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爱江湖》草头王的王

19、相思

　　第十八章
　　第一节
　　赵丁几站起来抱住她。
　　她好小，连他的肩膀都够不着，却气的身体都在发抖。这让他心痛得要命。
　　诶，这是怎么了，他并没有说什么很严重的话，是不是？

　　“洛儿，你在说什么？怎么说到卖身契上去了。”赵丁几说道。
　　她抽噎得气都喘不上来，断断续续得说道：“你不是说，一个女孩子应该怎么举止贤淑吗？我第一次当女孩子，我怎么知道？”
　　“你要是嫌弃我当你的小厮，我不当了，把我的卖身契赎回来！”

　　他拍着她的背，忍着反驳，让她把话说完。
　　“你又说嫌弃我吃饭样子难看，又嫌弃我力气小，又嫌弃我丑，这个那个的……”她继续控诉。
　　他忍不住，小声反驳道：“我哪有嫌弃你丑。”
　　“就算没有！”她跳脚道：“你难道不是嫌弃我不是个男孩子，帮你少干活了吗？”
　　“你就算是个男孩子，也没怎么帮我干活啊。”他忍不住说道。

　　“你还说！”她气的抬头，瞪着他。
　　只一瞥，他的心就软成一片，叹了一口气。
　　“好，我不说，你说。”

　　“还有，你……”她想了一想，肩膀跨了下来，低头说，“算了，我不跟你说了，我要回云南去找我爹了。”
　　“洛儿，我没有嫌弃你是个男孩。”他低头，托起她的下巴，轻声说道，“其实，我反而很高兴，高兴得要命。”
　　他忍不住，俯身在她微张的唇上吮吸着她的甜美。
　　他微微得离开，抵着她的额头，轻声说道：“这两天，是我不对，我乱发脾气。洛儿很好，没有做错什么事情，是我的错，因为我觉得你让他们看我笑话了。”
　　她怯怯得哭道：“你又亲我了，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一下子对我好，一下子对我不好。我也会怕的啊！”
　　他在她的唇边，心疼得道歉，不停得说道：“对不起，对不起。”
　　她还是不满意，哭着挣扎，要从他怀中出来。
　　赵丁几动用臂力——原来他学武功还有这个用处——禁锢住她，哄道：“好洛儿，不要哭了，哭的我的心都乱了。”
　　哎，哄人的话，讲起来也不难，一直以为艾无恨天赋异禀，原来是男人就会。

　　这样的话，洛青陈又岂能招架。
　　她在他的怀里哭了一会，抚弄着他的袖口，闷闷得说道：“可是，少爷，我还是想回云南，我不喜欢这里。”
　　他说道：“好，等这边的事情一完，我们就回云南。我们大家都回去。好不好？”
　　她点点头，嗯了一声。
　　他心满意足得搂紧她，对她说着这几天来他的担心。
　　两个人坐在石头上，月亮渐渐升了上来，星星慢慢掩去光辉。
　　仿佛是，有情人之间的阴霾，渐渐散去。

　　第二节
　　“少爷，你听，什么声音？”洛青陈问道。
　　赵丁几支起耳朵听了一下，皱眉道：“好像是人在哭喊。”
　　“哎呀，该不会是？”洛青陈吓得苦着脸说：“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
　　“不会的，这世界上哪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他亲亲她的脸，说，“你躲在这石头后面，我去看看，好不好？”
　　“少爷，你早点回来哦。”洛青陈说。
　　赵丁几握了握她的手，点点头。

　　峡谷里，是岳阳湖的边角，靠近了，人的哭喊声更清晰。
　　赵丁几悄悄的靠近，即便他如此胆大，也不禁有点毛骨悚然。

　　远处有间小小的石头屋，石头屋很小，但哭喊声却很大，好像有很多人在拷打他一般。
　　赵丁几掠近，仔细得听门后的动静。
　　结果发现，哭喊声好像从远处传来，门后并没有人。
　　他轻轻的推开门，发现，这个石头屋，只是个入口处。
　　哭喊声，正是从石头屋低下传来。

　　他屏住声息，沿着石头台阶一步步往下走。

　　石头屋下，是个水牢，里面烛火通明。
　　两个看守的人在喝酒聊天，习惯了被关在水牢里的人喊得有多么大声。
　　那看守甲说道：“哎，整天呆在这鸡不生蛋，鸟不拉屎的地方，可真难受啊。”
　　看守乙附和道：“就是说。三个月才轮一班，烦死了。”
　　看守甲说道：“张大哥，你知道这个喊得最凶的人是谁不？”
　　看守乙说道：“不晓得。岛主老是会抓一些人过来，我怎么晓得会是谁呢？”
　　赵丁几静静听了一会，也听不出所以然来。只听得岛主两个字，也不晓得他们指的是哪位？江湖上最闻名的岛主就是凌灵漆，也不知道是不是他。
　　忽然有人大声得喊道：“龙柏非！你要是不小心让老子出去了，老子不抽了你的筋，扒了你的皮，老子跟你姓！”
　　赵丁几心中一动，这个人声音虽然早已沙哑，但还是依稀能够听出熟悉感。
　　“是江左使江洪卫。”赵丁几忽然想起来了。自他跟江晚晴在开封不辞而别之后，他们就不曾见过面。
　　没有想到他被龙柏非抓起来了，那看守等口中的岛主是哪位？
　　唯有与江洪卫会会，才能够得到答案吧？

　　赵丁几从袖中发出两颗石头，将两位看守打晕。
　　他踱到江洪卫的水牢前，即便他的心肠已经被磨砺得坚硬，但看到江洪卫的样子，心下也不禁恻然。
　　他的腰部以下，都浸在黑水里，黑水里的老鼠四处游走，臭气扑鼻，即便没有看见，这黑水下面的躯体，肯定也是体无完肤。龙柏非让他呆在这样的地方，只怕已经动了杀机，根本不想让他活着走出这里。
　　江洪卫抬头看着来人，由于赵丁几背着光，他看不清他的样子，只能呼哧呼哧得喘着气。
　　“你是谁？”他大声问道。
　　江洪卫的脸上，鞭伤累累，蓬头垢面，已经看不出本来的样子。
　　“江左使，在下轶闻社赵丁几。”赵丁几平静的说道。
　　江洪卫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他惊喜的看着赵丁几，说道：“你，你是来救我的吗？”
　　赵丁几笑了笑，说道：“我们在商言商，说好了，我要是救你出去，你付我们多少银子？上次秀女一案的银子，江左使还没有兑现呢。”
　　江洪卫大笑道：“谈到钱就好办了。我有多少钱，全部给你。”
　　赵丁几笑道：“江左使果然豪爽。但轶闻社这次不想用钱来交换，我们想用消息来交换。”
　　江洪卫说道：“我明白赵公子的意思，赵公子想要知道的，江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江某还有一个请求，”他咬牙切齿道：“若能帮江某报仇，江某一定将所有身家拱手相让。”
　　赵丁几笑了笑，点头成交。

　　第三节
　　岳阳城西有一间城隍庙。
　　庙外稀稀拉拉得分布着一些乞丐在晒太阳。
　　春天的阳光确实明媚，暖洋洋的，令人想睡。从来无人问津的乞丐窝，忽然来了三个陌生人。
　　闭着眼睛晒太阳的乞丐，忽然被臭醒。
　　其中一个，真的很臭诶。浑身上下，好像没有一块好皮，被人扶着，站都站不住。
　　被乞丐嫌臭，真的是悲哀。

　　为首的男子，长身玉立，他摘下斗笠，对站在门口数蚂蚁的小乞丐温柔笑道：“这位小哥，我想找你们葛长老。”
　　小乞丐说道：“我们葛长老也是你们想见就见的？”
　　来人从怀中拿出一小锭碎银子给小乞丐，好声好气的说：“就说我是轶闻社赵丁几。”
　　小乞丐拿了银子，高兴得往里头跑去。

　　第四节
　　“无涯！”艾无恨大喊一声，坐了起来。
　　一阵头晕目眩向他袭来，他喘了一口气，靠在床头，闭着眼睛休息了一会。
　　对，无涯被龙柏非挟持了。想起来了。

　　他定了定神，发现他所在的地方，四周都是蓝花花的。
　　帐子是蓝色的，窗纸是蓝色的，被褥是蓝色的，桌布是蓝色的，就连花瓶里，也插满了蓝色的大丽花。
　　他掀开被子站了起来，觉得头晕眼花，他想为自己倒一杯茶，冷不丁地上一晃，就摔倒在地上，这才发现自己在一艘船上的船舱里。
　　“螺丝鸡，你醒了？”一个美丽的番邦女子推开门，赶紧命身后的婢女过来扶他起来。

　　艾无恨闭上眼睛，定了定神，吐了一口气，说道：“这里是哪里？”
　　那女子正是蓝月公主，她笑道：“这是我的船啊！”
　　她过来拉起他的手，热情的说道：“你身体不太好，去床上躺着。”
　　艾无恨笑道：“多谢，真不好意思，还未请教公主高姓大名。”
　　那蓝月公主笑道：“我是吐蕃国的蓝月公主，这次是慕名来岳阳湖来游玩的呢。你们中土真是好玩，我一直向往，好容易才有机会来呢！”
　　艾无恨有气无力的点点头，问道：“多谢蓝月公主救命之恩，未知我船上还有几个兄弟，你们可曾看见他们？”
　　蓝月公主笑道：“我还救起了一个俊的像神仙一样的小伙子，还有一个眼睛大大的小伙子。啊，你们中土的人长的真是可爱。我好喜欢你们中土啊。”
　　艾无恨心中略微放下，他知道她说的是慕容沐和齐小丐。老大武功高强，保护洛青陈应该没有问题。
　　蓝月公主继续说道：“螺丝鸡，你知道吗？我从小到大的愿望就是到你们中土和亲诶。我好像和亲，好想和亲！”
　　“那个，公主。”艾无恨打断公主的呐喊，“我想见见我的兄弟，可以吗？”
　　拜托，和亲干他什么事情。

　　“可以啊，当然可以。”蓝月公主提起裙摆，迈出一步。忽然转头问道：“螺丝鸡，你的胡子呢？”
　　好容易站了起来的艾无恨又坐了下来，气喘吁吁的说道：“剃了。”
　　蓝月公主惋惜的说道：“哦，好可惜，我觉得胡子好可爱。”
　　她一把扯起艾无恨，说道：“走吧，带你去。”
　　艾无恨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死过去，说道：“公主，你慢点！”
　　蓝月公主呵呵一笑，继续往前拉。

　　哎，真是个不温柔、没风度、气质差的傻大姐。

　　蓝月公主的行程，很显然被他们三人耽搁了。但任谁都看的出来，蓝月公主对于此次的耽搁，乐在其中。

　　艾无恨，一听到螺丝鸡三个字，背上的寒毛都会竖起来。可是很不幸，常常一睁开眼睛，他就能看到蓝月公主多情的大眼睛，笑的弯弯的，在他的床边，甜甜的说：“螺丝鸡，你醒了？”
　　废话，不是你叫醒的吗？
　　“公主，这么早就进入草民的房间，与礼不合。”多么正义凛然啊。
　　“是吗？呵呵。螺丝鸡，你今天身体好点没？带我去烤鱼吧？”这位公主根本没有听到他在讲什么嘛！
　　“哦，草民，哦，草民头好痛！咳咳，公主，不好意思，草民恐怕今天不能陪你了。”艾无恨忽然咳嗽起来，半死不活得又躺了下来。
　　“螺丝鸡，人家慕容大夫都说你快好了。”蓝月公主哀怨得看着他，老是这一招！
　　哦，该死，不是很好糊弄。
　　慕容沐难道就不能配合一点吗？还八拜之交的兄弟咧！

　　“螺丝鸡，求求你，求求你。”蓝月公主抓着他的肩膀开始摇晃。
　　“喂，喂，我快吐了，你等下，你等下。”
　　“那你会陪我吗？”蓝月公主凑了过来。
　　“会，会，麻烦公主，先出去一下，我换衣服。”要死，他是病人诶，这个女人到底有没良知！

　　蓝月公主嫣然一笑，亲了一下的他的脸颊。说道：“我等你哦，螺丝鸡。”
　　艾无恨擦了一下脸，嘟囔道：“我又不叫螺丝鸡。”
　　奇怪，说她没常识，叫别人的名字都是中规中矩的。

　　“螺丝鸡，我烤好了，你要不要吃一下，熟没有？”蓝月公主在甲板上烤鱼，谄媚得将烤好的鱼拿给艾无恨。
　　熟了，而且熟过头了。艾无恨看了看她手里的焦鱼，说道：“熟了，不用吃就知道了。”
　　“人家想请你吃吃看嘛。”蓝月公主又撒娇道。
　　靠，说她傻，还挺执着的。
　　“小丐最擅长吃东西了，拿给他品尝一下，他说好的东西，江湖上就会马上流行起来呢。”艾无恨指了指在西边吹风的齐小丐。
　　哼，喜欢吹风是吧。

　　“真的吗？”蓝月公主赶紧站了起来。
　　“小木头，我觉得有点胃疼，你这里有没有现成的药丸拿来吃吃。”齐小丐走向东边站着的慕容沐，问道。
　　慕容沐神情木然，没有听清，问道：“小丐，你说什么？”
　　忽然，慕容沐脸色一变，咳了起来，吐出一口血。
　　其他人赶紧站了起来，问道：“小木头，你怎么了？怎么还没有好吗？”
　　慕容沐摇头，擦去嘴边的血迹，说道：“没有什么，我身上的毒已经清的差不多了，只是有些虚弱。你们不用担心。”
　　“我看你这两天，成天魂不守舍，是不是在担心无涯？”齐小丐问道。
　　众人听到这句话，都安静了下来，只有蓝月公主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小木头，你不要担心，龙柏非为了引我们出来，不会伤她，她会没有事情的。明天，我们就上岸了，到丐帮去等老大的消息。”艾无恨说道。

　　是的，她一定会没有事情的。
　　慕容沐点了点头，往船舱内走去。
　　船舱里的走廊才那么一点点，可是他却觉得长得走不到头。好容易走到他的房间，他几乎精疲力竭。
　　这几天，大家都在修养，也在等待消息。
　　但，又怕等来坏消息。

　　这种锥心蚀骨的痛，是不是人们说的思念?

　　最近这一年，总是聚少离多，她明媚的笑脸，却时常会为了他而哀愁。可是只有天知道，他的痛楚，从来不少于她的，哪怕半分。
　　兄妹之情，抑或是恋人之情，怎么开始的，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个小女子，早在他年少之时，就将自己嵌入了他的生命，那么深刻，让他毫无反抗之力。但，他是个不祥的人，太过俊美，而且毫无武功，没有办法保护自己和她。他害怕，如果有一天他失去她的话，那他该怎么活下去？
　　现在他已经接近答案了。

　　那时候。
　　艾无涯说：“木哥哥！以身相许的意思是，我答应你，我们要一直一直在一起，永远永远不要分开。是吗？”
　　慕容沐笑道：“是的。”

　　无涯说的对，因为美好的东西太脆弱了，所以才要我们去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