，多思多想，努力备战。”
　　“末将遵命！”
　　胡清落又说：“何将军虽是才到云山城不久，但不要有什么顾忌，该说的说，该做的做，我给你当后盾。”
　　“谢皇上，末将定不负皇恩。”
　　“我明日去莫勒城，何将军与我一起。”
　　“遵命。”
　　胡清落虽对几位将军都有要求，但对广大战士，还是大力表彰，她邀请所有人一起举杯，庆祝云山城光复三年，缅怀为国牺牲的将士，最后褒扬将士们辛苦操练、为国争光。
　　胡清落一连干完三杯酒，战士们被她点燃了热情，也肆意的喝起来。这一夜的军营，醉倒了半数。

　　翌日清晨，胡清落和何远山骑快马去了莫勒城。莫勒城是楚随天从前的部下刘育唯在管，军事民政一肩挑。
　　胡清落很怕莫勒城也出现云山城那样的情况，果不其然，这里的情况更严重。不光普通百姓扣押莫勒卡人为奴隶，连军营所有的活都是莫勒卡人戴着脚链在做。
　　胡清落很生气，叫来刘育唯，将云山城的告示丢给他。刘育唯看完，说：“末将并非为了一己私愤，而是莫勒卡人生性好争强斗狠，极难驯服。他们聚在一起，不是商量谋反，就是商量用毒，将士们不堪其扰，无可奈何，才出此下策。”
　　胡清落盯着刘育唯，说：“莫勒城四万将士，竟对几千莫勒卡人无可奈何？这不是笑话吗！”
　　刘育唯不说话，他并不是完全无可奈何，他曾是吴青山老将军的亲兵，老将军被莫勒卡人毒杀，他恨得咬牙切齿；后来他追随楚随天，看着楚随天被毒蛊折磨，渐渐没了人样，他怒火难当；再后来他征服了莫勒城，却看到城中遍地都是楚国孩子被折磨而死的尸首，他悲痛欲绝，咬碎了后牙槽。他并不是为自己私愤，如果可能，他愿意替将军、替孩子承受一切。他坚定的认为，莫勒卡人，不配为人！
　　然儿，他不愿意说出这些，他觉得任何人都不能理解他对莫勒卡人的仇恨。
　　所以，即便胡清落追问，他也拿话应付。
　　胡清落见他不说话，并不知他心中怎么想，但她看刘育唯表情就知道他并不服气。
　　胡清落说：“带我去军营，把营中的莫勒卡人集合起来。”
　　刘育唯带着胡清落去了城外的军营，军营就建在当初埋葬孩子的地方。刘育唯每次来这里，都会想到莫勒城城破那天，从城里拉出一车又一车的尸体。
　　军营中，莫勒卡人都立在一起，眼神中有惧怕，也有脾气，有呆滞，也有狡黠。
　　胡清落命人将他们的脚链全部打开，战士们看看刘育唯，还是执行了。
　　叮叮当当一片铁链碰撞声，足足半个时辰才全部打开，铁链堆了几车子。
　　莫勒卡人狐疑的看着胡清落，并没有跑，当然也无处可跑，刘育唯提前已命战士将他们团团围住了。
　　胡清落说：“你们为何不跑？”
　　没有人说话，胡清落接着说：“你们无处可跑，莫勒城，所有的莫勒卡部，已全部是我楚国之地，连同你们，也是楚国之人！”
　　“不管你们认为是楚国的奴隶，还是楚国的主人，你们从三年前城破之日起，都与楚国密不可分，你们没有选择！”
　　“你们想报仇吗？想复国吗？你们想也没用，现存莫勒卡人全部加起来，也不过一万多，而我楚国，有几千万人口，几十万将士，你们永远也不可能复国！只能永远做楚国的人！”
　　“你们可以选择做楚国的主人，或是楚国的奴隶，没有第三种选择！”
　　不少莫勒卡人都愤怒了，他们怒目圆睁，瞪着胡清落，而胡清落要的，正是这个效果。她接着说：“你们谁若不服，大可以与我比试一番，看看自己有多大本事，能否掀起巨浪！”
　　有几个莫勒卡人站了出来，他们气势汹汹，眼露凶光。胡清落示意人给他们武器，他们接过武器，摆好架势。
　　胡清落随手抽出何远山的佩剑，说：“你们一起上！”
　　几人互看一眼，朝胡清落冲来。胡清落并不慌张，也不出招，而是等几人到跟前的时候，用外功招式与几人打斗。
　　胡清落不费什么力，利落的制服了几人，她脚踩一个，剑指一个，其余两个早已滚落一旁了。
　　她收起剑，对莫勒卡人招招手，说：“你们一起来，有一个算一个，千万使出全力！”
　　几百个莫勒卡人冲过来，胡清落迅速出剑，冲入人群，不过一刻钟，打出一条路来，绕到了进攻人的身后。
　　莫勒卡人都震惊了，胡清落就站在莫勒卡人的面前，站在莫勒卡人的中间，但没有一个再动手。
　　胡清落收起剑，说：“你们是楚国人，已别无选择。但我可以给你们个机会，让你们做真正的楚国人，让所有楚国人瞧得起你们，让你们自己为自己是楚国人而自豪。”
　　“什么机会？”有人问道。
　　胡清落说：“成立莫勒军，建功立业。”
　　胡清落说完，走回原位，大声对莫勒卡人说：“愿意的人，请站到我身后，我愿将后背交给你们，信任你们，尊重你们，带领你们建功立业！”
　　莫勒卡人震惊无比，眼神从愤怒到期待，一个个走到了胡清落的身后！
　　他们别无选择，只能期待明天，期待建功立业，扬眉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