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魔界治病救世》杨栗子

12、第 12 章

　　一时之间，周遭都陷入了寂静，唯有风声和沼泽上咕噜咕噜冒着毒素声敲击耳膜。

　　陆挽宁转身走到叫石青的面前，却是看着阿月小羽他们：“还救吗？”
　　阿月没有说话，小羽张开了嘴却也是沉默，阿巨流着泪，却紧紧抱着阿石。

　　所以，生命是什么？
　　这是师傅收她为徒，传授医术前问她的第一个问题，此后十年，到了如今她依然没有找到答案。

　　陆挽宁看向石青：“三天。”
　　“什么意思？”
　　“依照他们体内毒素，完全丧失灵智至少需要三天。给我三天时间，如果他们在这三天内灵智还是进一步丧失，我不会再干涉你们要做之事。”

　　石青并不买账：“我凭什么相信你，这些怪物一旦完全丧失灵智，届时不死不伤沾之必死。难道要用没魂林所有魔族去赌吗？”
　　陆挽宁没有反驳，而是看向阿珩的方向：“那你信他吧？”
　　石青沉默，直到阿珩轻点下头，才放下拦住的手，往旁边退开。

　　陆挽宁给阿石他们几个插入银针，连封几个大穴，再施以禁制术法，总算彻底平歇躁动。
　　“我们先回落莲枯畔吧。”

　　时间耽误不得，她看了眼身后一片旺盛生长的焚焰草，希望解毒之法真在其中。
　　她正欲追上阿月他们，却没看见那个身影，回身却看见阿珩不知为何落在了最后。
　　陆挽宁停下脚步，直到阿珩走近。

　　“怎么不走？”
　　陆挽宁双手背在身后，抬头望着阿珩：“想跟你道谢啊。”
　　阿珩听到此语，轻笑出声：“我帮你了吗？”

　　“你不是一直在帮我吗？”陆挽宁觉得帮这个字还不够准确，“应该说一直在救我。”
　　“担不起这恩，此前你可是一己之力就让平尧那老家伙认输。”阿珩不看陆挽宁，向前走去。

　　“那是因为我知道你在啊。”虽然还是不知道为什么，但就是确信阿珩不会丢下她，也正因为此，她才敢放手一搏。
　　只是没想到平尧引以为傲的阵法被他看不起的人族如此轻易看破之时，会产生如此之大的挫败，一时失去所有的精气。
　　陆挽宁小跑追上，与旁边的人并行，“其实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想做的事。”

　　阿珩没有回答，而是转而问：“你怎么知道那个地方是阵眼？”没有使用转灵盘，却能在那么短的时间找到阵眼之位，这可是与此前所知着实不一般。

　　“因为你啊。”
　　阿珩与平尧对峙，平尧被激怒，但又敌不过阿珩，所以开启群阵。
　　却也是此时，她发现平尧竟然没有因为要维持群阵而出现灵力流动，她自然就想到群阵维持所需灵源的另一种方式，而在黑渊深沼的四周并没有什么提供灵力的灵石，那就只能借助自然之力，而日月之灵气便是天地之间最大的灵源。
　　一个早已设立还不断流转使用的群阵，既要保证最大的阵势，又要不被轻易识破，那自然就是日照之方位。

　　阿珩听后倒是真对面前之人有些刮目相看：“此前以为你略通阵法是实诉之词，没想到还真是自谦。”
　　陆挽宁摇头，她的确不精于此术：“是平尧轻视了人族，或许他真的不知道阵法修习在人间有些宗门已臻至化境。”

　　“包括你师傅？”
　　陆挽宁一时没有反应过啦点头：“当然，我师父对阵法的了解不仅在宗门是寥寥前数，在仙门也称得上第一。”提到师父，她就忍不住自豪，“而且你知道吗？我师父并不专于此道，他最厉害的还是剑术，他就是以剑证道，飞升成仙的，我师父可是被称千年来第一剑修。”

　　“人间宗门何时也如此吹嘘了？”
　　这话立刻就让陆挽宁变了脸，恶狠狠瞪着阿珩：“你凭何说我夸大，你见过我师父吗？”

　　“未曾见。”阿珩并未觉得此前之话有何不妥，“但那又如何？仅就魔界，专以剑立身者就数不胜数，精于剑术也不在少，千年第一剑修？你可知如今除去神魔两界，存活上千年的几乎没有。”

　　“你不就是想说我虚言罢了。”陆挽宁却是不肯任何人瞧低她师父，“想必你剑术之道在魔界也算前列吧，修为更是如此。”要不然其他魔族也不会见之色变。

　　阿珩不可置否。
　　“所以啊，作为既了解我师父，也见过你的我来比较，我无比真诚以及坦诚地告诉你，你跟我师父不仅剑道上差十万八千里，修为上更是比之不及。”

　　“哦。”阿珩未被激怒，反之见陆挽宁如此维护，生出更大兴致，“那怎么你现在还在魔界，为何不寻你师傅相救。”
　　就他所知，人间宗门之间都有独特传密之法，即使在有巨大禁制的魔界，只要一方修为足够深厚，也是可以连结上的。

　　“那是因为我不想我师父担心啊。”
　　她当然知道如果向师父求救，师父就算拼上性命也会来救她，可是现如今根本不知道如何打开魔界的通道，届时师父在外平白奔波担忧，还添伤心。

　　阿珩轻哼一声，“你倒是善解人意。”
　　“我一直都是啊。”陆挽宁坦然接下这赞美，直接忽略话语中的讽刺。

　　阿珩摇头，再次见到面前这个女人的另一面，不仅话多，脸皮也不遑多让，上一句还与他争锋相对，此刻就能与他笑脸相迎，无奈转身，直接起身往落莲枯畔的方向飞走。

　　陆挽宁是怎么也没想到人就这样跑了，她在后面一直追都没追上，最后和阿月赶回落莲枯畔之时，阿珩已经悠闲地躺在他这几日盘踞的大树之上。

　　只是比起不闻他事，一身轻松的阿珩，石屋却不平静。
　　在安排阿石他们住下之前，宣夜拖着伤将他们拦下。

　　“阿月，你们去黑渊深沼。”不是问话，是质问。
　　“是。”
　　“还将这些……阿石带了回来。”宣夜扶着石墙，“你们是疯了吗？”
　　阿巨直接跪下，匍匐在地：“宣夜叔，你罚我吧，是我一意孤行，不关阿月姐姐他们的事。”他连磕几个头，扯着薄薄的裤脚，几次泣不成声“他是我阿兄，我怎么可能看着他就这样去死”
　　小羽也跟着跪下，事情是他们一起干的，要罚就一起受着。
　　宣夜捶着墙，痛心又无奈：“你们这是要落莲枯畔陷入万丈深渊啊。”
　　未多想的小羽将黑渊深沼发生的事说了一遍，“不会的，这是平尧大人答应放人的，而且挽宁姐姐有办法让阿石哥灵智不丧失。”

　　宣夜似乎一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靠着墙，一旁的阿月伸出手扶着几近滑下的身子。
　　“没用的。”宣夜推开阿月的手，颤颤巍巍地往外走去。

　　阿月在后面喊，却没有唤来宣夜的回头，看到石屋转角暗处的莲花婆婆，她张了张嘴，却也没声音，她想她是不是真的错了。

　　陆挽宁在旁沉默地目睹一切结束，她走出石屋：“已然做了，多想无用。”
　　“宣夜叔对我大概很失望。”

　　陆挽宁说不了安慰之语，现在也许更重要的是行动，她将手搭在阿月肩上：“去药庐。”
　　阿月怔怔地抬起头，好似看到了一丝曙光，随之坚定点下头。

　　“怎么样？”
　　小羽着急地先问，端着药碗的阿月抿着嘴，眼睛不敢眨一下，抱着阿石的阿巨也不敢喘气一动不动地盯着搭脉的人。
　　陆挽宁收回银针：“只要不动用灵力，灵智不会进一步丧失。”她不放心再次强调，“绝对不能动用灵力，否则反噬会更严重。”
　　小羽最先欢呼出声，阿月松了一口气，阿巨紧紧抱着阿石，劫后余生也不过如此。

　　陆挽宁看他们都点着头，也不知道话究竟有没有听进去，只能用银针另外封住小石他们运功大穴。
　　封完穴的陆挽宁独自走出屋，绕着枯畔来回，暮色渐渐合上，她盯着滚落在脚下的夜明珠，往一旁移动了几步，另一块更大的夜明珠又落下，她再往后移了一步，夜明珠依然紧随。

　　陆挽宁捡起珠子，起身，往后，几步走到大树下，将珠子一把塞入阿珩手心。
　　“我现在很烦燥。”

　　“怎么？”阿珩滚动手心的珠子，“不是已经控制住毒发了。”
　　“可只是控制。”这才是陆挽宁想不通的原因，她将自己的手伸出。

　　阿珩见状，提醒：“我只会杀人，可没学过什么医术。”
　　话虽这样说，他手却还是轻轻搭上伸过来的手腕，灵脉无阻滞，灵力流通顺畅，最重要的是体内毒素竟然没有想象中的多，他不免有些惊讶，抬起头，“你此前说的药方有用？”

　　“按说是有效的，参照我此前服用药效，给阿石他们服用之后，加以针灸，不说能立即疏通灵脉，但毒素至少应该会有些许减少，可奇怪的就是在这，已经加大了药量，却还只是勉强维持住。”
　　最重要的是，一旦他们动用灵力或者继续修行，那毒素可能从心脉处更加迅猛反噬。
　　陆挽宁一再比对药方，回想用量，按说都没有错，还有她体内毒素清除印记都说明药方有效，那只剩下唯一不同的就是毒素来源。

　　此前她诊断阿珩、宣夜、小羽，再是现在的阿石他们，毒素全部都从内而发，也就是他们以魔气修行，魔毒伴随灵力而生，只要灵力修为还在，药方根本无用。
　　如此，陆挽宁发现一切又回到了原点，难道他们最后的归宿还是黑渊深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