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恃宠》茶梨ye

6、自救请求

　　“那我走啦。”芮悦拿上行李箱，“就不用送到楼下了，就这几步路。”
　　“嗯。”奚熙盘腿坐在沙发上，看着她收拾东西。

　　案件了结后，芮悦就向律所申请了一个小长假，从安和赶过来陪她。
　　虽然这几天芮悦每天都在控诉奚熙隔天就恢复正常工作的行为，但是这下真的要走了，她还是不太放心。

　　“冰箱里还有些水果蔬菜，记得三天内吃完。你不会做就按照我教你的，水煮蘸酱吃。”
　　“嗯”
　　“中午的剩菜就倒了吧，也没剩多少了。”芮悦顿了顿，“刚好我顺便带下去。”
　　奚熙按照指示，把剩菜倒好递给她。

　　“……”

　　“过段时间我再陪你回趟安和，把公证、过户什么的都办了。”
　　“嗯。”

　　“……”

　　“给我张纸巾，”芮悦朝她示意了一下，“我脚还是湿的。”
　　奚熙随即抽了张：“头发不再吹一下吗？”
　　“来不及了，”芮悦穿上高跟，在地上踩了两脚：“要赶不上车了。”

　　奚熙跟着她来到玄关。
　　芮悦跨上包，叮嘱道：“手表我已经给你调好了，只有我的消息设置的是强提醒。还有，我只接受你洗澡和工作的时候摘下来，不要让我找不到你。”
　　“好。”奚熙点了点头。

　　“……”

　　“抱一下。”芮悦张开双臂。
　　奚熙迎了上去。
　　芮悦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温声道：“好了，我走了。”

　　“嘭。”

　　奚熙在玄关处站了一会，她有些不敢转身，像是背后有什么东西会吞没她一样。
　　在感受到四周的无声之后，孤独便犹如潮水般涌来，恐惧和不安瞬间淹没了她。
　　她忽然有些喘不上气来，又在原地努力调整了好一会儿。
　　最终，还是颤着手打开了门，在看到电梯口的人影后暗松了口气——
　　“芮悦。”

　　“嗯？”芮悦顿了顿，三两步上前拥住了她。

　　“……”

　　“我会每天给你打电话，你在家好好的，等我下次放假过来找你，我们再一起回安和，好不好？”
　　“嗯。”
　　“安定药能不吃就不吃，你答应我要先尝试自主入睡，药也不能吃多了，每次最多一片。”
　　“嗯。”
　　“要是实在承受不住了，你告诉我，我跟你一起去看医生，好吗？”
　　“嗯。”

　　“……”

　　“熙熙，”芮悦的手抚在她的脊背上，一下一下顺着，“要不你在家养只小猫小狗什么的吧。”
　　“我怕我照顾不好，”奚熙将额头抵在她肩上，“而且我觉得有些臭……”

　　“那养电子的呢？”芮悦提议道，“机器猫机器狗？现在款式可多了还很智能，也是一种潮流呢！”
　　“可是……”奚熙纠结起来，“死的东西可以当宠物吗？”

　　芮悦没再继续给她科普宠物的多样性，再谈论下去就没完没了了：“我回去帮你看看有没有不臭有机还能响的。”

　　奚熙笑了起来。

　　“到了记得给我发消息。”

　　回过身，奚熙深吸了一口气，拿上几包薯片，打开电视机，蹲立在茶几前专心吃了起来。
　　其实也不太专心，电视就是听个响，吃零食也只是想要迷惑大脑，告诉它自己很忙。

　　奚熙不想芮悦离开。
　　一方面，她最近似乎真的很容易对人产生依赖，一方面则是出于自救的本能。
　　像一个溺水者拼命地想要抓住什么，慌张又无助。

　　但芮悦有自己的生活和工作，没有人的人生该为另一个人停摆。奚熙也不想用这种竭泽而渔的方式来透支她们之间的感情。
　　因为想要和芮悦做很久的朋友，所以不能这么任性。

　　可是——
　　奚熙按了按发烫的眼睛。

　　她真的好害怕孤独。

　　第不知道多少次站在玄关口的时候，奚熙终于下定决心不再转身，认真思考起她可能的目的地来。
　　她看了眼时间——下午五点十五分。

　　不如去找家餐厅吃饭好了。她想。
　　这个点对晚餐来说确实早了些，平时这个时候她才下地铁……

　　奚熙不可避免地联想到了那个命运的十字路口。
　　说起来……千昭也该放学了。

　　奚熙并没有用多长时间说服自己，她趁着大脑还没来得及陷入拉锯，步行到了二中门口。

　　她只是感慨——
　　命运好像在拐弯后就一去不复返了。

　　可看着人群渐稀疏，她隐隐地感到一丝失落。
　　看来命运女神也不常关顾自己。

　　她正准备转身离开，却注意到校门口前那位唯二没有穿校服的男士终于有了动作。
　　但他并没有迎身向前，而是径直走向另一个方向。看上去没有丝毫犹豫，就像早就打算在此刻离开似的。

　　奚熙刚要移开视线，却猛地定睛，快步追了上去。
　　眼看着千昭就要迈过转角，那男子突然加快了步伐，赫然朝千昭的方向伸出手去！

　　她呼吸一滞，这才后知后觉，立即迈开腿跑了起来：“千昭！”

　　“你给我站住！！！”同一时间，从侧方闪出一个人影——有人先她一步擒住了那位男性。

　　奚熙迅速上前拦在了男子和千昭之间，警惕地看向他。

　　“你干什么！放开我！”那男子挣扎道。
　　门卫死死地按住男子的肩膀，却是对他啐了一口：“早就有学生跟我说你很可疑。你干嘛的！”

　　男子向千昭这边看了一眼，奚熙下意识挡了一下。
　　“我能干嘛的！我来接我家小孩，又刚好跟他错过了，我赶着回家呢！”

　　虽然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相信他，但也确实拿不出什么实质性的证据，最后不得不作罢了。
　　门卫厉声警告了他几句，便放他走了。

　　“这几天注意一下你家孩子的安全。”门卫苦口婆心道，“生得这么漂亮又瘦瘦小小的，很容易被坏人盯上的。”
　　“我知道了，今天太谢谢您了。”奚熙也是后怕，向他微鞠了一躬。
　　大爷甩了甩手：“我的工作。”

　　千昭还在发愣，瞪着眼睛看着她，一如那日在巷子里的那样。
　　“吓到了？”奚熙抚了抚她耳侧，温声道。
　　千昭反应了几秒，才缓缓摇了摇头。

　　奚熙自然没放下心。又是围堵又是跟踪，千昭又比一般小孩要懂事敏感，怎么能承受住这样的恶意！？
　　她叹了口气：“先跟我回家吧。”
　　千昭没有应声，只是任由她牵着自己往前走。

　　“是不是那些人找来的？”奚熙越想越气愤，“怎么这么坏呢？”
　　千昭堪堪缓过神来，晃了晃手：“姐姐，你怎么来了。”
　　“我……”奚熙却不知道如何回答她了。

　　总不能说是自己突然想见她了。
　　怎么听怎么奇怪。

　　“我下楼散步来着，见你们刚好下课了，就看看能不能碰见你。”

　　“那真巧。”
　　“是啊。”

　　千昭视线落在她的手腕上：“姐姐，你买手表了。”
　　“嗯，朋友送的。”

　　朋友。千昭垂了垂眼帘。
　　嗯，奚熙当然也有自己的朋友。

　　回到家。奚熙一边换下鞋，一边给周院长编辑着信息：“我跟周院长说了，我晚点再送你回去。”她顿了顿，“我还是给你买一双吧。”
　　千昭胡乱应了声，她还没来得及理解对方话里的意思，视线便死死地盯在了那双男士拖鞋上。

　　拖鞋！湿的！

　　“姐姐，我想上厕所。”
　　“好，去吧。”

　　千昭迅速脱下鞋，小跑至浴室——

　　镜子！有雾！
　　牙刷！用过！

　　这男的还留长头发！

　　“千昭，你先自己玩一会儿，我出门买饭。”
　　“好。”千昭连忙应了声。

　　她蹲在地上听着奚熙出了门，又兀自思考了一阵拖鞋的主人和送奚熙手表的那位“朋友”是同一个人的可能性。
　　自然是无果。

　　千昭推开浴室门。
　　浴室是连通着主卧，此刻只要稍一侧头——
　　院长说过这样很不礼貌。

　　千昭下意识眨了眨眼，长睫轻颤。

　　“千昭，过来吃饭。”奚熙将打包的晚餐放在了餐桌上，回头却看见女孩乖乖地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奚熙以为她还在后怕，忙拉着她在餐桌前坐下了。
　　“先吃饭吧。”奚熙给她撮好筷子，示意她动筷。

　　“……”

　　“好吃吗？”
　　千昭点了点头。

　　奚熙撑着脑袋笑看着她——
　　怎么又变得呆呆的了。

　　千昭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后，还是道：“姐姐，你不吃吗？”

　　奚熙垂了垂眼帘，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耳后，深吸了一口气——

　　“千昭，跟我去民政局吧。”

　　啪嗒，筷子掉在了地上。
　　千昭艰难地咽下嘴里那口饭，支支吾吾起来：“可是……”

　　“我了解过了，我虽然未婚育，但是是符合C国的领养政策的。”奚熙将手放了下来，双手交握，抵至胸前，凑向她，“我有房有车，目前在气象台当播报员，工作很稳定。”

　　“我家虽然小，但是我可以把书房收拾出来给你住。而且，我家离你学校很近吧？你每天还可以多睡一会儿。”
　　“这里离福利院也不远，你什么时候想回去看看院长和小朋友们也很方便。还有，”

　　奚熙顿了顿：“我现在……应该也算是孤儿？目前也没有结婚恋爱的打算，我家也住不下第三个人的……虽然现在说什么都很苍白，但我还是想说，我保证不会丢下你。”

　　“千昭，跟我去民政局吧。”

　　千昭微张着嘴，刚要说话，就又被奚熙堵了回去。

　　“你再听我说。”

　　千昭不得不点了点头。

　　“刚刚是不是有人在校门口堵你，想要伤害你？”
　　千昭思索了片刻，点了点头。

　　“如果要保障你的安全，是不是就要有人接送你上下学？”
　　千昭很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院长有可能接送你吗？”这回没等女孩反应，奚熙直接替她回答了，“没有。”
　　“那我是不是就是最好的人选？”

　　千昭被盯得直往后靠，她点了点头。

　　奚熙吐了一口气：“所以……你要不要考虑考虑让我领养你？”

　　“不。”这下倒是没有什么犹豫。

　　“……”

　　奚熙感到有些挫败：“为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