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掩难藏》垂思声色

27、第 27 章

　　“刚才高子阳给你打电话，我帮你接了”，杜随昱喝了一口说道，就在杨秀诚睡着的时候，手机开了静音，屏幕亮了几次，杜随昱看是高子阳打来的语音，这才替他接了。

　　杨秀诚：“他说什么了？”，心里还震惊自己居然手机响都没听见，拿起来一看自己开了手机静音。

　　“问你想他没？现在在干什么？”，杜随昱倒了一杯现榨好的橙汁给他，语气揶揄地说。

　　杨秀诚眼睛笑得弯了弯，高子阳放假前老说要是想他就给他打电话，还真没开玩笑，“子阳在家被他妈妈制裁了，早饭吃的泡面”，杨秀诚给杜随昱透露道。

　　杜随昱听完，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哦，你们每天都联系啊”，是肯定句，不是疑问句。

　　杨秀诚：“嗯嗯，差不多吧，他每天中午的时候会给我发消息”，说完他悄悄看了眼杜随昱的表情，才慢慢地意识到什么。

　　“其实……也不是每天”。

　　杜随昱：“看来只是没空给我发消息而已”，说完垂下眼睛继续夹菜，看上去还有点委屈。

　　杨秀诚放下筷子，眼睛微微张大，赶紧解释道：“不是的，我有空跟你发……”。

　　但是怕杜随昱没空，耽误他时间。

　　见他认真的样子，杜随昱轻笑一声，“不是这样？那是什么？”。

　　“那我以后……每天给你发消息，可以吗？”，杨秀诚露出一个傻乎乎的笑来，嘴角边的小酒窝显得他天真无害，杜随昱瞧着他，手指在白瓷碗边无声地摩挲了几下。

　　“好，我一定按时回复，按时发消息”，杜随昱说道。
　　二十一
　　“嗯嗯！”，杨秀诚眼睛亮亮地，说话时声音都带了一丝愉快。

　　由于杜随昱厨艺实在太好，一顿饭下来，杨秀诚毫不意外地吃撑了，每次跟杜随昱在一起，胃口都会比平时一个人吃饭要好很多，打了个小小的嗝，杨秀诚摸了摸肚皮，感觉自己整个人变得圆润了。

　　晚饭后杨秀诚下楼溜达了一圈，美其名曰要消化一下，杜随昱的邮箱里又多了几份工作，就没跟他一起去。

　　夜晚，小区四下安静，只有路边的商店没打烊，偶尔有路过的人进去光顾。

　　杨秀诚脚步慢悠悠地，感受着夜晚的宁静，一张石桌前，两个头发苍白的老人正在打牌，就着身后的商店照明，可以看到两个老头脸上都乐呵呵地，时而眉头紧锁，思索下一张牌出什么好。

　　杨秀诚在他们旁边站了一会儿，看他们打牌，他不会玩任何纸牌游戏，因此也只是看看。

　　就在这时，杨秀诚被人撞了一下，他回过头，一个几岁大的小孩不知从哪里跑过来，也不看路，一脑袋撞到了杨秀诚，小男孩摔倒在地上。

　　“你没事吧？”，杨秀诚看着坐在地上的小孩，脸颊肉乎乎的，摔倒了也不哭，似乎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是愣愣地看着面前比自己高出许多的杨秀诚。

　　四周没什么人，小孩的家长似乎也没跟着孩子，杨秀诚蹲下身，把小孩从地上拉起来，这种行为其实也有风险，一不小心就会被黑心的家长讹上，到时候有嘴也说不清。

　　小孩眼睛眨了眨，随后拍了拍自己屁股上的灰，往身后退了一小步。

　　杨秀诚笑了笑，柔声说道：“小朋友，你家长呢？”。

　　小孩子看起来不谙世事，见杨秀诚长得好看又亲近，随即就直愣愣地对着杨秀诚笑，“唔……妈妈买菜去了……”，小男孩一开口，声音嫩生生地。

　　“这样啊，那你妈妈在哪里买菜呀？你怎么不和妈妈在一起？”，杨秀诚蹲在他面前，带着笑容跟小孩说话。

　　小男孩把手背在后面，闻言低下头，随后才小声说：“妈妈……生气了，我就一个人在这”。

　　杨秀诚猜测，大概是被家长骂的一个小孩，这才赌气跑丢了。

　　“妈妈在那边买菜”，小孩指着斜对面一个超市说道。

　　杨秀诚松了一口气，还好不远，到时候也不至于家长找不到小孩，急得团团转。

　　“以后不能一个人走太远，知道了吗？不安全”，杨秀诚知道小孩子其实不太懂这些家长苦口婆心强调的事宜，但他还是忍不住说了一遍。

　　小男孩点点头，是个有礼貌的小朋友，杨秀诚维他的懂事开心，笑着说：“我带你过去，然后你去门口等你妈妈好吗？”。

　　“嗯，好”。

　　“哥哥，你这里……是什么？”。

　　小男孩凑到杨秀诚面前，好奇地问道。

　　“什么？”，杨秀诚不知道小孩说的是什么。

　　小男孩伸手，轻轻在杨秀诚嘴角的两个小酒窝处指了指，小孩子的手还胖乎乎的，触感很软乎。

　　“这个是酒窝”，杨秀诚解释道，他伸手摸了摸，其实他也不太清楚自己的酒窝长什么样，他记得要把嘴巴咧开才看得见。

　　小男孩欢快地踮踮脚，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哇！你笑起来就会有两个小洞洞……哦不对，是酒窝！”。

　　杨秀诚被小孩子可爱到，他摸了摸小男孩的头，果然，幼崽的头发质感都要比成年人好很多，即使不保养，摸起来也很柔顺。

　　“为什么我没有呀？”，小男孩努力地笑了笑，自己嘴角却没有出现小酒窝。

　　杨秀诚想了想，随后解释道：”就跟痣一样吧，有的人身上有，有的人没有”。

　　幼崽点点头，随后高兴地伸出自己的胖乎乎的小手，“看，我这里有一个特别的东西！”。

　　幼崽拉开袖子，只见白嫩的小手上有一个黄豆大小的红色胎记，形状不规则。

　　杨秀诚伸手摸了一下，“嗯，那说明你也是很特别的人，所以才有这个记号”，说完他笑了笑，指着自己的酒窝。

　　“这是我的记号！”。

　　没过多久，小孩的妈妈拎着大袋小袋的菜品出来了，看见自己儿子在门口，她都快急哭了。

　　“你跑哪里去了哟，妈妈在里面找你，吓死妈妈了！”。

　　女人脸上带着担忧的神色，望见孩子的时候才一下子开心起来，身上穿着早已过时的女装，头发干枯毛躁，脸上满是疲惫之色，在经年累月的家庭琐事中，每一位母亲都未能幸免。

　　小男孩拉着妈妈的手，说自己没跑去哪，说完看了眼旁边的杨秀诚。

　　女人朝着杨秀诚笑笑，随后拉着小男孩离开了，小男孩小声跟杨秀诚说了句拜拜，随后跟着妈妈一起走了，一大一小，一高一矮。

　　“妈妈刚才骂了你，现在跟你道歉，可以原谅妈妈吗？”。

　　小男孩点点头，笑着说：“嗯嗯！”。

　　“走，回去楼下可以买冰淇淋吃哦”。

　　“好！谢谢妈妈！”。

　　出来将近四十多分钟，也该回去了，杨秀诚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几步朝着杜随昱家的方向走去。

　　杜随昱在书房里画画，客厅里空荡荡地，要是一个人住，恐怕会感到孤独，杨秀诚在心里想，他走进书房，杜随昱坐在桌前，身姿端正，桌面上是铺开的画纸，还有各色的颜料。

　　看他回来，杜随昱抬头，“消化好了？”。

　　见他调侃自己，杨秀诚回应：“嗯，消化好了”。

　　凑到杜随昱身边，杨秀诚看向他的画，还只完成了整体的一小部分，画好的白鹤立于岩石松间，一只展翅仰颈，另一只垂头寻觅，旁边的古松生于怪石间。

　　远处群山横卧，云雾渐浓，瀑布似乎从云端跌落，直冲人间。

　　国画不比其他画，不可擦拭，所以讲究一笔成型，杨秀诚视线落在杜随昱手上，手指修长，根根骨节分明，每每落笔，一枝一叶就跃然于纸上，到底是专业的，大概从小就学习，他看似随意的一笔，杨秀诚觉得自己都得学半年。

　　“你几岁开始学画画的呀？画的真好”，杨秀诚眼睛看着他画画，不禁夸赞道。

　　杜随昱：“谢谢小杨同学的夸奖，我五岁开始学的”。

　　说罢给杨秀诚挪了把椅子，示意他坐下。

　　杨秀诚坐着看也是看，想想自己五岁的时候，每天窝在家里看书，要么跟着妈妈出去摆摊，“这么小就学了？我五岁还只会画线条小人呢”。

　　杨秀诚不好意思地说道，虽然他这么多年画技也没长进，还是只会画线条小人，大概是自己没有艺术细胞，见了杜随昱这种画画特别好的，杨秀诚还很羡慕。

　　杜随昱闻言轻笑，手上却很稳，在古松下方添了一个白发老道，“线条小人？什么时候画给我看看”，说完还朝杨秀诚看了一眼。

　　杨秀诚拒绝，“还是算了，我画的很难看”。

　　忽然想到五岁时候的杜随昱坐在桌前学国画，会是什么样呢？大概也是板着一张小脸，然后坐得端端正正，杨秀诚暗自偷笑，还是被杜随昱发现了。

　　“笑什么？”。

　　杨秀诚转转眼珠子，试探地说：“杜随昱，你五岁的时候长什么样啊？”。

　　一旦某个人闯入了自己的生活，就会迫不及待想要了解他的全部，杨秀诚也不例外，杜随昱是被家里认真浇灌长大的小苗，如今成了挺拔的树，正是郁郁葱葱的时候，杨秀诚见到他，已经是长大了的杜随昱，优秀的杜随昱，他想知道，以前还是小苗的杜随昱是什么样子的。

　　“怎么突然问这个了？”。

　　杜随昱停下笔，眼底含着笑意望向他，杨秀诚心里咯噔一下，他这才发现，其实杜随昱很早以前也是用这种眼神看向他，只是他开窍很晚，一直到互相表明心意后才体会到杜随昱的眼神，里面是喜欢和纵容。

　　杨秀诚用手撑着下巴，想了一下才说：“嗯……就是想知道啊，想知道五岁的杜随昱长什么样！”。

　　“过几天给你看，我问我妈要照片”，有些意外，杜随昱居然爽快地答应了。

　　“你呢，给不给看？”，杜随昱问道。

　　礼尚往来，是人类的交往法则，谈恋爱也适用。

　　杨秀诚抿了抿嘴唇，他平静地说：“我小时候没拍照片，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小时候长什么样子”，唯一的一张合照，在喝醉了的杨胜鸿打他妈妈的时候，被杨胜鸿用打火机烧了。

　　说不难过是不可能的，说已经释怀也是假的，杨秀诚永远都没办法坦然地忘掉那段记忆，只不过比起以前，他已经能够做到从容地说出来，而不是像以前一样，一提起就像是做了一场噩梦。

　　察觉到杨秀诚语气里的失落，杜随昱顿了顿，随后望着杨秀诚说道：“那以后多拍一些，把照片都留下来”。

　　杨秀诚点点头，“好，那我们一起拍”，说着甜甜地笑了笑，杜随昱瞧着他，感觉跟喝了奶茶一样，心里甜滋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