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梦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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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媚的阳光洒在了这个并不明媚的早晨，闹钟准时响了起来，吵醒了所有302宿舍的人。
祁湛是第一个醒的。他起来时闹钟还没响，所有人也还没起来。窗帘的遮光效果特别好，里头黑乎乎的一片。低头，顾喧还在熟睡。
顾大少爷睡觉的时候很乖，眉眼之间没了醒着时的那份懒散，剩下的全是温柔（？。呼吸声很匀称、很轻，夏天被子不盖上半身，可以看见他微微起伏的胸膛。头发还是很软，乱糟糟的，祁湛垂眸，轻轻地、悄悄地在他脑袋上揉了一下。虽然很轻，但是顾喧还是感受到了，翻了个身，不过没醒，继续睡。
祁湛看了一眼手机，才5点多，估计是因为昨天晚上睡的很早，所以才起的那么早。他轻声拉开了窗帘，爬梯子上后又拉好了窗帘，这才去卫生间洗漱了。
洗完漱大概5点30多，祁湛不知道干什么，留了张字条后打算出去给寝室里其他三个人买个早饭。
清晨的桐城还不算热，微风拂过，空气中带着湖水的一丝丝潮意，鸭子们已经开始嘎嘎叫了，等着哪个好心人过来给它们喂面包。天色不算蓝，颜色很浅、很透，飘着几层薄薄的云，勉勉强强挡住了一点太阳。
桐城一中的①号食堂开得很早，早上5点半就开始营业了，祁湛也挺佩服这群早起给他们做饭的大爷大妈们。
踏入食堂，迎接祁湛的是一轮轮带着点香味的热气，他走到窗口点饭。
食堂阿姨似乎是头一次见这么早有人来食堂，颇为震惊，随即问道：“哎呦起那么早啊，要啥？”
“四根油条，四杯豆浆，其中一杯要无糖的，一杯多加糖，半根玉米，三个豆沙包，谢谢。”
食堂阿姨点点头，开始挑祁湛要的，八卦之心也冉冉升起：“哎呦，这次咋要多了一根油条和豆沙包呀，有女朋友啦？”
祁湛刷了校卡，接过那几小袋早饭，笑笑：“没有，宿舍新来了一个人。”
食堂阿姨“哦”了一声，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继续忙她的去了。
事实证明，祁湛在走之前完全没必要留那一张字条，他回来时，其他三个人都还在睡大觉。
祁湛轻轻关上寝室门，把字条扔到了垃圾桶里，放好早餐，又去洗了个手。
不知道是不是顾喧和柏时初口中那样的“遇到了喜欢的人就变得开朗起来”是不是真的，但是祁湛那点青春期的开玩笑的意思现在却展露了出来。他捧了一点水在手上，一手扶着闻忆舟他们床的梯子爬上去了几步。
简帆榆窝在闻忆舟怀里，整个脑袋都在被子里埋着，祁湛确定洒不到简帆榆后，在闻忆舟的脑袋前面弹了一下，水全弹在了闻忆舟的脸上。
一下，两下，三下……闻忆舟终于被搞醒了，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还没等眼睛适应好光线，就迎来了祁湛弹过来的水。
闻忆舟：“……你妈。”
他伸出胳膊往祁湛身上打过去，被祁湛避开了，为了不打扰怀里的人休息，闻忆舟只能咬牙切齿地小声说：“等一会老子甩水甩死你。”
祁湛的眼睛里不知道怎么的，曾经眼里那点属于少年的挑衅又慢慢露了出来：“行啊。”
闹钟六点准时开始吵了起来，把剩下两个人吵醒了。顾喧不是很想动，奈何今天已经不是假期了，只能慢慢扭曲着起床。抬眸，祁湛已经不在床位了，顾喧很佩服这位哥起那么早。
窗帘被人扒拉出了一条小缝，透出些许光线，刺的顾喧有点睁不开眼，接着，光线被祁湛的身体挡住了：“起床了，吃早饭。”
顾喧不情不愿地吭了几声，摇摇脑袋坐了起来。待眼睛适应好光线后，顾喧拉开窗帘，慢吞吞地从梯子上爬了下去。
闻忆舟和简帆榆都醒了，肩并肩一起站在小阳台刷牙，顾喧不是很想成为那里的第三者，等两个人出来后他才走过去刷牙。
等脸上泼了一把凉水后，顾喧清醒多了，在厕所隔间换好校服后，他晃晃悠悠地走了出来，关上了阳台门。
剩下三个人都在吃早饭，顾喧也不知道他们哪来的早饭，正想着，祁湛拍了拍他：“过来吃早饭，你的那份也买了。”
顾喧震惊，突然感觉祁湛这个人也挺好的，竟然会在大清早跑出去买早饭。
祁湛给他递了一根油条，又递了一杯豆浆：“今天起得早，就去买了，豆浆是正常糖的，你尝一下看以后要不要换少糖、无糖或者多糖。”
顾喧：！竟然还会有以后！
顾喧乐颠颠地接过了豆浆和油条，祁湛又给他塞了一个豆沙包。
顾喧吃东西的时候就特别像他那个微信的名字（＾ｖ＾），特别高兴。他不喜欢细嚼慢咽也不喜欢狼吞虎咽，就每次都咬一大口，然后慢慢嚼，所以他吃东西的样子也特别像仓鼠，腮帮子鼓鼓的，看起来特护食。
祁湛总是“不小心”地往他这瞥几眼，看他这副可爱样，加上那一脑袋柔软的耷拉下来的头发，祁湛就更忍不住想揉一把。
多喵了几眼，被闻忆舟发现了，他低下头在简帆榆耳朵旁边憋着笑悄悄说了几句，简帆榆听着也忍不住看了一眼祁湛。转回头，两个傻逼对视，终于忍不住笑，把头埋到膝盖里，肩膀笑的都在发抖。
祁湛：？
顾喧也放下了手里的豆沙包，迷惑地看了一眼两个笑得半死的傻逼。
祁湛懵逼地戳了戳闻忆舟：“干什么呢？发什么疯？”
闻忆舟笑的快死了，一脸“严肃”地把头抬起来：“没什么。”说完这话，他又忍不住笑，像个傻逼一样又把头埋了下去。
祁湛，顾喧：……
吃完早饭，就要去上课。四个人磨磨蹭蹭地，都不想离开这个美丽而温馨的寝室，过了好一会儿才整理好，闻忆舟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突然跑到小阳台洗手，捧着一点水跑出来，全洒在祁湛身上。
简帆榆懵逼：“干啥呢，像个傻逼一样。”
闻忆舟笑着又牵起了简帆榆的手：“有个傻逼在早上你没起床的时候往我脸上泼水了，泼回去，走了。”说着，他牵着简帆榆往外走去。
顾喧见祁湛被泼成了“落汤鸡”的样，有点想笑，为了不让被祁湛发现自己在嘲笑他，顾喧故意走在了祁湛后面，不让他看见自己的表情。
又走了一会儿，顾喧有点受不了这种沉默又尴尬的气氛了，扯了扯祁湛的衣角：“班长，下次的豆浆，可以要少糖吗。”
回到闹哄哄的教室，顾喧放下了书包，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池以晴见他俩回来了，转过头看向祁湛：“苏礼越挺听话的，早上没去了，骆星淮昨晚和他说了，闹了一下就好了，其实还不错，不像简帆榆那样憋着。赵辞人也还行吧，至少现在他挺有‘利用价值’的，听说苏礼越有个混混男友，那个傻逼应该近期不会怎样。”
顾喧想了一下，找到了一点缺口：“但是倒霉爹要是把他俩恋爱的事曝光了怎么办，高中生和混混谈恋爱，而且是两个男的，就算社会再怎么开放也会对此有点歧视吧。”
池以晴对此倒是比较无所谓：“没什么的，我们打算把这事告诉hw了，她也不会去倒霉职高闹事，顶多私下和苏礼越谈谈，至于倒霉爹要曝光，随他咋搞，反正谁骂咱们咱们就骂回去。”
祁湛微微点头：“行，那你们搞吧，要是要动什么粗活再跟我们男生讲吧。”
池以晴“哦”了一声，又想到了什么：“诶就是，hw要求做墙报了，你们一会儿去做啊，我感觉这就是粗活，交给你俩了。”说着，她又从桌堂里掏出来了一堆五颜六色但是无一例外颜色都很丑的长方形纸，“这个是这期墙报的主题，好像是什么写写你的梦想，就写在这张纸上，你发一下，等午休收吧，然后下午体育课你俩就搁班里做墙报。”
顾喧接过纸，评价了一句：“谁买的纸，颜色这么土。”
“hw呗。”池以晴怂怂肩，又说道，“你们俩可要好好做啊，到时候hw骂的可是我。”
祁湛从顾喧手里抽了一张纸，随便扫了几眼，大概就是写写自己的名字和梦想，很简单，他又问道：“体育课做？你们今天竟然选择上体育课？平时你们不都巴不得逃离体育课的。”
池以晴把头扭了回去：“这不是要去找hw说苏礼越那事嘛，也没想上体育课，谁会想上体育课啊。”
祁湛“哦”了一声，把手里的纸塞回给了顾喧，拍了拍他：“行了，你去发吧，就一列一列让他们传下去就行了，我上去讲一下这东西。”
顾喧点点头，起身去发纸，祁湛也跟在他后面起了身。
按照一列一列发下去，祁湛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新的墙报要写的，自己看着写吧，乱写也行，hw估计不会看的，午休前交给我就行。”
班里传来了一阵阵哀嚎：“一定要用这个纸写吗，也太丑了吧。”
“就是啊，别的班的同学笑死我们。”
“hw选纸的时候怎么选的啊，她能找到这么丑的纸也是个奇迹。”
“湛哥啊！你能不能到hw那里和她沟通沟通，我们真的要用这个纸吗？”
“我一直以为我奶的审美很垃，没想到还有更拉的！”
祁湛没管这些人，径直回到了自己的座位，轻飘飘地说了一句：“没关系的，记得把大名写在纸上。”
午休的时间一眨眼就到了，熬过了上午的数学课和物理课，整的班的同学都精神满满活力四射的，上下到处乱窜，跟吗喽一样，争先恐后地跑去了食堂，留下祁湛和顾喧两个人还愣在原地，懵逼的看着那群人。
祁言在前座慢条斯理地整理好了东西，然后从桌堂里抽出了一张屎一样的颜色的纸：“梦想，看着吧，估计那群人都忘了。”说着，他起身，和再前一座的陈煜和下楼吃饭去了。
祁湛收好祁言的破纸，摇摇头：“行了，走吧，去吃饭，那群人多半不会记住的。”
事实证明，祁言说的很对，整个班里的人甚至在听见“梦想小纸”的时候都是懵逼状态，一群人像傻逼一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过了好一会儿才明白祁湛说的是啥，然后从各种各样的角落里翻出来那张皱巴巴的纸。
掏出来了以后，一群人又不知道写什么，磨磨唧唧的，最后所有人都乱写一点装个样子就交上去了。
顾喧看着祁湛手里皱巴巴的、烂的不成样的纸，不禁陷入了沉思：这群人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一张很好保管的纸搞成这种狗啃的样子的。
祁湛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他把好不容易清点完的纸夹好，塞进了桌堂，又拍了拍顾喧：“睡午觉了，好好睡吧，晚上回去到熄灯又不知道要搞多久，本身回去的就晚，还要起早，趁现在补补觉吧。”
顾喧坐在最后一排，储物柜就在他身后，他应了一下祁湛的话，然后从自己的那格扯出来了枕头，垫在桌子上趴着睡了。
顾喧是被一些断断续续的笑声吵醒的。他睡得很浅，外头吵一点，自然就醒了。
刚被吵醒的时候顾喧以为是起床了，掀开了眼罩，但是班里光线还是很暗，窗帘都拉的死死的，灯也没开，只有一些强烈的光线透过了窗帘布，轻轻照了一点进来。
基本上所有人都醒着，包括祁湛。几个男生把被子披在了肩膀上，佯装皇帝的样子。女生们笑的半死，又不能发出声音，就都把头埋在枕头里。
顾喧一掀开眼罩看见的就是一位戴着眼镜的“皇帝”。
几位皇帝可能还不满足于现在一班这块小小的“领土”，几个人把头凑到一起商量了一下，最后，其中一个走到了讲台上，对自己的“子民”们宣布：“朕要跟随朕的士兵们东征了，请各位子民不要过于想朕，虽然朕知道自己非常受我们‘一班国’子民的爱戴，也请各位祈祷朕不要被教导主任抓走，一会儿见了朕的子民们，朕会想念你们的！”
墨持欣在前面憋着笑，“含泪”告别了这位皇帝。
几个男生一边做着送别的手势，一边开门走了。
顾喧美丽的午觉被吵醒了，本身还有点不爽，现在看到这些弱智，竟然觉得有点好笑，心情好了一些，也没有刚才那么困了。
祁湛在他的身旁，眼里也染着几分笑意，见顾喧醒了，侧过头和他说：“不用管他们，新学期第一天比较激动罢了，你继续睡你的。”
顾喧摇摇头。他的睡意早就被这事搞的全无，索性也不再逼着自己睡了，低下头看他的小说，祁湛也没再说什么，只是默默拉开了一点窗帘，好让一点光线从缝隙里透过了，方便顾喧看书。
下午，起床，几位东征的皇帝终是被教导主任给抓住了，英勇牺牲，只是奈何教导主任也没法那他们怎么样，这事不算是违反校规，更何况他们是重点班的人，是老师的心头宝，随便骂了两句便把他们打发走了。
熬过了两节hw无聊的英语课和一节没意思的化学课，就是令全班人头疼的体育课了，池以晴和墨持欣要去找hw谈话，不用上体育课，两个人都有生机了很多，谈笑风生的。
体育课，同学们磨磨蹭蹭地下了楼，留祁湛和顾喧在班里做墙报。
顾喧不是很想去搞那些乱七八糟的，就全交给祁湛了，自己就坐在储物柜上看同学们写的梦想。祁湛无法，就顺着顾喧的意思自己开始做了。
顾喧就这么看着这堆人的梦想。
第一张是苏礼越的，上面很短一句话——我希望我们可以自由，我们可以光明正大，我们是被认可的，他是被认可的。
大概就是和那天那个红色校服的事，顾喧想着继续往后翻。
接下来的几张都是顾喧不认识的人写的，内容很简单，而且非常敷衍且一致，基本上都是“活着”，也不知道hw看到这些鬼东西会有何感想。
然后就是闻忆舟和简帆榆的，他俩的放在了一起，一张写着“希望帆帆永远快乐，永远幸福”，一张写着“希望可以和闻忆舟一直一直在一起，长大以后我们一起去打电竞”。
梦想墙快给这俩人干成表白墙了，顾喧在心里“啧”了几声，感叹这就是谈恋爱的人。
祁言的也很简略，但是顾喧稍微有点看不懂后半句是什么意思——希望世界上再无家/暴，希望幸福，希望再见。
然后就是柏时初、骆星淮和一个叫做宁何的男生写的，三个人写的都是希望以后能和另外两个人一起组一个乐队，加上苏礼越，甚至这三个人的姓名栏的名字已经是他们设计好的签名，顾喧都觉得这四个人如果未来没有一起组一个乐队都有点对不起现在年少轻狂的他们了。
往下翻是池以晴的，纸上面的字很粗犷，龙飞凤舞地写着“希望考试能考高分一点，文迷保佑，昭昉保佑，还有，要和墨持欣当一辈子的最最好的朋友”。后面，跟着的是池以晴和墨持欣大大的签名。至于文迷和昭昉这两个人，顾喧貌似听过，是一本叫什么《Ghost.鬼影迷踪》的小说里的男主，是在图书馆里见过的一本书，当时是和凌语灼一起去的，某小孩儿被书的封面吸引住了，非拉着顾喧借了这本书，顾喧也就记住了。
后面就是墨持欣的，和她的好闺蜜池以晴的字不同，她的字很秀气，在纸上工工整整地写着“希望和池以晴永远是最好的朋友，沈易和林子云见证”，后面还跟着她和池以晴的签名。顾喧看不太懂他们班这些女生的纸里写的这些陌生的名字，“沈易”和“林子云”估计也是什么小说里的人物，顾喧不明白，就索性不看那些女生的“梦想”了。
接下来就是顾喧自己的，写的内容很大众，也是所有高中生所希望的——高考分数可以高一点。他直接略过了自己的，继续往下看。
一直没有看到祁湛的，顾喧有点纳闷，他又翻了两张，还是没有，接下来，原本安静的空气中就充满了顾喧翻纸的声音，接着祁湛的声音插/了进来：“好了，大致搞好了，把纸给我吧，我把它们钉上去了。”
再接着，就是一班的男生大到从一楼传上来的声音，滑稽又洪亮：“湛哥！男神！往窗外看啊！晚霞！可漂亮了！”
顾喧闻言，往窗外看去。
确实，那群男生说的没差。
现在是下午最后一节课了，已经是傍晚十分，晚霞把天边的云朵染成了温柔的粉红。太阳还未完全落下，为那抹粉红镶上了一层金边。没有云的地方则是一片鲜艳的橙色，那橙色一直蔓延到了天边，蔓延到了尽头，没有一点空缺。忽的，有鸟儿飞过，不知是什么颜色的，只是在这片寂静柔和中都被染成了深黛色，最后越飞越远，直到变成一个小黑点，然后消失不见。
桐城的晚霞很漂亮，很壮观，顾喧有点沉醉于其中，又被祁湛打断了：“我先钉这些纸，你看那里好像有一张掉了，看一下是谁的。”
顾喧“哦”了一声，垂眸，见地上确实有一张纸，便弯腰将纸捡起。是祁湛的，纸上面的字端庄大气，一笔一划地写着“希望你可以知道我，希望你可以不知道我”。
特别特别奇怪的一句话，顾喧戳了戳祁湛，轻声问道：“你写的这，什么意思？”
晚霞温柔地把两个少年镀上了一层粉橙的边，把颜色丑的像屎的纸也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粉，竟然有些好看。
一切的一切都很温柔。
祁湛看着那张皱的不行的纸，又看看顾喧，愣了一下，眼里带上了几分笑意和几分疲惫，随即轻轻说道：“记得我之前说有个喜欢的人吗，给他写的。”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梦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