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掩难藏》垂思声色

18、第 18 章

　　十三
　　吃过午饭，几人在市中心逛了一下午，滨海的胜在风景优美、气候宜人，其他地方倒也平平无奇，除了高子阳买一堆动漫衍生产品外，其他人几乎没花钱。

　　步行街的另一侧，就是穿过市中心的一条江，水流平缓，夕阳下几艘看上去有些年头的小船在江面缓缓行驶。

　　“来来来，拍照了朋友们！”，高子阳掏出相机，招呼大家过来合影。

　　何舟：“请个人帮我们拍吧”。
　　“行啊，我物色一位路过的善人……”。
　　高子阳朝四周看了一圈，正好前头走来一位女生，高子阳锁定目标，于是换上一副标准的笑脸，“小姐姐，你好，可以请你帮我们拍一张照片吗？”。

　　女生低着头走路，被高子阳的出现吓了一跳。
　　“拍照？那个……我拍照技术很一般啊”，女生有些犹豫地说。

　　“没关系，你随便拍一下就好了”，高子阳继续说道。
　　“那好吧”女生答应下来，高子阳兴奋地跑回几人身边，站了个中心的位置，他一手搂着何舟的肩膀一手搭在杨秀诚肩膀上。

　　女生拿着相机找角度，视线触及到高子阳身旁的几人，杜随昱无疑是里面最惹人注意的一个，又高又帅，他右手边的男生皮肤很白，长着一张乖巧清秀的脸，高个子的男生低头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他才抬起眼眸看向镜头。

　　“你踩到我脚了……”，乔松然无奈道，旁边的余峰跟只八爪鱼一样贴着自己，一双胳膊搂在他肩上，乔松然力气没他大，想挣开又没有办法。

　　余峰露出一口白牙，“哎呀，拍照就要友爱一点，快看镜头”。

　　女生看着几个帅哥，脸不禁微微发红，她提醒道：“来，看镜头这里”。
　　“三、二、一……”
　　“茄子！”

　　拍摄的最后一秒钟，高子阳为了显得自己个子高一些，撑着何舟的肩膀独自踮了脚尖。

　　何舟：……

　　高子阳冲过去看照片，接过相机的时候冲女生道谢，女生摇摇头，“不客气……”。

　　临走前还特意看了眼杜随昱的方向，在没人注意的地方，女生急匆匆小跑了一段，确认四下无人，她激动地掏出手机，给宅家的闺蜜发了条语音：

　　【快出来我跟你说！刚刚遇到帅哥了，我的老天爷啊啊啊啊啊啊啊】
　　【而且最重要的是，帅哥旁边还有一个小帅哥，就是又乖又漂亮，我人没了！】
　　【感觉想当妈的灵魂之火又燃起来了~呜呜呜】

　　回去的路上，杨秀诚看了眼发在群里的合照，高子阳因为垫脚的缘故，比何舟高出几公分，旁边的乔松然表情放松，但眉眼间还是透着一股淡淡的冷漠，余峰则是半个身子挂在乔松然身上，笑得阳光开朗。

　　最右边是他和杜随昱，杨秀诚目光停留在这一角，镜头里的杜随昱单手插兜，风把他额前的碎发吹开，看向镜头的时候，那双眼睛就像会说话一般，充满蛊惑人心的味道。

　　点击保存，这张照片被杨秀诚放进相册里收藏好。

　　朋友圈多了一个红点，杨秀诚点开，是阿雪发的一组照片，看背景是在游乐场拍的，阿雪只露了一个背影，她双手比耶，前方是摩天轮，后面几张则是一些餐桌美食照。

　　配文：终于坐上小时候电视机里看的摩天轮啦【爱心】。
　　杨秀诚点了个赞，想了想随后在这条朋友圈下方留言，【哇，很好看】。

　　阿雪过了会儿直接给他发了信息：
　　阿雪：【在干嘛呢？晚饭吃了没？】
　　杨秀诚：【已经吃了】
　　随后又补充了一句：【我和同学出来玩，在回去的路上】

　　阿雪发了个眼冒星星的表情包，【哇哦！挺潇洒的嘛，我今天也去游乐园玩了，买了几个小玩具，到时候送你一个】

　　杨秀诚嘴角微微上扬，【谢谢！我也给你带点零食回来】

　　阿雪是个很活波的女孩子，热情大方，虽然认识的时间不算久，但杨秀诚觉得她是一个很了不起的小姑娘，早早辍学赚钱养家，明明很瘦小，但骨子里又那么有力量，阿雪发了很多条朋友圈状态，以前清一色全是店铺宣传和内容转发，今天，她终于为自己发了一条属于自己的朋友圈。

　　回去的时候是杜随昱开车，何舟坐在杨秀诚身边，见他正笑着打字，何舟开玩笑道：“盯着手机笑什么呢？跟哪个小妹妹谈恋爱？”。

　　杨秀诚耳朵一红，解释道：“没有……跟一个朋友聊天”。

　　何舟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尾音拖得很长，“一个朋友啊？原~来~如此”，杨秀诚抿抿唇，他总觉得，何舟跟高子阳待了几天，语气都像了不少。

　　“什么？小杨谈恋爱了？谁啊，跟哥说说”，高子阳原本戴着耳机听歌，嗅到八卦的气息后立马转身看着杨秀诚，眼神里冒着打探消息的精光。

　　杨秀诚：……
　　他轻轻叹了一声，有心无力地解释：“不是，没有”。

　　“可不许早恋噢，哥哥不能接受你早恋，咱们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高子阳以一副老父亲的口吻吩咐道。

　　余峰饶有兴趣地加入他们的话题，“咋了，杨同学没成年啊？”。

　　杨秀诚：“我成年了”，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想掏出身份证来自证一下。

　　“那咋叫早恋呢，大学生谈恋爱多正常啊”，余峰笑呵呵地说道。

　　高子阳：“哎，我们小杨可是305室花，哪能轻易谈恋爱，依我看，得高低是个小美女才跟他般配呢，杨啊，你喜欢姐姐类型的，还是甜美可爱的妹妹？”。

　　不知道话题怎么会突然变成关于自己理想型的探讨，杨秀诚缩着脖子，方才耳朵上的热意还没消散，现在又有要红的趋势。

　　“不知道……那你又喜欢什么样的？”

　　杜随昱抬头朝后视镜看了一眼，人又开始害羞了，只不过这次学聪明了，会不答反问了。

　　“我嘛……”，高子阳摸摸下巴，随即深沉地说：“我老婆那样的，又美又飒，大长腿御姐，声音还好听~”。

　　何舟发出啧啧声，无情地说：“死宅终极幻想”。

　　高子阳白了他一眼，满不在乎地说：“那咋了？我就问哪个男的能拒绝美女姐姐！”，他指着何舟，又指了指余峰和乔松然。

　　“还行吧，就你一个人喜欢”，余峰说道。

　　何舟：“就是，我可喜欢甜妹，甜妹一笑，我生死难料”，何舟感慨，他以前谈过的女朋友，都是甜妹那一挂的。

　　杨秀诚和杜随昱静静地听他们说，谁也没出声，不知怎么，车里在谈论这个话题的时候，杨秀诚朝杜随昱看了眼，脑子里却构不成思考，就是单纯地看。

　　“你呢?”。
　　高子阳伸手戳了戳余峰，余峰身材练得结实，手臂上腿上全是肌肉。

　　余峰喝了口苏打水，他慢吞吞地说：“不知道啊，长得好看的吧”，余峰长相也不差，比起杜随昱那种特别显眼的，他属于偏硬朗型的，一脸正气，看上去随时可以上交给国家的那种。

　　“废话，谁不喜欢长得好看的？！说了跟没说一样”，何舟笑骂道。

　　“反正笑起来好看，那种干干净净看起来舒服的吧”，想了一阵，余峰才笑着说，脸上还有点不好意思。

　　乔松然脸色微变，他默默地转过头看向车窗外，没说话。
　　余峰说完，饶有兴趣地凑近乔松然，“哎，你喜欢啥样的，天天就知道搞学习，不会没想过吧？”。

　　乔松然闭着眼睛，没好气地说：“不知道，别烦我”。

　　说完头偏朝一边，不再理会余峰，余峰抓了把头发，这人平时就脸臭，余峰也不知道哪里惹他不痛快，每次就等着乔松然气消了，然后再厚着脸皮找人聊天，一起吃饭。
　　当初认识乔松然，就被他的成绩惊呆了，没想到上了大学还卷得要死，就是脾气不太好，也不喜欢跟人亲近，但余峰觉得他挺特别，一心就想着跟人成为好朋友。

　　回到酒店，几人都累了，各自回房间休息，何舟直接累瘫在床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高子阳戴上耳机继续在游戏里潇洒。

　　杨秀诚倒不觉得累，他想着等会儿应该干点啥，很难得的，今晚不太想刷题，手机也很无聊，没什么好玩的，于是杨秀诚洗洗手就靠在床上，拿出一本书看。

　　过了一会儿，杨秀诚感觉眼睛在看，但脑子里什么都没接收到，怎么回事？！无奈地放下书，杨秀诚看向杜随昱，还是跟早上的时候一样，坐在沙发上看电脑。

　　心里冒出一个想法，想到做到，杨秀诚忽然开口：“杜随昱，你在看什么？”。
　　杜随昱：“想知道？自己来看”。

　　杨秀诚把书抛到一边，下床穿着拖鞋走过去，原来是在看电影。

　　杨秀诚没话找话，“好看吗？叫什么……”。

　　“猎梦时刻”，杜随昱忽然站起身，打开投屏，电影画面下一秒就出现在电视机上。

　　“一起看，看完你就知道好不好看了”，杜随昱挑眉看他，杨秀诚吞了吞口水，拿个枕头走过去，在杜随昱身边坐下。

　　杜随昱把进度条往前拖了一截，杨秀诚离他很近，只听他说：“你可以继续，不用往前拉的”。

　　杜随昱没说什么，只是往他手里塞了两颗糖。

　　打开包装纸含进嘴里，是柠檬味的，一颗糖下去，口腔里微甜微酸，杨秀诚专心盯着电视屏幕，影片开头漫天的黄沙充斥着整个画面，一个男人背着行囊徒步在边境，环境恶劣，偶尔出现一些旱地植物。

　　一直走了很远，男人的嘴唇因为缺水而干裂，终于，他一头栽倒在地上，镜头拉远，地上的男人变成了一个小黑点。

　　影片虽然叫猎梦时刻，但似乎跟梦没什么关系，里面包含了许多暴力镜头，男主角出生在贫民窟，又在极其混乱的家庭长大，贫民窟的暴乱和脏污一直洗礼着他，前期的主角暴躁、麻木，对外带有强烈的仇视，画面里脏乱的街角，躺着浑浑不可终日的瘾君子，男人歇斯底里的暴怒、女人眼底的绝望……

　　杨秀诚眼睛一动不动，记忆里的画面和电影相重合，男人挥动的拳头变成了皮带，一下下落在女人柔软的身躯上，天上下着雨，雨水把所有画面模糊，但耳边的惨叫和婴儿啼哭声却在耳边久久不散……

　　杨秀诚的瞳孔放大，电影里暴徒的刀落下，血肉撕裂的声音做得很逼真，几乎是一瞬间，杨秀诚身体快速颤抖了一下，原本抱在手边的手机掉在了地上，发出声响。

　　杜随昱转过头看向他，只见杨秀诚眼睛一动不动，手还有些发抖，如果不仔细看根本注意不到，杜随昱微微皱眉，轻声问道：“怎么了？”。

　　胸膛起伏着，杨秀诚眨了眨眼睛，看着面前的电视屏幕，耳边杜随昱的声音逐渐清晰，他愣愣地转过头，“噢……没怎么，我手机怎么掉了？”。

　　说着低头去捡手机，拿起来仔细检查了一遍，还好没摔坏，杨秀诚这才松了一口气。
　　杜随昱看着电视里的画面若有所思，他点了暂停，“害怕的话就不看了，不然晚上做噩梦”。

　　杨秀诚抱着枕头，手指不安地抠着枕头的一角，这是他下意识的小动作，连他本人都不知道，他摇摇头，脸色却不怎么好看，“没关系，你继续看，恐怖的镜头我会蒙眼睛……”。
　　说着举起手掌在眼前晃了晃。

　　杜随昱朝他这边挪了过来，随后直接换了个片子，一部野生动物的纪录片，画面开头就是一只毛绒绒的雪狐，从一根覆盖白雪的枯树旁边窜出来。

　　杨秀诚看了眼杜随昱，也不再说什么，这种纪录片简直太符合他口味了。

　　杜随昱比刚才坐得近，杨秀诚又闻到了他身上那股香味，他眼睛盯着屏幕，头却悄悄往右边偏了几度，跟只小狗一样偷摸抬起鼻子嗅了嗅，杨秀诚纳闷，他也没见过杜随昱喷香水来着，为什么会有这股香味呢……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杜随昱正看着，忽然听到杨秀诚问道。

　　“什么问题？”

　　“你用的什么沐浴露？”，杨秀诚微微歪着头，眼睛里亮晶晶地，他自己毫无察觉，落在杜随昱眼里他这样子特别像刚出生个把月的小狗。

　　杜随昱盯着他，目光柔和，对他的问题有点好奇，“沐浴露？”。

　　杨秀诚解释道：“我感觉……你身上好香”，说完他脖子上不太明显的喉结微微动了一下。

　　“你好像不用香水，所以有点好奇你用的什么沐浴露啊？”。

　　丝毫没发现这个问题里面包含着怎样的隐晦和暧昧，杨小狗问得很认真，他不止一次地闻到这个味道。

　　似乎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杜随昱眼底升起一丝好奇，身边的这只小狗神色认真，但越是认真，越是透露出一种让杜随昱血液流通加速的东西来，杜随昱眼神暗了几分，他垂下眼眸，随后轻轻地笑了，“什么香味？我自己都不知道”。

　　“真的，我都闻到好几次了……”，说完，杨秀诚意识到自己好像变相地承认了经常闻他这件事，于是变得不好意思起来，手里无措地揉着那只枕头。

　　良久，杜随昱似乎深吸了一口气，他靠近了些，几乎将杨秀诚半个身子都盖住了，杨秀诚一动不动，只听杜随昱说：“那你再闻闻，是什么味道？”。

　　杨秀诚心跳忽然快了几个节拍，他像个电池耗尽的机器人，耳朵能听见，但行动缓慢。
　　随后他摇摇头，“不了不了……反正就是香味，你哪天告诉我，我也想买一个同款，我自己洗了自己闻……”。

　　电量耗尽的机器人是没有办法做出正确思考的，杨秀诚嘴比脑子快，殊不知这个要同款的行为显得他很像一个痴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