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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捉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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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娟惨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她干燥的嘴唇起皮,却没有力气舔一舔。整个腰及以下的位置全都塌陷下去,笼在身上的裤脚像是一条被熨烫过一般,整齐又平整,却没有一点活人的□□的弧度。
她身上的衣服全都被血迹浸湿,变成刺目的红色。
她躺在一堆干草堆上,身下还在不断滴落着血液,将身下的干草浸湿,缓缓往远处延伸出一滩血迹。
血红,醒目。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刘嫦站在门口瞪大双眼,双眼布满不可置信。她从没见过有人变成这样,目光扫过梁娟平整的双腿,眼泪夺眶而出。
她怕自己的声音太大,连忙捂住嘴唇。任眼泪挂满双手,顺着手腕蜿蜒向下。
梁娟听到动静抬起疲惫的双眼朝门口望去,只见门槛外站着一人,那人身上穿着宫女深绿色衣裙,鲜亮的绿色裙摆被风吹得直往前摆动,一下一下撞在门槛上。
“这样鲜亮的裙子自己是穿不上了……”她闭上眼睛,缓缓呼出一口气。
她像是歇了一阵,终于有了些力气,视线往上,渐渐看清来人的脸,嘴角没力气地微微上扬,弧度只上扬了一半就没力气地垂下,“你……来……了……”
“嗯!”刘嫦猛地点头,跑进屋里,跪在她的身边,哭着脸想要伸手触碰梁娟却又怕弄疼她,手停在空中又想要缩回来。
手上一沉,刘嫦猛然抬眼,看到梁娟忍着疼抓住自己想要缩回去的手。她头上都是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滑。
“杜书音……”她一说话,连带着身体的各个部位都疼。她不管自己胳膊往下滑落的血液,抓紧刘嫦的手,连带着她的手也沾上鲜红的血液。她继续道:“不除掉她……她……就会除掉……我们……下……是你……”她气短,语气虚浮,说的话连不成一句。
刘嫦跪在她身侧,却清楚地看到她嘴里还在不断往外冒着血沫,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
刘嫦在她身边跪了好久,眼见天色越来越晚,她不能一直待在这里。擦了擦满脸的眼泪,起身离开。
她虽然将包袱留下来,但她十分清楚,梁娟用不了里面的东西,也活不久。明明才进卫阁连半天都不到,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难怪宫内外的人都躲卫阁的人远远的,甚至连被带走的穿越者的床铺都没人敢睡,就是怕和卫阁有什么牵扯。
刘嫦无精打采地往蓬莱殿走,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尸体在路上走。
“你的好姐妹进了掖庭宫,你现在不应该很害怕吗?”一个宫女挡在她面前,拦住她的去路。
刘嫦看了一眼前面的人,她不认识,“你是谁?”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有一个共同的敌人。你们和杜书音有恩怨,第一个进掖庭宫的人竟然是你的好姐妹梁娟,这属实出人意料。你现在形单影只,仅凭你一个人如何对付杜书音。她现在让梁娟进了掖庭宫,下一个就是你,你现在不为自己打算,谁还能帮你呢。”那名宫女神气地替她讲了一下现在她要面对的状况。
她引诱到道:“不需要你做什么,只要你让她走出蓬莱殿,自会有人替你料理她。”
刘嫦方才哭过,此时眼睛还是红红的。她抬眸,警惕道:“我凭什么帮你?”
蓬莱殿。
今日经历的事情太多,她有些没缓过神。杜书音坐在柔软的床垫上望着地面发呆,手里抓着绿色床单,手里握着一片柔软,耳边不断响起易记明对她说的话。
是了,现在已经不是现代了,这里靠皇权说话,靠权力说话。她若是在妇人之仁,恐怕以后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门口传来“吱”的一声,杜书音抬头望去,刘嫦从屋外进来。
她看到杜书音在屋里,吓得一惊,两侧肩头耸得高高的,像是一只炸毛的小猫。
她吐出口气,故作镇定道:“你在啊。”然后缓缓朝着自己床铺走去。
杜书音看到她一只手上沾满鲜血,现在已经完全干涸,颜色也变成了暗红色。
刘嫦悄悄抬头,见杜书音看着脚下一处地面正在思考着什么。她觉得自己和杜书音的关系不能搞得太僵。
她抬脚朝屋子中间的木桌走去,颤抖着手倒了一杯茶水,然后看了一眼杜书音。杜书音此时也正看着她,她抬脚走到杜书音的面前,将茶水递给杜书音。
杜书音看着她那只染满深红色血液的手握着茶杯外沿,没接。
刘嫦结巴道:“我方才去看了梁娟。她……”她声音哽咽,咽下口气,没说梁娟现状,转而继续道:“我,我很害怕。之前我不是有意要针对你的,都是梁娟带头,我怕被她欺负,就跟着她一起……你放心!我,以后肯定不会针对你的,你喝了这杯茶,我们就当以前的事情没发生过,行吧……”她盯着手里的那杯茶,等杜书音表态。
杜书音嘴角一笑,接过茶水,道:“你放心吧,只要你不对付我,我肯定不会对付你的。我们之间就和平相处吧。”她接过茶杯,留了个心眼,并没有喝刘嫦倒来的茶水。
易记明说得没错,自己不能在这内廷中失去戒备心,必须时刻保持警惕。
刘嫦并没有回到她自己的床铺上,她站在杜书音面前一番纠结,最终犹豫道:“我,我今日身体有些不舒服,你能帮我把蓬莱殿宫人的衣服送到掖庭宫吗?”
掖庭宫?那里不是有梁娟吗?
她迅速明白刘嫦的意思。轻轻一笑,温言道:“没关系的,这种事情不着急,等你明日好了也能继续做。”
刘嫦脸上一僵,她尴尬笑笑,道:“好。”她转身走到自己床铺上坐下休息,没一会就看到她走出屋子,不知做什么去了。
杜书音脸上一冷,不管是真的不舒服还是假的不舒服,她都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冒险。
刘嫦怀里抱着一篮子的衣服,朝掖庭宫走去。她每日都要把宫殿宫人的衣服送到掖庭宫,让掖庭宫的人清洗,几日后还要过来拿。
刘嫦刚踏入掖庭宫,被人拦住,“欸?你方才不是来过吗?你刚刚找的那个人她快不行了,你快去看看吧!”
怀里的篮子“哐当”一声落地。地上刘嫦的双脚赶忙朝梁娟的方向跑去。
自从刘嫦出门后,已经有几个时辰没看到她,天色也晚了。
杜书音从正殿出来,捶捶肩膀,松了口气。边看着天上的星星,边想道:“也不知道她那副样子是真的想要和自己冰释前嫌,还是假的。”
她吐出一口气,往屋子里走。“今天的活终于干完了!真是累坏人了。”她拿起柜子边的木盆,想要往盥室走,刚出门就碰到一脸慌张的刘嫦。
她拉着杜书音的手腕,急道:“你怎么在这?张女史找你,让你把这衣服送去尚服局改改,娘娘几日后的祭祀节要穿的。她还特意叮嘱,千万要小心,不能弄坏了。”她将手里的木盘递给杜书音。
“好。”杜书音顺势接过木盘,将衣服放到桌上,回头把手里的木盆放回原位。
像她这个位置上的人,每日要做的事情总是不确定的。今日可能因为这衣服哪里不好,要送过去修改,明日就可能因为这衣服料子不好,送回去重新做。
总之,她虽然日常也做些别的活,但衣服的事情还都是她首要做的事。
像现在这样,已经到了普通宫女正常可以休息的时间,她却只能顶着漫天的星星将衣服送去尚服局。不过这路也不是特别长,跑起来说不定会快些。
她往前小跑几步,看着周围安静的太液池,池面上清凉的风吹过来,让她有了一丝清醒的感觉。杜书音脚步忽然停住。
张女史前几日好像说过,最近让自己不要出门,有什么事情都会让梁娟和刘嫦来做。那她怎么可能安排其他的事情给我做呢?
她缓缓低头,看着手里端着的木盘,木盘上盛放着一件叠好的衣服。她越看越觉得后背发凉。一手端着,另一只手捏起衣服的一角轻轻一翻,是皇后祭祀要穿的正装。
可见这衣服本来就是张女史要让刘嫦来送的,可她为什么要让自己来送。她诱导自己去尚服局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她忽然想到白天的时候,刘嫦也想让自己去掖庭宫。难道,她是想把自己往外引?
得赶紧回去!
她立即转身,脚步一顿,她看到身后有一大群人朝自己走来。她吓得瞳孔放大,眼睛里倒映着一群宫人朝自己走过来的身影。
杜书音就是在蠢,现在也明白情况了。
她迅速掉头,朝前面跑去,没跑几步就看到前方的路上也出现一群人。
看来为了抓到自己真是下了血本了!
杜书音朝身侧方向跑去,那里有一条小道可走,此时还没有人。她三两步跑去,路过一个拱门的时候被拱门后早已躲藏的人窜出来抓住。
杜书音双臂被人抓住,挟制在身后,根本逃过不掉。手里端着的衣服滚落在地,沾上灰泥。
身后的宫女缓缓走过来,满意道:“嗯,很好。我特意给你留了一条看似可以逃生的路,没想到还真的捉到了。”
这个宫人杜书音没见过,她不认识。
她奋力挣扎道:“你为什么要抓我?我不认识你!”
领头的宫女立即吩咐道:“堵上她的嘴,不要让她呼救。”从她身后走出来一名宫女,从袖子里拿出一块帕子,在杜书音万般不情愿,频频摇头的情况下塞进了她的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