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博/远征队群像】大梦》康复中

35、1-33 南方的夏尔

　　比尔博出生在夏尔的郊区，一个叫霍比屯的丘陵小镇。他父亲是当地有名的教书先生，文质彬彬，深居简出，却爱上了一个金盆洗手做警察线人的小太妹。以索林对比尔博本人以及夏尔民风的了解，他恐怕这个不伦不类的爱情故事会是霍比屯漫长宁静岁月里唯一的闪光点。
　　比尔博的宅男父亲有着惊人的浪漫情怀。为吸引已经习惯大风大浪的姑娘注意，他推翻了自己的小窝，一砖一瓦亲手扩建了如今的当地最大宅邸——袋底洞。最终他俘获了比尔博母亲的芳心，袋底洞成了他们的婚房，而后他们的独子比尔博也诞生于此。索林陶醉于比尔博父辈的故事，那就像他在夏尔展会上听到的歌曲，让人愉悦而安心。
　　但是就像每个狗血的剧情发展一样，比尔博的快乐童年并没有持续太久。他文弱的父亲早早离世，留下他们母子二人留守在只剩回忆的袋底洞里。
　　“我父亲出自书香门第，他的亲戚们都看不上我母亲，”比尔博坐在床上抱起一双腿，噘着嘴继续回忆，“后来我才知道，早在他们筹备结婚的时候就有不少反对的声音，但是父亲执意如此。起码在他生前，我和母亲并没有受到太多打扰。不过自从父亲离世，他的族人们觊觎我们的房产，一直骚扰我和我母亲。”
　　“我从小听妈妈讲述她年轻时的各种‘壮举’。即便她后来作为警方的线人，再后来回归家庭，仍然时不常有不怀好意的人想要找她的麻烦。我母亲同他们斗智斗勇。”比尔博说到这里扬起了嘴角。索林想，他的勇敢和阳光一定遗传自他的妈妈。“妈妈为爱情选择了家庭，那成为了她的唯一，她再也没有离开过袋底洞。然而父亲去世后，袋底洞就变成了我们的噩梦，”比尔博抬起眼睛盯着索林，感叹道，“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江洋大盗，在一间乡下小屋里郁郁而终。”索林无法不注意到对方眼里的晶莹泪光。
　　“为什么他们能拿走你们的房子？”索林小心地追问。
　　“这个嘛，”比尔博喘了口气缓过神来，“按照我们那边的惯例，族长的财富由下一任族长继承。我父亲生前是族长，我因为母亲的关系，没有家族的继承权，所以继任族长是我父亲堂兄弟那边的人。父亲生前就不怎么关心族里的事情，图有个名号，死后也只给我和母亲留下一个袋底洞而已。我母亲以为我们的家不算是家族财产，但是显然她婆家的亲戚们不这么认为。”索林更在意别的：“族规也说了非得把你们撵出去，即便你们没有其他地方安身立命？”
　　比尔博撇撇嘴：“族规没说不能撵。”这些他和母亲早就争取过了。索林叹了口气开始上火，他已经把自己代入进去了。
　　比尔博的母亲当然不会轻易妥协。她带着孩子顽强抵抗，直到比尔博马上就要成年。终于，多年来的落寞和愤怒带走了她。比尔博从此一个人了，他在霍比屯没有一个靠得上的朋友，只有自己和人人眼红的袋底洞。比尔博放弃了抵抗，他选择逃离这块是非之地。袋底洞成为了他堂兄奥索及其夫人的育婴房。比尔博则从此长租夏尔城郊的一处公寓，在那个小屋里继续独自一人的生活。他喜欢种地，那就种在阳台上；喜欢读书，就把书柜搬了过来。住在没有熟人的社区，他再也不用防备到处被人指责，母亲的遗产和他自己的能力足够他过完后半生。
　　堂兄奥索和他的妻子，乃至其他想要霸占袋底洞的巴金斯，就是比尔博痛恨的人。
　　比尔博沉默地缓了缓。他觉得自己给出的答案已经很明确了。然而索林陷入比他更长的沉默。此刻索林往后靠回桌沿，一手抵住鼻子，掩住惊讶而微张的嘴，呆愣地瞪大眼睛。
　　所以说，他有家，很好的家，只是有点小麻烦需要处理；他有向往的生活，安宁而闲适，而不是东闯西撞；他是个洁身自好的人，名声对他非常重要，他做事必然有很多顾虑……
　　“索林？”比尔博歪着头，探究地看过来。索林闻声茫然地对上比尔博的视线，心思还在咆哮：这和预计完全不符好吗！他在做什么？他究竟要带上什么人一起？
　　“索林？”“比……巴金斯先生，”索林在第二次呼唤中猛然醒悟，“你不应该参与进来！”前不搭村后不着店的话吓了比尔博一跳：“你什么意思？”
　　“你有个家！”索林见对方不以为意，自己逐渐控制不住语气。“她已经不属于我。”比尔博反驳道。“那你觉得远征会给你一个新家吗，”索林气极反笑，“我们的目的地可不是夏尔，不是霍比屯！”
　　“我从来没想要通过……”比尔博皱着眉甩了甩脑袋，告诫自己不要乱发脾气，“这些都是什么跟什么啊？这和我参加你的计划有什么关系？”
　　索林对比尔博的迟钝感到崩溃：“你根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本来拥有一切，但你将随时可能一无所有，连性命都一起丢掉。
　　“哦，难道你知道？”比尔博不知道索林在抽什么风，自己的火气也开始往外冒。“是，我听明白了，你正要毁掉你梦想的一切！”索林为这种不负责任的态度大怒。“我在自毁？”比尔博从床上跳起来，指着索林的鼻子大叫，“那你呢？你觉得你又是在做什么？你也有家，一个新家，现在你却要长途跋涉去掀开一个已经尘埃落定的事实，还要到处躲避追杀！”索林呆滞了一瞬，很快反应过来，猛一拍扶手站了起来：“这是我的责任。我生来……我不能永远活在这片阴霾之下。而你不是，你是夏尔人，你喜欢安宁！”这和你们的主流价值多么契合，为什么自讨苦吃？
　　比尔博的心刺痛了一下，他后悔自己言之过重，这份愧疚让他错失了宝贵的反攻时机。
　　“回家去，巴金斯先生，”索林的语气颓废下来，“你是个书生、庄稼汉，别逞强做什么双面间谍。”去他的什么甘道夫的鬼主意，差点害人不浅。
　　比尔博闻言难以置信地瞪圆了眼睛。他站在床上比索林还高出一点，对方甚至要微微仰视。可他怎么都觉得气势上还是输人一头。
　　索林不再看对方，低着头叉着腰，在比尔博眼皮子底下来回踱步，莫名焦躁。很好，他现在要放手了。这无比正确，尽管有比尔博的空间和时间都令他感到格外舒适。但远征不是为了舒适，他不需要舒适。
　　索林想通了。他停下身，重新面向比尔博，坚定道：“回家去，比尔博，拿回属于你的房产，那是你该待在的地方。你不属于这里。”就算你强留，比尔博也不会坚持到最后的，索林安慰自己，比尔博同他不一样，夏尔人有太多退路了。
　　你不属于这里。比尔博被惊讶驱赶了愤怒。他呆立住，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真想不到你居然会这么说。”
　　“比尔博！”索林意识到自己肯定是哪里气到对方了，心急地想补救。
　　“出去。”比尔博低着头打断他，冷淡地指向门口。
　　“巴金斯先……”
　　“出去！”比尔博红着眼大吼。他胸脯因为愤怒而大幅度地起伏。
　　索林呆愣在当地。他自己还有很多事要消化，脑袋里一团浆糊，但至少他清楚，这绝不是他展开今晚这番对话想要达到的结果。“请允许我……”
　　比尔博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他决心不理会索林的驱逐。他是甘道夫推荐的，计划是甘道夫合伙的计划，他有权利留下来。
　　“真的吗？”索林觉得这是一个转机。
　　“明——早——见。”比尔博咬牙切齿地，表现出非常敷衍的平静。明早队伍集合，他不管怎样都一定要出现在那里。
　　索林点点头：“好的。”说着，他便转身离开房间。只要比尔博已经平静下来，今晚不会再晕过去就好。索林不敢要求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