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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我们的理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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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两人哪也没去,窝在咖啡厅找楠楠家的线索。
“你跟楠楠是什么大学的?”
“D大。”
“好厉害。”向北一脸敬佩,又一拍手,“对了,考上D大绝对会上光荣榜的,尤其是县城里。来,我们找找A县几所高中的公众号,搜搜你们那年的光荣榜。”
“哇,你好聪明!”冯佳人在搜索信息方面非常高效,不到三分钟就给出了答案,“那一届全县只有一位姓秦的同学上了D大,就在A县一中。”
楠楠姓秦名楠珠。
“好,再去A县一中的公众号搜,她唱歌那么好听,绝对是高中时各种演出的顶梁柱,肯定会不止一次被采访。”
果真找到了关于秦楠珠的小院采访,根据采访文章,很容易就凑齐了她的学习履历,初中、小学和幼儿园都找到了。
“小学和幼儿园都是按学区来分的,这下我们就知道她家大概在哪个位置了。到时候哪怕过去再问人,也肯定不难找。”
“万一她搬家了怎么办?”
“搬家不代表不跟旧邻居联系了,总之到时先问问,不行再想别的办法。”
冯佳人点点头,但还在手机上不停点着。
过了又十几分钟,她忽然抓住了向北的手腕。
“怎么了?”向北看过去,手机屏幕上是一份A县广播电视台两年前的录取人员公示名单,冯佳人放大的画面上,赫然是秦楠珠的名字。
“哇,你好厉害,这都能找到!确定是她吗?”
冯佳人的反应有些迟缓,好一会儿才答:“嗯,其它信息都对得上。”
随后她又很小声地呼出一口气,一连喃喃了几次“还好还好”。
向北略一细想就理解了冯佳人的心态,因冯敬方而人生停摆的几年里,她一定一直在担心,秦楠珠会和她一样,也走不出那团如噩梦般的混沌。
可现在她知道了,秦楠珠并没有陷在混沌里,反而有了稳定的事业,美好的未来。
这对于心怀愧疚的冯佳人来说,一定是种莫大的庆幸与安慰。
找到旧友的确切去处后,冯佳人继续发挥优秀的搜索能力,在各大网站以及社交平台,翻找着秦楠珠的种种。
“她现在是A县交通广播的当家主持人,很受欢迎,她好棒!”
“她有很多粉丝诶!论坛上说,只要听见她主持,堵车都不那么烦了!她好棒!”
“她去年得了两个奖,还有一个县里的表彰!真的好棒!”
“不知道这里能不能搜到A县的广播,我试试……咦?真的有诶!就是信号不太稳定……现在好像是在放歌……”
恰巧两人坐在露台,她便将手机往外举高了些。
忽而传来一声:“听完音乐,继续回来!这里是XX交通广播,我是楠楠!晚高峰马上就要开始了,希望司机和乘客朋友们都不要心急,我会在这里陪你们一起,安全走过回家的路……”
哪怕有杂音,也能听出的确是很好听的声音,带着温柔而明显的笑意,很能抚慰人心,难怪才两年就能成为当家主持人。
再看冯佳人,她的眼泪已经充盈了眼眶,正如串珠般滴滴往下掉。
“向北,我真找到她了……”
向北看着她微笑。
而后几乎就在下一分钟,冯佳人的电话又响起来,她接起来听了几秒,就“哇”地哭出了声。
向北一惊:“怎么啦怎么啦?”
冯佳人光嚎不说话,将手机递给向北,向北接过,“喂”了一声,对面传来冯尚臣的声音:“佳人听清楚了吧?退婚成功了,她自由了。”
向北看那姑娘哭得毫无形象的模样,不由忍俊不禁:“应该听清楚了,没想到你效率还挺快。”
冯尚臣也笑:“我妈立了大功,她保存了对方出轨的监控。那边一看就同意了退婚,谢源生还挨了打。”
向北拍手称快:“打得好。”
第二天周六,吃过早饭,冯佳人就到了向北住的小区外,接她一起去A县。
前一天两人从A县交通广播的社媒上找到了节目安排,得知秦楠珠今天上早班,推算最迟午后就能下班,两人如果赶得巧,就能在电视台门口截住她。
市区距离A县不算远,但天气晴好,难保不会有出游的人,为了不被堵车耽误时间,两人还是决定早点出发。
冯佳人坦承自己紧张得手脚发抖,不敢开车,而且路上她想听秦楠珠的广播,肯定会分心,于是这次是向北开的车。
越走广播声越清晰,冯佳人的紧张也越来越明显,可谓是坐立难安。
向北大声提醒她:“喂!你自己说能控制好情绪的,你可别又昏过去了啊!那到时候我怎么办?”
这话倒是起了点作用,冯佳人喃喃:“确实确实,我控制一下,唉,现在太废了,以前在大学礼堂表演都没这么紧张。”
“别这么讲,近情情怯嘛,人之常情。来,咱们聊点别的,转移下注意力。”
“聊什么?”
向北想了想:“对了,我把网上的寻人启事隐藏了。”
“为什么?”
“感觉没必要了。前天跟大老板聊过之后,又跟你哥碰了面。”向北将与冯尚臣的对话大概说了一下,“我想他应该不会再查下去了。”
冯佳人点点头:“他答应了我妈,不查了。”
“嗯。”向北不想多打听她的家事,于是又转了话题,“还有,我可能会辞职。”
“啊?跟你们大老板有关吗?”冯佳人有点吃惊。
“跟她无关。”向北晃晃脑袋,“不,也不能说无关。就是我昨天见过她之后,有一种冲动,很想把我姑姑的路继续走下去。当然,是用正确的方式。”
冯佳人小心翼翼问道:“你是说……合法帮助被家暴的女性吗?”
针对向敏的过去,两人各自有一些知悉,但并没有明确对过话。
“是啊。”向北一脸认真,“不止是被家暴的,想离婚离不掉的女性我都想帮。姑姑曾在医院寻找帮助对象,但在医院外,还有更多有苦难言的女性,我想为她们提供更普适的求助通道,至少——要让她们的呼救声被听见。”
冯佳人有点呆:“好伟大的事。”
“难度也大呀。我是想建一个依靠互联网运营的非盈利机构,不限地域范围地去做这件事。但这个不止需要钱,还要人和社会影响力。钱目前不是问题,我姑姑留了遗产。至于后面两个,我在考虑先辞职去做自媒体,刚好借着静疯姐的热度起势。”
“你想找什么样的人?”
“目前按照设想,我把这事分为三个阶段,救困-脱困-助困。救困是保障人身安全,脱困是打离婚官司,所以这两个阶段需要保镖和律师。
“助困则是帮助一些女性找到可靠的谋生手段,比如介绍工作啦,培养技能啦,总之需要的人会更多更复杂,并且长期的资金保障也不能少。
“以我目前的条件,我想从自媒体开始是最容易的,等做成规模了,不止能挣钱,还可以搞资源置换,跟律所、安保公司或者是用人单位搞合作。”
冯佳人沉默良久,再开口的时候问道:“那个,我……可以和你一起吗?”
“你想和我一起?真的吗?”向北很吃惊,但还记得自己在驾驶,保持着目视前方。
“当然是真的。热呐解散后,我一直都无所事事,楠楠早就向前了,我觉得我也该找点有意义的事情做。”
说完觉得不对,她又赶忙解释:“我并不是说想用这件事来打发时间,我是真心想参与,我自己……也曾是家暴的亲历者,我很愿意把当时的痛苦化为帮助人的能量。”
向北安慰她:“我没有怀疑你的出发点,但这毕竟不是小事,我只是希望你能慎重一点。”
“我很慎重的。而且你上次不是说,我哥应该返还我一定的资源嘛?我觉得用在这种有意义的事情上刚好,比如一开始可以借用他的社会影响力。对于方益来说,这种投入和做慈善一样,应该也不是坏事。”
“啊,你说得我好心动。”向北用左手浅浅摸了一下胸口,“背靠方益和方益总裁办事,这捷径可以直接上天了吧?”
“怎么样嘛?这个‘入股标书’有诚意不?”冯佳人的语调带着撒娇的意味,“你带不带我嘛?”
“带带带!我又不是傻子,这种大好事,我为什么要往外推!”话锋又转一下,“不过还是要问下你哥和你妈妈吧?”
冯佳人立刻掏出电话:“我现在就问。”
向北:“……要不等明天再说,我之前还跟你哥约了明天去你家玩来着。”
“明天是明天,今天先让他有个心理准备!”冯佳人不听劝,直接就免提拨出了电话。
冯尚臣似乎还在睡觉,说话带着鼻音:“佳人,怎么了?”
“……哥你还在睡啊?”
“嗯,昨晚加班到凌晨。什么事,你说吧。”
冯佳人大概转述了一下向北的商业计划以及自己的企图:“反正你得帮我。”
冯尚臣在那头笑了:“我妹妹现在厉害了,敢创业搞这么大的事了。”
“是向北的功劳!”
“嗯,向老师一向厉害。”冯尚臣开了两句玩笑,又认真起来,“你们放手做吧,我全力支持。”
向北不得不出声问道:“这就同意了?你不衡量一下得失吗?”
“具体是指……”
“就是当下的社会环境呀。你应该能想到吧?当你在帮助女性的时候,你很可能会失去某些男性的支持,尤其是涉及婚姻这种涉及男女双方的敏感议题。你甚至无法保证上位者中有没有这样的男性。我们想做非营利性的,所以无所谓,但你不怕影响方益吗?”
冯佳人很有些不可思议地看了一眼向北,向北只耸了耸肩作为回应。
“你说得的确有道理,所以我想,佳人其实可以独当一面。”
冯佳人问:“什么意思?”
“你站到台前,用你自己的社会影响力去办这件事。”
“那我不还是要借方益和你的势吗?”
“难道你还想完全切割?这件事虽然有向北刚才所说的风险,但在女性意识越来越觉醒的时代,它的价值是利远大于弊的。再者正能量在我们这边,小人们就算想使绊子,暗地里的手段也有限。所以不管是作为商人还是哥哥,我都坚定支持你。”
“那我要怎么站到台前?”
“不难,营销一下就行,这个等你们回来再说吧。”
挂掉电话后,冯佳人有些忧虑:“真的会有你刚说的那种事吗?”
“当然会有。”向北简单打了个比喻,“在炸药包旁边放一个受气包,炸药包只会炸那一个受气包。如果把受气包拿走,炸药包对外界的风险性就高了。”
冯佳人气鼓鼓:“可受气包也很无辜啊,凭什么要让受气包承受风险呢?”
“因为要受气包承受的人自以为永远不会变成受气包。”
向北想起了姑姑,心口又有点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