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苍生》仙柒氿鬼

120、生死以之

　　阮千岁缓缓睁开双眼，她怎么又回到这个鬼地方来了？而这一次，虚无之境好像比以往还安静，这里已经没有了魔魂珠，只有真的一片虚无世界。

　　“我等你好久了。”

　　又是那道熟悉的男声，阮千岁记得它不是魔魂珠吗，既然魔魂珠已经觉醒，可为何它却还在？“你想救这天下苍生吗，你想救你的爱人吗？”

　　“······”没想到一上来就是这么致命的问题，不过阮千岁还真挺想的。

　　“我想，难道你有什么办法吗？”

　　“你还记不记得魔魂珠觉醒时，你的使命是什么？”

　　“入我一梦，渡我苍生，留余一命，心怀天下，泽被苍生。”

　　阮千岁好像渐渐想起来当时，它好像是有说这么一句话，但是直到现在她都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接下来我要告诉你的事，你可要听好，因为它决定着你的未来。”

　　“你说吧。”

　　阮千岁渐渐开始变得严肃起来，尽管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甚至都不知道她为何会再一次回来。

　　“这世间刚开始其实并没有什么魔魂存在，只有其魔子一人为天地万恶所造化。”

　　刚听完第一句话，阮千岁差点吓得晕过去，那么它的意思就是，其实阮千岁不该存在吗。

　　“因为魔子残暴过度，这才出现了魔魂，魔魂出现的意义便是镇压魔子，也只有魔魂才能真正彻底毁灭魔子。”

　　“魔子具天地之恶而造化，所以其子永世长存，反之，为了镇压魔子而出的魔魂才能真正彻底诛灭魔子。”

　　所以魔魂的使命，说到底就是为了诛灭魔子的存在，还世间万物一个和平吗。

　　“我该怎么做？”阮千岁问道。

　　“该怎么做，你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答案了吧。”

　　“魔魂的使命是诛灭魔子，但魔魂魔子乃同根同源，但魔魂魔子有一共同弱点···”它没有再继续说下去，那一弱点，阮千岁不用丝毫犹豫便说了出来。

　　“双生。”

　　因魔魂魔子同根同源，所以他们相互出手都并非可以轻易解决对方，但他们却有一弱点，便是双生魔魂。

　　双生魔魂只要一方死去，那么另一方便也会因此离去，这便是他们二人共同的弱点，若是阮千岁的使命是解决掉忘诀，那么她必须舍弃掉自己的性命。

　　可是阮千岁是个多么惜命的人啊，她真的做得到吗。

　　“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我能感觉得到你的心里已经萌生出了一个选择。”

　　“世间万物都有各自的克星，那么你便是魔子的克星，这便是你的使命。”

　　“望你最后的选择，没有辜负你一路走来的艰辛。”

　　“记住，凛冬时的苦难会在一万次的春和景明后重新开出永生花。”

　　还没等阮千岁回话，世间却已经来到了早上，一夜无梦，但好像又做了一个很重要的梦。

　　阮千岁一醒来便是皱着个眉头，柳渡生看了还以为阮千岁做噩梦了呢。

　　“怎么啦，做噩梦了？”

　　阮千岁尴尬地笑了笑。

　　“没···没有。”

　　“今日便是最后一日了，明日，这一切便都会结束了。”

　　阮千岁看着柳渡生，刚想要开口告诉柳渡生昨晚她在虚无之境发生的事，但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看来这个决定，真的就只能让阮千岁一个人做了。

　　这最后一日，柳渡生开始准备封印忘诀的法术，而阮千岁告诉柳渡生，她想一个人在玄冥山四处走走。

　　观光玄冥山的一切时，阮千岁突然想起了很多很多她一直都不懂的事情，但是现在她终于想明白了。

　　之前和宴呈的赌约，阮千岁输了，但是他却告诉她，她的命不该他来收，原来那天他知道了阮千岁真正的使命，原来一切真的都是有迹可循的。

　　还有之前那个疯男子说的话，事情的一切都在提醒着阮千岁，但也只有阮千岁傻傻的现在才知道。

　　可是她曾经那么惜命怕死的一个人，为什么会选到她呢？

　　一道金光在阮千岁的面前闪过，阮千岁想要伸手抓到它，可一直都没有抓到。

　　她终于放弃想离开的时候。

　　那道金光却变成了一个人的形状，阮千岁凑近看，那是永宁神女的神魂碎片，那是永宁神女。

　　“永宁！神女···”

　　阮千岁看见神女原本很是开心，但渐渐地她想到柳渡生做出了和永宁一样的选择，突然又有些哽咽。

　　“我知道你在烦恼着什么哦。”永宁神女开口说话了。

　　“你知道？那你也一定知道我的难处吧，永宁姐姐···”

　　“我不想让柳渡生死，我也不想让这苍生被忘诀奴役。”

　　“人很难决定出身，每个人也有属于自己的使命，当然呢也很难决定自己的使命，但是，一定要跟着自己的心走。”

　　“心之向往的地方，便是你真正该去的地方。”

　　阮千岁沉默了片刻，她再一次想起了每一个人跟她说过的那些冠冕堂皇的话。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使命，她想起了那个为了守护自己的子民的慕屿泽，和守护爱人甘愿衰老的苏念雪，他们的勇气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永宁姐姐在献祭自己的时候又在想什么呢。

　　阮千岁想不明白，永宁神女的神魂碎片也在此刻消失不见。

　　······

　　她离开了柳渡生的玄冥山，来到了繁华的人间街道上，这里还是和以往一样热闹。

　　但是如果让忘诀得逞，这里或许就不会存在了吧。

　　还在自己内心世界到处游走的阮千岁还没有意识到，一个小孩子正朝着她撞了过来。

　　“哎哟！！”

　　谁叫阮千岁骨头硬呢，小孩子一下子就被撞倒在地上了。

　　小孩子手中拿着冰糖葫芦，踉踉跄跄地爬了起来。

　　“娘说了！犯错了背要挺直站稳！并说！对不起！！对不起姐姐！我没有撞疼你吧？”

　　阮千岁蹲下身子，被面前的这个小孩子给逗笑了。

　　“姐姐没事，你娘亲呢？”

　　“我娘亲在给我买糖葫芦呢！”

　　“你手上不是有一串糖葫芦吗？”

　　“这一串是给爹爹的，但是我不小心撞到了姐姐，这串糖葫芦就给姐姐吃吧！”

　　小孩子大方的将糖葫芦递到了阮千岁的面前，阮千岁受宠若惊的接过糖葫芦后，这孩子的娘亲便跟了过来，她给阮千岁道了个歉便带着小孩子离开了。

　　走之前那个小孩子还特别大声地夸了一句阮千岁。

　　“姐姐！你真漂亮！我特别喜欢姐姐！我以后要娶姐姐为妻！”

　　“哎哟你这孩子瞎说什么呢，不好意思啊，这孩子听他爹乱说话学上瘾了！”

　　阮千岁笑了笑，摇了摇头，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原来一个小孩子乱说出来的话原来还可以这么可爱。

　　她尝了一口小孩子送的糖葫芦，是甜的。

　　她看着那对母子的背影，猛然又想到了她救下的穗穗和柳笙。

　　那个孩子，她也曾把阮千岁当作神仙一样来看待，现在穗穗和柳笙还好吗？阮千岁心中有一个念头，这个念头逐渐蔓延，她不想看到这群善良可爱的人们死在血泊之中。

　　那个孩子以后很有可能成为别人的丈夫，成为一家的顶梁柱。

　　或许在不久之后，他还会同自己的好朋友说，她曾经撞到过一个很漂亮的姐姐，他曾说过想娶她为妻。

　　“······”

　　阮千岁继续走，走到这条街道的尽头，走到她已经无路可以去了。

　　她回头，看着卖馒头和烧饼的老板，看着带着自己妻子一起逛街的恋人，看着带着小孩子一起游逛的母女，看着正在挑选簪子和胭脂的姐妹。

　　她再一次想起了季云姝。

　　那些小孩子活蹦乱跳，恋人恩爱的笑脸，和姐妹一起游逛的快乐。

　　她好像终于明白了他们口中的使命是什么，也好像明白了他们为何会这般有勇气地去赴死。

　　倘若这些凡人是阮千岁的话，她也肯定不想自己的家园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毁灭吧。

　　······

　　她再一次离开了那里，不知为何鬼使神差地就重新回到了焱罗殿。

　　忘诀此刻并不在这里，天高海阔，或许他也去看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的风景了吧。

　　来到焱罗殿，她想起了那个镜妖镜岚，阮千岁想要再去看一看忘诀那本记录了很久的妖鬼谱。

　　可当她去找妖鬼谱的时候却找了很久。

　　这个忘诀，这种东西怎么还要藏起来，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找了半天，把忘诀的家差点都给拆了，阮千岁可终于找到那本妖鬼谱了。

　　她一打开妖鬼谱便是镜妖镜岚的记载。

　　一开始还是好好的，跟原来她看到的一模一样，直到她看到了她从未看到过的···

　　镜岚···早就被忘诀给杀了。

　　甚至就连杀他的记录时间有。

　　既然镜岚早就被杀了，那么阮千岁和柳渡生那天他们看到的都是谁？

　　她又想到了镜岚和那个疯男人说的话只有阮千岁听得到，为何就只有她才能听得到，又为何他们会知道阮千岁他们的故事。

　　她的心中突然产生了一个念头，她虽然不知道她的想法是真是假，但是就在此刻，泪水划过脸颊，她坚定了她内心的想法，心甘情愿赴死的想法。

　　其实他并不是什么镜妖，他是从别的时空来到阮千岁面前的柳渡生。

　　而他同阮千岁说的最后一句话，便是···

　　“永远，去做你想做的吧。”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当时她会在他的眼中看到一丝不舍，她以为她看错了，没想到竟然是真情地流露。

　　而正是柳渡生的话坚定了阮千岁摇摆不定的内心。

　　她不想看到世间苍生的美好毁于一旦，她更不想失去她的柳渡生。

　　真没想到啊，让阮千岁内心坚定的最后决心，竟然是来自爱人的鼓励。

　　阮千岁就知道，无论她想做什么，柳渡生都会支持她的。

　　虽然可能这个时候的柳渡生不知道阮千岁的小算盘，但阮千岁肯定，柳渡生知道了她的苦衷，也一定会像她支持他那样，永远地站在她的身后。

　　尽管这辈子再也不相见，尽管不能活得更久一些。

　　尽管不能再同柳渡生肩并肩···

　　但是她想救他，想救这个苍生，对此，她义不容辞。

　　······

　　阮千岁回到了玄冥山，看着辛苦为此准备一切的柳渡生心疼不已，虽然不能说出口，但是自己的意识里却一直在吐槽柳渡生。

　　不用你献身封印啦，你的小花妖帮你。

　　阮千岁擦了擦泪水，拍了拍自己的脸蛋，装作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好了，不要准备了，我们走吧。”

　　“去哪啊？”

　　“去见一见我们的朋友。”

　　柳渡生点了点头。

　　“好吧，听你的。”

　　第一个，便是岺颢，就连阮千岁都没有想到第一个拜访的竟然是岺颢。

　　“明日记得多加把劲，没有封印到全都怪你哈。”柳渡生搭上了岺颢的肩膀，两人还是一副小打小闹的模样。

　　阮千岁看见此刻，感觉幸福洋溢她全身，明明只是这般寻常的事，可日后却看不到了，想想还怪可惜的。

　　第二个，当然就是阮千岁的弟弟，锦平安。

　　好久没有见到这个小狐狸了，上次来摆放好像还没有待多久呢便被揪去忘诀那里去了。

　　“小狐狸还真是长大了啊，都成一家之主担起这么多重任了。”阮千岁打趣道。

　　“这有啥的姐姐，在你们身边我依旧是那个乐意被你们使唤的小狐妖。”

　　阮千岁见过找骂的，但还真没见过找乐意使唤的。

　　若是阮千岁日后还有机会，阮千岁高低把他骗去做管理下人的管家啊。

　　“诶对了，温兮榆和江临那边怎么样了？”

　　自打那次恶战之后，阮千岁便把江临和温兮榆带到了锦平安这边，江临的卖身契阮千岁也给他毁了。

　　“温兮榆还没醒，江临一直在她的身边守着她呢。”

　　既然如此，那阮千岁就还是不上去了，毕竟这件事情事发得太突然，阮千岁是真害怕她一进去，江临看到阮千岁的一瞬间一下子也昏迷过去。

　　他们还在的朋友一一都去打过招呼了，剩下的便是那些死去了的朋友们。

　　他们有些人为爱而死，有些人为大义而死，但至少他们曾相遇过。

　　等到阮千岁什么时候有时间再去看一看他们吧。

　　现在，最后一点时间，就留给她和柳渡生吧。

　　毕竟这段时间或许就是他们最后的独处时光了。

　　他们来到他们第一次初遇的地方，真是时过境迁，没想到起初根本没有在意过的人，没想到现在会陪伴对方出生入死。

　　“你还记得我们初次见面你说的什么吗，我们再来一次吧？”阮千岁笑眯眯地看着柳渡生。

　　“无聊。”

　　“······无聊你还陪我过来。”

　　“怎么，你还想再一次炸了我的山不成？”

　　“这都多久的事情了···那个时候年少不懂事黑火都不会灭呢，你能别提了不？”

　　柳渡生被阮千岁的样子逗笑，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阮千岁，她也是同这般阳光明媚。

　　她从来都没有变，她也一直都是她。

　　不过现在是属于柳渡生的她。

　　“我叫柳渡生，幸会啊。”

　　阮千岁无奈地笑了下，嘴上说着无聊，身体到底蛮诚实的。

　　“谁要跟你幸会啊。”

　　“山神大人，你现在想要什么？”
　　“想要你永恒只属于我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