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黎明之前装太阳》秋贤月白

9、第九章 出门不要遇到丧尸其他都可以

　　陈欢老远看到我，就咧着嘴笑嘻嘻地挥手：“小梨早啊！”
　　这次出外勤的人还是昨天的配置，只是多了那个“海哥”。
　　“嗨，今天我们要一起并肩作战了！”郑和笑眯眯的看着我。
　　我勉强扯出一个礼貌性的微笑，点了点头，声音干巴巴的：“多多指教。”
　　等所有人都到齐，江泊之看了眼天色，开口道：“今天要走的是上次西城没走完的区域。” 我们都点头应下，没人多问。
　　在末世里，听从指挥也是是能活下去的基本准则之一。
　　此时太阳刚把天际线染透，金色的光穿过树叶缝隙洒在地上，蝉鸣和鸟叫此起彼伏，是只有郊外才有的鲜活声响。
　　我悄悄在心里祈愿：天气这么好，希望今天能顺利找到物资，别遇到什么丧尸，其他的什么都好。
　　走的还是昨天返程的路，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起祈祷有了用，今天没有什么遇到丧尸。
　　郑和突然凑到我身边，笑着问：“邱梨，听小静说你以前住这？那你肯定熟啊，有没有什么藏物资的好地方推荐推荐？”
　　他语气轻松得像来旅游打卡，可这话却像块石头砸在我心上，昨天随口编的本地居民谎言，今天就成了回旋镖，直直扎向我。
　　好痛，真的好痛。
　　“对啊小梨！” 陈欢也凑过来，眼睛亮晶晶的：“要是有近路或者藏货点，我们就不用瞎转悠了！”
　　两人一唱一和，我瞬间慌了神，手都开始攥紧背包带。
　　我根本不是这的人，连这附近有什么建筑都不清楚，怎么推荐？
　　我只能求助似的看向江泊之，可他只是挑了挑眉，眼神里带着点看戏的意味，半点要帮我的意思都没有。
　　“我…… 我以前不怎么出门的，” 我结结巴巴地找补，声音都有点发颤：“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那种，对这附近不熟……。”
　　话一出口，我自己都觉得牵强，可除了这个，我想不出别的理由。
　　看着他们越紧簇的眉头，我更心慌了。
　　就在我快要被这无声的审视逼得原地蒸发时，江泊之那仿佛救世主般，虽然带着可恶的迟滞的声音，终于慢悠悠地响了起来，打断了这令我窒息的窘迫：
　　“前面那个小区，临街一楼有个中型超市。先去那里看看。”
　　如同得到了特赦令，我立刻如蒙大赦，赶紧闭上嘴，加快脚步，紧紧跟在了他的身后，恨不得把脑袋缩进衣领里。
　　刚踏进超市的自动门残破的框架，一股混合着浓重尘埃、霉菌以及某种东西腐烂后的沉闷气息，便如同有实质的潮水般扑面而来，呛得人喉咙发痒。
　　超市内部的照明系统早已彻底瘫痪，连从破碎窗户和屋顶裂缝透进来的天光，都仿佛被这室内的绝望与死寂所吞噬，显得有气无力，灰蒙蒙的，仅仅在门口附近的地面上，吝啬地投下几道稀薄而惨淡的光斑。
　　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并非源自温度，更像是某种粘稠的、不祥的预感，顺着我的脊椎悄然爬升，让我站在门口，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但小队成员已经习以为常，他们动作迅捷而有序，如同演练过无数次般，鱼贯而入，迅速散开，占据有利观察位置。
　　我只能暗自深吸一口那污浊的空气，压下心头的悸动，硬着头皮跟了进去。
　　越往超市深处走，光线越是稀薄，黑暗变得浓稠，几乎要将人吞噬。空气中浮动的，除了陈年积灰的呛人味道，还隐约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般的腥气，两种气味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极度不安的诡异氛围。
　　江泊之在入口处略微停顿，他那双在昏暗中依然锐利如鹰隼的目光，快速扫过整个幽暗、堆满倒塌货架和散落杂物的空间。在确认暂无立即的、成规模的威胁后，他利落地朝身后打了个简洁的前进手势。
　　我的位置也被重新安排了。
　　从相对安全的队尾，被调到了江泊之的正后方，而郑和则如影随形地紧跟在我身后。
　　这个被两人一前一后夹在中间的位置，表面上是最周全的保护——
　　前后都有经验丰富的老手照应。但或许，也带着几分不言而喻的监视意味：防止我这个新人因过度恐慌而擅自脱队，或是……在紧张之下，再做出什么类似昨天直接拉开房门的、不可预知的麻烦举动。
　　队伍在废墟般的货架间无声穿行。
　　走着走着，我忽然感觉前方有些异样。那并非视觉或听觉上的察觉，更像是一种源自骨髓深处的、本能的预警。
　　一股比刚才进门时更甚的寒意，毫无征兆地从尾椎骨窜起，瞬间席卷全身，让我头皮发麻，后颈的汗毛都微微立了起来。
　　我揉了揉鼻子。
　　我……难不成真要感冒了？这身体未免也太弱了。
　　正当我还在困惑这突如其来的生理反应究竟为何时，走在我前面的江泊之，毫无预兆地猛地停下了脚步。
　　我完全没反应过来，注意力还集中在那种诡异的寒意上，结果结结实实，咚地一声，整张脸撞在了他坚实宽阔的后背上。
　　“唔！” 一声闷哼从喉咙里挤出，鼻梁传来一阵尖锐的酸麻，痛感直冲天灵盖，眼泪立刻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在眼眶里打转。
　　还好我这是原装的鼻子，不然这一下怕不是要当场撞歪。
　　江泊之迅速转过身，他没看我瞬间泛红、泪眼汪汪的眼睛，只是将一根手指竖在唇前，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然后，他微微侧头，用几乎听不见的、仅靠口型传达的信息告诉我：“前面，货架转角后，有丧尸。大概……四个。”
　　紧接着，他利落地打了几个简洁的手势。我和随后无声靠拢过来的江静之看懂了——
　　原地待命，保持静默，提供后方警戒。而他，则带着陈欢、郑和以及李言，如同暗夜中悄无声息的猎豹，借着倾倒货架的阴影和杂物的掩护，悄无声息地向前摸去。
　　我屏住呼吸，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小心地挪到一处货架的破损缝隙后，透过缝隙往里窥视。
　　昏暗的光线下，隐约能看到四个姿态僵硬、衣衫褴褛的身影，像五尊被遗忘在尘埃里的腐朽雕塑，静静地矗立在货架之间的过道上。没有声音，没有明显的光线刺激，它们便维持着这种诡异的类似休眠状态。
　　江泊之他们三人分散开来，陈欢和郑和各自找到了稳定的依托点，缓缓举起了加装着圆柱形消音器的手枪，枪口在昏暗中泛着幽冷的金属光泽，稳稳地对准了丧尸头颅的方位。
　　我和江静之紧紧盯着前方的战场，手指早已按要求虚扣在扳机护圈之外，全身肌肉绷紧。一旦有丧尸未被第一时间解决，或者出现其他意外，我们必须立刻开火补枪，绝不能放任何一个活着的威胁靠近。
　　“噗——”
　　“噗、噗——”
　　加装了消音器的手枪击发声被压缩成一种沉闷的、仿佛重物落进厚棉絮里的闷响，在死寂的超市里依然清晰可闻。几声短促的闷响过后，那四个僵立的身影应声倒地，发出沉重的闷响。偶尔能听到黄铜弹壳掉落在地面瓷砖上的清脆“叮铃”声，在这片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
　　整个过程，不过十几秒。干净，利落，高效得令人心悸。
　　“好了，暂时安全。开始搜索物资，保持警惕。” 江泊之低沉的声音传来，他一边示意我们上前，一边警惕地环顾四周。
　　我跟着他们开始扫视货架，但心很快沉了下去。
　　目光所及之处，货架上只剩下零星的空包装袋、被撕开的纸盒，以及一些明显破损、漏出内容物早已腐败的罐头。显然，在末世初期，这里就已被更早的幸存者如同蝗虫过境般扫荡过不止一轮。
　　我不死心，蹲下身，在角落和货架底层翻找，希望能发现被遗漏没被捡走的食物。
　　就在这时，我的目光被货柜尽头、靠近墙壁的一扇不起眼的小门吸引。
　　那扇门是灰白色的，把手和门框边缘都积了薄薄一层灰，看上去很久没有被开启过。
　　按照超市通常的布局推断，那后面很可能是……仓库。
　　我心里一动：如果外面的货架被洗劫一空，那么相对隐蔽、可能上锁或者被忽略的仓库里，说不定还藏着未被发现的物资！
　　这个念头让我精神一振。我快步走到正在检查另一排货架的江泊之旁边，压低声音，带着一丝期待：“江泊之，那边有扇门，看着像仓库，我想进去看看。”
　　江泊之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瞥了一眼，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很快点了点头：“可以。小心点。”
　　得到许可，我立刻转身，朝着那扇小门迈出脚步，心里盘算着里面可能会有什么——成箱的密封食物？瓶装水？或者更珍贵的药品？
　　然而，我的脚刚迈出两步，还没落地——
　　肩上的背包带突然传来一股向后拽的力道！力道不小，让我重心猛地一歪，差点踉跄。
　　我愕然回头，就看到江泊之皱着眉，一只手正拽着我的背包带。
　　我正疑惑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反悔了？
　　他已经转过头，用不大但足够让不远处其他队员听清的声音安排道：“郑和，你跟陈欢、李言、小静继续搜索这片区域，仔细点。我陪邱梨去仓库看看。”
　　我瞬间明白了。
　　合着还是不放心我一个人行动，怕我这个不稳定因素单独进入未知空间，又搞出什么意想不到的惊喜呗！
　　一股混合着尴尬、无奈和一丝被看轻的恼火涌上心头。我忍不住暗暗翻了个白眼，却也没出声反驳。
　　是，我是有前科。昨天那鲁莽开门的一幕估计已经成了我的黑历史标签。
　　但是！哥！
　　我真的吸取教训了！
　　我不会再像昨天那样，想都不想就直接莽上去了好吗？！
　　我也是有成长、会反思的好吗？！
　　这些话我只敢在心里疯狂吐槽，面上还是老老实实，等他松开了我的背包带，然后跟在他身后，朝着那扇未知的小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