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线很多的异世界生活》丙子桑落

96、雨

　　“哼，你们人类总是这样牙尖嘴利，满口谎言。”银龙拍了一下尔尔娜的结界，“阿库诺那家伙知道你也骗了他吗？”

　　“骗他？”

　　“人类恐怕是活不了这么久的吧？两百年过去，你不光没死，还一点都不见老，阿库诺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吗？”

　　“这与你无关。”尔尔娜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手头攻势更猛烈了一些。

　　“你们都看着干嘛，都是死的吗？还不过来帮忙！”黑龙摆脱第一个法阵的锁链，对着观战的数个巨龙大吼。

　　“我们凭什么帮你们，他又没拔我们的鳞片！”巨龙内部和尔尔娜说得一样，并不团结。

　　“死性不改。”尔尔娜嘲讽一笑。

　　伏琮抱着龙鳞在一边观战，满脑子都是……尔尔娜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离得远的一群先不说，她正面面对这三条，气息没有一个弱于弗路德的。

　　一挑三，她居然一点没有居于下风。

　　感觉好像有人背着自己偷偷卷战斗力了。

　　“她是两百年前和阿库诺一起猎杀我们同族的同伙！那个叫娜尔的女人！”

　　“什么！是她！”

　　“她居然敢来龙岛！”

　　“她怎么还活着，人类也能活这么久吗？”

　　“管她呢，反正别让她活过今天就是。”

　　巨龙议论纷纷，全是大嗓门，像是雷声四起。

　　一时间群龙飞舞，像是许多各色的狰狞云彩，原本因为星辰化身而出现的星空都被遮蔽了。

　　它们有的张大嘴巴，吐出龙息，有的身上散发金属光泽，直莽莽地撞击。

　　更有甚者，不知道叽哩咕嘟地念着什么，像是用一种完全不同于人类咒语的新语言在引动魔法。

　　伏琮当然不会看着尔尔娜被围攻。

　　把龙鳞放进系统背包以后，再次飞上了天空。

　　“尔尔娜，你对付这三个，其他的交给我。”

　　巨龙们好像听到什么笑话，“小子，你说，一个人要对付我们所有人？”

　　“你以为你拔下拉扎诺基尔一片鳞，就觉得自己是什么猎龙勇士了吗？”

　　巨龙嘲讽的话语伏琮不放在心上，反而听到关键词，猎龙。

　　对哦，「猎龙箭雨」的技能说明，弗路德专门用来对付巨龙技能的魔法。

　　从前不懂为什么弗路德要专门开发这么个技能，现在知道迷梦海和龙岛这么近，恐怕是防患于未然吧。

　　“尔尔娜！”伏琮指着躲在掩体后面观战的塞巴斯提安他们，“你保护一下他们！”

　　我要开大了！

　　尔尔娜看着天空开始聚拢的黑云和电光，脸上露出想起什么不愉快记忆的表情，放弃了和三只领头龙的纠缠，一个闪现落到塞巴斯提安身边。

　　一个又一个的法阵在他们头顶叠加，厚厚的结界把他们所处的地方保护的密不透风。

　　“怎么，怂了？这就龟缩起来了？”黑龙嘲讽。

　　“蠢货。”尔尔娜尽管一脸紧张地看着天空的黑云，仍然在继续叠加更厚的法阵，嘴巴却不饶龙。

　　说起来，有段时间没用这个技能了。

　　「猎龙箭雨」，或者说伏琮的所有技能，都是会根据他的力量增长而变得更强的。

　　上次使用的时候，还没有吃过镜湖前主人，和那只被魔王污染而亡的天灾。

　　不知道现在，威力如何。

　　整个龙岛的范围并不比群山树海小，满天星空都是星辰化身带来的效果，现在凭空生出的黑云将星月之光挡得严严实实。

　　在地面往上看，只能看到乌云中的电光游走，伴随着雷声滚滚，似乎有一场大雨要落下。

　　“这……这是什么？”巨龙们和塞巴斯提安一众发出同样的疑问，不过塞巴斯提安话多一点，“神子殿下这是在改换天气？可这怎么能对付那些巨龙？”

　　“躲在法阵下，别因为好奇心丢了性命。”尔尔娜一把拉回从叠加不知道多少层的法阵下露出头偷瞄的伊尔维斯。

　　“危险……啊——！”伊尔维斯话音未落，巨龙的惨叫声就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不少因为痛苦掉落在地上，砸地地面山石乱飞，其中一块正好击向他。

　　顾不得几乎移位的五脏六腑，伊尔维斯猛回头看发生了什么。

　　这……下雨了？

　　尔尔娜也有些奇怪地看向外面，感知到并未受到多少冲击的法阵，记忆里水箭冲击大地的声音也没有。

　　伏琮也在雨中摸头，疑惑不解。

　　已经比弗路德不知道强了多少的伏琮，用起「猎龙箭雨」这个技能来，威力应该是远超弗路德的。

　　他和弗路德决战的时候，也被这个技能打入水中，他对这个技能的印象就是，破防和疼。

　　这也不奇怪，巨龙一身鳞甲，刀枪不入，对龙技破防效果肯定要好，疼就更不必说了，打架的技能，不疼才不正常。

　　可现在，他用这个技能。

　　水箭什么的，一点都没了。

　　只有一场甚至谈不上暴烈的大雨。

　　落到他身上怎么样不说，就连尔尔娜那边，雨水径直穿过了叠加几十重的法阵，落到几人身上。

　　无事发生。

　　就像是普通的一场雨，除了打湿衣裳，有些冰凉，一点其他事情都没有。

　　可巨龙这边不是这样的，它们的反应，就像这场雨里兑了硫酸。

　　随风飘零的雨水落到巨龙坚硬的鳞片上，完全无视了这东西魔抗物抗双拉满的防御效果，温温柔柔地，非常轻地，穿透了巨龙的身躯。

　　带着被粉碎的鳞片、血肉、骨渣，穿过龙躯，就这么继续轻柔地，落到了地上。

　　更叫龙群惧怕的是，这雨水并不直接针对它们其中的哪一个。

　　它就这样众生平等地下着，无处可躲，无路可逃，它们只能被迫迎接着夺走它们生机的，这场看着再普通不过的，大雨。

　　吼——！变调的吼叫声响起。

　　巨龙一族得天独厚，许多比它们更强的天灾，比如星雀，都不能口吐人言，它们却能在还未突破天灾的时候，就能使用其他族裔的语言。

　　现在，它们在这样的痛苦下，发出了真正属于巨龙的声音。

　　和那个被它们蔑视普通迷宫怪物一样，可以说一声平凡的野兽吼声。

　　尔尔娜虽然不明白伏琮这个“魔法”其中原因，但是对于他的绝对信任让她忽略了这个问题。

　　她只是看着，看着在这场似乎要将巨龙灭族的大雨中挣扎嘶吼的，曾经高高在上，无视因为它们随意举动而付出极大代价的其他族裔的，那群巨龙。

　　眼中全是满足的快意，似有大仇得报。

　　*

　　龙岛的吼声，黑夜，乌云并不只是在场直面的人有所感觉。

　　不远处的迷梦海，神殿骑士们也感受得到。

　　“神子殿下这是在做什么？他这是要屠尽龙岛诸龙，灭绝巨龙一族不成？”

　　“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只要没有了巨龙，哪怕迷梦海的污染扩散到龙岛，也没有目标可以污染，我们的问题，至少能解决一半。”

　　“胡说什么！种族灭绝这样的恶行，怎么会是好主意？巨龙当初那样在世间胡作非为，母神尚且为它们留了遗脉，现在难道就为了我们轻松一些，就要做下这种事吗？”

　　“妇人之仁！”

　　“你——！”

　　跟着茵蒂克丝的女骑士和巴尔克身边那个出气筒男助手争吵不休。

　　几个大骑士长无视他们的争吵，都不约而同地目光锁定龙岛，连最话多的巴尔克，都只是目光沉重地看着龙岛的方向。

　　“你们看，神子和母神，似乎并没有那么像。”过了良久，茵蒂克丝才缓缓开口。

　　“神子更果决些。”亚瑟不知道为什么，总要为伏琮辩护两句。

　　可听到亚瑟的话，茵蒂克丝脸色反而更沉了。

　　瑞恩嘴角抿的紧紧的，开口说到。

　　“无论如何，灭绝种族，这也太……这可不光光是杀掉那一族活着的族裔的事。

　　灭族者将被受害者全族的怨灵纠缠，生生世世，永不可脱逃。

　　母神曾亲自训诫过，此乃不赦之罪，便是她，也无从化解。”

　　“那你们觉得，神子殿下……会不会承受这个结果呢？母神……会不会看着自己最爱的孩子……受苦呢？”

　　亚瑟看向沉默不语的茵蒂克丝，眸子里闪过细微的一丝得意。

　　“慎言。”茵蒂克丝阻止了亚瑟下一句话。

　　“是我多嘴了。”亚瑟看着茵蒂克丝看向他的眼神，知道对方已经看出自己的意图，却也不在意。

　　有些话说出来，不是让人信的，只要对方听到了，信与不信，心里都不免的，会动摇。

　　他只是弯了弯嘴角。

　　茵蒂克丝看着不再掩饰自己神情的亚瑟，用力按下自己心里的动摇，好好回想起亚瑟这个人。

　　因为出生时的异像，自小就被接入神殿教养，接受教义熏陶长大。

　　这样的成长经历，他本该是个正的发邪的人，

　　可他好像，有一种从骨血里带出来的东西，无论母神的教义背了多少遍，都洗不掉的那种恶劣。

　　回想起亚瑟的称号，他出生时获得的母神加护。

　　母神啊，这也是你选择的人啊。

　　心里被强行压下去的动摇，又不知不觉地，悄悄发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