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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2、外戚 ...

  •   公子沸以为无焰也要走了,于是坐等,谁知等了十几日,无焰不动声色。
      公子沸越想越觉得这是个祸害,终于按捺不住,请无焰过府说话。
      无焰衣着光鲜又素雅的进了公子府,与公子沸见了礼,然后恭喜他“登临君位”。
      公子沸不愿多客套,开门见山:“天子使去国离乡久也,莫非无土思之念?”
      无焰笑道:“我自然心念故国,慢说是我,我那手下名照墟的,也是如此,每每登高,他便要望宗周而泪下!”
      公子沸叹道:“既如此,天子使何不打道回府?”
      无焰从容道:“有事未禀明君上,不敢走。”
      公子沸一愣,忙问:“何事?”
      无焰叹道:“照墟前日郊游登高,遇故人。”
      公子沸眉头一跳,立刻问:“何人?”
      无焰微微一笑:“内臣乘风。”
      公子沸一愣,原来自从宰兵败如山倒,乘风便消失了,他一直以为他死于乱军之中,谁知竟然还没死?他又要去往何方?
      公子沸的心里疑窦丛生,面上十分从容,道:“先君步入歧途,未必没有这些小人煽风点火的缘故!天子使那手下该捉拿他才是!”
      无焰叹道:“下人浅陋,竟不知这一段过往,故而不曾拦阻,只攀谈了一番......”他故意停顿了一下,见公子沸还是不慌不忙的模样,心里暗恨,自己说了出来:“原来这乘风是要往申国报丧去了,先君乃是申侯的外孙,丧通外戚,原也在礼。”
      公子沸沉吟不语。
      无焰又说:“听闻申人彪悍,类蛮夷也,外孙死,外祖悲,若是远道而来,与公子讨要说法,公子如何自处?”
      公子沸依旧一言不发,无焰觑了一眼公子沸,看不出喜怒,就接着道:“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若是天子诏命,申侯必定俯首,而不敢犯鲁境也!”
      公子沸明明白白的知道这是勒索加贡,面上却笑的和善:“我岂不知丧通外戚的道理?已是遣人往申国去了。”
      无焰的心跳也加速了,他急忙追问:“公子遣使为何?”
      公子沸侃侃而谈:“遣使有三事:一则先君薨逝,丧通外祖,二则申侯年长,小子问安,三则......”公子沸也刻意停顿了一番,停的无焰心跳都到了嗓子眼儿。
      公子沸露出了笑意:“三则申女贤德,欲结好也!”
      说到这里,公子沸又忧虑的对无焰说:“我如今现有正妻,只好迎申女做侧室,只不知申侯肯否?天子使以为如何?替我参详参详?”
      无焰哑口无言,半晌才道:“只怕嫡出不肯俯就,或是庶女,公子入不得眼。”
      公子沸正色道:“我庶出,我妻亦庶出,谁敢说我不是齐国的女婿?”
      这话说的无焰越发的面色难堪,公子沸换做笑脸,道:“只是天子使来鲁多日,如今要走,我不能叫你空手而归。”
      无焰的眼睛顿时亮了。
      公子沸慢慢道:“羊肉细嫩,羊皮保暖,鲁国愿为天子加贡百羊,望天子使莫嫌寒酸。”
      这和无焰想象中的三千牛差距甚大,不过聊胜于无,无焰心中也很清楚这是求一个天子认证的鲁公之位,有心讨价还价,转念一想,天子不肯,莫非沸就退位了?况且兄终弟及是周礼,而宰已是盖棺定论的鲁幽公了。
      他思来想去,终于长叹一声,做起了顺水人情,道:“怜香旧事,我岂不知?幽公失德,我亦难料,公子践祚,莫忘姬子姬孙,一脉千枝,世代朝贡,宗周之礼也。”
      公子沸拱手:“受教。”
      无焰又请辞:“去国久,我当归。”
      公子沸说:“天子使舟车远走,我为天子使牵马执蹬吧。”
      无焰听了这话,立刻想起那日公子沸在箭楼里撂下的狠话,心中感慨万千,到底不敢索要那“三跪九叩”之礼,只道:“公子守礼。”
      公子沸笑了:“我以礼承大位,自然以礼送嘉宾。”
      两人又虚与委蛇了一番,无焰告退,回去收拾东西准备滚蛋,明日一早就走。
      他前脚刚走,公子沸后脚就叫了人来,“火速去申国求亲,申侯庶女也可,若庶女也不肯给,宗室女也使得,年长些也使得!丑些也可,再不成,寡妇也行!”
      那人连忙应下,不消一个时辰,通往申国的车队便出了都城。
      公子沸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又去命人找羊,一律只要阉割过的公羊,“肥壮者半百,列于前,余者老弱,列于后”。
      办完这些事,天转眼就黑了,辞凤雷打不动的带着儿子来找公子沸培养感情,公子沸告诉她求娶申女的事儿。
      辞凤让蓁儿把孩子抱下去,然后拍手笑道:“这是好事,若申女来了,且叫她住环佩馆,如何?”
      公子沸很欣慰辞凤的反应,笑道:“内宫之中,你安排便是,何须问我?”
      辞凤连连谦虚,公子沸满心欢喜,又给辞凤添了一碗汤,然后道:“日后妘氏女必定也要入宫,你寻个差不多的地方,一并安置罢了。”
      辞凤笑嘻嘻道:“那可得离申女远些,谁不知申女骁勇,豪族娇贵,这二人若是取好便罢,若是不和,叫我偏着哪一个?”
      公子沸搂着辞凤,说:“这二人若是取好,我才头痛,你知道这一句便是。”
      辞凤连连点头,酸溜溜的道:“那便在脂山馆罢了,横竖离曲殿不远,公子也方便些。”
      公子沸忙道:“这话冤我,申女必定肥壮如牛,至于妘氏女,老东西就一个鸾声年龄相当,虽说有些姿色,你也知她姑母是谁,我与这两人亲爱,你细想谁吃亏些?”
      辞凤被逗笑了,靠在公子沸怀里,说:“我与你结发夫妻,同风同雨,你莫要忘了我们母子。”
      公子沸慨然道:“你我患难夫妻,安敢相忘?不论内宫有谁,你便是独一无二的夫人,我心中有数!”
      辞凤的眼眶红了,靠着公子沸,小声说:“公子,我,我还想给你生个孩儿。”
      公子沸笑道:“这有何难?”于是抱着辞凤往内室去了。
      颠鸾倒凤,不消细说。
      第二日,公子沸一早就起来,真的就去无焰那儿给他牵马执蹬,恭送天子使上路,他等于抢了照墟的活计,照墟只好去后头照看那一百只羊。
      送出三十里,便是长亭,公子沸行大礼,“送别天子使。”
      无焰见他竟是三跪九叩,冷不防想起那日他在箭楼的话儿,心里道了一句“好个能屈能伸的主儿,你有本事在这儿跪,在朝堂上如何硬气的很哪?”不过话虽如此,他面上还是客客气气的说:“代天子受礼。”
      两人虚情假意的说了些好话儿,无焰上了车,照墟赶着车马往宗周去了,车后是那千辛万苦弄来的一百只羊。
      公子沸目送车队远去,露出了笑意。
      几乎就在无焰离开都城的那日,妘司徒一行风尘仆仆,终于到达了宗周。
      王都风光,自然与鲁国都城不同。
      妘司徒先前送侄女嫁入王宫,来过一回,沾侄女的光得上卿之位,又来过一回,今日再来,感慨万千,也十分谨小慎微,连着子蝉也不敢多说一字多行一步。
      不过鸾声倒是恢复了活泼,四处瞧着,一行人安置在馆驿,第二日,天子下诏,让亲眷进王宫探望王子。
      妘渌十分欢喜,对鸾声和子蝉说:“那日送嫁,乃是炀公领头儿,再后来为父我封上卿,是众人一齐入内受封,如今只有我妘氏受诏入内,这是我家门庭光彩,日后回了都城,朝堂上下自然要高看我家。”
      子蝉连连称是,鸾声却道:“若是那位还活着,朝堂上下更要高看咱家一眼呢!”
      妘渌浑身一颤,脸就白了,几乎是立刻骂道:“放肆!”
      鸾声细声细气的说:“我说的是堂姐,父亲生气做甚?”
      妘渌一口气噎的不上不下,鸾声嬉笑着说:“我换衣裳去了。”说着就回屋了,妘渌只好干瞪眼。
      子蝉在一旁嘀咕:“早知道那事瞒着她倒好,省得她阴一阵子阳一阵子。”
      妘渌骂道:“你懂个屁!还不与我去换朝衣!”
      子蝉连忙也去了。
      妘渌自己进去更衣,不多时,走了出来,却见鸾声只束了长发,戴了一串玉璎珞罢了,妘渌皱眉,道:“如何这等寒酸?为父特特给你打的玉凤冠儿如何不戴?”
      鸾声笑道:“这王宫之中,珠光宝气之人,莫非还少么?”
      妘渌一愣,似乎明白了什么,刚想发问,子蝉又走了出来,妘渌想了想,就没再问了,他领着兄妹二人出了馆驿,往王宫去了。
      天子似乎格外赏面,亲自在姜夫人的海树宫见了这三人,妘渌心情十分激荡,领着儿女进殿,却见主位之上,天子端坐在上。那天子看上去四十岁左右的年纪,生的尧眉舜目,禹背汤肩,十分英姿勃发,他的身侧站着一位端庄妇人,她便是吕氏的表妹姜氏夫人了。
      妘渌领着儿女拜见天子,天子道了一声免,便命人把小王子抱了出来给妘渌瞧,妘渌含泪
      接过襁褓,小王子才入他怀,就放声哭了起来。
      妘渌也老泪纵横:“王子虽小,见外戚思生母啊!”
      天子叹道:“寒风摧柳,乌云遮月!”
      妘渌不是不知那日妘夫人薨时,天子责备王后的话,可这话天子能说,他不敢认,只好跟小王子比赛谁哭的情真意切,子蝉在一旁跟着抹眼泪。
      这时,一双纤纤玉手托着襁褓,正是鸾声。
      鸾声脆生生的说:“爹,你且小声些哭,我瞧瞧小王子。”
      这话说的妘渌愣在原处,天子此时才注意到这一位妘氏女,却见是个眉目如画的小佳人,长发如云,光可鉴人,一身素淡衣裳,更衬得她一双眸子如水如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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