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海上惊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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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类蔬菜必须依靠直升机运送，但海产就不必了。就和他们的饮用水全部都通过淡水净化系统来直接取用一样，这里的厨房也是会就地打捞一些海产上来做菜的。
苏堇在食堂里和餐盘里的那条鱼对上了眼睛。
苏堇说不出那究竟是什么鱼，他也很少吃到这种完整的鱼。
即使是整条的鱼，在他吃过的那些餐厅里，也很少会有把一条鱼完整端上来的。也许只是切下一块鱼肉，起码也要掐头去尾。他吃鱼也不多。从口味偏好来说，他喜欢吃重口的东西，所以多会选择烧烤店。
鱼有眼睛。肉没有眼睛，但那是一条鱼。它就那样躺在餐盘里，微微张着嘴，那是属于鱼的嘴。
鱼有嘴，肉没有嘴，但那是一条鱼。它本来应该成为一块肉的，但此时此刻的它还是一条鱼。它微微张着嘴，圆而小的眼睛有些浑浊，但大睁着，是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它和餐盘里其他的鱼并没有什么不同，很多条这样的鱼躺在铁制的餐盘里，可只有它这样盯着苏堇看。
鱼并不大，身体的边沿微微泛黄。它黑色的眼珠定在它那不大的眼睛中央。它的身体已经被剥去鳞片，漏出它内里那些泛白的肉。它并不言语，一人一鱼都很沉默。
苏堇略微行动，走到那鱼的侧面，可那鱼的眼睛似乎始终跟着他转。像蒙娜丽莎的微笑，鱼的视线不给他躲藏的空间。
他望向鱼的嘴，发现那其中藏着幽深的黑暗，而黑暗大抵是人心中最原始的恐惧，尤其是当那黑暗在某个难以探明的角落出现时。那黑暗本应通向鱼的食道，鱼的胃管，如果鱼真的有这些东西的话。但此刻它微张的嘴和黑洞无异，苏堇仿佛能够闻到那股来自海洋的咸腥气息。也许那风味并不来自于这道黑暗的深渊，而只是因为厨师张开他的手掌，向这只没有姓名的鱼身上落下了几颗盐粒。
苏堇仿佛看见那片黑暗中逐渐涌起光芒。那是一种人类从未见过更无法描述的光芒，那光芒是彻底黑暗的，但却让人觉得刺眼。让他下意识想要凑近些。
“你都快和鱼亲上了。”
南焕的声音从后方传来，苏堇身子一颤，像是被从某种深度的思考中突然拉了出来。黎曦看他状态不对，忙靠近过去，拉住苏堇的手腕。
“我……维持了这样多久？”苏堇有些茫然的问。
南焕说：“反正我俩一进来就看见你在这里发呆，而且脸越凑越近。”
黎曦和南焕一进来就看见十足诡异的一幕，那就是苏堇站在角落里的餐盘前，正在和最上面一条黄鱼亲密对视。苏堇站在斜角位置，而且脑袋离那条鱼越来越近，眼睛逐渐凑到那鱼微张着的嘴前面。可能因为苏堇的性格比较生疏和冷硬，这里的人没有几个真的会去阻拦他的。
南焕那句话还真不全是开玩笑，他们走过来的时候，苏堇是真的快要和那条鱼亲上了。
苏堇揉了揉额角，转头开始四处找时钟。他在的部门换班总是比黎曦和南焕要早，所以他每次来食堂都是一个人。不过他大概记得自己进来时的时间。
半小时……他居然在这里莫名其妙的思考了半个小时？多愁善感思维发散可不是他的风格。
苏堇说：“应该是伽马原油的影响。毕竟我在的部门和原油接触很多。不知道部门里的其他人是不是也有这种症状。这条鱼……看起来很普通。”
那确实只是一条普通的鱼，鱼嘴微微张开，而鱼此刻还睁着眼睛望着他。想起刚刚的经历，苏堇忽然一阵恶寒，默默离它远了些。
黎曦走过去把那条鱼拎了起来。确实很正常，从中看不出任何有问题的地方，也没有任何被原油污染过的痕迹，和这一盘里其他的鱼一样普通而平凡，同时还带着一股鱼特有的腥味。这盘鱼是白灼的，做的确实很一般，没几个人动筷子。
南焕说：“精神控制？什么感觉？”
苏堇说：“像是……被某种黑色的光芒吸了进去。像黑洞。”
黎曦说：“所以那些海洋生物会全部都死在管道和浮箱附近？”
苏堇点头：“有可能。如果他们也有这种被吸引的感觉，应该是没有办法抵御的。不过这种精神影响会有多广泛？和什么有关？最后会有什么后果？这种影响是可逆的还是不可逆的？”
这些问题在现阶段自然都是没有答案的。或者说，这些问题正是这个副本想要让他们去自己探索的。
南焕问：“你还要继续去吗？其实你找个借口，应该可以去那些和原油接触少的岗位吧。毕竟你有个得天独厚的优势，那就是这里的所有管理者都是副本里的人物，而他们全都默认了你的身体确实不好。你想请假应该是很容易的。”
这点上南焕说的没错。苏堇沉吟片刻后说：“我去请一天病假，休息一下。看看这种症状会不会再次出现。如果一段时间不接触就可以好转，那我在换班后多休息就好。”
当天苏堇又早早睡了。之所以说是又，那是因为他这几天都睡的很早。说实话，这一点也很不苏堇，不过苏堇自己似乎没有意识到。为了让他好好休息，宿舍里已经熄了灯。黎曦给南焕打手势，让他出来说话。
海上的风雨还没有停，站在甲板上，细密的雨水不断砸下来。海上作业的机械大都防水，这里防水性能最差的可能就是工作人员们。在这种地方作业可没有雨伞，大家都是穿着厚实的雨衣。但露出来的眼睛鼻子和嘴巴还是不可避免的要被吹来的雨水糊住。两个人也没打算自找没趣，所以没有上甲板，只是找了个没人的休息室。
路过的时候看见隔壁那间被姜木他们霸占着的休息室，他们两个也是真的纳闷，这些人怎么老是有开不完的会。难道那个姜木在外面就是做领导的，然后把自己天天开会的陋习带进了副本？不过他那天来宿舍时的样子看着可不像是当领导的，倒是有点像卖保险的。
关上休息室的门后，黎曦开门见山道：“我有点担心他，毕竟他和原油的直接接触是最多的。”
南焕点头：“他最近的状态确实很奇怪。不过其实受点影响倒没什么，我估计他自己也有心理准备。比较让人担心的是他自己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很奇怪。”
黎曦问：“你觉得他最近睡眠时间变得很长是原油带来的负面影响吗？还是这里的工作太累，他的身体承受不住？我只是觉得很奇怪，他们那个检测部门的人并不少，但症状如此强烈的似乎只有他一个。”
这个平台并不大，总共就几百个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要是站在操场上排开，其实看着也不算很多。这里的工作都是两班倒，所以大家上班下班时看见的大多是同一批人。就他们自己的观察而言，像苏堇这样站着发呆的，似乎他还是头一个。也许正是因为这里没有其他人出现类似症状，加上苏堇本身略显孤僻，他发呆时才会没有其他人来叫醒他。
像黎曦和南焕本身性格就外向，在他们各自的部门里就都相当吃得开。他们能够感受到，这个平台上的NPC工人们不像他们这些玩家成分复杂。这里的工人基本都是对应专业毕业，而且大多很年轻，这里的工作基本是他们的第一份工作或者是第二份工作，有一种刚出社会且受过教育的年轻人特有的热心肠感。彼此之间都是工友，从事的又都是高风险的劳动，大多数人都会想着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那些遇事显得畏畏缩缩，又或者是经常在工作时躲得远远的，偷偷观察他们的，基本都是玩家。为此，黎曦还被其他玩家当成NPC过。
他俩不清楚苏堇所在的办公室是否也是这种风格，不过黎曦觉得大体上应该还是类似的，不然苏堇的上级不能那么体谅他，苏堇请病假，他们立刻就批准了。
黎曦说：“很多精神类控制影响的作品都会有这样一个设定，意志力薄弱的人更容易被影响，我担心……”
南焕问：“你觉得苏堇是意志力薄弱的类型吗？他比其他人先开始展露出不适，是体质问题而不是精神问题吧。”
黎曦摇头：“不，我觉得是意志力薄弱的问题。他完全没有到超负荷劳动的地步，你应该看得出来的。这里换班虽然是十二小时一班，但起码三餐和作息都很规律。他自己在现实中上班，不和我们打本的时候可是七点出门十点回家，比这个副本里的日子苦多了。”
南焕吐槽：“还真是，我们打副本好像过得是比九九六上班族舒服一点。苏堇真的该挂路灯了。不过他的意志力很薄弱吗？我觉得他目标明确还心狠，超过百分之九十的人了吧。”
黎曦说：“他没他看上去那么硬气。他有那么心狠，那么目标明确，怎么还能对他哥哥这样念念不忘，还时常展露出一些消极情绪。”
说到这里，黎曦正色道：“我只是想先和你确定一件事。如果苏堇真的出了什么问题，导致他丧失指挥和判断能力，指挥的事情就由我接管。我们是个三人团体，必须要有一个人说了算，否则内乱会比副本中的危险先要了我们的命。”
南焕难得有些无语：“……我真是服了你们两个了，做人控制欲怎么这么强。要不然你俩能看对眼我就不行呢。我肯定是随便，我可不喜欢当领导。”
黎曦点头：“那就说定了。”
作者有话说
第163章 海上惊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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