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心理咨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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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咨询室的门虚掩着，走廊的日光灯在门缝里投下一道惨白的光线。
符免站在门前，看着那道光线像刀子般切割着地面上的影子。把地面分割成一块一块的，像是明摆着的陷阱一般。
但现在，他要主动踩进陷阱里了。
这个时间点，正常的学校早该人去楼空。
可惜这里本就来不是什么正常地方。
符免抬手敲了敲门，本就开了条缝的门被推力打开。
咨询室里没开灯，窗帘拉得严实，只有一盏台灯在角落里散发着昏黄的光。空气中飘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消毒水味，混杂着一股甜腻气息。
"请进。"
声音从黑暗中传来，那是一个温和的男声，听起来像是在微笑。但符免能感觉到，说话的根本不是人类——大概是玩偶。
这家伙还真是阴魂不散。
符免抬脚走进去，鞋和地板接触发出清脆的声响。
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在注视着自己，不止一双眼睛。
"坐。"声音说。
房间正中放着一张单人皮制沙发，看起来很舒适，但符免眼尖的看到扶手上有些可疑的暗色痕迹。他在沙发上坐下，保持着学生应有的端正姿势。
这种场合，稍微表现得不够完美，都可能成为被"咨询"的理由。
台灯的光突然被拉高，散射出去的光照亮了对面坐着的"心理咨询师"。那是一具穿着整齐西装的男性躯体，脸上带着标准的职业微笑。
但他的皮肤看起来太过油亮光滑，像是蜡制品。
"符免同学，"咨询师说，"我们来聊聊你最近的状态。据说你在上次的特殊补习中表现得很出色？"
符免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困惑表情："是吗？我只是按照学校的要求做了。"
"但你知道吗？"
咨询师的声音突然变得如同卡壳，声音次啦次啦，"张雨欣在那个教室里坚持了不到十分钟就崩溃了。而你，整整待了一个小时。"
符免的游刃有余的表情出现一瞬间的不自然。
张雨欣，那个已经死去的女生。
所以她的死，果然和补习有关。
"我很好奇，"
咨询师继续说，同时慢慢站起身，"是什么让你如此...特别？"
他的动作很僵硬，像是有人在操纵着木偶。每一个关节都发出细微的咔嗒声，皮肤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符免没说话。
房间的镜子里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是一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
来得正好。
符免在心里冷笑。
既然两个目标都到齐了。
那就开始吧。
"也许，"他抬头看着系统界面提供的那个备注，轻声回答玩偶的问题，"是因为我比她更懂得如何戴上面具？"
咨询师的笑容扩大了，几乎咧到耳根，让他同样僵硬的面部暴露了个彻底。
"很好的回答。那么，让我们开始今天的咨询吧。"他的手指突然变长，像蜘蛛的腿一样向符免伸来，"先把你的面具...撕下来如何？"
"我们来谈谈你的'问题'，符免同学。"
符免能感觉到那些蜘蛛腿般的手指正在空气中编织蜘蛛网。
这就是他们的手段。
用虚假的关心织成绳索，再把它们套在学生的脖子上。
"我没有问题。"他平静地说。
咨询师的笑容扭曲了一下。"来这里的每个人都有问题。比如说...你最近是不是一直在想些不该想的事？"
镜子里的免符突然笑了起来，一双眼睛缠绵的看着镜子外面的人，调情一般吹了个无声的口哨。
符免微微歪头瞟了一眼镜子，防止它做出一些不可预料的事情："什么叫'不该想的事'？"
"你知道的，"咨询师的声音变得低沉，像某种粘稠的液体，"你知道的...那些黑暗的、扭曲的想法。就像张雨欣一样，她也说自己没问题，但最后还是承认了。她告诉我们她想要...伤害别人。"
原来如此。
逼着学生承认根本不存在的罪行，然后再以此为把柄。
"是吗？"符免轻声说，像一个百思不得其解的，迷茫的学生，"那她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呢？"
咨询师凑近的动作停滞了一下。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承认了自己的问题。而你...你比她更危险。"
房间里的温度骤然下降。
镜子里的免符正用赤裸又贪婪的眼神看着这一切。
"是吗？"符免耸肩。
有意思，这两个怪物。
一个靠着摧毁学生的心智为生，另一个则在……看热闹？
"告诉我，符免同学，"咨询师没理会他的回复，俯下身，腐烂的气息扑面而来，"你是不是也想过...杀人？"
符免抬起头，直视着那张假面具般的脸。
它的身体大概是由无数具尸体拼接而成的，每一块皮肉都来自不同的人。那些伤口用粗糙的黑线缝合，针脚狰狞外翻，永远在渗出漆黑的液体，就如同现在这样。
披着一个不知道从那弄来的皮囊。
"老师，"符免收回眼神，露出一个天真的笑容，"您为什么这么了解这些想法呢？"
一个不可思议的反问。
咨询师的表情凝固了。
"是因为，"符免继续说，声音依然温柔，"这些想法在困扰着您吗？"
"你！"咨询师的声音变得嘶哑，"你以为你在和谁说话？"
"我在和一个，"符免站起身，不再伪装乖巧的学生，眯起眼睛皱起眉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它，"靠着折磨学生为生的怪物说话。告诉我，张雨欣是被你们逼死的吗？"
房间里的空气突然变得有些难以呼吸，就像是周围的空气都在一刹那被压缩。
咨询师的身体开始扭曲，皮囊下的真实形态似乎即将显露。
"不是的，当然不是了。"
咨询室的灯光忽明忽暗，在墙上投下摇曳的影子。
符免能感觉到周围中弥漫着一种压迫感，就像无形的绳索正在收紧。
好样的。
这个所谓的“心理咨询”他也差不多搞明白了。
他们用所谓的"心理辅导"作为工具，一点一点地摧毁学生的意志、蚕食他们的生机。
"你很特别，符免同学。"咨询师伴着四周又重新恢复了正常，它重复了一遍，声音依然温和，"其他学生都会崩溃，会承认自己的'问题'。可你似乎一点都不害怕。"
符免舒展眉毛，一副天真的表情，微微一笑："老师觉得，我应该害怕什么？"
镜子里的倒影动了。
那张和符免一模一样的脸贴在玻璃上，眼神中充满病态的迷恋。
免符似乎对这场对话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你应该害怕自己的'问题'，"咨询师说，声音一卡一卡的发生着变化，在温柔和诡异中不受控制的切换，"每个学生都有问题。抑郁、焦虑、自残倾向...这些都是你们的借口，不是吗？"
哦。
这个是在强迫学生承认这些"问题"根本不存在，把一切都归结为装模作样。
符免面上却不显露什么，只是冷静的眨眨眼。
"那张雨欣呢？"符免轻声问，"她也是在装模作样吗？"
咨询室的温度骤然下降，皮肤上甚至传来一阵微微的刺痛感。
咨询师的笑容僵在脸上，皮肤下的蠕动变得更加剧烈。"张雨欣？她只是个软弱的孩子，承受不了学习的压力。"
"是吗？"符免歪着头，"那她为什么死了呢？"
"哈？"
咨询师的面具开始出现裂痕："她死了关我什么事？你在暗示什么？"
"我没有暗示什么，"符免抬起手笑着看着这位有些气急败坏的咨询师，"我只是在想，如果把这个问题告诉其他学生的家长，他们会作何感想？"
"这个家长不在意，那么总有一个会在意。对不对？"
这句话仿佛彻底激怒了这个怪物。
咨询师的皮囊突然像泥土一般裂开，无数黑色手臂涌出迅速的抓向符免。
符免看着冲过来的手臂只是皱了皱眉，却没有任何行动上的反应。
就像是他并不担心下一秒被手臂抓住一般。
同一时间，一直在镜子里看戏的免符探出身子伸出手，一只手抓住了符免的手腕，一只手扶上了符免的肩膀。
冰冷的触感从手腕蔓延，符免能感觉到两股截然不同的力量在拉扯着自己。
玩偶想要撕碎这个威胁到体制的、不受控制的学生，而免符则想要将符免永远留在自己身边。
"你以为你在做什么？"玩偶的声音已经完全扭曲，它怒吼着："你以为你能改变什么？"
符免忍耐着强大的拉力，露出一个无辜的笑容："我什么都没做。我只是在'配合心理咨询'而已。"
咨询室的灯光忽然熄灭了，一切陷入了黑暗。
符免能听见皮囊撕裂的声音，还有某种粘液物体蠕动的声响。
这些怪物终于要露出真面目了。
他站在原地，看着这一切。
"你知道吗？"
玩偶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已经完全失去了人类的特征，低沉的嘶哑的，独属于怪物的声音。
"每个来这里的学生，最后都会承认自己的'问题'。他们会说自己只是在装可怜，会说自己根本不需要帮助..."
符免轻轻地接上后半句："然后他们就会崩溃。"
免符在符免身后发出一声轻笑。
在绝对的黑暗中，镜面泛着诡异的微光，映照出那张与符免一模一样却又截然不同的脸。他的眼神中带着欣赏，仿佛在欣赏一件精美的艺术品。
"你很聪明，"玩偶的声音卡顿，它说话时声音会从身体的不同部位传出,每一个音节都带着不同的声线，"但这对你没有好处。"
无数手指在黑暗中延伸，试图缠绕住符免的四肢。
镜中的免符重新探出，它伸出手快玩偶一步一把将符免拉向镜面。
冰冷的触感从后背传来，符免回过神后发现自己正被镜中人紧紧搂在怀里，接触的地方冰冰凉凉没有一点温度，这让符免打了个寒颤。
"他是我的。"
免符在符免耳边低语，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占有欲。
玩偶在镜子外发出一声嘶吼："你以为你能保护他？你不过是个破镜子！"
"镜子？"
免符看着黑暗冷笑，"至少比你强。"
它的手指轻轻抚过符免的脸颊，痒痒的。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知道他有多么...完美。"
符免任由两个怪物争吵，目光落在了咨询室的角落。
在那里，他看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
张雨欣？
符免忽然间明白了什么，这个房间不仅仅是用来"咨询"的……
"所以，"符免突然开口，声音依然没什么太大起伏，"你们是怎么处理那些真正崩溃的学生的？"
房间里的争吵一刹那停止。
黑暗中黏腻物体移动的声音消失了，而免符的手指也停在了符免的脸颊上。
"有意思的问题。"免符黏黏糊糊的蹭了蹭符免脸颊上的软肉，"我喜欢你的好奇心。"
"但这个问题太危险。"
玩偶的声音变得阴冷，它好像离得近了些。
"你不应该问这个。"
符免轻轻歪头，他看不清它们的脸，干脆看向声音回答："为什么不能问？因为……你们无法回答吗？"
黑暗中，有个模糊的人影似乎动了一下。玩偶的手指毫无预兆的突然暴起，朝符免扑来。
它没成功。
符免早就被免符拉入了镜子中，玩偶的攻击打在镜子上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我说了，"免符的声音在符免耳边响起，"他是我的。"
玻璃的另一面，玩偶发出一声愤怒的嘶吼。无数触手疯狂拍打着镜面，却无法突破这道屏障。
"别忘了，只要他还在学校，就永远逃不出我的掌控！"
免符收紧了手臂。
符免能感觉到对方冰冷的呼吸喷在自己的后颈上。
"你真的以为我会让你继续你那套把戏吗？"免符的声音里透露着无边的愉悦，"看看你们都对那些学生做了什么...真是令人作呕。"
符免微微眯起眼睛。
有意思，这两个怪物之间似乎有什么过节。
而且免符对学校的所作所为...似乎很了解？
"哦？按你这么说，那你为什么不阻止他们？"符免轻声问道，感受着身后那个存在微微的僵硬。
"因为我在等。"免符的声音变得低沉，"等你啊，等你来找我。"
"那些软弱的学生，他们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只会在压迫下崩溃。但你不一样..."它的手臂收紧，"你是那么完美，那么聪明。你知道怎么玩这个游戏。"
贬低受害者。
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符免唾弃的翻白眼。
玩偶突然发出一声怪笑："你以为他是在帮你？别天真了，符免。他不过是想把你永远困在镜子里，就像他对其他人做的那样。"
符免感觉到免符的手指突然收紧了。
这就是免符的目的吗？
"其他人？"符免故作天真地问，"什么其他人？"
免符的手指停在符免的喉咙上，既像是威胁，又像是爱抚。"你真的想知道吗？"它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期待，等待着符免的下一个问题，"如果我告诉你，你就再也回不去了。"
"为什么不能回去？"符免转过身，直视着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因为知道真相的人都会消失在镜子里吗？就像张雨欣那样？"
免符的瞳孔微微收缩，像是受到了惊吓，嘴角却勾起一个与少年相同的笑容："你果然是最特别的那个。"
镜中世界没有温度，没有时间，只有永恒的黑暗。
免符的手指顺着符免的脊椎一节节向下，像在抚摸一件珍贵的艺术品。"你知道吗？"它温柔的阐述着，"每个被我带进来的人，都会在这里慢慢失去自我。但你不会。你是特别的。"
符免任由那双手在自己身上游走，甚至有点嫌弃的扭了一下。
这个怪物，看似在表达爱意，实际上不过是想把自己变成它的收藏品。
"特别？"
"因为我和你长得一样吗？"
免符突然收紧手臂，力道大得几乎要把符免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不，是因为你明白。"
它的唇贴在符免的耳边，"你明白这个学校有多么怪异，那些伪善的'心理辅导'有多么可笑。你和那些软弱的学生不一样，你知道怎么玩弄他们，对不对？"
镜子外，玩偶的手掌疯狂拍打着玻璃，大概是气急败坏，"别听它的！"
它的声音充满愤怒，"它才是最危险的那个！那些失踪的学生，都是被他..."
"滚远点。"
免符的声音骤然降温，"你有什么资格说我？至少我给他们一个安稳，而不是像你们那样，一点点摧毁他们的意志……"
符免在黑暗中睁大眼睛。
这就是真相。
学校利用玩偶来摧毁学生的意志。
而免符...则给那些崩溃的学生一个永远的“避难所”？
"张雨欣也在这里吗？"符免问。
"是啊。她在这里很安全。"它毫不犹豫的承应下，"没有人能再伤害她。"
符免转过身，直视着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在永恒的黑暗中，他们的瞳孔像两面互相映照的镜子。"我知道了。"
符免歪歪脑袋， "但是，如果我说……我想毁掉这个学校呢？"
免符愣了一下，随即发出一阵压低嗓子的笑声。它捧住符免的脸，力道大得几乎要把皮肉捏碎。"这个回答，我喜欢。你真是...太完美了。"
"这就是为什么我爱你，亲爱的。"
玩偶在镜外大概是狠狠的锤了一下镜面，发出一声脆响："你疯了？你们会毁了一切的！"
"那又如何？"
免符挑衅般低头贴上符免的唇。
那个吻冰冷，轻柔的不像一个吻，倒像是示好，像是要把符免的灵魂吞噬。
"让我和亲爱的一起把这个腐烂的地方撕碎吧。"
符免略带嫌弃的侧头避开这个蜻蜓点水的亲吻。
这些怪物，一个比一个虚伪。
免符装作救世主的一副模样大概是在表演给他看。
可笑。
但是为了什么？
不知道。
"你想和我一起吗？"
符免轻声说，任由免符的手指在自己脸上游走，"我不信。"
免符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发出一声愉悦的低笑："为什么不信我？"它的手指收紧了些，捏了一下少年脸颊上的那块软肉，"我们是同类，不是吗？"
同类？
符免在心中笑出声。
不过一个披着善意外衣的怪物罢了。
他能感觉到免符的手正顺着他的脊背向下，带着某种病态的占有欲。那触感让他想起蛇的鳞片，冰冷而危险。
"那好吧，我先信你。你告诉我，"符免忍着恶寒开口，声音温柔，嘴角带笑，"你把那些学生带到这里来，真的是为了保护他们吗？"
镜中世界的温度似乎又降低了几分。
"当然，"它说，"在这里，没有人能伤害他们。"
"是啊，"符免轻声说，"因为他们已经变成了你的收藏品，对吗？"
空气凝固了一瞬。免符的手指突然收紧，几乎要掐进符免的皮肉里。"你在说什么？"
"我在说，"符免转过身，直视着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你和玩偶没什么区别。他们用心理辅导来摧残学生的意志，而你...用虚假的庇护来收集破碎的灵魂。"
免符的表情扭曲了一瞬，随即又恢复了那种病态的温柔："你真是...太聪明了。"他的声音里带着某种扭曲的赞叹，"这就是为什么我如此着迷。你不仅看穿了外面那个恶心的东西，还看穿了我。"
"我听着呢。"玩偶又在拍镜子了。
"就是说给你听的。"免符厉声说，同时将符免搂得更紧，"嚷嚷什么，不要吓着他。"
"我看穿了你？"
符免没管它们的争吵，微微歪头，"你是说，你其实一直都在享受这个过程？看着那些学生被玩偶逼到崩溃，然后假装救世主把他们带到这里来？"
免符沉默了片刻，随即发出一阵低笑："你说得对。我确实...很享受。特别是看着那些自以为找到救赎的可怜虫，在发现真相时的表情。"他的手指抚过符免的唇，"但你不一样。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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