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四十三）雪月花时最思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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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没想过自己会如何死。
不知是哪一年，曾赖在降薷院桂树下懒洋洋地与菡江将此事相论。彼时阳光洋洋洒洒，透过了树叶斑驳在侧。那千百种千奇百怪的死法我们都曾嬉笑而过，可我委实没有想过自己不但会被背叛至此，葬身在冰天雪地不说，死前还念念不忘心爱之人的幻象这般可怜。
我对着那幻象扯了扯嘴角，嘘气又叹道：“呵……还真的就是死也会想着你啊……我就是这般没用……”
那位司渊却不理这句，俯下身抱起我，将我冻僵的脸贴着他温热的胸膛，瞬即只觉得滚滚真气流入我的身体。意识渐渐清醒间我突然抬眼，他那如瀑发丝这次却束得整整齐齐，虽没有垂到我的脸上，我却着实又被他那副皮相震慑了一番。
世人皆是声色之奴，我初音也不例外。
只是司渊通身皆是朱红玄衣，色如其绶，衮冕玉簪，衬得面如冠玉，惊为天人。我花了一炷香的时间才骨碌反应过来，这原是那婚礼上的新郎冕服。
遂脑里一个激灵，紧紧在他怀里蜷缩住感受这真实的体温，轻笑间泪已经滴下来。
“原来真的是你……司渊，我还怕我再也见不着你了。”
他心疼地抱住我，又心疼地将我周身伤口看了又看，忽地看到我那头乱蓬蓬的头发，喑哑着笑了一句：“没有了锁灵簪，你的头发竟就这么乱得没有章法了……”又将我抱紧，全然不顾我们置身冰天雪地，磁性的嗓子再道了句：“不过我的音儿就算是这样，也是这般好看。”
我嗤嗤的笑着，司渊说得情话总是比任何情话都来得真切。听得我就要醉了，醉死在这如一生才一次珍贵的情话里。终于我明白过来，非但我深深爱着他这么多年，司渊更是深深地爱着我。
只是情到深时方知淡，痛到极致才觉无。原来在司渊看来的情深不寿，是沉到海底里去的深不可测，却是以清风拂面的姿态浮绕伴我，一刻不离。
我觉得很圆满。
又听他说起锁灵簪，我就忆起白隙曾告诉我锁灵簪能锁住的不仅是女身，更能锁住女子最看重的美貌。难道他……我闭上眼喃喃地问：“师父，你与我说实话，以前将锁灵簪给我戴，是否有私心？”
他盈盈地笑了一声，忽地将一颗圆珠似的东西放到我的胸口衣襟内，我奇怪地摸去想看看是什么，司渊却抚住我的手，不准我去碰。又温吞一句：“我现在不能说，但待会师父若能回来，一定告诉你……告诉你千千万万遍，这辈子只对你一个人讲。”
这句话我不明就里，惶然就睁开眼。
四周雪且停住，可怎料想迎面而来的不是风平浪静，我与司渊已然四面楚歌。
那化生天兵的魔军死士将我们重重而围，在那嗜血眼色中，我看到的皆是赤裸裸的杀戮欲望。
危机四伏。
司渊太阿剑在手，正气凛然，无人能挡。而就正当作战时，那魔军死士却骤然让开一条道来，我看见那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就缓缓而近。
白隙……
再不是那温润端方的月白衣裳，也没有执扇轻笑唇微扬。他那满是帝王之风的绣金暗纹袍冠，正无风罗袂动，眼角邪魅却又不可侵犯。我一点也不惊讶，你回复真身后哪里是一个小小雪洞困得住的。
你如今已经君临天下，海内皆俯首称臣，只要杀了我与司渊，天下皆在你手中。
可你却为何总是欲求不满？
我听到白隙道出这一句，嘴角竟扯得十分讥讽。
他竟就道：“司渊，交出初音，我不杀你。”
司渊笑道：“你输了，六万年前你就输得彻底，如今却还想来与我抢。白隙，你想要得太多，却往往得不到，月满则亏，水满则溢这个道理你不懂么？”
白隙咬牙，那邪魅的眼神里杀意尽显，又道：“司渊是你还不懂罢！太帝已死，天族已灭，天下皆在我手中，你拿什么跟我争？不要废话。我只再说这一次，把她给我。”
司渊挑眉，起身拔剑，“你可以来试试。”
白隙再无多忍耐一分，忽地咆吼一声，腾空直上，长尾一摆，那森焱可怖的黑龙就在空中盘绕，将司渊睚眦而视。
司渊淡然将太阿剑收起，转身望了我一眼，对我道了一句。
“等我。”
我心莫名的惊慌。一定有我漏掉的地方，可我抓不住。又想抓住他的袖子，可还是抓不住。他那眼神里的苍凉，并不是我能承受的浓。忽地司渊也腾云而起，周身粼粼而闪，雪尾极长，鬃毛威风凛凛，四蹄乌黑，犼身立现。
一龙一犼斗得天昏地暗，我强撑起身子坐起仰望。
黑龙身虽长，一时间能将蹄乌犼身子缠住，可蹄乌的雪尾一摆，就吸尽天地雷鸣，轰得龙身震震不稳。然则黑龙受了挫，断不肯让一分，口中吐的火球烧过去，蹄乌犼也应接不暇。那血淋淋的龙鳞犼皮被撕扯得从空中飘落不止，他二人又扑又咬，不到皮开肉绽，血肉模糊均不松口，如斯惨烈。
一切又回到六万年前那场仙魔大战。
只是我不知这次胜的是谁……
作者有话说
第64章 （四十三）雪月花时最思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