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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阳城(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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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睿微微挑眉,看向面前沐浴在沙尘之中的少年说:“祁竽烁,你很有胆识。”
少年风尘仆仆地凌风而上,对着男人黯淡无光的神色勾唇一笑。他将空弑引到了自己身上,只要接触自己就会被导去的雷电控制伤害。同样,他自己也被空弑灼烧。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主动碰你呢?满是灰尘的脏东西?”刑睿冷哼一声,召唤藏青色的土系魔法,硬挺的石块朝对方铺天盖地砸下,“就没有想过我有不导电的伤害吗?”
苍鹰疾驰,背上的少女凌空而下,朝少年大声喊道:“祁竽烁,快点去勾他!勾不他就勾我,我去刺他!”
“大声密谋呢?怕我听不见?”刑睿轻笑一声,一掌送云桀打道回府,“一边去,像个苍蝇似的,还坐苍鹰……烦死了。”
祁竽烁不放弃地连续勾了对方好几次,两人的距离倒是越来越近,自己身上的雷电空弑伤害也越来越严重……这样下去不行。
那只苍鹰从阳城飞去,落在时家的一片栖息地上。时家风光景色一向旖旎美好,没有任何灵兽或者动物会不喜欢这里。
时家狐狸两只,一只像银,一只似金:北极银狐时北凛,眼睛妩媚,眼神温柔;北美赤狐时瑜知,优雅高贵,淡漠疏离。
此时妩媚的小北极银狐正在家里给自己梳小辫子:右手拿着梳子,皱着眉头抿着唇对镜子细细摆弄,跟个未出阁的姑娘似的。
好不容易扎好了辫子,时北凛心满意足地在床边坐下,拿起琉璃铜镜孤芳自赏。
“你打扮成这副模样做什么!”时瑜知再次醒来已经躺在时家自己软乎乎的床上,熟悉的身影坐在自己床边,打扮怪异。
对方闻声转过头,一点点靠近自己。银灰色的头发被扎成两个小揪揪,为魅惑的脸庞增添了几分俏皮。对时瑜知来说很诡异。
“怎么?哥你怎么那么封建啊?我就扎个小辫子……要不是等你醒等半天,我会无聊到给自己扎辫子?”时北凛反驳道,顺便给对方扔了一个无话可说的眼神。
时瑜知手疾眼快把对方的橡皮筋拔了下来,顺带闻了闻对方头发,嫌弃道:“你几天没有洗澡了?”一股泥巴带铁锈味,难闻。
时北凛闻言闻了闻自己,说:“不知道啊,掉下去再醒来发现自己摔碎了,还挂在一棵树枝上。医生说不能碰水。”又闻了闻时瑜知,感慨:“你也不香!还说我。”
光天化日下,两只狐狸一起洗澡。时瑜知安静地呆在温泉里,享受难得的一刻;时北凛安静地看着时瑜知,享受难得的一刻。
“哇,你和他们一样啊。”时瑜知睁开眼,对上对方的视线后往后挪了挪,又气不过咬了对方一口,生气道:“你们是什么组织!全都觊觎我的皮草,我要联系动物保护协会。”
时北凛无奈地朝对方晃了一下自己那湿漉漉的蓝灰色尾巴,表示自己一样是狐狸。时瑜知看后狠狠咬了一口道:“你没我好看。”咬完还一脸得意。
“你耳朵上那个破铃铛怎么还在?”时瑜知问。起身变回人型穿衣服,瞥见了对方耳朵上熟悉的装饰。怎么自己碎了铃铛没碎?
时北凛穿上裤子,晃了晃自己的耳朵,得意地冲对方笑道:“因为啊……这是哥哥送给我的。时瑜知,我没死是不是多亏了他?”
“还多亏了这个破铃铛?那就是个地摊货。赶紧去祖坟磕几个头比较实在。”时瑜知三两下给自己打好领带,没好气朝对方道。
措不及防被对方亲了一口,时瑜知应激地给他来了一个旋风飞踢,恼羞成怒道:“没大没小的东西。时北凛,你要不要看看你在做什么?从哪学来这些洋流做派……”
“不对啊,哥。这招对刑雾天很管用。”时北凛不悦道,“真的,不信你……”没说完就让自己哥哥不留情面给了一拳打断了话术。
时瑜知叹了口气,瞪了对方一眼,朝天翻了个白眼,双手合十地对天拜了拜:“保佑保佑,保佑我这个弟弟能正常……”
“小孩子别乱学东西!还有那些什么画本子我想你也别看了。”时瑜知生无可恋地撂下一段话,使出法阵就往阳城飞走了。
时北凛当然会跟着去,虽然他比刑雾天还要小一些,但人情世故自认为一清二楚。
两人气氛尴尬地来到了阳城。时瑜知生气,时北凛想生气又怕时瑜知生气。
“哥,你之前就住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时北凛试探性开口道,看着经过激战的房屋欲言又止,哥哥脸色貌似不太好。
时瑜知没说话,满屋子找祁竽烁。“愣着干嘛?快点帮我找祁竽烁。”找了两圈后,拉了拉一直跟在自己后面什么也不做的人。
两只狐狸在文扉屋子里又闻又跳。
“你们在干嘛?”文扉的声音从屋外传来,经过痛苦的锤炼,已玉减香消。面部缠了一半纱布,眼神也变得浑浊。
云桀又被打了回来,怒吼道:“这个刑睿,就是折磨我!他也不打我,就一个劲把我推回来,还说我碍事。”
少女很是崩溃,伤害不了对方;对方不伤害自己又不能使用伤害回影。
时北凛闻言讪讪开口说:“那你不去不就行了?”说完后悔了,感觉三人想手撕自己。
云桀不满道:“闭嘴!有本事你……你……你……”看着对方的脸庞,语调变得磕磕绊绊,毕竟自己绑架过对方,不敢继续说下去。
时北凛还是笑眯眯的,最大的爱好就是拿自杀威胁自己的哥哥,从而得到哥哥的疼爱,并且屡试不爽。
“得了,你乖乖帮文扉姐修屋顶,千万别过去,不然祁竽烁先杀了你。”时瑜知拉着自己的弟弟千叮咛万嘱咐道。
时北凛看了看文扉,决定做一次好人:一个女人身残志坚修屋顶真的太感人了,“姐姐,我来帮你!”刚洗干净的狐狸什么也不弄就往灰屋顶上扑,把文扉吓了一跳。
“小朋友啊,不用那么激动。”文扉看着动作迅速但手忙脚乱的时北凛欲言又止。
安顿好时北凛后,云桀负责引路,时瑜知前来助阵——打倒刑睿大坏蛋。
两人坐在苍鹰来,一人一只。“时少,那里!那两团火!”云桀指引道,激动地拿出长枪就冲。时瑜知冲在了自己前面。
“幻术!灭!”时瑜知嘶吼,一阵法力飓风吸入刑睿眼睛,使对方头痛欲裂,并且脑内混沌。他到达战场的第一件事:送刑睿一个开门红,直接把对方干趴下。
祁竽烁闻声看了时瑜知一眼,转而深吸一口气道:“空弑!”引出一道雷电金光。接着,拉起金光镰刀就往刑睿身上勾。
琉璃长枪适时破空而出,一跃而下,往刑睿眼睛上狠狠捅去。
刑睿在接二连三的伤害中倒下,深受幻术影响,无法发动自愈。他在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慢慢向死亡靠近。
眼珠被爆掉了,血流不止,眼球连着鼻孔是止不住的酸涩痛楚,大脑也被连着活生生把痛苦扯出。被镰刀开膛破肚,鲜活的心脏裸露再众人面前跳动。
“围剿——火阵!”刑睿颤抖着召唤被动使大家同归于尽。无数带法术分子的火球从虚无的五湖四海向对手飞来。火焰的嘶嘶声扰乱了每一个人的神经。
“二次幻术!灭!”时瑜知屏息凝神,再次使用大招,两次大招伤害叠加,随着法术运作,最后无视敌方伤害,被动拉满。
不需要祁竽烁和云桀上前补刀,刑睿的法术气息已经随之熄灭得微不可察。提着最后一口气,刑睿看向狐狸少年,眼神淡漠绝望道:“时瑜知……偷袭。时家,不讲信用……”
是的,刑家与时家做过交易。不会向彼此使用大招。可是刑睿先失约了。
“哇,原来时少还会用大招啊?”祁竽烁一脸平淡地说出震惊的话,使话术变得可笑。
时瑜知翻了个白眼,一脸不服输地看向对方,说:“祁竽烁,我比你厉害多了!”话术幼稚,人也显得幼稚。
“喂,我们是不是应该回去帮忙修屋顶了?”云桀无奈道,平静地冲两人挥手示意。
祁竽烁和时瑜知对视一眼,说:“刑睿死了我们就回去修屋顶……”
当众人再次回头,血迹也未曾留下,沙尘地板诡异的一尘不染,空气都清晰了几分。种种表明——刑睿已经不见了。
濒死传送让刑睿回到了刑家的领地,周围都是自己熟悉的一切,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痛的噩梦。梦里没有白霁,更痛了……
“教主!你怎么了?”众守卫紧张地围上来,看状况惨烈的教主:激动的、兴奋的、庆幸的、担忧的、失望的……怎么还没死透。
刑睿扫视了一下众人,不满地怒吼道:“看什么看?我要见白霁!把她给我叫来。”
白霁被众人簇拥着从海里带了上来,旁边跟着同样一身水的刑雾天。
说不心疼是假的,年少情深白霁根本忘不掉。于是她选择闭上眼睛,脑海里是少年时的刑睿,就这样为过去的爱人疗伤吧。
刑睿看到白霁,心刚放下来;看到刑雾天,心又跳了回去,语气平淡而失望地问:“刑雾天,你怎么还活着?”
白霁惊了,手上力道也加重了,漂亮的眼睛充满难过,说:“刑睿,他是你儿子!”
“呐呐呐,我都说了他不是我爹……上次要烧死我,现在又想让我死。阿姨,你如果承认他是你老公,我就不喊你妈了啊。”刑雾天嫌弃地瞥了苟延残喘的刑睿一眼,冷哼一声又看向自己的“妈”。
白霁好不容易看到了一家人整整齐齐,自己也没有被关在笼子里。刑雾天长得又像刑睿,现在性子也像,看到这一幕简直天塌了。突然感觉有点头晕是怎么回事?
然后白霁真的晕了……
“夫人!快点叫医生!啊啊啊啊啊啊!夫人晕倒了!”守卫们惊慌失措,教主夫人温柔漂亮,还喜欢给他们涨工资。守卫们可是喜欢得不行,尖叫此起彼伏。
刑睿恍惚了一瞬,感觉来到了走马灯。自己受伤他们向葬礼哭丧,老婆晕倒个个都急得不行……明明工资是自己发的。
“老头,你老婆怀孕了。”刑雾天叼着草,吊儿郎当地在刑睿面前晃悠,顺道给对方带来一个好消息。床上刑睿半死不活。
刑睿闻言血液猛地喷发,这是什么好消息啊……始料未及。自己一直想要一个像白霁的女儿,而不是面前的叼草街溜子。
白霁被守卫们抱回了海洋里,因为毕竟是鱼,在水里待着才更有利于身体的恢复。之前为了给夫人解闷,总有胆大的守卫来找她玩,现在可以光明正大了——刑睿倒了。
刑雾天一脸生无可恋地看着自己的爹站在全身镜前梳妆打扮,大男人带着一身伤还整得跟大姑娘出嫁似的,非常花枝招展。
“你爹帅不帅?你妈会喜欢吗?”刑睿一改往日的阴郁,一个劲在刑雾天面前嘚瑟。
刑雾天嘴角抽了抽,他毕竟带着白霁的任务在身,要看好自己所谓的爹。尽量用比较正常的语气道:“先别管帅不帅了,也暂时不管是爹还是叔了,你先躺下行不行?”
如果刑雾天见过二十年前的刑睿,就会觉得这种做法太保守了。毕竟十几岁的刑睿为了白霁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就差把自己也变成鱼了。
打破两人宁静的是白霁的一句:“我不是你的礼物。”从那之后,两人都默契的没再提起过去的事情。事实如此,没有办法更改过去……他没办法为白霁的不幸买单。
再来一次,刑睿愿意变成一条鱼,和白霁在十几岁的时候私奔,在海里幸福生活。
“不知道该用什么理由正常地接近她……”刑睿闷闷道。思绪回笼,在十几岁的海滩醒来,又回到了三十几岁的城堡里。
刑雾天想到了赵起擅梨,说:“你们没有私定终身就结婚了吗?包办婚姻好落后……”
“嗯……包办婚姻。”刑睿看向窗外,远远望去,全是他给白霁准备的大片海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