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0、忆.与你 10 ...
-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醒的,感觉就像是突然惊醒一样。
蒙了一会,祁辞回忆起来感觉自己之前不是睡着,而像是昏迷一样。
空调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冷空气从纱窗外一阵阵吹进来。
最近太奇怪了,除了天气,自己也是。
还有睡觉睡一半自己被冷醒这件事……从来没经历过。
还有……他记得自己之前将空调打开了啊…自己翻身的时候不小心按到了?他有些遗憾,拿起身边的遥控器再次打开了空调。
被冷风灌溉的他看着正在透风的纱窗,想去关可又不想离开被子的温暖。
……后来他放弃了挣扎,直接关了空调,为了不浪费电。
可是这样一来,他更睡不着了。毕竟,冷水可以让人清醒,更何况一直在吹的冷风呢?
*
余霖是被手机的电话铃吵醒的。
他本来也没睡的很沉,平时他睡眠其实也很浅,多晚睡都没有关系,只是今天他担心小孩太累了,就早睡了些。
他拿起在不停震动的手机,看了一眼打过来的名字。
母亲?
现在母亲那边应该是中午,不过他这里……还是凌晨三点。
“喂?”他带着些许遗憾接了电话,按理说母亲应该知道他这里的时间才对。
余母的声音从听筒传来,依旧是熟悉的威严,让人不由得清醒了几分。
“我看了时间,你们那里现在是仨点?”
余霖之前看了时间,所以没多犹豫的“嗯”了一声。
“那行,还有些时间。”听到余母这番话,余霖大致猜到了七七八八,但是他又不愿承认,默默告诉自己不是真的。
“现在收拾一下东西,你早上七点的飞机,起码六点要到机场。”余母说话一向简洁,余霖一直觉得简洁一点对他来说不会那么烦,但这次直接将他不愿去想的东西直接打碎了。
“……现在…?今天?”他有些不敢相信,太匆忙了吧。
他还有事没做,连成绩都没有拿到。而且……也没有好好告别。
他怎么忘记了,之前母亲跟他说过,会走的。
要走的。
“对,不然我也不会现在这个时间来叫你。教授过几天就有事情了,你赶快过来先见一见老师。”
余霖感觉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遥远,好像不是他自己发出的:“不能…再延后几天吗……”
不知是因为冷还是什么,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视野中好像出现了一个人,但他却看不清那个人的脸。
余母听到他的声音默了几秒,最后叹了口气,低声道:“余霖,你是身不由己的人,你也知道的。”
今夜很安静,窗外的风雨也减小了很多,打在玻璃窗上的声音也渐渐听不到了。
桌前,一盏台灯亮了起来,灯光是暖黄色的,照亮了黑暗中的一小片区域。
房间内的主灯没开,不过祁辞觉得只靠这一盏台灯的亮度就够了。
灯光的降临让他觉得房间里暖了很多,当然,忽略空调的作用的话。
祁辞的面前摆着几张纸,上面写了零零散散的几句话,有挺多都被划掉了,每一张纸上只剩下俩仨句。
最中间的一张纸是最干净的,祁辞正在上面整理语言。
清瘦的字迹在白纸上留下痕迹,里面包含了很多关于他的回忆和感触。
在写这些事情的时候,祁辞也发现了很多的细节,那些他在平常生活中,不曾觉察的事情。
所有的所有,构成了这一篇故事,也让他知道了自己真正的想法。
如果说,之前只是徘徊不定、犹豫不决的话,现在他可以说,是的,熙睿笙说的不错,他确实是。
这种事情,是就是了,没必要去纠结、去担心,祁辞如是想道。
算是给自己一个心理建设与安慰?
*
余霖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待了多久。
站在门前,他抬起的手又放下了。
他终究没有勇气去敲响这扇门,唯一隔着他们的这扇门。
是他教会小孩懂得要为自己而活的,而他现在却是身不由己。
多么可笑。
出租车已经到了,直到司机打电话来催促,他才慢慢转身,托起行李箱。
要离开了啊,他待了十几年的城市。
他没有接出租车司机的电话,他怕声音吵醒还在睡觉的小孩。
他几乎将自己所有的东西都带走了,仿佛他从来没有在这里出现过一样。
他踏出这扇门,可能就不会回来了。
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和桌上的餐巾纸盒,防盗门被轻轻的关上了。
*
祁辞看着白纸上的瘦金体,将全文在此读了一遍。
啊,还好,文采还是不错的,可以看。
只是……不知道会不会被明白。
收好桌上的东西,他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心态。
有点困了诶,可能是完成了一项艰巨的任务吧。
可是他还不能睡,已经决定好今晚要去买礼物的。
揉了揉太阳穴,他起身披了件外套,关掉卧室的空调,走出了房门。
客厅还是比卧室冷的,祁辞立马被冻清醒了一半。
客厅的灯没开,祁辞急着出门,看了眼时间,感觉还是快一点比较好。
由于是昏暗的视野,祁辞也没大看清楚,但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不过,没等他看清,他慌乱的心跳已经催促着他出了门。
匆忙下了楼,迎面而来的晚风让他的心跳减慢了不少。
祁辞快步走在凌乱的风中,感觉出了门后就松了一口气。
晚风还夹杂着刚下完雨所带来的泥土气息,不过很淡,并不让人感到反感。
一道远光灯打来,祁辞转头,眯缝了一下眼睛。
好像是一辆出租车?祁辞回头时车已经拐了弯,消失在了他的视野里。
什么人这么晚了要出去啊,去机场出差?祁辞这个想法只在脑海里存在了一秒,因为他现在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
还是赶快买完东西回家吧。
*
车内,余霖有些懵。
刚刚没看错吧,是他眼瞎了还是他眼瞎了?为什么会看到祁辞?
不太可能吧……这么晚他出来干嘛?
莫名的,余霖不去想自己认为的那个结果。
他……不会知道了自己的离开吧。
夜色渐浓,车在一片黑暗中带着他走向更遥远的未来。
*
小店里还是比外面暖和许多的,虽然暖意会让人感觉有些困意,但莫名舒适。
店主是一个看起来正在上大学的姑娘,她听祁辞简单描述了一下是要送给什么人的,就给了他一个建议:“香薰怎么样?你们现在高三,用有助于睡眠的味道比较好……”
祁辞毕竟也没有看上什么好的礼物,就跟着店主一路走。
店主选了几样,祁辞都觉得挺好的,就是……为什么那位姑娘一直在用与职业笑容不那么一样的笑?
“所以…你感觉哪个最好?”店主转头。
祁辞突然从乱七八糟的想法中回到现实,有些懵。
“啊……就、就第一个吧?”他都忘了第一个是什么,不过都感觉不错就对了。
“行,那我给你装一下。”姑娘挑了一个黑色的盒子,将手中淡金色的小瓶子放进去,又用金色的丝带在外面绕了一圈。
祁辞看着她包装的这么精致,突然有点不好意思,把头转向一边。
店主装饰成这样还闲不够似的,拿出一个金色的小爱心贴纸贴在了黑色盒子的左下角,放进了礼品袋中。
“好啦!兄弟你可以带回去给你的友了!”姑娘嘴角勾起,眼睛里满是期待。
“谢、谢谢……您包装的真好看”面对姑娘的热情,祁辞一时有些不知该如何作答,为了避免尴尬,他又在最后加了一句。
“没事的,小事,”姑娘连连摆手,“快回去吧,祝你成功!”
祁辞边道谢边出了门,他感觉自己再多待一会儿,自己这性格能把自己尬死。
刚从温暖的环境里出来,室外的温差便显得格外明显,祁辞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还是赶快回家,先补会觉吧,祁辞心道。
“飞机即将降临,请乘客们……”机械的女声将余霖从一片空白的脑海中拉出。
啊,快下飞机了。他的第一个想法是这个,而后再没有别的什么了,就算有也会把它抑制住。
他感觉头很胀,很大概率是昨晚没有睡多少的缘故。
其实平时睡这么晚还好,他早上补会觉基本上就好了,只可惜这次他是在神经紧绷的状态下,而且上了飞机他也没能睡着,脑中一直有事情,可想东西就头晕,更加难受。
还好,快降落了,快点下去来点新鲜空气吧,或许这样能好一点。
下飞机就可以开手机了吧,不知道在国外还能不能用,虽然以他的知识,还是挺麻烦的。
不过麻烦又怎么了呢?他还没有来得及好好跟友们告别,最后,一句话都没有说,就这么悄悄的走了。
现在他们这里已经快晚上了,祁辞他们那里应该在中午左右了吧,他们肯定发现了他的离开。
余霖望着窗外渐渐放大的楼房,他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悲痛,没有眼泪,只有一阵阵压抑不住的难受和深深的失落。
‘会离开的’
*
站在人群中,余霖才感觉自己活过来了一些。起码,现在他是有事要做的。
只是可惜,他好像没有找到机场的信号,可能是他看漏了,也可能是本来就没有,虽然第二种情况不太可能。
犹豫了一会儿,他还是决定先出去再说,这里太嘈杂了。
本来想打个出租车走的,在穿过接机的人们中时,他脚步一顿,转头看向那个熟悉却又因几年不见而渐显陌生的身影。
是母亲。
她怎么会来接他?怕他找不到路吗?也不太可能吧。
或许,是要去见她所说的那个什么教授。
行李箱转了一个方向,朝偏离原来轨迹的另一道路线滑去。
“妈。”余霖叫了一声,女人抬头,稍卷的长发将她的脸型显得更加完美,她看见余霖弯了弯嘴角,左脸出现一个小小的梨涡。
过了几年,余母虽然年纪不小了,但与余霖记忆中的她没什么区别,除了她的眼神。
当然,还有一点,他已经比她高了。
余母难得的打趣道:“我还以为过了这么久,你都认不出我来了。”
余霖放下心中其他的事情,眼角弯了弯:“母亲大人一直是这么好看,怎么会不记得。”
余母翻了个白眼,但笑容更甚:“就知道说这种话。行了,我们先走吧,司机在等了。”
余霖跟着她换了个出口,低头看了眼表:“是去见教授?”
上了车,余母才应道:“是的,今天好好表现,快点结束可以快点回……去。”她一句话在嘴边绕了绕,终究没有把那个“家”说出口。余母转头看向窗外,仿佛不经意间想起一件事:“回去后有网,有什么想说的就快点说吧。你很快就要换手机了,之前那个手机号在这里不必用了。”
余霖听后没有反应,他一直盯着反方向,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良久,他才轻轻“嗯”了一声。
车里一阵沉默,余霖在晃动的车里渐渐有些困了,他昨晚没睡好,还这么早去赶飞机,再加上飞机上由于思绪太多而睡不着,脑子一直在涨痛,很累了。
密闭的车窗导致车内二氧化碳增加,安静的环境很会令人困倦。余霖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之后好像已经过了俩个小时多。
他眯缝了一下双眼,窗外的路灯闪过他刚刚睁开的眼睛,由于天色已晚,所以突如其来的光线令他有些不适应。
盯着窗外的黑暗懵了一会,大脑一片空白的他决定还是再睡一会儿。可是很奇怪,醒了之后就怎么也睡不着了,反而愈加精神。
他把窗打开了一点,晚风拼了命地挤进来,扑打在他的脸上,带着些许的细雨。
什么时候下雨了?不仔细看的话还没有注意到,这雨实在是太小了,但是风很凉,很凉。
*
祁辞正跟夏靖和熙睿笙打电话,问他们有没有看到余霖。
回家后他其实也没睡多久,就和中考前一天一样,告诉自己要早点起,不管天气再冷,生物钟总会提前的。
或许是紧张,他八点就起了,一直等到十点才感觉到不对劲,推开门只见一片冷清。
祁辞有些发愣,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过了几秒钟,他在突然想起来可以打电话问问。
正午的风还算温热,但他却从内而外散发着寒气。电话中传来机械的女声,提示他对方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他挂掉了电话,终究没有拨出去第二次。他低声告诉自己,余霖应该是有什么事,很快就回来了。
但是,莫名的慌乱和猜测愈发汹涌,让他惶恐不安,无法出声。
*
已经俩点十六了,祁辞没办法再骗自己。他走到衣柜前,伸手抓住了拉柄,却迟迟没有打开。
这应该是最后一道防线了,至此,那最后一道城墙一触即溃。
柜子里透进了一缕光,照在木具上透出金黄色的光,里面空空如也。祁辞抓住柜柄的手渐渐滑落,他俯下身,蹲下将手迈进臂弯。
‘会走的‘
夏靖和熙睿笙迟迟赶到,祁辞开门时神情与一往如常,只是多了些说不出来的落寞。
“兄弟你没事吧?余哥他……”夏靖说到一半说不下去了,他知道说出来后难过的不只是他一个人。
“我没事。”感觉到自己嗓子有点哑,祁辞清咳了咳。
夏靖张了张嘴,却也没再问出口。他知道自己也说不出什么,单纯的问没事吧祁辞也不会说有事的。
他和熙睿笙只能默默帮忙收拾东西,房间里一度安静,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打破宁静。
熙睿笙拿起地上掉落的一张餐巾纸,转身朝垃圾桶走去时,余光瞥到了一个东西,脚步顿住,随即转向另一个方向。
他单手拿起桌上的餐巾纸盒,另一只手将垃圾扔去,打开看了几行就合上了。
房门被敲了敲,祁辞本坐在床上盯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但听到敲门声立马起身。
“你看看吧。”熙睿笙一向说话简洁,他将手中的东西递给祁辞,微微颤抖的睫毛暴露了他平淡外表下的波澜。
“这是…什么……”虽然大致猜到了,但祁辞还是不愿相信。
熙睿笙没有回答,只勾了勾嘴角,勉强凑出一个笑,转身轻轻关上了房门。
祁辞感觉自己仅拿着一张纸的双手都在微微颤抖,他只能将纸放在桌上才能看清上面的字。
那熟悉的一笔一画与清秀的字迹撞进他的心中,他慢慢趴到桌上低声呜咽着。
那些想到的,没想到的与从未说出口的话在此刻变得清晰,所有的所有被展现出来。
但时间已经回不去了,只能向前走,不停走。
时间不会因为某个人而停留,他的未来不会因为某个人而改变。
他有自己的目标,也有自己的未来,不会停留的。
不过,他也确实因同样的事而回头,但时间的洪流不会等人。
那就,就此放下吧。
*
列车的提示音提醒祁辞下一站的名字,父亲在一旁与同室的人下棋聊天。
由于他没有那个兴致,只一个人盯着窗外飞速向后退去的树木。
那天之后,他跟父亲说,可以走了,虽然他父亲的事已经完成,不必再离开。不过是他的选择,如果对他来说是好的的话。
毕竟在那里只不过是多了些无用的回忆罢了。
夏靖和熙睿笙都知道他要离开,但也都坦然。那天他就把余霖移出,后面他发了什么消息也都不知道了,不过这都不重要。
记忆定格在最后笑着从眼角流下了泪水,以后的以后,会发生什么,遇到什么人,都顺其自然吧。
他努力过了,但没抓住,就没有必要了。
星星有很多,月亮只有一个。当漫天星辰都暗淡下去的时候,月亮便愈显光辉。
冬去春来,夏离秋归。没有完全的好与坏,只是每个人面对它时的心态是不一样的而已。
放下,才是对自己未来的最好回答。怀念只是怀念,人不能往回走。
所以故事,就在此定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