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少林寺之行（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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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叔公叫了我过去，说是要安排个老实本分得很的小和尚来指点我武艺。令我一时疑惑：唔？难道少林还有不老实本分的和尚？当然，想想而已，当面说出这种话的话，估计叔公能拿他那禅杖敲死我。
我突然想到件事情，忙询问叔公：“话说回来，叔公啊，你们僧人的修行，有空手和熊啊虎啊搏斗这样的项目么？有没有坐在瀑布下入定的？有没有什么特殊心法能让人武艺大进的？”
“你对修行到底有什么奇怪的误解？！”玄正大师一脸崩溃地看着我。
“哎？都没有么？”我觉得失望无比，“好无趣啊。”
“学习武艺，自然是要脚踏实地、一步一步来，你以为真有说书人口中那种‘突然得到本高级秘籍然后一夜间武功精进天下无敌’的事情发生啊。”叔公一脸的“恨铁不成钢”。我说，我只是随便问问，不要较真啊！
后来叔公派来的小和尚来见我时，就见此人此人眼观鼻鼻观心，我不说话他绝对不会多话，我跟他说话他基本是五个字回答我。
“你是？”我笑眯眯问他话。
“慧心。”小和尚低眉顺目。
“来做什么？”绕着小和尚转圈圈。
“遵师命，指教。”他依然低头，保持双手合十的姿势。
“你怕我？”我看他始终不肯抬头看我，好笑地问他。
“并非。”小和尚回答得依然很快。
“那你为什么不抬头看着我？”我表示好奇。
“礼数。”小和尚很淡定。
这一来一去的对话弄得我浑身不自在，总觉得自己是不是哪里得罪了叔公，送个闷油瓶来教育我。也是知道叔公的老实指什么了：其他少林弟子见了我，碍于身份怎么着也不大可能这么跟我说话的。
慧心小师弟倒是遵从师令的很，一心惦记着要“指点”我武艺，看他愣愣地认真说要跟我切磋一二，不禁玩心大起。
“慧心师弟，要和我切磋是么？”摆出无比认真的样子问小和尚。
“是。”慧心依然双手合十，认认真真回答。
“要和我切磋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有个条件，”也不等他询问，便自顾接下去，“我有我的规矩，既然你要跟我切磋，就要先脱光了绕着长安城裸奔三圈，而且一边跑一边还要用狮子吼念‘吾乃天下第一帅气光头小和尚慧心是也，美丽善良可爱的云屏姑娘我最喜欢你了’，我就跟你切磋~。”
慧心小和尚总算有点不一样的行动了，他抬眼看我一下，沉默地后退了一步。
然后我才注意到，慧心小和尚整个人明眸皓齿，看起来其实是很令人觉得清爽的类型，这样子被我调戏了之后，脸上有着淡淡的红晕，很苦恼的样子，看起来颇为可爱。
“叶姑娘，切莫乱开玩笑。”思虑了半天的小和尚终于憋出句话来。
“叶云屏。”我指指自己。
“嗯？”小和尚不解。
“叫我‘叶云屏’，我就听你的。”我冲他微笑。
慧心小和尚再次后退一步：“叶姑娘，男女授受不亲！”
“若是如此拘泥于俗世教条，又怎么修行？”我笑眯眯看他。
慧心愣一下，看我一眼，突然就浮起一个害羞的微笑：“慧心受教了。”
本来是一时兴起的调戏之心，变成了“砰”地心跳了一下。我狼狈地扭过头去：“我没有在指教你啦。”
慧心小和尚依然很冷静，“如此，就请云屏姑娘跟小僧切磋一二吧。”
“你……”我笑起来，看看他，“好吧。”
小和尚指点的时候很认真的样子，我虽然心下知道其实叔公和叶姑姑他们的本意并不在乎我学了多少只是要我安分点，但是不由得稍微有点被感染到，静下心来跟小和尚请教起来。
仔细观察下来的话，我才发觉：慧心年纪虽然与我相仿，然而内功修为却颇为深厚。虽然他的拳法、棍术这样形于外的架势不算很好，然而那虎虎生风的“势”和浑厚的功底却明显不是一朝一夕可以练成的。
修行间隙我询问了慧心，果然他是自小入寺，一直习武至今，这人把大半精力都投注于磨练自身武艺上，也算的个“武痴”了。
其实我叔公一直在某方面很不待见我，“某方面”特指我的武艺。他总说我在七秀学得一身浮躁之气，为此萧姑姑没少和他掐架。一个摇头叹气：“虚浮！虚浮！”一个则瞪着杏眼：“虚伪！”每逢此时，我都乖乖地坐到一边——嗑瓜子。叶姑姑则端坐在我旁边，端着茶，一脸淡定地微笑。
现在有如此机会矫正我那“流于虚浮”的武技，估计叔公会很高兴吧。啊，不对不对！我怎么能这么想想德高望重的少林高僧呢。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少林的伙食其实不算特别差：菜色多，饭管饱。但是对于我这样喜爱美食与喜爱看美人的程度几乎同等的人来说，就算是颇为简陋了，何况我不久前在昆仑的时候被三娘他们喂刁了嘴，现在基本处于无肉不欢的状态。所以入寺的第三天，我就琢磨着去后山打只小野猪什么的。
于是携带了绳索等物，偷偷溜到了少林后山。然而慧心小和尚跟幽灵似的，在我下套下得不亦乐乎的时候，默默地、安静地来到了我的身后，冒出一句话：“少林禁杀生。”吓得我差点跳到树上去。
“慧心啊，你看，我又不是你们出家人，天天跟你们一样吃的清淡，嘴里都快孵出小鸟来了，你就姑且睁一眼闭一眼，当作什么都没看到，谁都不要说，不就好了。”我循循善诱。
“出家人不打诳语。”慧心小和尚憋了半天，冒出这么一句话，瞬间就把我打败了：这人回去后，叔公一问他，他肯定会事无巨细地交代我都做了些什么的。
“好吧好吧，我回去了。”嘟了嘴，不情愿地跟着慧心往回走，慧心回头看我一脸不情愿的样子，张了张口，终于还是什么都没说，默默领着我走了回去。
后来，我的饭菜中，却添加了鸡蛋一类的食物。
我在少林待着，基本就处于无所事事的状态，每天听听和尚念经，和慧心研究研究武艺，其他的基本都没有事做，叔公看我看得很紧，虽然我没有看见，不过慧心小和尚应该是几乎寸步没有离开过我身周。
“慧——心————！”某日，我拖长了调子喊人。
“云屏姑娘有何事？”慧心瞬间不知从哪冒出来。
这小和尚，当真可爱得紧。被我那么调戏了，居然还是坚守着师公的指令，基本随时待命状态，我一呼唤就能立刻出现。而且他出现的速度之快、身法之敏捷，每每令我忍不住产生“其实你是我的召唤兽吧？”的错觉。
“你看见我家松花了么？”松花前一阵子回到少林后，因为暂时没什么信要送给荼白，我就任它四处飞着去了，估计松花也是因为很少来到少林的缘故，这几日在少林周边的林中打了不少牙祭。可恶，我都不能吃肉！
“它往旧址那边去了。”慧心想了一下，回答我。
“走走，我们去抓它。”不过几日，我在少林待得就快无聊死了，需要召唤荼白来陪我，这人说已经从洛道到了洛阳，也不知道之前她想调查的事情查的如何了。
慧心正欲说什么，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一样，露出了为难的神色，鉴于这种表情我基本没有在他的面瘫脸上见过，好奇心不禁被勾动起来：“怎么？难道少林旧址那边也是去不得的禁地？”——之所以有这么一问，是因为我之前走错路的时候差点不小心闯进著名的少林禁地藏经阁中去。
“不是。”慧心摇头，“那里只有渡法师祖在清修，并不算禁地。”
“啊？”我诧异地看他，“我记得旧址那边是废墟吧？怎么会在那里修行？”
“这……”慧心小和尚不肯说了，莫非那位“渡”字辈的少林高僧有特殊的习惯之类的？
“那位渡法大师不喜欢别人打扰？”我试探着问。
“我从未去过旧址，也不清楚。”慧心老老实实地回答，“只是恐怕渡法师祖见到有人擅闯会不高兴。”
“那就去呗，要是大师不喜欢被打扰的话，接近旧址时应该会有人出来警告我们的吧，到时候再另外想办法好了。”我对慧心说道。
慧心考虑了一下，大约是觉得可以接受，于是冲着我点了点头。
于是我们两个从后门出了寺庙，向少林旧址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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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哇！慧心，我败了！”我在惊叹。
“师……师祖！”慧心在惊慌。
“吵什么吵！速速把东西取来。”这是站在我们两个人面前的胖和尚在不耐烦的挖耳朵。
“少林高僧公然要食荤，这个世界是不真实的！”我默默扭头，天空好纤丽，风也好纤丽啊！
“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这点道理都不懂么？！”面前的胖和尚——“少林隐居高僧”渡法大师——用禅杖敲了敲地面，一本正经的样子。然而就是这么一位看起来“德高望重”的大师，刚刚看到从旧址大门摸进来的我和慧心，居然就开口命令道：“那两个后生，去取点香酥排骨和陈年女儿红给老衲！”
“大师啊，且不说你我无亲无故我们为什么要帮你跑腿，光说这少林佛门净地，哪来的排骨和女儿红啊。”我无奈地看看渡法和尚，要是有的话我自己都先吃了。
“你们要是给我取来了，我就指点你们几招。”渡法和尚不耐烦地挥挥手，“看小和尚你的样子，应该想学更精深的本寺武学吧？”
“出家人戒荤腥，戒酒。”慧心小和尚双手合十，念叨不已。
“咄！何必执着那等凡世俗规！”渡法喝斥一声，“看不透，斟不破，乃是心魔。”
我是不知道小和尚领悟了什么，我只觉得渡法和我在某方面应该很有共同语言，于是笑出来，拍拍小和尚的肩：“你在这里陪着大师，我去弄酒肉。”
慧心懵懵懂懂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呆呆地点了点头，然后回神，又赶紧摇摇头：“不行，方丈命我保护好云屏姑娘的。”
“我去捉头野猪就回来，没事的啦。”我朝他比出个大拇指。
“方丈说不能让云屏姑娘独自走开一里范围，否则一定会消失不见的。”小和尚执意要跟着我。
“……”叔公，说我“会消失不见”一点都不比说我“会迷路”更能保存我的自尊心好吧！！！
“啰嗦死了你们两个！快点下山去！我要陈年的女儿红！”渡法和尚倒是开始表示不满了。
“我到哪里给你弄陈年的女儿红啊？！”我瞪他，对着此人时完全没有必要遵守尊师重道之类的行为准则的。
“去洛阳的仙客居买啊。”渡法大和尚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一瞬间，连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这人脸皮怎么这么厚啊？！
“云屏姑娘？”慧心在旁边小心翼翼唤我。
刚刚听说渡法要教他更精深的武学时，小和尚的眼睛都亮了，不知道为什么，我就很想要帮他做到这件事。
“好！我们偷偷下山，去洛阳吧！”荼白现在也在洛阳，不如趁此机会去跟她碰一面，我总怕她这回私自出行遇上什么不好的事情，亲眼确认她平安无事的话，也算了了一桩心事。
“不成不成！”小和尚连连摇头。
“就算你不去，我也会偷偷溜下山的。大和尚，你在这等着我回来啊。”我看了慧心一眼，自行往外走去。小和尚原地站了一下，向渡法告辞，便跟了过来，一路上都皱着张苦瓜脸，估计是老实平凡的人生中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危机吧。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少林寺之行（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