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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星辰未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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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人口七十亿,而这七十亿分之一的概率偏偏就遇见了你,你说,我们是不是命中注定?
哪有什么命中注定,不过是蓄谋已久。
正文
宋星辰的热情滚烫的可怕,令陆观渝不得不退避三舍。
因为陆观渝觉得一旦接近,便是要融化在他怀里。
那是属于年轻人无畏的爱,是那种没有经过沧桑困苦最纯真的感情。
陆观渝看着他,就像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陆观渝真的想跟他在一起,可偏偏就是那么凑巧,他们之间居然是孽缘。
他能伤自己杀自己,却不能阻挡那个不顾一切冲过来的宋星辰。
他突然就想起,那个晚上,年轻的人凑在他耳边说过的两个字。
“别怕。”
清晨,几缕阳光从未遮严实的窗帘空隙之中悄悄而入,照亮了这个只有浅浅呼吸声的卧室。
卧室内一片狼藉,穿过的衣物被随意的丢在了地上。
陆观渝猛的睁开了眼,一瞬间的想要起身却被酸痛的腰给打败,他转过头,就看见自己的旁边还躺了一个年轻人。
他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
昨晚根本就不是梦!
宋星辰刚回国不久,时差还没彻底调整过来,他嘟囔了几声,接着往被子的深处蹭了蹭。
这一蹭更让陆观渝不自在,表情碎裂。
一脚踹了过去,宋星辰没有任何防备,就那么被踢下床,滚到了床下的地毯上。
宋星辰这么一摔,也醒了。
他迷瞪了一会才想起,自己昨天干嘛了。
“你一晚上多少钱,我给你转。”宋星辰打了个哈欠,眼睛还没睁开,还以为是自己昨晚没给钱,才被踢下来的。
说完,又窝被子里去了。
陆观渝给气笑了,忍着疼从床上下来,捡起地上的衣服,在浴室给收拾干净。
宋星辰这次真醒了。
他昨天喝的有点多,朋友架着他去酒店开房的时候遇到了一个上来就亲他的人,嘴里还嚷嚷着要和他开房。
他八岁就被送到了国外,连普通话都说不利索,在命根子被捏住的情况下只能磕磕绊绊,中英混合的解释。
陆观渝蹲在人面前。
他看着五星级酒店总统套房的配置,以及不太流利的国语,便估摸着这人是谁家出来的富二代。
能养出这种傻儿子,估计父母也不是什么能人。
但是他没想到的是,这种情况下,这傻小子居然还能硬起来。
陆观渝无语的起了身,走到了复合式的客厅:“昨天是我不好意思,开个价,当我买你一晚。”
他从饮水机那给自己到了杯水,因为昨晚过渡使用的嗓子说话间还有着沙哑。
陆观渝是个记仇的人,被羞辱之后自然要羞辱回去,却不知这小子竟然满脑子黄色废料。
倒是宋星辰并没有听出那一层意思,毕竟在西方,用□□赚钱也并不是什么羞耻的职业。
他反而灵光一闪,从中品出了另一层味道。
他之前误认为他是MB,但是人家不是,所以是让他负责的意思?!
酒后乱性又没有感情,怎么负责呢?
他支支吾吾思考半响,才认真的抬起头,看着陆观渝蹲眼睛说:“你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
“虽然你不会怀孕,但是我还是不会逃避这件事的。”
“我也不会介意你以前怎么样,但是从今天起我会好好待你的。”
陆观渝呵呵一笑,乐了,伸脚踩在人的下身上:“听清楚了,老子买你一晚,别哔哔那么多。”
“而且老子不是女人,都是成年人了,成熟一点,一夜情而已。”
陆观渝保证,要是这人敢说出半点喜欢他的话,他绝对一脚下去,不带眨眼的。
然而,宋星辰又给误解了,觉得他在口是心非。
但自己的下面受到的压力让他不由苦恼的抿了抿唇,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
他怕自己说错话,这人一脚下去,他就凉透了。
陆观渝的手机闹钟就在这种不适宜的情况下,突兀的响了起来。
是了,他想起今天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处理,没有功夫在这跟他耗着。
拿起钱包,刚好还有五百的现金,全部甩了出来。
昨天在酒吧玩了一圈,刚好就剩这么点。
上次办案的钱还没结,也不必担心没有钱吃饭。
“这样,互不相欠。”
宋星辰用手指拨动了小玻璃鱼缸中的水,两条蝴蝶尾的小金鱼立马活跃了起来,追着他的手求食。
他正在一个花店,随着父母的意思出来相亲,顺道还得给相亲对象送一束花。
离他那次一夜情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
但是他现在每次做梦总会有那个人的影子,连梦遗的次数都多了。
每天都在想怎么样才能见面,可惜他连人家的名字都不知道。
“先生,您的花。”
店里的小姑娘将宋星辰的花递了过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一低头便看见小姑娘眉眼含羞,透着别样风情。
宋星辰本身长的好看。
回国后剪的小寸头,将耳垂上的钻石耳钉给露了出来。
如精心裁剪的墨眉,桃花形状的水眸。鼻梁高挺,眉骨略高,嘴唇微红而饱满。
这样的人,谁会不喜欢。
宋星辰摸了摸耳垂,有些不好意思,伸手接过了花,顺手从旁边的玫瑰花桶里抽了一只最娇艳的玫瑰。
“送小姐姐的,一起结账。”
他买的是一束幻想,由粉色的康乃馨和紫色薰衣草搭配在一起,再由白色的满天星点缀和天蓝色的彩纸包裹,的确满足了女孩所有的幻想。
见面的地方是宋星辰他妈定的,周围绿化极好,雅静清幽,偷情约会的最佳场所。
宋星辰将车停好,恰巧走到门口,就撞见了陆观渝。
他被两个保安架着,正拖着往外面走。
而陆观渝做梦都没想到,居然这么阴差阳错的碰见了这个冤大头。
他就这么指着宋星辰说:“他是我弟弟。”
能来这里消费的都是大人物,保安不敢出什么差错,只能停下来询问宋星辰是还是不是。
宋星辰穿着黑色的西装,打着领带,捧着一束花,怎么看怎么矜贵。
再看陆观渝,虽然同是深色西装,从料子就能看出天差地别。
宋星辰之前就天天想着重逢会什么样子的,今天突然一下子到了这种时候,脑子慢了半拍。
脱口而出的便是:“我是他男朋友。”
匪夷所思的回答。
陆观渝瞪了他一眼,觉得莫名其妙。
但保安信了,他们干的这么些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富二代喜欢搞同性恋,也不是什么怪事。
两个保安对视了一眼,放开了陆观渝,对两人连说了几句抱歉,得到应允才离开。
宋星辰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总之他现在很开心就对了。
“巧啊,男朋友。”
“谁特么是你男朋友?”陆观渝心情不佳,要不是还要借着他的身份进到里面,他才不会搭理这个小子。
然而宋星辰却低下了头亲了他一口。
是那种蜻蜓点水一般的吻。
陆观渝措不及防,反应过来之后一脚踩在人的皮鞋上。
下脚之重,让人出了一背的冷汗。
低缓轻柔的曲子在大厅中婉转轻扬,绿色的盆栽和别具一格的设计巧妙的将座位隔开,给了人更加隐秘的空间感。
陆观渝随着宋星辰一路走到了之前预订的位置,立刻就有服务员拿着菜单微笑的走了过来:“您好,请问需要点什么?”
宋星辰没有看服务员,贴心的问陆观渝:“饿了吗?”
“没有。”后者没有给他好脸色。
“好的,那就来点甜点吧,巧克力味的抹茶味的草莓味的各来一样。”
比起刚见面时候蹩脚的中文,此时宋星辰的中文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是他妹妹抓着他一起看了一个月的国产爱情剧的成果。
他本来希望能得到陆观渝的关注,谁知道陆观渝竟然看着另外一个方向。
“我帮了你,你总得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吧?”
陆观渝听到宋星辰在跟他说话,却没有丢给他一个眼神。
“陆观渝。”
陆观渝一转头,便看见他一脸迷茫,显然不知道是什么字。
这孩子中文貌似不太好。
慢吞吞的从兜里掏出了一个随身携带的小本子和笔,顺手扯下来一张纸,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宋星辰若有所思的将三个字记下,裂开嘴笑着:“这样啊,我叫宋星辰。”
陆观渝暗暗在心里骂他一句笑的真蠢。
“你在看什么?”宋星辰顺着他的目光过去,看清那边好像是一对情侣,仔细看了又不像。
男的看上去年龄不小了,似乎是那个女的父亲。
“怎么,你在国外没有见过富豪包养大学生吗?”
宋星辰微微一滞,反应过来:“你是来捉奸的?”
“先生,您的甜点。”
恰时服务员端来了刚刚宋星辰点的三份甜点。
趁着服务员上餐的空挡,陆观渝隐秘的拍了几张照片,才回答他的问题。
“那男的老婆委托我调查他在外面养的情人,准备跟他离婚时多分点财产。”
“豪门嘛,总是丑闻遍地。”
“就这种抓奸的委托,一年接的最多,那些太太,给钱也痛快。”
宋星辰点了点头,将甜点推到他面前: “尝尝。”
陆观渝将目光移到了这些甜点上,选了抹茶味的,用银勺挖了一口。
是那种微苦带着茶香又有些甜的味道。
“你来这干嘛?”
不问的话宋星辰都没想起来自己的真实目的,他伸手拉了拉微紧的领带,回到:“相亲。”
随后看了一眼手表的时间,离约定的时间过去半小时了,本来宋星辰不怎么情愿,是踩点来的,看来人家姑娘也不愿意。
“怎么,你相亲对象还没到啊?”
“估计是不会来了。”
宋星辰给他妈回了信息,满眼期待的看着陆观渝。
就差亲口说:快摸摸我,我太惨了。
而人家压根没看见,因为他的注意力全部都在那两个人身上。
眼瞧着人要出去了,顾不上他。
宋星辰匆匆的付了帐,也跟了出去。
陆观渝在门口时不经意了撞了那个男人一下,就这么一会功夫,便将微型的追踪器放进了男人的口袋里。
就连一直看着他的宋星辰也没瞧出来。
他正打算开着车带人一起追过去呢,却遭到陆观渝无情的拒绝。
“没你什么事情了,别跟着我。”
第二次见面,还只交换到了姓名而已,宋星辰甚至还没有问到他的电话号码。
宋星辰有些懊恼的皱了皱眉,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
只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第三次见面竟然会那么快。
宋星辰在国内交的一个朋友杜煦因为打架被抓到局子里去了。
他只得半夜从被窝里爬起来,去把人捞出来。
因为是为了一个陪酒的女人和人闹了起来动了手,这种事情不敢往家里讲,只能拜托宋星辰这个冤大头出来帮忙。
席城已经到了仲夏,热的人心烦意乱,宋星辰穿了件短袖和一条大裤衩,踩着人字拖开着几百万的豪车,就这么进了席城的公安局。
办了一些手续,将人带了出来。
宋星辰打了个哈欠,让杜煦自己想办法回去,就一踩油门开的飞快。
为了赶紧回家,特意抄了小路。
深夜的路上只有路灯一路蜿蜒。
也就是因为这样,突然有一群人出现,令他不由自主的多看了几眼,就这样看清楚了。
宋星辰心脏猛然一跳,刺耳的摩擦声中,他踩了刹车。
陆观渝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
他平时除了去接抓奸找人的委托,自己也会去查一些案子。
而这些案子一旦接触到了真相,很有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道理。
这些年他一直做的很隐秘,虽然被发现过几次,但是那些人打他一顿也没什么大事,这次陆观渝运气不好,遇到了那种不怕沾上人命的主。
那些人蹲守在他的出租屋的楼梯间,他意识不对,撒腿就跑,被外面蹲着的人抓个正着。
那些人拿着木棍,一棍下去,皮肤立刻往外冒了血。
他打倒了几个,挨了几下重的也没了力气。
一群人围着他,其中一个狠狠的踹了他一脚,嘴里还叼了一根烟。
“跑啊,你倒是跑啊!”
“废了你的腿,看你还查不查!”
他扬起了手,手中的东西那可不是木棍,是一根钢管。
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陆观渝抬头,便看见宋星辰的手臂,挡在了他身上。
他的脸逆着路边的橘黄色的灯光,看不真切。
他被抱住了,接着滚烫的气息吐在了他耳边,只有简单的两个字。
“别怕。”
如雨点般落下的棍棒也无法阻挡陆观渝的思绪,他放佛失去了痛感一般,心里重复了一句话:那是宋星辰。
他的背紧贴着宋星辰的胸膛,他似乎听见了对方胸腔里加速跳动的心脏,灼热的怀抱让他知道,自己十几年的昏暗的人生中,还有人将他拥入怀中。
宋星辰放佛渡过了一个漫长的世纪,才听见呜呜而来警笛声,他用尽最后的力气,虔诚的亲吻了陆观渝的脖颈。
当人遇到自己喜欢的人的时候心跳会加速,宋星辰在遇到陆观渝的时候就是这样。
可能是因为对方是他的第一次□□对象,以至于他恋恋不忘。
也有可能是陆观渝的性格太过有吸引力,不自然的想要靠近。
总之宋星辰在踩刹车的时候便已经知道了,他是对这个一夜情对象产生了男女之间的情感。
感情不问缘由,不求回报。
宋星辰再次有意识的时候醒,感觉全身都像散了架一样,他侧过头,便看到了窗外的风吹进来撩起白色窗帘。
被子墙壁都是惨白的颜色,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不太好闻的消毒水味,而自己身上,充斥着酒精的味道。
伤口都已经做了处理,倒没有太大的问题,就是右手手臂骨裂,已经打了石膏,吊在脖子上。
门被推开了,杜煦拎着一袋吃的晃了进来。
“呦,醒了?”
宋星辰想说话,嗓子却干的厉害,杜煦给他倒了杯水,不用他开口就已经知道他想问什么了。
“那个姓陆的在隔壁,也躺着呢,比起你挂了条胳膊,算是完好无缺的。”
“你家里我都给你瞒下了,就告诉了你妹妹。”
“你也真是个憨批,当英雄也要有资本啊,老弟。”
杜煦念念叨叨的说了几句,给他打开桌子,放上了刚买回来的骨头汤饭。
宋星辰白了他一眼,冷笑:“也不知道谁在夜总会打架还进局子。”
“哎,这性质可不一样,我这是为了真爱,你是为了什么?”杜煦说完,回过味来,“我日,星辰老弟,你喜欢他?”
说完又自我怀疑了一下:“不对啊,你才回来多久?我都不认识那姓陆的!”
宋星辰左手不太自然的用着勺子吃着饭,“谁管你认不认识,我妹呢?”
“在隔壁呢。”杜煦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显然是知道即将要发生什么。
宋星辰顿时觉得不妙,以为是自家妹妹要找陆观渝的麻烦。连忙掀开被子就下了床,杜煦想拦着他,又不敢用力,只能跟着他一起到了隔壁的病房里。
实际上隔壁并没有他们想的那样。
宋星语是今天早上知道自己哥哥住院的事情,还听说了英雄救美,赶过来的时候才知道自己的哥哥救的是一个男人,见义勇为是好事,但是亲自上去抗揍就太没脑子了吧,除非就是很重要的人。
隔壁的病房里,宋星语正和陆观渝大眼瞪小眼。
陆观渝是认识宋星语的,宋氏集团的大小姐。
宋氏的产业覆盖了全国,甚至垄断了席城全部的经济。而陆观渝还知道,十几年前,宋氏不过是一家做建材的工厂。
参与希望案的人都已经发财的发财,升官的升官,唯有早已湮灭于地底的枯骨,无声的悲鸣。
陆观渝突然就笑了起来,命运并不是给了他一丝的光亮,而是拽着另外的人一起与他进入深渊。
宋星辰进来的时候,恰巧就看了这一幕,尴尬的气氛在四人之间弥漫,一时之间谁也没有开口。
“你们能出去吗,我想和宋星辰单独说几句。”
率先打破这个气氛的是陆观渝,他靠坐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比起宋星辰之前见到的那个陆观渝脆弱的不堪一击。
宋星辰不知道他想和自己说什么,他左手掏了杯子给他倒了杯水,无声的心疼了一把陆观渝。
“宋星辰,你昨晚干嘛过来抱我?”
听到这个问题,宋星辰一时之间楞住了,脸上瞬间烧了起来,他仔细的回想起昨天晚上自己的行为是为了什么。
陆观渝下了床,走向宋星辰。
说是走,不如说是逼,前者一路将人压退至雪白的墙上,两人靠的极近,一时间呼吸交错,暧昧至极。
“呵!”
宋星辰有些恍惚的听见了一声轻笑,一个轻吻落在了他的唇间。
有什么东西在脑子中炸开,是和酒醉的那晚不一样的,也和上次他主动亲的不一样的。
他的左手搂身前人的腰,俯身加深了这个吻,唇齿纠缠,温柔灼热。
后来他听见了陆观渝略带沙哑的问他。
“宋星辰,你是不是对我念念不忘?”
之后就是很后来的事情了。
他们会经常见面,在开放的国外,宋星辰并不觉得喜欢一个男人是很羞耻的事情,也不觉得感情只能发生在两性之间,他坦然的面对陆观渝,也坦然的面对国内所有的好的坏的目光。
宋星辰会给他发早安晚安,提醒他休息吃饭,约他爬山,看电影,给他当免费司机,开着几百万的车,一起偷拍不过几千块钱酬劳的出轨照片。
再之后,他们确定了关系同居了。
房子是宋星辰买的,他偷偷的在房本上写了陆观渝的名字。
是席城边缘商品房,四室一厅,近三百平米。
一间用做书房,一间用做健身房,剩下的是他们的卧室。
宋星辰刚入宋氏集团上班,借着职务之便要给陆观渝做好一日三餐。
陆观渝没有固定的收入,也没有固定的上班时间,有时候也会半夜出去偷拍一些出轨的证据,有时也会去外地办事,一次就去很久。
但如果他闲在家里,宋星辰就会推掉所有的工作,问他要不要出去玩。
说是同居,宋星辰却从未对他做过任何事情,全部点到为止,没有一丝的越界。
日子不咸不淡的过了三个月,席城最热的天气过去了,宋星辰的工作也日渐繁重了起来,他回国本来就是为了接手宋氏集团的一些事物,没有理由懈怠。
而陆观渝因为一个找人的案子去了邻城,好几天都没回来,宋星辰索性就住在了办公室的隔间,却没有想到席城的一次突然降温让他感冒了。
他这才回了家,躺在床上蒙头大睡。
陆观渝是赶了昨天的动车,晚上到的,有点迫切的想要见到宋星辰。
而他等了一个晚上都没有见到宋星辰,早上他在阳台,听到了钥匙开门的声音。
奇怪的是宋星辰并没有看到他,直径的进了自己的卧室,关上门之后就没了声音。
陆观渝敲门没人应,把人从被子里扒拉了出来才感觉到了异常的温度。
他急忙去了楼下的药店,给人买了退烧药。
等在过来的时候才发现宋星辰在哭。
很小声的哭。
陆观渝莫名的就觉的他突如其来的可爱,随即发自内心的笑了笑。
哄着人吃了退烧药,和他趟在了一块。
宋星辰小时候因为父母经常忙工作不在家,发烧了也没人管,就自己蒙在被子里哭,就算感冒好了,父母也不会知道他生过一次病。后来到了国外,他面对的就是保姆,想家的时候也会蒙在被子里哭,不敢告诉别人。
他烧退了,脑子的也清醒了,就看到了陆观渝和他躺在一起。
窗帘将室内遮的严严实实,不知道是白天还是晚上。
他翻身就将人压在了身下,灼热气息吐在了人的脸上。
陆观渝睡眠很浅,被他这么一弄也醒了,伸手摸了摸人的额头:“烧退了。”
“我想你。”
宋星辰抓住了放在他额头上的手,带着撒娇的意味。
“嗯,然后呢?”陆观渝就这么看着宋星辰,看他能干出什么事情来。
他们之间接吻过很多次,有时候在电影院的最后一排,有时候在厨房做饭,有时候在街上宋星辰突然遮住了他的眼睛,然后交换了一个湿热的吻。
陆观渝并不反感这种感觉,就算被人看见,他也无畏别人的目光。
他很早就知道自己是个同,在家里他也亲口跟母亲说过。
但宋星辰并不是一个成熟的人,他面对感情只是一个毛头小子,甚至就连他自己估计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男人还是只是单纯的出于色欲。
陆观渝不敢,他已经不是无畏年纪了。
宋星辰不是没有想过跟陆观渝发生点什么,但是他怕自己一动,对方就退了一大步,让自己之前的努力全部白费掉。
爱情不是你走完了九十九步对方就一定会向你走最后一步的,就算你愿意把最后一步走完,也不会离对方近些。
横在他们之间的不只是时间,还有性别,对于陆观渝而言,就算抛开这两种,还有他与宋氏的恩怨。
“我准备了好多套子。”半天,宋星辰才试探性的憋出了这一句话。
陆观渝笑了两声,“行啊。”随后空着的手勾过人的衣领,“要是像上次那样,就没有下次了。”
宋星辰红了脸,感觉之前发烧的温度又上来了。
幸好室内很暗,根本就看不清对方的表情。
呸,真贱。
之后陆观渝在床上躺了几天,宋星辰吃的喝的都喂到了他的嘴边,细致到了极点。
这天,陆观渝在客厅是沙发上翻着解闷的书页,手机的备忘录闹钟响了起来,才想起来后天十月二十一号,是他父亲的忌日。
他突然抬头看了一眼在厨房忙碌的宋星辰,一时间出神楞了很久不知道想了什么。
“宋星辰。”
“怎么了?”
“明天陪我回趟老家。”
“好”
宋星辰没有问他回去做什么,吃完饭洗了碗就开始收拾东西,一边叠衣服一边说:“回多久啊?”
“两三天吧。”陆观渝心不在焉的吃着苹果,他已经不太明白自己做的是对的还是错的,十多年来压在心里的那件事终于要结束了但他高兴不起来。
他只要一看到宋星辰满眼都是他的样子,就动摇了自己十多年的坚持。
但两者之间总要舍弃掉一个的,自己之前不就是为了这个才和他在一起了吗?
可为什么偏偏就是他宋星辰。
他想起了他的父亲小时候陪着他一起练字,母亲从后面端了一碗切开的水果过来,笑着亲了亲他的脸。
父亲那时很英俊,剪平头的样子特别正气,而母亲也很漂亮,乌黑长发用着一根木簪挽起。
后来父亲因为□□未遂杀人入狱,而母亲上访无门,被迫拿着封口费带着他悄无声息的离开。
他的世界仿佛是在那个时候黑的。
陆观渝和宋星辰买的机票回去,又打了两个小时的的士来到乔镇。
下车时外面天已经黑了,还下着大雨,透着刺骨的寒意,宋星辰光顾着带衣服,忘记了天气预报说下雨的这一回事。
淋着雨就近买了一把黑色的大伞,就这么几步路,浑身都已经湿透了。
乔镇并不是陆观渝的老家,是他父亲出事后,被迫在这里定居的,他还记得学校的那些人指着他说:“看,他爸是杀人犯。”
他年纪小,冲上去就要将人摁在地上揍,老师批评他行为恶劣,让他叫家长。
自从父亲入狱后,母亲一瞬间仿佛就老了十岁,那天她一边流着泪,一边面无表情的抓着他的手带他回去。
之后他们搬到了陌生的乔镇,就连后来的父亲的骨灰,也只能葬在这里。
陆母早上就知道他们要回来的消息,菜已经准备好了,只等他们回来炒。
宋星辰有些忐忑,虽然陆观渝跟他说他妈已经知道了他们事情,但他这人生头一遭见家长,万一自己哪里做的不好,被赶出来了怎么办。
陆观渝一把他拉进了家门,陆母刚好听到动静从厨房出来,便叫了声。
“妈。”
本来宋星辰已经已经够紧张了,突然见面了,一时间连话都说不清楚了,舌头打卷的跟着陆观渝叫了声‘妈’。
倒是把陆观渝吓到了,不动神色的捏了一下宋星辰的手心。
“啊…对不起…伯母好。”
后者回过神来,脸上瞬间烧了起来。
陆母掩嘴笑了两声,“小陆啊赶紧带小宋去洗洗,这么冷的天别感冒了。”
上了陆观渝的房间,宋星辰如释重负的出了一口长气,眉毛却又皱了起来:玩球,表现的这么差,一定不被喜欢了。
陆观渝给他找了睡衣,亲了一口他的额角,“去洗澡吧,别想太多。”
等他洗完澡出来,陆观渝正在帮陆母烧菜,没有空理他,说他无聊的话可以去看看自己房间里的书。
宋星辰应了两声,随手拿起了一本侦探类的小说,转身的时候不小心撞掉了放在桌子上的本子,从里面滑落出了一张照片和几张从报纸上剪下来的新闻。
无意间,宋星辰隐隐在上面看到一个陆字。
他捡了起来,看到了新闻的标题——新建小学楼塌,死伤百人。
上面报道的是一件十几年前的事情,说是建楼善款被人贪污,导致楼建成豆腐渣工程,不到半个月就倒塌了。
宋星辰翻到了另一则——贪污巨款,市长傅章落马!
这些剪下来的新闻都是十几年关于一件名为希望案的,甚至其中,他在里面看到了宋氏的字眼。
一瞬间他的脑子里闪过了很多的事情,他将东西收拾好,将笔记本放回到原位。
陆母择着空心菜,仿佛是自言自语的一般:“那孩子看着不错。”
陆观渝翻了一下锅铲,听到陆母的话,楞了一下,才将菜翻炒。
“他是宋氏的儿子。”
一句话,两人之间陷入沉默,良久,陆母将菜洗净,“人死就死了。”
陆观渝将菜盛进碗里,没说话。
饭桌间,三人都各怀心事,在诡异的气氛中勉强的吃完了饭,宋星辰窝在陆观渝的床上,想了很多。
陆观渝洗完澡关了灯,趟在了宋星辰的身边。
“你能跟我讲讲你父亲的事情吗?”
黑夜中,宋星辰趴在他身边,眸中映着从窗外透进来的光。
“我父亲是杀人犯,□□未遂杀人。”
那一晚陆观渝说了很多关于他父亲的事情,宋星辰一直没睡,等到对方说着说着睡着了才叹了一口气。
第二天天还没亮,宋星辰什么也没拿,用手机订了机票,就离开了陆家。
他利用他在宋氏的最高的权限,查看到了很久之前关于希望案所有数据。
数据没有一丝一毫的作假,还保留了交易的证据,为的就是当东窗事发,不至于满盘皆输。
官商之中,没有一个人会毫无保留的去信任任何一个人,互相捏着把柄,就是最大的安心。
看完之后,宋星辰才知道原来陆观渝就是为了这个。
事情发生在零六年,宋父的建材厂、红十字会负责人刘先、副市长李长,为了募捐所得到的四百万巨款,刘先联系的李长与宋父和交易了一笔建材,互相瓜分了善款之后,为了应付建起了一所豆腐渣工程的小学,并大肆宣扬关于红十字会的事迹,当楼塌之后,惊动了□□才知道事情闹大了。
为了躲避省厅的追查,宋父将所有的事情推到了负责人姚泽身上,李长将一切推到了市长傅章身上。
姚泽和傅章来往甚密,之后被实锤为同性情侣关系,网络暴力让姚泽走投无路吞安眠药自杀。
傅章直接被革职开除党籍,一审判了二十年。
陆远与姚泽是发小,为了查清希望案,无意间撞破刘先□□女大学生陈静玲,陈静玲在刘先的怂恿下先是毒死了一直侵犯她的继父,嫁祸给陆远,并拿到了钱出国留学。
陆远直接入狱,一审被判无期,二审维持一审。
除了傅章,陆远,姚泽之外,参与希望案的所有人现在都已经是社会上的知名人物,有副省长,台长,警察局局长。
宋星辰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宋氏能做到这么大,拿的是沾满血的钱。
他之前在国外,从未接触过官场商场的这些肮脏,他也从未想过,自己花的这些钱竟然这么烫手。
如今,他该如何去面对陆观渝呢。
自从他那天离开之后,两人之间一直没有联系,宋星辰也没有回他和陆观渝的家,而是回了父母那。
半个月后,有人为傅章陆远姚泽翻案了。
希望案被重新被翻了出来,铁证如山,来的措手不及。
网络上骂声一片,如同当年骂傅章和姚泽的时候。
但翻案了就能怎么样呢,人都已经不在了。
不过是为了争一口气。
宋父将巨款转到了国外的账户,为的就是东窗事发能有后路,当他想带走小情人抛妻弃子的时候被宋母发现。两人的婚姻早已经有了裂痕,争执之间,宋母将烟灰缸砸在了宋父的头上,宋父当场毙命。
宋母一路跑上了公司的顶层,一跃而下。
等宋星辰被警察通知的时候,他正在外地负责一个项目,匆匆赶回来的时候,事已成定局。
见到的,不过是两具冰冷的尸体和泪流满面的妹妹。
他麻木的办理了一切手续,等着法院的传召。
变故发生的太快,根本来不及缓冲,就已经来了。
他站在楼顶看着席城璀璨的夜灯,抽了一夜的烟。
面对宋星语的质问,他选择了逃避。
如果当时他没有和陆观渝有瓜葛,或者说陆观渝不知道他是宋氏的儿子,可能一切都不会发生。
可如果真的一切都不会发生,那真相应该被掩埋吗,无辜者真的活该背上莫须有的罪名吗。
有些东西不在正轨,总有人会将它掰回正轨。
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已经过了几个月,席城到了春天,路边种植的花草开始绽放了各种颜色的花。
这期间,宋星辰和陆观渝谁也没有联系谁,两人心照不宣的已经结束了恋情,最后一次见面,是法院开庭。
他们在门口打了一次照面,却像是不认识一般面无表情的路过。
宋星辰办理了出国,他没回国之前写过音乐,赚了一些积蓄。
宋母之前在国外给他留了一个账户,上面有一笔不小的数目,宋星辰没有要,尽数匿名捐了出去。
就连他自己都怀疑,他和陆观渝在一起的那些时光,是真的还是自己臆想的。
他也不太确定,陆观渝究竟有没有喜欢过他。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陆观渝约他见面,就在他们同居的房子。
陆观渝做了一桌子的菜,两只高脚杯,倒了红酒。
宋星辰听着陆观渝叨叨絮絮的说了很多,是他第一次听见对方说起小时候的事情。
最后陆观渝喝的有点多,他说:“对不起。”
他们之间,只剩下对不起了。
宋星辰自嘲的笑了笑,也不知道对方能不能听见,说:“我要出国定居了,以后应该是见不到了。”
他收回了要去摸陆观渝脸的手,就这么定定的看了他几秒之后,起身离开。
门被啪嗒的合上,陆观渝将脸埋进臂弯,终于呜咽的哭了起来。
隔着这扇门,宋星辰掏出了烟,在烟雾缭绕之间,表情晦暗不明。
良久,屋内的哭声渐止,他才抬起已经有些僵硬的腿,下了楼。
到了半路他才想起,他还有件重要的东西放在书房的柜子里没拿。
宋星辰下了公交车,重新打了的士来到楼下。
敲门没人应,他以为陆观渝已经走了,拿了还没丢的钥匙的开了门,才闻见了浓郁的血腥味。
冲进浴室,果然看见一缸子的血。
陆观渝泡在浴缸里不省人事,左手上是一条发白的伤口。
宋星辰脚一滑,跌在了浴缸边。
他喊陆观渝的名字,颤抖着拨打了120。
持续到救护车来,宋星辰的脑子都是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无助的像个孩子一般,只能害怕的发抖。
陆观渝被抢救过来,病房内,宋星语扬手就甩了他一巴掌。
她说:“陆观渝,你到底要怎么样?我父母死了算他们罪有应得,我哥做错了什么,凭什么要为你付出这么多,欠你的吗?”
“下次你要死,麻烦你死远点。”
小姑娘脾气很冲,一席话出去没一句能听的。
陆观渝被打偏的头愣愣的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宋星辰走的那天,陆观渝出院了。
他打开了宋星辰给他的盒子,里面静静的躺着一个装着戒指的礼盒,以及一张皱的不行的纸条。
“如果还有可能,我好想和你重新开始。”
“这一次没有上一辈的恩怨,只有你和我。”
陆观渝蹲在路边,泣不成声。
时间过了很久,久到很多的记忆都泛黄了。
宋星辰坐在湖边的椅子上,迎着夕阳,弹着吉他,唱着一首英文歌。
他时常会到公园里,像是午后散步般,弹唱着一首写给情人的歌。
有所感触的路人都会驻足,安静的听完。
今天是他的28岁生日,朋友为他偷偷在酒吧办了一个生日paly,还不让他知道,他就只好知道当做不知道了。
去年冬天,妹妹在雪山的见证下结了婚,性子却还是和以前一样爱玩。
这个paly就是由她主持的。
不过比起那个骄纵的大小姐,如今倒是显露出一点嫁为人妇的温婉出来。
他早期在酒吧当驻唱,后来在华语乐坛渐渐了名气,也不需要当驻唱了,可以在家里安静的写歌。
等生日Paly闹完,已经很晚了,大家兴致很高,喝都有点多。
灯光在此刻变的柔和,宋星辰闭着眼站在台上,唱着一首极致温柔的歌,有的人在这首歌的时间睡着了,安静的只有宋星辰的声音。
曲毕,宋星辰哑着声,对着空气喊了一个曾经在心里喊过无数遍的名字。
是无意识的喊出来的,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陆观渝”
“我在。”
宋星辰猛的睁开了眼,酒吧的中央,一个高高瘦瘦的人影站在那里,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
只见那人抬起了手,露出了无名指上套着的戒指。
他说:“宋星辰,我在。”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