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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洛阳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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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荼白送了信,说我第二日便去到洛阳,结果不到晚上就收到松花八百里加急般赶回来送的回信,就一句话:“务必坐驿站马车前来,车前我付!荼白。”荼白你什么意思!怀疑我的能力么?!从少林到洛阳才几步远啊我才不可能迷路呢!………………大概?
少林每日访客不少,每日凌晨总有那最虔诚的香客前来上第一炷香,而且因为清晨人少,所以经常是女性前来,既然荼白说要我坐马车去,那么混在第一波下山的香客之中是最好的。
简单地收拾了要带的东西,其实也没什么能带的了,我到少林之后,叔公不但没收了我身上的毒药粉什么的,把我的钱袋也没收了,这一招一定是叶姑姑支给他的,直接从经济来源上杜绝了我四处乱跑的可能性,所以我现在身上所剩的银子已经不多。不过,我想跑的时候,什么也拦不住的,何况少林和四处环水的七秀不一样,建在山上寺庙院墙不算很高,实在是不能够阻挡自小便把“蹑云逐月”这等可以和纯阳梯云纵相提并论的翻墙越户必备本领使用得炉火纯青的本人的。
慧心小和尚自我早晨起来之后就一直待在门外,寸步不离,看他的样子,还是想要说服我放弃下山的想法。
“慧心,叔公派你来指点我武艺,肯定也说了我这个人很多事,所以在没什么大事的情况下你要随我去的吧?”我抢在他张口之前截住话。
慧心默默地点了点头。
“你看,我只是去洛阳买个菜、打个酒,根本不能算是什么大事吧。”看慧心又点点头,于是再接再厉,“所以咯,既然你不肯违反寺规跟我下山,就放心地、安心地在这里等我回来吧!”说着,不等他拦,一溜烟跑了出去。
混在一众下山女香客之间,我乘上了通往洛阳的马车。
相比起自己慢慢骑马来说,马车的优点就在于它会以不变的速度坚定地往目的地驶去,当然这也导致了路上风景的迷失。我一边哀叹着匆匆远去的风景,一边已经到了洛阳城门口。
荼白竟然没有在城门口驿站等我,令我颇为怨念:这人是不是把我忘到九霄云外了?!心下思忖着是不是应该自己先进城转转,把该买的东西先买好,然而再一想,万一荼白等会就来了,找不到我的话,还不知道要怎么抱怨,更何况,如果有什么好玩的事情的话,先买了食物岂不是要放坏了,于是静下心来,跟驿站里闲着的几名马夫聊起天来,这些人经常四处奔波,无论是江湖中人还是官府中人,往往都需要依赖驿站以出行,因此这些马夫不仅有着足够的见识,安全也是有着足够的保障的,正因为这样,他们也可以说是最好的民间情报来源之一。现下,这些马夫们正在讨论洛阳城东北方向的战宝迦兰之中的神策军人似乎有所异动。
我在旁边兴致勃勃地听着马夫们交流信息,不知不觉间肚子竟然“咕噜噜”叫了起来,看看天色,竟然已是快到午时,荼白这家伙,莫非在洛阳城里走丢了?
我正百般揣测时,远远看见一个白衣胜雪、面色清冷的女子翩翩而至,不是荼白又能是谁?正要迎上去抱怨时,此人却扯着身旁一位抱着小孩子的青年,嘴里说着:“哎呀,眼花了,我等的人没来,先回去吧。”一边就作势要去。
好你个荼白!居然装作看不见我,亏得我为了你一句话忙忙地乘了马车就赶过来,我默默瞬行到她身后:“荼白,你准备去哪?”
此人竟然一脸茫然地转头:“姑娘,你认错人了。”
“认错个鬼!你想说你不是名为荼白的、‘天下三智’之一的清虚真人的弟子么?”我扬起唇角,笑得开朗。
“说了不准提师傅的!”荼白瞪我。
“我管你!”我瞪回去,“我足足等了你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算什么,我还等过你好几个月呢。”荼白面无表情地回答。
于是又是好一番纠结,直到刚刚荼白扯着的那个青年笑出声来,我才又注意到他,上下打量了下他和荼白以及那青年怀中抱着的小姑娘片刻,一脸沉痛地看向荼白:“你竟然没告诉我你成亲了,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大的孩子?!来,叫阿姨~”后面这句话是对那粉嫩嫩的小姑娘说的。
荼白制止了我要伸出去抱那小姑娘的双手,自己伸出手掐我脸:“你嘴里什么时候能说几句正经的话!”
我哪有不正经啊!我一边嘟囔,一边抢救自己被蹂躏的双颊。
荼白向我介绍那青年,原来这就是跟她有“毁衣之仇”的司徒净啊,我冲司徒净笑眯了眼,一拱手:“司公子!”
一瞬间,那位看起来浑身都书写着“前途无量”的青年浑身都被忧郁的气息所笼罩了。其实我很同情他:不知道荼白虽然是出家人,但是还是很重视一针一线一分钱的么,你说你把人家那华美值钱的斗篷弄得惨兮兮的,不是自讨苦吃是什么?!当然,同情归同情,我是肯定站在荼白那边的,所以,司公子,节哀。
我们三个面面相觑了一下,鉴于我的肚子在向我抗议,我表达了要先去填饱肚子的美好愿望。比较不幸的是,荼白一向很穷,我是不得已很穷,至于司徒净,他大概是节俭习惯了,所以我只好去吃阳春面——他们两个请客。我们三个大好青少年,竟然要挤在路边摊,看我吃一碗面,他舅舅的,这是何等令人悲伤的事情哟!
不过,无论心情是多么的明媚而忧伤,该做的事还是不能不做,所以我还是很快地把那一碗面吃掉了,连着加的茶叶蛋和司徒净请的五花肉。
荼白让我跟她一起去她的小师弟家歇息,我看她:“你觉得合适么?”
“反正我没钱让你住客栈!”她答得即迅速又干脆。
“你的师弟一定很后悔招惹你们住到他家。”我猜测着:自己住就算了还带上了别人,怎么说也有点过分吧。
荼白一脸淡定:“反正我们也住不长。”
“虽然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为什么这句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我就有一种‘哦哦我们都活不久了’的错觉呢?”我带着满腔正义感指责她,“为了我们的心灵着想以后你还是少说话吧。”
“哼!”荼白白我一眼,“爱来不来,走不走?”
“当然去!”我即答,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个道理我是很懂得的,现在我自己几乎也是一穷二白,有免费的地方住当然要去,何况有阿白在的地方一向少不了有趣的事情。
荼白的小师弟姓秦,叫秦恒,是个眉清目秀的小少年,站立在簇簇牡丹之中,人和花相映成辉,很是美好,忍不住跑去调戏小少年,交谈间发现原来秦恒还是老相识,当年我和荼白共闯连珠寨时,曾经与他有一面之交,秦恒说是我和荼白救的他与家人,我印象不是很深刻,倒是记得荼白抱怨过“那个臭小子碍手碍脚的”之后就把人提起来扔进马车里了。
荼白阻止了我以上药为名对她的小师弟行调戏之实,我一度误以为她是开了窍舍不得她那小师弟呢,然而我跟她一番对话下来,发现此人根本就没有那个意思,她并没有特别在意秦恒,只是把他当作一般的少年对待了,没有任何特殊,可怜的小师弟哟。
“话说回来,秦恒你是怎么受伤的?”在亭子里坐下后,我一边往嘴里丢着桂花糕,一边问秦恒。
“我们去了荻花宫。”荼白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
“荻花宫?”我被这个词触动了记忆,“我记得,你好像打听过洛道那边尸人的事情,怎么?跑去查探了?你大师兄不是不让你去么?嗯?”我冲她阴森森露齿一笑。
“云屏,你最好了,不准跟大师兄说啊!”荼白面无表情地说出了疑似撒娇的话,成功地让我打了个寒颤。
“你够了!”我扶额叹气,“不是说了那里很危险么?好好的跑去做什么?”
荼白跟我细细说来,原来那些阿里曼教徒,竟然捉了活人前去祭祀,杀害了不少江津村村民,荼白正是跟着司徒净前去捣毁阿里曼据地的。
“虽然说是做了件好事,但是这次完全是因为你们运气够好吧!”我瞪她,“亏你还是纯阳上下几百人的师姐、前辈呢,怎么还是这么冲动?”
“你是最没有资格说我冲动的。”荼白很不优雅地冲我又翻了个白眼。
不过,我当初在龙门荒漠时,也听说过一些当地的红衣营地的事情,那红衣教主阿萨辛的名声可说是相当臭名昭著的,对了,还有她的男宠牡丹,虽说我并不歧视以色侍人的人,但是仗势凌人的人,则是我最讨厌的了,那个牡丹,恰好是这样的人呢。
“叶姑娘在想什么?”秦恒少年很贴心的问。
“在想牡丹。”我毫不犹豫地回答。
“啊,是呢,这几日正好是牡丹花会,叶姑娘感兴趣?”秦恒笑着问,完全误解了我在想的东西。我也不想被那个妖孽的男人影响心情,于是顺着秦恒的话题点点头。
“如此,叶姑娘要和我们一同去花会么?”秦恒问道。
“好啊。”我转头看荼白,“喂,阿白,你也去吧?”
只见某人一手托腮,目光迷离,魂魄俨然已经飞到了九霄云外,面上一会儿激愤一会儿犹豫的,变幻莫测。
“师姐?”秦恒张口呼唤荼白,打断了我观察荼白“面部表情一百变”的企图。
“什么?”荼白收回眼神,一脸茫然看着我们。
我以眼神鄙视她:“又走神了。”
某人毫不在意:“你们说到哪了?”
“说到了明日的安排了。”秦恒无比乖巧地回答。
荼白一脸诧异:“刚刚不是还在说红衣教么?”
“你的耳朵是用来做摆设的么?”我嘲笑她,“是在说红衣教,说到红衣教,不是会想到他们教主的男宠牡丹么,正好秦恒说现在洛阳的牡丹花正开着,但是想来也快接近落花时节了,再不看就没得看了。”
“宋家举办赏花大会,秦家有请柬,明日可一同去城南宋家的南天别院一观。”秦恒接了话头。
听说可以去赏花,我自然有了兴致。然而荼白和秦恒一番聊下来,那宋家之主宋南天,竟然是个恶霸,为了一亩三分地,竟然害了数条人命,简直就是可恶至极。
这样的人家,自然是不用去赏花的了,荼白立刻便得出了这个结论,我在旁边低低笑出声来:“要去,当然要去。”
荼白大惊:“你要去做什么?”
“自然是去摧花。”我冲她露出愉悦的笑容,“我倒要去会会这洛阳第一恶霸。”
荼白望了望天:“你又来了,还说自己不冲动呢。”
“啊?你说什么?”我掏掏耳朵,装作没听见,“你去不去?”
“不去!”荼白答得颇为干脆,令我颇为惊讶:这人虽然还不到嫉恶如仇的程度,但是还是有一定的喜欢打抱不平的,不然当年也不会和我联手闯了连珠寨了,这回居然这么干脆的表示要旁观,真是奇怪,少不得要问她一句“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