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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真相 ...

  •   梁昭坐在矮榻上,睡不太着。
      夜色还没落下,宁州的风沙笼着,显得天色暗一些。

      他瞧着发沉的天,忽然有点想见虞君骁了。

      日头还没落下,宁州已经静了。这是风俗,黄沙漫天,和夜里也没什么两样。

      梁昭走出寂静的太守府,从马厩里牵了匹马出来。

      燕州边境离宁州城不太远,梁昭沿着两国交界骑了一个时辰,就到了虞君骁扎营的地方。

      燕州没有风沙遮盖,现在的天刚刚到了薄暮时分。
      营地里燃起篝火,炊兵正在煮饭。

      虞君骁和副将走出主帐,经过煮饭的炊兵,眼光一扫,猛地看见了熟悉的人。

      他下意识跟着副将走了几步,连说的什么都没听清。
      见将军定在地上,副将停了嘴。

      梁昭抱胸看着虞君骁从自己眼前走过,就见虞君骁一步三回头地看着他。
      “……打仗打傻了吧。”

      正在心里嘀咕,虞君骁在原地站着,副将察觉不对,转头看向他。
      “你是哪个营的?在这里杵着作甚?”

      梁昭抬了抬下巴,“我是你们将军营的。”

      副将眉头一跳,“嘿,你这小子。”

      虞君骁按着副将作势抬起的胳膊,慢声说,“是我的人。”

      副将把自己的眉毛放下来,行了个礼走了。

      虞君骁龟速朝着梁昭走过去,“你怎么来了?”

      梁昭见他走得慢,主动迎上去。
      “不欢迎么?”

      虞君骁摇摇头,瞪了眼角落里鬼祟成一团的几名副将。
      他拉着梁昭离了营地,“你今日去宁州任巡使去了吧?”

      梁昭点点头,跟着他走在光秃的草地上。“太想你,就来了。”

      虞君骁终于缓过来了,眉眼带笑。他抬手摸了摸梁昭的眼皮,惊奇地说道,
      “你的眼睛好了?”

      梁昭看着凑近的俊脸,闻到了虞君骁掌心的血腥味。
      “还记得禹州那大夫吗?他来玄都给我治好了。”

      原本蒙眼的布条被梁昭绑到了发冠上,虞君骁把那布条解下来,塞进胸口。
      “归我了。”

      梁昭的玉冠就见了天日,虞君骁看着梁昭光洁的额头,说道,
      “回主帐吃些东西去。”

      梁昭走过主帐外的几位副将,极有涵养地颔首。
      虞君骁眼神飘忽,掠过几名副将进了主帐。

      今日或许是打了场胜仗,饭食里还有烤肉。
      梁昭嚼了块滋滋冒油的牛肉,觉得这次来得挺值。

      他把剩下的饭推到虞君骁跟前,“我来之前在太守府吃过了,你吃。”

      虞君骁风卷残云地扫光了桌上的饭,听梁昭说了一通宁州的境况。

      主帐外传来副将焦急的呼喊,“将军,侯爷!侯爷回来了!”
      虞君骁站起来,带翻了桌案。

      他和梁昭跑出来,掀开帐帘,就见一个身高足九尺的壮士,半扛着昏死的定边侯站在营地边上。

      军中陷入一小阵忙乱里,那个和梁昭打过照面的副将冲上去扶起侯爷。
      那个壮士浑身破布烂衫,露出盘根错节的肌肉。

      见状,带血的脸上抽搐一下,轰然向后仰倒了。
      “熊通!”
      那副将只来得及扶着侯爷,见状目眦尽裂。

      其余的人跑过去,将将在熊通脑袋触地那一刻把人垫在身上。

      众人七手八脚地扛起熊通,军医提着药箱就跑来了。

      虞君骁走到副将身边,把定边侯灰白的乱发捋到头顶。

      好几个军医围着两人,把身上带血的伤口都包扎好。

      营地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众人欣喜之余,将两人抬到主帐里。
      梁昭跟着人进了主帐,虞世南双目紧闭,无知无觉地躺在床榻上。

      虞君骁打水给虞世南擦去脸上的污垢,就听身旁的副将开口,
      “侯爷回来是大喜事,得派人回燕州说一声。”

      虞君骁点点头,将帕子放进水盆里。

      梁昭在一旁看着,说道,“侯爷回来,不能跟外人说。”

      “你说谁是外人?”
      副将怒了,虞君骁站起来,拍了拍副将的肩。

      “他说的有理,我爹现在身弱,不知何时能醒。若传给北戎人知道,这仗就更难打了。”

      副将拧眉站着,就听自家将军继续说道,“对了,忘了同你说,这是宁州巡使梁昭。”

      梁昭客气地冲副将颔首,虞君骁在一旁说,
      “这位就是林渠副将。”

      林渠舌头打了个结,看面色应该是听过梁昭的大名。

      梁昭见林渠寻了个借口走了,看了看昏睡的定边侯,说道,
      “今夜我送侯爷回府吧,营地里到底不安全。”

      虞君骁笑着,眼中的情意升腾起来。
      他在自家老爹面前扣住梁昭的脑袋,发丝交缠。

      ——总归定边侯没醒,能醒过来打他更好。

      梁昭抬起袖子擦了擦嘴,眼角有些湿润。他向后退了几步,轻车熟路地吩咐人:
      “叫马车去。”

      虞君骁脚步轻快,出了主帐。
      两人将虞世南抱上马车,梁昭也不啰嗦,坐在车头赶起马来。

      马车走得不快,梁昭怕晃着侯爷,只在马倦怠的时候轻轻打上两鞭子。
      天色蒙蒙亮的时候,梁昭才进了燕州城。

      定边候府在城东,梁昭赶着车,走过几条交错的大街。
      燕州民风和玄都大不一样,街上的百姓穿着短袍,脚步十分利索。

      不急不慢地,就到了府门前。

      府里的人早就醒了,柳雯操持着侯府的家务事,正要出府去“探访”城中意欲躁动的富人家。

      出门见了梁昭,她心下觉得古怪,就见梁昭下了马车,彬彬有礼地问了声好,
      “候夫人,我是君骁的好友梁昭。”

      柳雯眉眼松动,笑了笑说,
      “舟车劳顿,进侯府坐一坐吧。我去让人给指挥使上茶。”

      梁昭见这位能刹住八方动乱的侯夫人笑得这么和蔼,不由一愣,他叫住柳雯,说道,
      “夫人,我这次来,是带侯爷回来的。”

      随即,柳雯踉跄了一步,转过身来。

      她神色仓惶,抬手抚了抚头上的狼骨簪。
      “他在马车里?怎么不下来。”

      说着,就掀开帘子,梁昭的话随之响起,“侯爷还没醒。”

      梁昭和赶来的下人一起将侯爷扶下来,众人乱中有序地将人送去了卧房。

      柳雯拿帕子擦了擦额上的虚汗,冲身边的梁昭说道,“这真是,招待不周了。”

      梁昭摇摇头,说道,“侯爷能平安回来是喜事,眼下尚未清醒,夫人还是不要告知百姓了。”

      柳雯接上话茬:“我明白,能平安回来就好。”

      梁昭觑着柳雯喜忧参半的脸,没说什么了。侯府的医官赶过来,正在给虞世南探脉。

      虞惊兰听了下人的禀报,还没穿鞋就跑过来。
      “爹!”

      虞世南沉沉睡着,虞惊兰只督了一眼,就被娘亲拽过来给梁昭行了礼。

      梁昭刚说完“不必在意这些虚礼”,拿着一双鞋的下人惊慌失措地跑过来,
      “小姐,您的鞋!”

      “……”

      虞惊兰还真不在意,接过鞋踩上。
      她的心思还在虞世南那边,医官收了手,起身叹了一句,“夫人,侯爷身体并无大碍。好像……只是累得睡着了。”

      柳雯拧着细眉,“能睡这么久吗?”

      “我医术不精,实在探不出什么了。”

      医官走后,柳雯叹了口气,“阿昭还没用膳吧?先去吃些东西垫垫肚子。”

      梁昭站起来,看了虞世南一眼,定边侯呼吸冗长,好像真的要长睡不醒了。

      侯府的早膳简单,只是些清粥小菜。
      梁昭喝了两碗粥,觉得一夜的疲惫顿消。

      柳雯脸上挤出了笑纹,“早就听君骁说过你,这会儿是在宁州吧。离燕州倒也近,有空就来吃饭。”

      梁昭觉得这时候的侯夫人和自己印象里的亲娘有点像,不免生出一些别样的感慨,立即应下了。

      虞惊兰在他对面,只喝了半碗粥。
      柳雯看了眼体弱的女儿,心累地摸了摸她的头。
      “多吃点。”

      梁昭看了看手里的碗,觉得侯府的碗好像比玄都大一些。
      虞惊兰实在吃不下了,就冲梁昭笑了笑,和他谈起天来。

      柳雯见状,让下人撤了碗,自己不知做什么去了。
      “阿昭哥哥,我兄长在边境可好?”
      “刚打了胜仗,好着呢。”

      梁昭看着虞惊兰的笑颜,心想燕州这处处粗粝的地方,还养出了这么个温和婉转的姑娘。
      虞惊兰眼眸一转,“那胜白哥呢?”

      梁昭摇了摇头,说道,“我去得匆忙,还没见过他。”

      他想起自己身上揣着个小物件,就拿出来递给虞惊兰。
      “这是我家当归做的小玩意儿,可以用它吃饭。”

      虞惊兰接过那个形状奇特的东西,上下翻看着。这是个勺子,勺柄是中空的。
      梁昭给她演示一番,说道,“那勺柄可以用来喝汤。”

      虞惊兰觉得新奇,虽然用着麻烦,但还挺有趣的,她毫不客气地收下了。
      作为报偿,她带着梁昭去了兄长的住处。

      “这里全是我兄长的东西,阿昭哥哥随意拿。”
      虞惊兰早觉察觉到什么了,说完就给梁昭掩上了门。

      梁昭在那不太大的房间里转了一圈,本没想动什么东西。
      这屋里的东西多,从小到大的拨浪鼓、木剑、兵书都在这里,是虞君骁一生的见证。

      梁昭走过一处存放东西的矮柜,将柜门没收进去的一张纸塞进去。
      不成想,这柜门被他一动,再也拦不住奔涌而出的信笺,哗啦啦扑了梁昭满腿。

      梁昭就势坐在地上,信笺的落款处标着他的名字。
      他将标有名字的信笺全都扒出来,迅速翻看着。

      窗外的秋风带着寒气,把看信的梁昭吹得打了个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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