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薇星的五十二天》白米加速中

5、金盏藤与“希望＋勇气”的混合配方

　　露薇星第八天，粉色三秒过后，天空像被谁顺手调成了“静音”。
　　林予在温室门口挂出一块新木板，手写：【今日现货：雨蓝铃草（半株）、赤焰椒（余2叶）、虹光薄荷（已售罄）接受“复合情绪”预定，三日取货。】
　　墨迹未干，第一位顾客已经踩着晨露进来——一个穿旧式勘探工装的女人，左臂空荡荡，袖口卷进肩膀，像把一条山脉折进衣袋。
　　她右眼装着廉价义体，红光一闪一闪，记录每一个擦肩而过的温度。
　　“老板，我要‘希望’和‘勇气’，一半一半，能混吗？”声音沙哑，像长期与矿石对喊。
　　林予点头，伸手。
　　山雀落在女人肩头，喙尖轻碰义体，发出“滴——”的读取声。
　　记忆片段被剪成三秒：
　　——地下矿坑 600 米处，爆炸，火舌卷住逃生梯，女人用仅剩的右臂拖出同事，自己却被落石切断回路与光。
　　——黑暗里，她哼着走调的《星尘玫瑰》，把最后 5% 的氧气留给同伴，终端屏幕映出她脸，红光一闪一灭，像在说“别停”。
　　山雀飞回，吐出一粒双色种子：
　　一半金黄，一半赤红，像被夕阳浸透的矿石。
　　林予把种子放进 9 号培养皿——底层铺粗砂，来自矿坑废渣；中层铺细砂，来自北岸月光；顶层铺火山砂，来自“失眠”旧床。
　　三种砂，代表“过去、现在、未来”，也代表“埋、磨、燃”。
　　女人看着林予覆上薄雾，忽然开口：“我叫赫拉·特，编号 07，曾经是‘深空勘探队’爆破手。下个月，联盟征召我去‘死星带’做最后一次外壁勘测。我缺一条胳膊，却不缺命，只缺点‘不害怕’的颜色。”
　　林予抬眼，目光落在她空荡荡的袖口，像在看一株被风折断却仍在生长的植物。“金盏藤，”他说，“花开七瓣，一瓣一色，红黄交叠，像把夕阳拧成绳子。”
　　“功效：六十分钟‘希望＋勇气’混态，不消除恐惧，只让你和恐惧并肩跑。”
　　赫拉笑，露出被矿石磨钝的牙齿。“六十分钟，够我爬完 3 公里裂谷，够我埋下一枚信标。”
　　林予把标签贴在盆壁：【客人 004：希望＋勇气·金盏藤·六十分钟】
　　“价格？”
　　“两枚通用币，或一个微笑。”
　　赫拉用仅剩的右手，把嘴角硬生生扯上去，笑得比哭还难看，却比谁都亮。
　　林予收币，转身去调雾。
　　赫拉却喊住他：“老板，如果我没回来，这株藤就留在温室，替我开花，也替我凋谢。”
　　林予背对她，声音轻却稳：“它会回来，你也会。”
　　——三天后，粉色三秒刚走，金盏藤开花。
　　七瓣，红黄交叠，像一条被夕阳点燃的瀑布。
　　林予把花剪下，放进真空管，终端跳出一行未署名讯息：
　　【已抵达死星带，裂谷 2.7 公里处，信标埋设完毕。——07】
　　讯息末尾，附着一张照片：赫拉站在外壁裂谷边缘，右臂高举，真空管被焊在腕甲外侧，金盏藤在头盔视镜里开出七色光。她身后，是无尽黑暗，却有一小片红黄，像把温室搬进了宇宙。
　　林予把照片打印，贴在温室入口，旁边手写一行小字：“希望与恐惧并肩，勇气在黑暗里开花。”
　　——第五章·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