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山城》林格linge

33、第 33 章

　　林清一个勾拳，擦着卫长风的腰侧过去。

　　要说林清这个人呢，基本上属于只要简单接触就能下判断为从小到大品学兼优三好学生，老师布置的任务认真完成，老师没有布置的任务自己布置布置完成，凡事要么不做，要么拿出百分之二百努力那一款。

　　当然了，在卫长风心里倒也不完全，毕竟在他面前的林清，是在他还没高考的时候就骑着机车穿梭在水山城里，是生日的午夜会想要一个人对着月亮点一支烟的人。

　　卫长风前摇闪避，又躲开林清一记直拳，偶尔出手进攻，百忙之中还抽空研究了一下林清目前的状态。

　　虽然之前林清上课也都很认真，艾力也不是第一回安排他俩对练，每次林清也都是全神贯注用尽全力，可也不像今天似的，说是努力已经不足以形容她今天的状态，进攻方式还是平时的进攻方式，但攻击性强得简直让人难以忽视。

　　“暂停一下。”卫长风叫停了正准备上步的林清，往一旁走去。

　　林清站在原地，大口地喘着气，拳击能在很短的时间拉动心肺，她现在就是想问卫长风怎么了，也得稍微缓一缓。

　　还没等林清把这口气缓顺了，卫长风已经重新站在了他的面前，他戴上了腰靶腿靶，连拳套都脱了，举着个手靶，冲林清晃了晃：“来吧。”

　　“怎么？”卫长风是艾力的朋友，不管是出于照顾朋友生意也好出于锻炼需要也罢，他在艾力这里也报了课，所以对于搏星而言，他不是教练，只是跟林清一样的学员，哪怕他的技术水平远在林清这些刚入门的学员之上，那他也是消费者。

　　为了增加点实战训练，学员们之间偶尔也是会由教练组织对练的，今天林清和卫长风约的时间前后脚，所以就算战力不完全匹配，艾力还是安排了他们俩对练，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可是现在卫长风戴上靶子，那就不是对练，而是单纯的陪练了。

　　卫长风没有立刻回答林清的疑问，而是将自己的手靶往腰靶上一拍。

　　嘭。

　　“要发泄情绪，就得打靶，你听这个声，这就跟看恐怖片似的，没有音效，效果起码打三折。”

　　林清侧过脸，在肩膀上蹭掉了自己下巴上的汗，擦完有点嫌弃地看了看自己的肩膀，今天穿的是个黑T，汗水也已经浸泡得差不多了，倒也不差这一滴两滴，毕竟这会她戴着拳套跟个哆啦A梦似的，只能这么着了。

　　这汗从她的额头一路顺着她的脸颊来到下巴上，擦汗确实也是迫在眉睫，但是林清也不得不承认，她有点回避卫长风视线的意思。

　　卫长风是个敏感的人，这一点她不是不知道，她只是不理解自己竟然能烦躁得如此明显，明显到了卫长风都用上了发泄这个词。

　　距离那天的鸿门宴已经过去三天了，她自认为作为一个成熟的职业女性，该消化的已经消化得差不多了。

　　再者那天回来后，王虎也没就老街杀人案给她什么具体指示，顶多跟那天一样，围绕案件说一些正确的废话，强调一下案件的重要性和庭里尤其是他自己一定全力提供协助的心情。

　　可是实际上呢，她的不爽就连跟她练个拳的卫长风都能感受得出来。

　　“其实也不是发泄，我就是……”

　　林清的话还没说完，卫长风也没等她说完，伸出了手靶，停在了林清右前方约三十公分的位置：“开始。”

　　林清收回了自己的话，调整了一下呼吸，用拳套轻轻在手靶上一碰：“开始。”

　　确实，这一通拳头打在靶子上的嘭嘭嘭嘭之后，林清那口不顺的气不说是完全消失了，起码也消散了百分之九十，之后还会不会重新堵上不好说，但是这一会儿就好像身体里的不爽随着汗水蒸发了一样，整个人都通畅了不少。

　　“出气了吧？”

　　艾力一边问，一边给林清递了一瓶功能饮料，卫长风就算了，竟然连艾力都看出她今天气不顺。

　　林清这会儿已经缓过来不少，反而有点不好意思：“其实也没什么事，就一个比较复杂的案子。”

　　卫长风一边大口地灌着水，一边对着她比了个OK的手势：“你气顺了就行，气要还没顺，我一会陪你去喝两杯，案子的事我们也帮不上你，说多了一不小心还违反纪律。”

　　林清愣了愣，卫长风理论上不可能知道让她气不顺的究竟是什么，只是他毕竟是警队的人，严守保密纪律也是职业习惯，没想到误打误撞，到让他点到题目上了。

　　艾力接下来还有课，这暑假过去了，上课的孩子是少了些，但是终于得闲的孩子家长倒是多了几个，白天都还要上班，课就一股脑安排到了晚上，都是私教课，林清和卫长风在软垫上稍歇了会，就起身给艾力腾空间了。

　　两人在更衣室里换好衣服，跟小米打了声招呼就走出了搏星，小米这几天刚给自己添置了一个小灵通，正新鲜呢，这会儿打游戏打得头也不抬。

　　水山城的秋天一向来得很迟，夏天的余热连上秋老虎，得一路到国庆后才能有些许凉意，现如今早晚的温度比起盛夏是要低了些，可这点凉意走两步也就散了，更何况是卫长风和林清两个刚刚剧烈运动完的人。

　　“走吗？”

　　卫长风这个问法明显不是打算送她回去，林清一愣：“去哪儿？”

　　“烧烤，刚才不是说了，陪你喝两杯。”

　　林清烦躁的时候，确实也会一个人喝点儿，而且更喜欢啤的，她的酒量很好，从小到大也没真喝醉过，有时候她自己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喜欢的其实是带点苦味儿的汽水。

　　“你明天不上班？”

　　不上班是不可能的，上上周林清生日他才刚才休了两天假：“我喝可乐陪你。”

　　“行吧，那走吧。”

　　在烧烤这件事上，两个人倒是非常默契，这条街的尽头有一家五金烧烤，藏在一个小巷子里，位置算得上相当隐蔽，但是这附近住久了的人，但凡吃烧烤，他们家就是唯一的选择。

　　一般有名有姓的烧烤大多还是有个门头，一两间铺面的，但五金烧烤事实上只是移动小摊，因为巷子口开了家五金店，所以由熟客们自发命名，它不仅没有门店，连移动小餐桌和塑料凳都只有那几张，遇到生意好的时候就得等位，不等你就打包。

　　今天就属于五金烧烤生意爆棚的日子，几张小木桌都满座了不说，还有自带桌椅板凳的又支了几桌，整个小巷挤得满满当当。

　　卫长风看了眼地上的几张桌子，都是刚来，有的烤串还没上桌，又都扛了一两箱啤酒，连吃带喝的，一个小时未必等得到位置。

　　卫长风又看向林清，她正四下张望着，明显也在观察其他人的进食进度。

　　大概是得出了跟自己一样的结论，林清向后几步，走出了巷子口，卫长风跟在后头，见林清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明颖，在宿舍吗？”

　　对面很快给出了答案。

　　“那行，一会儿上我带我一个朋友过去我那儿吃烧烤，男的，你要不介意，就一起过来。”

　　张明颖人生的兴趣爱好之一就是不断认识新的朋友，无论男女，这也是为什么林清会打这个电话，而不必担心张明颖会不舒服。

　　张明颖答应得很利索，几秒钟后，林清回了一句大概半个小时吧，然后就挂断了电话，回头冲卫长风抬了抬下巴：“走，咱们打包。”

　　鸡翅玉米羊肉掌中宝……卫长风一边挑着烤串，一边还在琢磨林清的意思。

　　不过也没琢磨太久，林清很快给出了官方解释：“本来今天练着一通我就饿得不行，来这里闻着味我就更饿了，我的宿舍不是开间，一室一厅，客厅虽然不算太大，但吃个烧烤是够了。而且昨天我才买了一箱酒冻冰箱里，回去吃还省得咱俩上外边去扛了。”

　　林清顿了顿，拿了二十串五花，这里的五花烤得滋滋冒油，她每次自己来都是五串起步：“张明颖是我邻居，也是我同事，她前两天就说想吃五金的烤鸡翅，约我啥时候有空过来吃一顿来着。今天来都来了，就想着给她带点儿回去，你不介意吧？”

　　老板数清了串，林清非常果断地掏出钱包买单，不冲这顿饭是卫长风为了替她顺气大半夜陪着她喝可乐来了，也得为了自己之前半小时的陪练。

　　“我不介意，你们俩姑娘方便就行，不方便我带着我那一份回家也行。要说介意就是你这酒水都备好了，就不能让我也买个单么？”

　　林清收回了老板的找零：“这酒水跟你也没多大关系，前头小卖部你自己买两听可乐，我不跟你抢，今天我毕竟还叫了别的客人，让你买单不合适。”

　　“行吧。”卫长风笑了笑，转过头去看老板给鸡翅撒孜然，认真的样子仿佛明天就要出摊跟老板抢生意的样子。

　　林清现在看他，就是再普通不过的朋友，所以邀请他上门做客，邀请得也是坦坦荡荡，再反观自己，竟然会因为马上就要踏进林清的私人领地，而紧张得在这里替老板数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