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红火焰》王大贵儿

18、她们的启程

　　出发去表演的时候，冯尚臣换了件衬衫，并对向北解释道：“这比较接近我平常露面时的形象，更能让人认出来。”

　　“哦。”向北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卫衣牛仔，嗯，还算整洁，没被烧烤弄脏。

　　冯佳人注意到这个，问她：“你要换衣服吗？可以穿我的。”

　　向北拒绝：“不要，我扔手机时，已经让网友见识到我的精神状态了，所以我做什么穿什么都可以。”

　　“哈哈哈你的精神状态是真的让人钦佩。”

　　出发前，冯佳人问了句：“是让陈哥送我们去？还是我们自己去？”

　　“陈哥是谁？”

　　“我们家司机。”

　　向北眨眨眼，难怪那时候自己喊冯哥，司机表现那么奇怪呢。

　　冯尚臣浅笑着看她一眼，才答复冯佳人：“今天他休息，我开一辆车就行。”

　　他带三人去了市区人流量最大的商场，冯佳人下车前几番整理：“看起来没问题吧？”

　　“完美极了。”

　　四人先是逛了间宠物店，但因为兰淑仪气管不太好，家里养不了宠物，所以也仅仅是逛了一圈就出来了。

　　随后又进了一家提前预约好的餐馆，在饭后继续逛了半个小时超市，“表演”才算结束。

　　第二天社交媒体上就出现了相关帖子：偶遇方益总裁带女友和妈妈一起逛商场？

　　帖子的热度直线升高，随后营销号转载，讨论声量一下子就起来了。

　　【哪个是女友？】

　　【有个女生怎么看着像是前阵子葬礼上扔手机那个？】

　　【好像真是她！她怎么混进这个圈子的？够厉害呀！】

　　【这话说的，也许人本来就认识呢？】

　　这事也引起了向北爸妈的警觉，两人“不计前嫌”地立马给她打了电话：“你怎么认识方益老板的？你没做什么不好的事吧？”

　　“别想太多，姑姑之前就是在他们家做保姆，所以认识了而已。”

　　这话立马就让俩人误会了：“你姑姑是他们家的保姆？那……要不你还是离他们远点吧，别被看不起，人家有钱是人家的……”

　　“你们难道以为我在为了钱捧人臭脚吗？我是正常的交朋友！”向北有种无力感，这大概就是普通人对有钱人的下意识赋魅了吧，“算了，你们以后就知道了。”

　　如她所说，很快知情人士发了几张照片进行了澄清。

　　有冯家一家三口的合照，还有冯佳人和向北的合照。

　　【一个是妹妹，一个是朋友。妹妹朋友圈看到的。】

　　【亲妹妹吗？怎么以前没听过他有妹妹？】

　　【是亲妹妹，保护得比较好吧。仔细看两人五官，是有点像的。】

　　【妹妹有参与方益的管理吗？】

　　【去搜了一下，好像有一点点股份，叫冯佳人的是不是，以前还以为是什么亲戚。】

　　【我大学校友诶！没想到是方益的大小姐，是D大的，本身也很优秀，我记得她唱歌很好听来着。】

　　这些照片也得到了传播，顺着这些讨论，冯佳人正式走到了台前。

　　与此同时，向北也向公司提出了辞职，并将自己的未来计划告知了江风铃。

　　江风铃给她回了大大的拇指：【果然是好样的！我一定要给你投钱！】

　　向北依然没有拒绝，虽然也算是多背负了一份期待：【等我们这边步入正轨了，您再投可以吗？】

　　【没问题，我长期投都行。】

　　【谢谢江总！】

　　递完辞职信，向北还有最后一个月的班，但她并不想浪费这一个月，就找了中介帮忙注册公司，同时开始筹备做账号的第一期视频。

　　至于办公室，是冯佳人搞定的，她的名下就有闲置的办公楼层，虽然不在市中心，但对于她们这种对地段要求不高的机构来说，倒是刚好合适。

　　装修团队是江风铃介绍的，向北隔几天去看一次就成。

　　冯佳人则去了A县小住，她和秦楠珠发誓，要在向北最终离职前把歌曲搞定，这事儿两人面对面交流比较方便。

　　忙忙碌碌中，向北又想起了姑姑，她给兰淑仪打了个电话。

　　“兰阿姨，最近身体有没有好一点？我们去看看我姑姑吧？”

　　“真的可以吗？”

　　“你们也曾是朋友嘛。”

　　“谢谢你，向北。”

　　去墓园的当天，冯尚臣载着兰淑仪到向北楼下来接的她。

　　她这阵子倒是会偶尔与冯尚臣约在住处附近吃个晚饭，但与兰淑仪确实是许久未见。

　　对比之前的孱弱与苍白，她强壮了一些，脸色多了些红润，又剪短了头发，乍一看向北都没能认出来。

　　向北向来是个不会吝啬夸赞的人，直白夸道：“兰阿姨，你现在的状态真好！以后请继续保持吧！”

　　“真的吗？”兰淑仪有些害羞地摸了摸短发，很熟悉的神态。

　　向北从冯佳人身上看到过很多次，真不愧是母女。

　　“当然，姑姑看到这样的你，也会很开心的！”

　　兰淑仪微微垂眸：“好，我会努力保持的。”

　　到了墓园，向敏的墓碑下竟放着几束不太新鲜的花束。

　　没有任何留言，就只是花。

　　向北拿起一束看了会儿，又放了回去，只在心中默默说道：姑姑，你的付出没有被忘记。

　　简单祭拜过之后，她和冯尚臣退开，将空间留给兰淑仪，她应该有很多话想与姑姑说。

　　等待的过程中，向北掏出手机开始拍视频。

　　“这里风景挺好的，可以放在我的自媒体视频里当空镜。”

　　拍完看看不怎么满意：“我觉得我手很稳了，怎么拍出来画面还是抖抖抖。”

　　旁边伸过一只手来：“我帮你试试。”

　　过了一会儿：“看看怎么样？”

　　“哇，稳定很多诶！怎么做到的？”向北瞟一眼他的手臂，这就是肌肉的好处吗？

　　“留学时玩过几年摄影。”

　　向北轻轻唔一声：“你还挺多才多艺的。”

　　这阵子和冯尚臣的来往变多，她偶尔会忍不住心生妒忌。

　　他会的多，见识广，能力卓绝，情绪稳定。

　　虽然这与他本人自身的一些优秀品质离不开关系，但向北也能推断出来，至少在他爸出事之前，他一直在心无挂碍地往前飞。

　　她甚至曾直白向他坦诚：“我真的很想过一次你的人生。”

　　还好那次冯尚臣没说什么更气人的话，而是认真分享了自己的见解。

　　“我以前没觉得自己的人生有多幸运，这次佳人的事让我意识到，我好像的确活得比很多人轻松。但反过来，也正是那份轻松，让我没能及时看到身边人的困境，也达不到你这样努力为她人的境界。所以我钦佩你，也感谢你。”

　　又过几天再见面时，累得头晕的向北又问他：“你可以说具体一点钦佩我和感谢我什么吗？满足一下我的虚荣心，提升一下我的精神力，我也谢谢你。”

　　“钦佩你对于女性同胞的大爱，也钦佩你在细节处的敏锐，你身上有种很特别的智慧，看待问题的很多角度都是我想不到的。还有，你的性格也很好，跟你聊天都是一种享受。”

　　向北听得还算满足：“那谢我什么呢？”

　　“谢谢你帮助佳人和我妈走出困境，谢谢你教会我许多道理，谢谢你那天接了我的电话。”

　　“接电话？哪天？”

　　“第一次见面那天。”

　　向北愣了一下，懂了他的意思，摇摇头：“其实也不一定的，就算那天我没接你的电话，我们也可能会以其它方式产生交集。事实上，当我们真的没有过交集，你是不会觉得遗憾的。”

　　“早比晚好。”冯尚臣笑笑，“而且我已经很喜欢你了，就没办法再去设想那样的心态。”

　　向北眨着眼睛看了他一会儿：“我现在没心思谈恋爱，但——可不可以亲你一下？”

　　于是两人窝在路灯下的车里接了吻，当向北隔着衬衫将手指按上他胸口，感受着软而不绵的手感和心脏跳动的震颤时，那瞬间忽觉周身的疲累都消了大半。

　　男色啧啧。

　　不过虽然压力在与日俱增，但其实一切都进展得很顺利。

　　冯佳人从A县回城的时候，也带着秦楠珠一起来了，主要是为来找录音棚录音。

　　“另一方面呢，我们都想马上当面唱给你听，亲眼看看你有什么反应。”

　　向北站在录音室外，戴上耳机，安静听两道不同的嗓音唱响在耳边。

　　【玫瑰划伤了我的胳膊
　　我砍下玫瑰种薄荷
　　就算是精心布置的花园
　　也不是非得有花朵

　　我踩着荆棘爬山坡
　　他们说别去有巨石滚落
　　我说你们或许知道西西弗斯
　　我比他还要耐力多

　　我不是多无敌的人
　　只是收到了昨日的来信
　　她说谁不知道人生多波折
　　左不过再做一次选择
　　即便无法预知对错

　　于是风起了
　　你也可以站在风里唱歌
　　于是雪下了
　　你在指尖拓印晶花一朵

　　于是日落了
　　于是雾浓了
　　于是水退了
　　于是云散了
　　于是于是

　　故我今我新我梦我
　　念我助我寻我画我
　　探出的指尖
　　游移的视线
　　不如再做一次选择
　　即使无法预知对错

　　你呢
　　一起么】

　　音痴向北已经分不清这是不是当时冯佳人弹出的吉他调了，只听得出这次曲调中的情感更复杂，虽然曲风不是很抒情的调，相反还带着一点激昂，但配上两位人鱼女王搭配适宜的嗓音，听来格外动人。

　　音乐声落下后，她擦掉眼角不受控沁出的泪，隔着玻璃朝里比了大拇指。

　　三人一齐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