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夜长歌》君北斗

12、宫变

　　（十五）
　　在接下来的途中，尽管大家警惕都相当高，却相安无事。
　　舅舅说，这些人害死了最接近神的人，神会惩罚他们，他们于是害怕了。
　　我不知道事实是否如此，但我们的确是很平安地回到了皇都。

　　我回家了。
　　蝶舞姐姐告诉我，母后身体一直都美好转，知道我要回来，这两天刚刚可以在花园里走走。
　　舅舅的军队住在了行馆，他于是带了几个侍卫和我一起回昭德宫见母后。
　　“姐姐，我带无夜回来了。”舅舅一踏进昭德宫的门槛，就像一个小孩子一样高兴远远地就叫开了。
　　“传陛下旨意，召镇北侯觐见——”一个公鸭嗓子的人随后踏进来，举起一道黄布就念。
　　舅舅和母后都愣了一下。
　　“镇北侯日夜兼程，不辞辛苦，远道而来，理应休息，打点衣冠后再见陛下。”母后有些生气了，对那个人说。
　　“望太后见谅，臣下也只是奉旨办事。”那人有些无奈了。
　　“罢了，我去一趟，正好有些事我也要问问尊贵的陛下。”舅舅甩了甩袖子，就随那人走了。
　　母后面有忧色。

　　存帝元年，镇北侯逆，弑缘灯阁老，上大怒，计杀之。
　　太后闻之，几欲昏死。
　　次日，携昭明王 ，趋大殿，莫敢阻。立于朝堂之上，哀莫能语。视帝，帝垂首。指昭明王曰：“此黄口小儿，吾子，汝弟，皆承先帝血脉。倘他日急相煎，如此般。”遂拔袖中短匕，自刎。血溅三尺，淋于昭明王。若干侍女，皆惊哭。帝色变，朝臣亦如斯。……

　　——《存本纪•变秋》
　　眼看见母后那么决然地掏出匕首划向咽喉的时候，一切都迟了。一股红液体喷溅而出，很温暖，很粘稠，顺着母后光洁的颈往下流，也顺着我的头发，睫毛，脸颊往下滴……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瞬间，我看见，母亲的嘴角，分明是挂着笑容的。

　　现在，只有活着的我知道，舅舅没有谋逆，舅舅是被诬陷的。缘灯爷爷也不是被舅舅杀害的，因为我看到了一切……蘸着毒的箭一发又一发朝我的胸膛射过来，只不过，每一次，疼爱我的亲人都会为我挡住，比如缘灯爷爷，比如舅舅，比如最疼我的母后……不知道下一个会是谁……
　　母后那近乎于疯狂言语，以及那让所有人震惊的举动保住了我的命。
　　至少，是暂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