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掩难藏》垂思声色

10、第 10 章

　　拿出手机看，微信对话框里的转账杜随昱还是没收，杨秀诚走到校门口，扫脸进校，虽然杜随昱看起来家境殷实，或许不缺他这两百块钱，但杨秀诚觉得还是得还，等他晚上回来的时候让他收钱好了，杨秀诚心想。
　　“秀诚！”，老远听到一个声音，杨秀诚望去，原来是贺滔，他正跟两个朋友从侧边的大道走过来，看样子也是回寝室的。
　　贺滔看着身影有点眼熟，走近一看果然是杨秀诚。
　　“贺滔”，杨秀诚看着他走近，便开口叫了一声。
　　“你出去了？不会是出去玩没叫我吧？”，贺滔跟他并排走着，语气里似乎还有点委屈的意思。
　　“没有……”，杨秀诚解释，贺滔身边还跟着两个男生，其中一个默默将杨秀诚打量了一遍，看贺滔的样子，他似乎明白了什么，随后笑着打趣道：“你就是杨同学啊，贺滔可是经常跟我们说起你呢”。
　　杨秀诚一愣，没明白他意思，“啊……我们寝室离得很近，比较熟”。
　　“你这手里拎的什么？我给你拿吧”，说着贺滔便接过他手里打包的饭菜，这个举动落到那两个朋友眼里，他们互相对视一眼，彼此心知肚明，贺滔的确在他那群朋友哥们面前说起过杨秀诚，对于这种类型的男生，可以说精准踩在了贺滔的取向审美上。
　　“就是打包的饭”，杨秀诚觉得也不重，可以自己拿，不明白今晚贺滔为什么会执意要替他拿东西
　　贺滔：“我也没吃饭呢，外卖都吃腻了，食堂的菜又不好吃”。
　　杨秀诚：“那你待会跟我一起吃吗？我打包的还挺多的……”。
　　贺滔听了点点头，嘴角露出一个满意地笑容，“好啊，不过我吃得多，真的够吗？”。
　　“够的……”，杨秀诚抿了抿嘴唇，他只当贺滔真的没吃饭，平时贺滔也总是对他满面春风的，吃点东西再正常不过了。

　　回到寝室三楼，贺滔把饭菜递给杨秀诚，杨秀诚说：“不一起吃了吗？”。
　　贺滔笑了笑，眼里闪过一丝得意，“刚才逗你呢，我吃过了”。
　　“不过……”，说着，贺滔突然凑近了些，直直地看着杨秀诚的眼睛，语气轻轻地说：“你惦记着我饿肚子，我还挺高兴的”。
　　贺滔的气息离得很近，杨秀诚只觉得不太自在，他默默地后退了一步，“那好吧……我先回去了”。
　　瞧着那道细瘦的身影，贺滔用舌头顶了顶牙齿，那副模样落到他眼里，就成了杨秀诚是害羞逃走了，贺滔满意地转身走回自己寝室，杨秀诚对他来说，迟早也是能拿下的人。
　　寝室楼梯口，这一幕被正好回来的杜随昱看见，贺滔自以为是的自信，杨秀诚的懵然无知，都落在他眼里，高大的身影站在拐角处，等贺滔进了寝室，随后才向305寝室走去。
　　杨秀诚进门，正当他以为寝室里没人时，只见卫生间的门打开，高子阳从里面走出来，似乎没发现杨秀诚，他抬手抹了下眼睛，手里紧紧握着手机。
　　“你……你回来了？”，抬头见杨秀诚正坐在位子上，高子阳顿了顿，随后又迅速背过身，动作有些僵硬。
　　杨秀诚：“嗯嗯”，只是不经意地抬眼，虽然高子阳很快背过去，但杨秀诚还是看见高子阳的眼睛有些红。
　　“我上床睡会儿”，高子阳说了一句，随后拉上床帘，静悄悄地，如果仔细听，刚才他的声音还微微颤抖。
　　杨秀诚朝他的床位看了眼，但也没多想，怕吵了他睡觉，杨秀诚拿出耳机戴上，找出一个纪录片，边看边吃打包回来的饭。
　　杜随昱进门的时候，正巧看见杨秀诚盯着手机屏幕，挑着的一筷子土豆丝迟迟没动嘴，良久才吃一口，显然是被手机屏幕里的画面吸引了注意力。
　　见他回来，杨秀诚跟他打了个招呼，两人没过多的交流，但经过昨晚的事情，杨秀诚觉得杜随昱也不是那么难接近，至少是个不错的室友。
　　正看得精彩，手机屏幕突然闪屏，播放视频中途退回屏幕主页，杨秀诚以为是旧手机的毛病，结果连续三次闪退，更绝的是第四次闪退之后手机居然自动关机了，杨秀诚拿着手机，按下重启键，倒是开机了，但电量一下子只剩半分之九，要知道杨秀诚刚才的手机电可是百分之九十呢。
　　而后杨秀诚发现，他这个二手机充不进去电了……尝试几次后，杨秀诚才意识到这个手机彻底要报废了，正寻思着明天出去买个新的，但觉得营业厅的手机又有些贵。
　　他决定还是网购，但他唯一能上网的手机已经将电量迅速消耗到了岌岌可危的百分之三。
　　杨秀诚坐在椅子上转身，看着杜随昱的背影，“杜随昱”。
　　这人正戴着耳机，手里拿着一本书，没听见杨秀诚叫他。
　　于是杨秀诚站起身，走到杜随昱桌前，“杜随昱……”。
　　杜随昱看见他，抬起眼皮，随后将耳机摘下来，“叫我？”。
　　“嗯嗯……那个你的手机或者电脑可以借我一下吗？我想买一个手机”，杨秀诚回来的时候洗了把脸，前面的头发微微湿了，露出一角光洁的额头。
　　杜随昱：“你手机不能用了吗？”，边说边拿出自己的手机，解锁递给杨秀诚。
　　“坏掉了，就只能再买一个了”，杨秀诚接过手机，不经意间碰到了杜随昱的手指，只是轻轻一下，但触感很不一样，杨秀诚摸了摸鼻子，点开桌面上的购物软件。
　　过了一会儿，杨秀诚看着上面的二手机，要么价格不合适，要么就是手机太旧，怕买回来用不了多长时间再次报废，他纠结的神情被杜随昱看在眼里。
　　杜随昱在行李箱翻找了一遍，手机盒里躺着一个宋女士今年给他买的手机，新款的国产机，只能说母子俩想到一块去了，前一天没回家的时候杜随昱已经买了一款一模一样的手机，宋女士的心意可不敢辜负，杜随昱收下之后也用不上，就一直放在行李箱里。
　　“用这个吧，别买了”，杜随昱把一个崭新的手机放在杨秀诚桌子上，杨秀诚拿着他的手机，搜索栏里赫然是“二手手机”四个字，页面已经下拉了一大截，看得出杨秀诚也不知道买什么好。
　　“啊……这个，这个是你的手机吧”，杨秀诚看着那款新手机，价格他见过，贵得很吓人。
　　“嗯，这个我也用不上，你先拿去用”。
　　杨秀诚吞了吞口水，这么贵的手机他怎么敢收下用，以他现在的经济水平，还付不起这个手机的钱。
　　于是他摆手拒绝，“不了，这个……这个太贵了，我预算只够买个便宜点的”。
　　杜随昱把他那旧手机拿了过来，三两下把插进了新手机，他语气淡淡地：“不贵，这也不是新手机了，我用过”。
　　怕杨秀诚不肯收，他又补充一句：“放着也放坏了，拿去”，语气里带了点不容置喙的意思。
　　杨秀诚还想再推辞，杜随昱已经把自己的手机收回来了，只留下那个新手机给他。
　　半晌，杨秀诚抿着嘴唇，才慢慢地说：“那……谢谢你了，我分期给你转钱好了，还有，那个医药费你也收一下”，杜随昱不差钱，但不是他不还钱的理由，要是欠着杜随昱钱，他老是觉得过意不去。
　　听着杨秀诚的声音，杜随昱眼神里看不出在想什么，杨秀诚看着瘦弱，生活拮据，但性子又带点倔，杜随昱知道，要是他不收钱，杨秀诚恐怕连这个手机也不敢收，他随意地转了转手上的笔，“知道了，放心拿着用，我不收高利贷”。
　　“没有利息”，杜随昱朝他开玩笑，随后拿出手机把那两百块的转账给收了。
　　杨秀诚这才放下心来，他拿起手机，杜随昱说这是他用过的了，但里面干干净净，应用都没几个，想到这里，杨秀诚小幅度地朝杜随昱那里看了眼，他已经转过身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摩挲着手机屏幕，杨秀诚心里一股暖意，他嘴角浅浅地笑了笑，同时开始计划着每个月给杜随昱转钱，需要几个月能还清。
　　隔天中午，杨秀诚上完课回来，看见高子阳在阳台上打电话，他进去的时候高子阳语气很激动，杨秀诚只听见他喊了一句“滚”。意识到有人回来，高子阳挂了电话，脸色不大好看，他沉了沉气，马马虎虎跟杨秀诚说了句话，便拿着手机和包出去了。
　　杨秀诚还想问问他怎么了，但高子阳走得很快，没给他这个机会。
　　想了想，杨秀诚只好拿出手机，给高子阳发了条微信：
　　草里长蟋蟀：【子阳，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握着手机，并没有等来高子阳的回复，杨秀诚一时间也猜不出怎么回事，高子阳平时活泼开朗，和他们班上的同学也相处得很好，想了想，或许是跟家里吵架了。
　　杨秀诚下楼去食堂吃饭，昨夜下了点雨，早上又没太阳，这会儿地面上还是湿的。
　　食堂人不多，杨秀诚直奔二楼，二楼有一家炒菜很香，平时人多的时候还不太容易排到。
　　杨秀诚点了两个素菜，又拿了碗汤，端着他的午餐正准备坐下，就看见旁边一个穿着衬衣的男生叫自己，“杨同学，来这边一起吃啊！”，男生笑容爽朗，眉眼间带点玩世不恭的意思，旁边赫然是杜随昱。
　　杜随昱也在看他，杨秀诚端起盘子走过去，在杜随昱对面坐下。
　　“嘿，这么巧啊杨同学，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何舟，是杜随昱的朋友”，何舟笑着说，还挪开自己的餐盘给杨秀诚腾出更多空间。
　　杨秀诚看看他，有些腼腆地说：“你好……我叫杨秀诚”，杨秀诚说完朝杜随昱看了眼，发现杜随昱正在看他盘子里的菜但很快又移开视线。
　　“不是说期中考试吗？这么快下课”，杜随吃了一口菜，漫不经心地问道。
　　“就是写小论文，写完就可以走了”，杨秀诚一板一眼地回答，语气里还带着自豪，就是暗戳戳地告诉他——我写得很快，而且大概率分数还高。
　　杜随昱一挑眉，点点头，“优秀”。
　　杨秀诚听到这个答案，跟被幼儿园奖励小红花的小朋友一样，他笑了笑，露出一边的小酒窝，看起来乖得没边。
　　何舟坐在他俩旁边将这一幕尽收眼底，“杨同学，你是哪个专业的？”。
　　“统计学”，杨秀诚咽下一小口米饭，那语气别提多礼貌了。
　　“哇，看不出来啊，我听说你们天天学各种数学”，何舟一听跟数字有关的专业感觉胃里莫名不舒服，他天生跟数字犯冲。
　　杨秀诚低垂着眼眸，眼睫毛又长，显得眼睛有些深邃，“也不是每天，不过确实要学数学……”。
　　“你呢……你学的是什么？”，杨秀诚难得主动问别人，杜随昱就在一旁听着。
　　何舟向他眨眨眼，“你可以猜一下？就是那种从外表看我像是学什么的”。
　　杨秀诚推了推眼镜，认真地观察了一下何舟，何舟的头发并不像自己一样，不知道是哪里剪的，很有型，而且有些微卷，带着一只耳钉，衣服是一件浅绿色的卫衣，眼尾微微上挑，总是带着点笑意，杨秀诚左看右看，用他贫乏的词汇形容，何舟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像有很多个女朋友的气息……
　　“嗯……也是画画的吗？”，杨秀诚思考片刻，觉得何舟看起来确实也挺像的。
　　何舟闻言摇摇头，“不不不，我对画画一窍不通，而且从外表来说跟杜随昱这种学画画的绝对不一样，我学音乐的，每个专业的学生气质不一样的”。
　　杜随昱抬头看了他一眼，语气平静地说：“我们这种学画画的是什么气质？你说说看”。
　　何舟只是闷头喝了口饮料，随后有理有据地说：“冰冷的气质，那种空调度数太低了的气质”。说完看向杨秀诚，后者正洗耳恭听，毕竟他确实没听过还能从外表和气质看专业的。
　　“这不是个例，他们学画画的大多都这样，杨同学，你跟他一个寝室，夏天应该不用开空调吧”，何舟放下手里的可乐，煞有其事地说道。
　　杨秀诚诚看了眼杜随昱，他没什么表情，似乎何舟嘴里说的不是他一样。
　　“也……也没有”，杨秀诚小心翼翼地回答。
　　“被美院的女孩拒绝多次留下的后遗症，你习惯就好”，杜随昱挑眉，冷不丁地一句，这话是对杨秀诚说的，何舟闻言撇了撇嘴，语气也有些破防，“诽谤！简直是诽谤，杨同学你别听他在外面毁我名声”。
　　杨秀诚看看何舟又看看杜随昱，按照他浅薄的阅历来看，杜随昱说的八成不假，美术学院的漂亮女生很多，何舟碰壁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情。
　　于是杨秀诚一脸真诚地说：“没事的，下次……加油”，他觉得鼓励一把总是没错的。
　　何舟：……
　　杜随昱嘴角带了点笑意，看向他时眼神中是对他这句话的肯定。
　　何舟愤愤地看了眼杜随昱，他就多嘴说一句，从小到大这人的嘴巴越来越毒，怼又怼不过，打架还违反社会治安，简直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