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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男朋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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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楼传来嬉笑声,有人拉开了宴会厅的大门。
身着华服的人们跑到露台,朝大厅拧开礼花筒。
砰砰砰——
几声之后,彩色纸片从天而降。
大堂下起花瓣雨,粉金碎片混在一起,又像是一场彩色的雪,纷纷扬扬。
他们笑闹着,对着空荡的大厅呼喊:“乔政南——祝你生日快乐!平安夜快乐!永远快乐!”
人多的缘故,除了第一句“生日快乐”很齐,后面两句喊得七零八落,惹得众人又闹成一团。
雍嘉岁抬起头,在那片彩色雪花里找到被人群簇拥的乔政南。
手背痒酥酥的,是Lawrence摘掉了粘在她手上的花瓣。
修长的手指移至琴键,按下,手臂因动作偶尔会触碰到她。
雍嘉岁从未发觉,琴凳竟然这么小。
欢快的前奏响起,他笑着看向她,像询问,也像邀请。
她抬手,再次加入,与他合奏生日快乐歌。
耳熟能详的曲子,人人都会唱,有人小声惊呼起来,也有人自然跟着和。渐渐地,加入的人越来越多,声音也越来越齐。
琴声和歌声都献给寿星,唯有掌声,慷慨地送给所有人。
乔政南顶着锥形生日帽,将手拢成话筒放在嘴边冲两人喊:“上来吃蛋糕啊!”
Lawrence没动,征询她意见:“想吃吗?蛋糕是我定的……”
他看上去很清醒,唯独眼尾的红晕在提醒雍嘉岁,他也是喝过酒的,还喝得不少。
乔政南又喊:“赶紧的,要不要我下来请你?”
这群人从入夜喝到现在,都是年轻人,精力足,闹起来没完没了。
雍嘉岁害怕影响入住的客人,拉着Lawrence起身。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他有点反常,固执地坐在琴凳上,不肯挪动。
“你还没说想不想吃。”
“想吃,我想吃。”她哄小孩似的,手指从他小臂移到琴键上,拉着他的手,“走吧,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看看你定的蛋糕了。”
他们一同上楼,有侍应生等在那里,带着两人穿过走廊,直到尽头。
门开着,里面音乐震天。
巴黎的KTV不少,藏在酒店里的雍嘉岁还是第一次见。
刚刚在大厅已经够吵了,唱K的噪音只大不小。包厢再隔音,鼓点的震动总会扰民。
她转头问Lawrence:“不怕客人投诉吗?”
“今天的客人都在这儿了,在房间休息的大概率醒不过来。”他顿了下,补充说,“烂醉。”
“乔政南生日……包了个酒店?”
“是。也不算是。”他在进门处坐下,邀她一起,“别担心。这是他家的酒店,空了一天房间而已。你坐这儿等我,我去取蛋糕。”
他起身,雍嘉岁手里一空,顿时有些无所适从。
包厢里只开了灯球,灯柱忽明忽暗晃过眼皮,极难适应。
她闭上眼,靠着休息。沙发突然凹陷,身旁多了个人。
“是什么蛋……”
“嘉岁!”许天意声音尖细,辨识度极高。
“最近忙什么呢?约你都约不出来。刚刚和政南聊起来才知道,你在咸吻工作啊?”
“是啊。”雍嘉岁坐直身体,保持微笑,“有空去玩,我请你。”
“好啊。”许天意四处看看,“你男朋友呢?”
雍嘉岁下意识去寻Lawrence身影。
许天意:“你知道的,我说的不是他。”
许天意和宋时祺打过一次照面,当时顺路,还捎了她一程,她对宋时祺有印象很正常。
只是,她看向雍嘉岁的眼神不那么正常,带着欲言又止的探究,又像是不屑与她为伍的嘲讽。
雍嘉岁看得懂,也不想在乔政南的生日聚会上和她闹不快,随口回答:“换了。”
“这样啊……可以嘛!身体力行践行那句‘男人如衣服’。”许天意仍笑着,目光扫过她的锁骨,最终看向靠近的Lawrence,“新的好多了,衬你。”
“刚刚在找我?”Lawrence端着小碟靠近,碟子里是一块切好的马卡龙蛋糕。
许天意说:“我们在夸你。”
他坐到雍嘉岁左侧,把碟子和甜品勺都递到她手里,才抬眼看向许天意:“不好意思,你是……”
“啊……许天意。Sweety朋友,她生日那天我们见过的。总是听Sweety说你很有才华。所以我猜,嘉岁今天这条项链是你设计的吧?”
雍嘉岁想起他坚持要她戴一整套的理由,和关于“人台”的玩笑,没想到这么快就有机会当展示模特。
“要买么?”她开始推销,“你眼光不错,这么暗的光都能看出设计师的才华,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是绝对可以相信他。哦对,买项链还搭一颗戒指,单钻的,很日常。考不考虑支持一下?”
许天意怔了一下,像是真的打算支持:“多少钱?”
“无价。”Lawrence见雍嘉岁端着碟子迟迟不动,接过甜品勺,挖一小块递到她唇边,“这套是我送给她的,不对外出售。”
她茫然张口,奶油在嘴里融化,甜得发腻。
雍嘉岁忍了又忍,没抬眼,否则很难保证不拿眼睛剜他。
许天意靠过来,肩膀推了她一下,笑说:“真羡慕你,每一任男友都…… ”
雍嘉岁对许天意的印象其实算不上好。她性格偏淡,而许天意则相反,是对陌生人也能保持过分热情的那一类。
但那不代表需要在朋友的“男朋友”面前热情,还有意无意地提起前任。
她抬眼,冷冷地看向许天意,心里盘算着要不要请她出去谈。在这里闹起来太难看,寿星的心情也毁了。不管是否借了光,乔政南对她都还算真诚,她不想给他添乱。
Lawrence又喂来一口蛋糕,目光专注于眼前人,说的话却不是给她听的。
“羡慕就多交点朋友,张世稀身边的不够,就去认识找李世稀,总有人上钩。”
骂得挺隐晦,雍嘉岁听了个囫囵,当事人却坐不住了。
许天意一个“你”字刚出口,就被人截断。
“天意!”张世稀突然出现在许天意身后,猛地搂住她,“找你好半天了,缩这边干嘛呢?走走走去点歌!”
乔政南生日,张世稀玩得比他嗨,花蝴蝶似的满场飞。
她拉着许天意就要走,无意间瞥见两人,又坐回雍嘉岁旁边。
“你俩!鬼鬼祟祟躲清静!别躲在这里谈恋爱了!走啊,唱歌!天意说嘉岁唱歌可好听了,是能挣钱的水平!嘉岁想唱什么?我给你点!”
雍嘉岁没想好,刚要回答,眼前突然伸出一只手,越过她肩膀给张世稀弹了一个脑瓜崩。
Lawrence顺势把手臂搭在她肩头,将人揽向自己。
“唱什么唱?想听歌去演唱会。她是来这里玩的,不是来给你表演挣钱的。”
“凶什么凶。”
张世稀瞪他一眼,又换上笑脸看雍嘉岁,“那我们走啦,想唱就去那边。”说完拉着许天意,头也不回地去了另一桌。
雍嘉岁笑起来,点头答应。
角落里归于平静,她小口小口吃着蛋糕,直到勺子感受到阻力。
灯球不停地旋转,五光十色都落在盘子里,她这才注意到马卡龙顶端有半块巧克力牌。刚刚一挖,已经歪掉了。
特意订的生日蛋糕,当然会写“Joyeux Anniversaire(生日快乐)”。只是完整的巧克力牌被切开,她分到的半块不多不少,刚好是“Joyeux(快乐)”。
应该……没这么巧吧?
她不自觉看向身侧,Lawrence已经不在旁边。
因为乔政南见不得他清闲,带了两个朋友过来,一左一右架走的。
嬉笑怒骂声中,他频频回望,雍嘉岁报之以微笑,视线从始至终追随着那道身影。
系统里的歌很老,有人点了张学友。麦克风传来传去,最后落到Lawrence手里。他不扭捏,也不怯场,拿到麦就唱。
也许是发型的缘故,他闭着眼的模样有上世纪港星的味道,雍嘉岁却无法控制自己看向他的耳朵。
那晚她在沸反盈天的包厢里,断断续续只听清一句。
扶着他出来的时候,仍有人唱得声嘶力竭,吵吵嚷嚷合在门后,她轻声问:“还能走吗?”
“嗯?”他大半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她肩上,默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要点头。
“能不能站起来?”
肩上的人越来越重,雍嘉岁一咬牙,扶着他歪歪扭扭走向电梯。
好在前台小姐贴心,给的房间离电梯厅很近。
她把人丢到床沿,行动间,披肩被他压在身下。她没管,靠在沙发上休息几分钟,才起身,打开床头灯,调到最暗。
即使有暖气,只着一条单薄的裙子还是很冷。雍嘉岁拉开房门,又倒回去,牵住披肩一角往外抽。
Lawrence掀起眼皮看了一眼,手往床沿一搭,便抓住了让他不适的罪魁祸首。
两人拉扯着那块脆弱的羊绒僵持不下,他突然开口:“你别走了。”
雍嘉岁好笑,问他:“这就一个房间,我不走睡哪儿?”
他仰头,伸手往旁边的空位拍了拍。
“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