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爱》昭棠不眠

16、你再不出去我就报警

　　中午，周瑾和王正云一起应邀参加了三位来云城投资的老板安排的午餐。

　　这三位投资者拥有西山脚的一块地皮，原本打算开发三百套别墅。但在得知邻近地皮的地主也有开发计划后，他们考虑利用政策合并两块地皮，计划建造五百套别墅，以期获得额外的收益，周瑾的事务所负责承办他们全部的法律事宜。

　　午餐后，周瑾回到事务所，处理了积累的来访记录，就到下午三点钟了。

　　她用内部电话将事务所的年轻律师王楚瑜叫了进来。

　　王楚瑜，二十六岁，毕业于楚大法学院，他总是穿着一件做工考究的黑西装，戴着厚厚的眼镜，声音洪亮，常以其新颖的观点为事务所带来新的视角。

　　周瑾向王楚瑜讲述了盛道远案件的细节，嘱咐他在自己外出期间，请他去福康中医馆找针灸师张波谈一谈。向张波打听那天早上盛道远去他那儿做理疗的所有细节，特别是他卖给盛道远那瓶药酒的详细情况。

　　“我尤其想知道的是，为什么酒瓶上没有盛道远的指纹，”周瑾说。“盛道远说他记得张波没戴手套，但他想不起张波擦没擦那个酒瓶，你查查看。”

　　“好的，”王楚瑜说，“还有什么指示？”

　　“大概就这些吧。我给张涵留了一个我在雷霆堡的座机号码，我们会在我老师那里住几天，据说那里手机信号不太好，如果有急事找不到我，可以拨打那个几公里外的华人超市座机试试。”

　　“好的。”王楚瑜说。

　　“那就这样。”周瑾说。

　　“祝你们玩得愉快！”王楚瑜说罢告辞离去。

　　将近下午四点，周瑾才有空拿起手机，联系了兰欣离婚案中的第三者雷丽娜。周瑾告诉她自己正在为一个被控谋杀的案件辩护，并询问是否有空下午见面。雷丽娜同意了，并让周瑾立即过来。

　　周瑾迅速出发，二十分钟后抵达爱乐广场，但寻找停车位又耗费了十多分钟。

　　爱乐广场以其独特的风车形设计而闻名，中心是一个开阔的空地，周围则环绕着各式各样的商店。这里有餐厅、珠宝店、纪念品店、花店、服装店、冷饮店……以及几个装修独特的酒吧。

　　这里有一家以其独特主题而闻名的“猛男餐厅”，这家餐厅不仅是一个用餐的场所，更是一个吸引眼球的社交热点。每当傍晚，餐厅的霓虹灯招牌亮起，就能吸引成群结队的顾客光临。

　　这家餐厅的服务员全都是经过精心挑选的肌肉男，他们不仅外表英俊，而且身材健美。每当顾客走到餐厅门口，首先博人眼球的就是站在门口的那些猛男们，他们裸露着上半身，展示着强健而又发达的肌肉，向每一位顾客释放着他们的魅力。

　　“欢迎光临‘猛男餐厅’！”门口的服务员们齐声喊道，声音洪亮而热情，他们的笑容和肌肉在阳光下闪耀着光芒。

　　周瑾有点儿不好意思，她只是路过而已，服务员将她当成食客了。

　　周瑾摆摆手，快速穿过餐厅，走进雷丽娜的时装店。

　　店里大约有五六个顾客，穿着制服的店员正热情地帮顾客一起挑选衣服，收银台那里斜靠着一个没穿制服的艳丽女人，周瑾估计那女人就是雷丽娜。

　　女人看起来三十多岁，披着一头染成浅棕色的波浪长发，身高大约一米七，身体线条极为分明。

　　她身穿和橱窗里的模特儿同款的漂亮紫色软缎旗袍，领口开得很低，她的浅棕色头发、紫色眼影与旗袍相得益彰，显得风姿绰约，既性感又神秘。

　　“你是雷丽娜吗？”周瑾问。

　　“是的。”雷丽娜声音甜美，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向周瑾走来。

　　“我是周瑾。刚才是我给你打的电话……”

　　“你好，周律师。”她笑容可掬，身上的每一处曲线都在那光滑闪亮的旗袍里性感地扭动。

　　她走近，身上散发着一种麝香型的香水味，风情万种地握住周瑾的手：“你在电话中说……”

　　“我在为一个被控谋杀罪的人辩护，希望能得到你的帮助。”周瑾直接切入正题。

　　“怎么个帮法？”雷丽娜边问边松开了周瑾的手。

　　“那人名叫盛道远。”

　　“哦。”

　　“他是赵德文的朋友。”周瑾观察着雷丽娜的反应。

　　“赵德文？”雷丽娜重复着这个名字，似乎并不熟悉。

　　直觉告诉周瑾，这两个名字都没引起雷丽娜的兴趣。

　　周瑾原本没指望雷丽娜会认识盛道远，可是看过兰欣的离婚卷宗之后，周瑾却认为她对赵德文这一名字不应该……

　　“赵德文，”周瑾再次说。

　　“你认为我应该认识这两个人？”雷丽娜反问。

　　“我以为你可能认识赵德文。”

　　“对不起，我不认识这个人。”

　　“他在金山路开了一间酒吧。”

　　“我从不认识什么开酒吧的人……”

　　“雷小姐，前年年底有一位名叫兰欣的女人来到我的事务所，请我们为她打离婚官司，她当时是赵德文的妻子。”

　　雷丽娜显得有些困惑：“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周瑾停顿了一会儿，说：“赵德文的妻子在起诉她丈夫时说，他们的离婚和你有关。”

　　“跟我有关？”雷丽娜眼晴睁得大大的。

　　“你是叫雷丽娜吧？”

　　“是的。”

　　“你就住在这间商店楼上的公寓，是吗？”

　　“不，我不住这儿。我住在轩庭雅苑。”雷丽娜否认了。

　　“你曾经在这楼上的公寓住过吗？”周瑾追问。

　　“以前是住过，但这半年以来都没去住了。”雷丽娜回答。

　　周瑾继续问：“一年多两年前你住这儿，是吗？”

　　“嗯。”雷丽娜简单地回答。

　　“离婚官司就是那时候打的，前年十一月。”

　　雷丽娜显得有些不耐烦：“你跟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周律师？”

　　“赵德文的妻子说赵德文抛弃了她，和你在这儿同居。”

　　“胡说！”

　　“这是她告诉我们的。”

　　“莫名其妙！”

　　周瑾紧追不舍：“你是单身吧，雷小姐？据我所知，你已经单身五年，赵德文的前妻指控她丈夫曾经和你同居。”

　　“是的，五年前我确实离婚了。但这并不说明我认识那个女人的丈夫！赵什么？在你提到他的名字之前，我从未听说过他。”雷丽娜断然否认。

　　“你真不认识赵德文？”周瑾问。

　　“当然不认识！”雷丽娜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愠怒。“如果我真是她说的那样……那么，他们离婚开庭，或开什么听证会的时候，怎么法院没有给我发传票呢？”

　　“他们是协议离婚，开庭之前双方就已经达成了协议，所以没有必要开庭。”

　　“荒唐，不管怎么说，真是荒唐！那女人叫什么名字？她怎么能这么说我？我从不认识什么开酒吧的人。”

　　“你说你没有和赵德文同居过？”周瑾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怀疑。

　　“当然没有！再说，这种事又怎么可能牵扯到……”雷丽娜的话戛然而止，她似乎意识到自己即将说出一些不该说的话。

　　在周瑾听来，雷丽娜那只说了一半的话，显得格外刺耳。她忽然想到，这句话的后半截会是什么？难道这背后隐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牵扯到什么？或者牵扯到谁？赵德文？夏依然？

　　她紧盯着雷丽娜，试图从她的眼神中寻找答案：“雷小姐，你刚才想说什么？”

　　雷丽娜避开周瑾的目光：“没什么。我……我只是在想，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和我有关系。”

　　“不，你欲言又止。”周瑾语气严肃。

　　“你说你是律师……”雷丽娜试图转移话题。

　　“是的，怎么了？”周瑾迅速反问。

　　“为一个名叫盛道远的人辩护。”雷丽娜的声音低了下去。

　　“是的。”

　　“所以这事，怎么可能牵.....牵扯到所发生的事情？”雷丽娜含糊地说。

　　“所发生的事情？你是指盛道远的妻子死于非命的事？”周瑾直截了当地问。

　　“是的，所以你的案子和你打听的那个……那个叫什么的人毫无关系。”雷丽娜试图辩解。

　　“他叫赵德文。雷小姐，你刚才究竟想说什么？”周瑾追问。

　　“我告诉过你，没什么……”雷丽娜显得有些焦燥。

　　“我认为你想说一个人的名字——夏依然？”

　　“我不认识什么叫夏依然的人。”雷丽娜的声音变得尖厉。

　　“但这正是你想要说的，对吧？你想说:‘这事怎么可能牵扯到夏依然？”周瑾的语气中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肯定。

　　“请不要妄自猜测别人的心思，周律师！那是你的想法，不是我的想法！你不要告诉我你会读心术，周律师！”雷丽娜笑着试图用幽默来化解紧张的气氛。

　　“你认识夏依然吗？”周瑾继续追问。

　　“不认识。”雷丽娜的回答很坚决。

　　“真不认识？”周瑾直视着雷丽娜的眼睛。

　　“我再说一遍，我真不认识她。”雷丽娜重复道，但她的眼神却开始闪烁。

　　“你认识盛道远吗？”周瑾换了个问题。

　　“不认识。”雷丽娜的回答依旧迅速。

　　“那现在我们再来谈谈赵德文。”周瑾仍然不放弃。

　　“谈什么谈，什么也不用谈了。门在那边，周律师，请你出去。”雷丽娜冷冰冰地说。

　　“雷小姐……”周瑾还想说些什么。

　　“出去！你再不出去，我就打110报警了。”雷丽娜说着拿起手机。

　　“好吧，好吧，我走，”周瑾说着站起身，向门口走去。

　　站在午后的阳光下，不知道为什么，周瑾忽然产生一种感觉，她觉得所有的人——包括她的当事人盛道远，每一个人都在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