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镜中世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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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在镜中世界里流动，如同粘稠的墨汁。
免符的手指停留在符免的下颌，力道松了几分。
它歪着头打量着眼前这个与自己容貌相同的存在，目光里带着好奇，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幼童。
镜中世界里，免符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悖论。
它拥有着和符免一模一样的面容，但那张脸却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内部撕扯变形。
同样姣好的皮肤下涌动着无数细小的突起，像是皮肤下的内置关节……或许是吧。那些小骨骼会在移动时发出细微的咔嗒声，关节以违反人体构造的方式扭转。
于是，当它开口说话时，喉咙深处会涌动着粘稠的黑色液体，顺着嘴角溢出。那些液体在空气中凝结成丝，散发着甜香。
"所以呀，你很特别，符免。"
它在笑。
"他们都会在这时候崩溃尖叫，或者跪地求饶。但你..."
符免感受着对方指尖传来的寒意，保持着一个动作不变，只是微不可查的皱皱眉。
他们。
意思就是……
这个地方，这个镜子里，现在大概是有三个及以上的人。
"让我猜猜，"免符突然松开手，开始在黑暗中来回踱步，动作近乎暴躁，"你现在一定在想，你为什么会被拉进来？我为什么选中你？"
镜子外，玩偶发出一声嗤笑。
它略带着污渍的手在玻璃上留下粘稠的痕迹："自作多情。"
"闭嘴。"
免符冷冷瞥它，猛地转身，朝镜面挥出一拳。玻璃发出尖锐的震颤，但没有碎裂。
它的动作粗暴而随意，与符免的从容形成鲜明对比。
符免就在旁边眨巴着一双眼看着。
当免符发怒时，似乎周围的温度会骤然下降。它口中甚至还会哈出白色的雾气。
有趣，连体温都是相反的。
符免在心里记下这个细节。
"这些，等等再说。你说的他们，那些学生，"符免轻声打断它们，"他们现在在哪里？"
免符停下脚步，转过头来看他。那双与符免相同的眼睛死死盯着他："你很关心他们？"
"我只是好奇。"
"好奇？"
免符突然眯起眼笑起来，笑声在空旷的镜中世界里回荡。
那双与符免相同的眼眸中，瞳孔不规则地收缩扩张，像是某种生物在捕捉猎物。
"亲爱的，你撒谎的样子真是漂亮。但别忘了，我能看穿你。你根本不在乎那些学生对不对？你只是..."
它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符免突然抬手，轻轻碰触了他的脸颊。
那个动作从容，却让免符整个人都僵住了。
"你说得对，"
符免的声音依然温柔，"我确实不在乎他们。但是，我想知道，你把他们放在哪里。"
免符瞳孔微缩，随即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你知道吗？我最喜欢你这一点。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善者会说'我要拯救学生'，那些懦弱的可怜虫会说'求求你放过我'。但你..."
它伸手抓住符免的手腕，"你直接承认自己的目的。"
"啊，可能因为我知道……"符免和它对视着，任由它抓着自己，"你讨厌虚伪。"
"当然，亲爱的。"
黑暗中，符免看清了那些藏在镜中世界角落里的身影。
一张张不算熟悉的面孔。
三班总是坐在教室后排的那个安静男生；甚至还有那个曾经在走廊里堵着他的那几个混子；还有...张雨欣。
他们都在这里，像是被冻结在琥珀中的昆虫。
眼神空洞，表情麻木。
真是麻烦。
符免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最讨厌这种局面，太多人需要处理，太多麻烦需要解决。
但更让他厌恶的是被束缚的感觉，就像现在，被免符紧紧箍在身体里的感觉。
"喏，你看到了。"
免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们每一个都是完美的收藏品。特别是当他们意识到永远无法离开这里的时候，就会摆上很漂亮的表情。"
符免感受着对方冰冷的呼吸喷在自己的后颈上。
这个怪物。
把痛苦当作艺术品来欣赏。
他的目光扫过那些被困的同学，在每一张脸上都能看到相同的空洞。
"所以，"符免轻声说，"这里就是你的收藏室？"
免符的手指在符免的脸上游走，动作粗暴而放肆："不，这是我们的收藏室。你和我是一样的，不是吗？你就是我呀。"
符免没有理会这句疯话。
他的注意力集中在那些被困的同学身上。
"你在想什么？"免符突然收紧了手臂。
"我在想，"符免从思考中脱离，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为什么要把他们困在这里？既然你那么喜欢收藏品，为什么不让他们保持鲜活的状态？"
这句话似乎触动了什么。
免符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发出一阵低笑："活着的收藏品太难控制。他们会反抗，会逃跑，我讨厌……"
"麻烦？"符免接上他的话。
"对，就像你现在这样。"
免符的声音突然变得危险起来，语气森然，分明一张脸与符免别无二致，却露出一股阴森的味道，"你好麻烦。"
"我好麻烦？"符免重复了一遍这句话，咂舌，"那你干嘛拉我进来。"
镜子理直气壮："我爱你，天经地义。人爱上自己不是理所当然吗？"
"……"听谁说的歪理。
符免呵呵笑，没接茬。
他能清晰感觉到对方的情绪波动。
很好，就是这样。失去理智，露出破绽。
符免看着那些被困在角落的"收藏品"，目光平静。
他对这些同学没有太多印象，只是模糊地记得一些名字和面孔。
但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如何利用这个发现来……
打碎镜子，哦，也就是这个免符身为“狩猎者”的从容。
"你在看什么？"
免符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焦躁，他粗暴地扳过符免的脸，"他们不值得你浪费时间。"
符免任由它动作，扭过头来看它。
它也真麻烦。
这个怪物的占有欲比想象中还要强。
"我只是在想，"他轻声说，"你把他们困在这里，一定花了很多心思吧？"
免符的手指收紧了，指甲几乎要陷入符免的皮肉。"你很关心这个？你在想什么？想他们？想出去？不行！"
符免感受着对方冰冷的体温，嘶了一声。
"你弄痛我了。我确实在计划些什么，"符免用自己的手去抠它的手指，"我在想，如果能让这些收藏品保持'新鲜'，会不会更有趣？"
这句话像是开关。
免符的动作停住了。
它低头看着符免，"继续说。"
"你看，"符免轻轻抬手，指向那些被困的学生，"他们现在就像坏掉的玩具。但如果能让他们保持意识，保持恐惧..."
免符的呼吸变得急促："就像你现在这样？清醒地感受着一切？"
"也许吧。"符免微微一笑，"毕竟，死物有什么意思呢？"
黑暗在镜中世界里凝结成丝。
缠绕着两具相同的身体。
符免默默的移开眼。
说实话，看着那张自己的脸做出这种表情……
真是有点奇怪。
"你说得对，"免符的眼睛忽的一下亮了，"活着的收藏品才有意思。特别是像你这样的。对不对？"
符免笑眯眯看着上钩的小鱼儿："对啊。"
"但是不行。"
免符话锋一转，指尖轻轻抓挠着符免的肌肤，在那上面留下一道道独属于自己的痕迹，"我不喜欢他们乱跑，烦死了。"
这是鱼饵还不够吸引小鱼。
"那你打算怎么保存我？"
符免声音里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像他们一样，困在角落里等待腐烂？"
免符唔了一声，低头看着符免，"不，你是特别的。我会让你一直醒着的，陪着我。"
"不可能。"
玩偶又在幽幽的搅局。
"闭嘴！"
免符暴躁地吼道，同时将符免搂得更紧。它的力道大得几乎要把对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你哪来这么多话？烦不烦？你懂他我懂他？"
玩偶不屑："呵呵。"
符免任由他发泄着病态的占有欲。
他的目光却落在那些被困的学生身上。
"我可以一直陪着你吗？真的吗？"
符免突然开口，示弱般揪了揪免符的衣角，脸上的表情堪称楚楚可怜，"我变得和他们一样怎么办？"
免符低头只一眼，呼吸就变得急促起来，它的手指又在抽搐了，脸上的肌肤都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不会的。"
这个表情用他的脸做出来真的太……
怪异了。
"我不信。"符免微微侧头，让自己的气息喷在对方耳边，"我不信你不会让我变成这样……万一呢？万一有一天，你突然让我也变成这副模样。"
"你想要……"
免符思考了一阵，低头咬上符免的唇，力道大得几乎要见血，与其说吻，不如叫做撕咬，恶狠狠的叼住那块软肉，"你想要我把它们放走？好，可以。"
玩偶在镜外发出一声尖叫："你疯了？镜子！"
"对啊，那又如何？"
免符在亲吻的间隙轻声挑衅，"反正这个世界本来就该毁灭，他想要，我同意，有什么不行？"
黑暗在镜中世界里流动。
符免感受着免符冰冷的撕咬，任由那双手在自己身上爬岩。对方的动作越来越粗暴，越来越失控。
"亲爱的，你想要，那我给你就好。"
免符在亲吻的间隙低语，声音里带着扭曲的痴迷，"你想要的一切都可以，什么都可以，我怎么会拒绝你呢？免符怎么会拒绝符免呢？"
"免符……"
"永远爱符免。"
符免微微眯起眼睛，没回应。
他才不会信这些玩意。
他转开视线，看着那些被困的学生像是被冻结在琥珀中，永远保持着崩溃前最后的表情。
这就是所谓的心理辅导吗？
把人逼到极限，然后永远困在痛苦中。
"那你告诉我，"他轻声说，"你和玩偶，谁才是真正在掌控这个学校？"
免符的动作停住。
它抬起头，不满咂舌："你很聪明。"
免符的手指覆上了符免修长的脖颈，威胁般收紧，"但有时候太聪明，也太危险了。"
符免感受着脖子上逐渐收紧的力道，嘴角却勾起一抹笑意："所以，你们是在合作？一个负责摧毁学生的意志，一个负责收集破碎的灵魂？"
空气突然变得粘稠起来，本就稀薄的空气在此刻像是又一次减少了一般，让人呼吸困难。
免符的表情扭曲了一瞬，随即又恢复了那种病态的温柔。
"你说对了。但这不重要了。"
它俯下身，在符免耳边低语。
"重要的是，你永远都别想离开这里。"
天真。
符免在心里冷笑。
他抬手抚上免符的脸，动作从容不迫，脸上依旧是那副小可怜表情："为什么要离开？"
"这里不是很完美吗？你给我的一切，我都会接受的。这里没有外面那些让我厌恶的东西，你让我很满意啊。"
"真的？"
免符眼睛一亮。
"真的啊。"
符免微微一笑，"但你不觉得……把那群我的同类放出来会更好一些吗？人类没有同伴会死的，你说对吗？"
黑暗中，无数双空洞的眼睛无声地注视着这一切。
免符舔舔下唇。
他的猎物已经开始上钩了。
"让他们醒来吧，好吗？"符免轻声说，手指轻轻抚过免符的脸颊。
对方在这个触碰下微微颤抖，像是一头野兽在驯养者的手下变得温顺。
免符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我会满足你的。你的一切我都会满足的。但你知道后果会是什么对吗？"
"他们会尖叫，会哭泣，会崩溃..."
"不是更好吗？"
符免眯起眼睛，像只狐狸，"让他们亲眼看着这个世界是如何腐烂的。让他们的痛苦保持新鲜，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死气沉沉。让他们陪我，我需要同类，你知道的。"
免符的瞳孔在黑暗中收缩又扩张，野兽锁定猎物一般闪烁着。但它的手却松开了，转而环住符免的腰："你说得对...你总是对的。"
角落里的人影开始颤动。一个接一个，那些被困的学生开始恢复意识。
空洞的眼神重新聚焦，麻木的表情开始扭曲。
第一声尖叫响起时，免符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看，"它在符免耳边低语，"好吵，他们一向都很吵。"
符免看着那些重获意识的学生。
他们有的蜷缩在角落，有的疯狂地拍打着看不见的墙壁，有的只是呆呆地站着，泪水无声地流下。
这就是所谓的教育成果吗？
把每个人都逼到崩溃的边缘。
然后，困在这里。
"你喜欢这样？"
免符的眼神紧锁着符免，大概是在观察他的反应，"看着他们痛苦？"
"不，"符免转过身，直视着那张与自己相同的脸，"我喜欢什么，你是知道的。"
这句话完全取悦了镜中的怪物。
免符笑了起来，笑声在镜中世界里回荡。它捧住符免的脸，力道温柔得可怕："当然了，我知道，我一直知道的。"
"知道就好。"符免敷衍，转眼看向那群人。
真是麻烦。
这些人的存在会让事情变得更复杂。
他的目光落在其中一个女生身上。
张雨欣。她跪在地上，嘴唇不停地蠕动，像是在重复着什么。
"你在看什么？"免符不满的把他的头掰回来。
"没看什么，"符免温顺的回头，"只是在想，你为什么要把他们困在这里？既然你想要展示他们的痛苦，为什么不让他们回去？"
这句话让免符的动作顿住了。
它低头看着符免，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什么意思？"
"你想想看，"符免微微一笑，"如果让他们带着这份记忆回去，会发生什么？那些老师会怎么面对这些知道真相的学生？那些家长又会作何反应？"
免符的瞳孔在黑暗中收缩："你是说..."
"让他们回去。"
符免说："让他们尖叫着，哭闹着。这不比把他们困在这里有趣得多吗？"
角落里，张雨欣突然抬起头。
她的眼神依然空洞，但似乎对这场对话产生了某种反应。
其他学生也开始轻微地动作，像是被惊醒的梦游者。
"亲爱的，你真是……"
免符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咧出了一个和符免别无二致的笑容，"比我想象的还要……有趣。"
它钳制着少年略显纤细的腰肢，手指抓在腰际最敏感的位置。这个动作粗暴而充满占有欲："好，就按你说的做。既然你提出来了，我当然会满足你啊。"
"但是，亲爱的。"
免符的手收紧了几分，抓着符免的动作愈发用力起来，几乎是一个要把少年融入到自己骨肉里的力度。
"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我说过，我一直在说。我就是你，我就是你啊。你想的什么，我一直很清楚。还是你觉得，聪明的你，镜像中的另一个你，会是一个好骗的笨蛋？"
镜中怪物沉闷的叹息一声，看着符免仍旧冷静的表情。
"亲爱的，不要骗我啊。我是你，我一直是你。你骗得过你自己吗？"
咔嚓。
似乎是有什么东西碎掉的声音。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镜中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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