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愿意等我吗》周小昊

20、第二十章

　　过年前两天，林沐从训练基地回到家中。
　　大街上人山人海，繁华的街道上时不时传来商贩地叫卖声，孩子的嬉笑声……
　　林沐所住的小区是老式小区，有些破旧，大多数住户都是上了年纪的人，小区样式是90年代那样。
　　林沐到达小区已是黄昏，小区的路灯上，都挂着灯笼，从小区里出来准备逛街的老爷爷老奶奶见到林沐回来，个个像见到自己孙子一样开心。
　　当他们知道林沐得到省级数学竞赛奖状还进入了省队，别提多开心了。
　　就像村里的第一个大学生一样，让他们感到特别光荣，是村里的骄傲。
　　“沐沐回来了。”为首的老奶奶面目慈祥地看着林沐。
　　林沐点点头，面露微笑，说道:“是的奶奶。”
　　另一位老爷爷说道:“沐沐待会去我家下象棋，很久没和你下了。”
　　林沐说道:“好的周爷爷，吃完晚饭我就来。”
　　“沐沐我做了红烧肉，记得来尝尝。”
　　“沐沐我家孙女来了，你要不要认识认识……”
　　林沐每个人都一一回应，寒暄完后，心里暖暖的。
　　林沐母亲和叔叔平时都在外地打工，一般没什么事不会回来，林沐读初中后，回到岚枫市，一直都是一个人生活。
　　但是林沐平时没什么事，都会帮助一些老人解决一些他们不懂的问题，就比如修东西，平时还会帮一些手脚不便的老人打扫卫生。
　　所以很多老人已经把他当亲孙子了，有些已经推荐自己孙女给林沐认识，但林沐每次都是礼貌拒绝。
　　林沐在上楼梯的时候，就已经闻到每家每户的饭香，想到家人都在家里，上楼的速度都变快了。
　　林沐打开家门，正在客厅里用手机下象棋的外公立马走到林沐面前。
　　林沐不禁一愣，但外公的手已经伸了过来，“我的沐沐回来了，让外公看看你这段时间瘦了没。”
　　外公双手揉捏林沐的脸蛋，雄壮的双手下力度却很轻。
　　“外公，我没瘦。”林沐的声音被揉的有些变化。
　　外公说道:“还说没瘦。”双手放下，转身前往厨房，“外公给你炖只鸡补补。”
　　林沐看着外公健壮的身躯，可见这几年外公身体依然健康。
　　林沐换好鞋，走进客厅，看到舅舅，小姨夫，外婆和妈妈四人在搓麻将。
　　四人看到刚回来一身寒气的林沐，外婆立马去倒热水，嘴上说道:“乖乖，几年没见了，外婆想死你了。”
　　舅舅说道:“多俊的小伙子呀，和我一样帅。”
　　小姨夫打趣道:“你这个自恋狂。”
　　舅舅翻了一下白眼，“你也就那样。”
　　舅舅和小姨夫两人是发小，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
　　看着两人和往常一样斗嘴，还是和以前一样。
　　外婆端着杯热水走了过来，林沐接过水杯，看着冒着热气的热水，林沐心里暖暖的，“外婆我也想你。”
　　“乖乖，外婆给你赚点压岁钱。”说完，坐在麻将机旁继续征战。
　　林沐妈妈说道:“林沐快拦着你外婆，不然我的钱要输光了。”
　　林沐摇摇头，说道:“老妈加油。”
　　看着眼前一幕，林沐不禁一笑，外婆最大的爱好就是打麻将，因为她的爱好，导致妈妈，小姨，舅舅也会了。
　　小姨走了过来，张开双臂，说道:“沐沐，让小姨抱抱。”
　　林沐见状，张开双臂拥抱小姨，松开后，小姨用手在两人的身高差比划了一下，“几年没见长那么高了。”
　　林沐说道:“在学校里吃的比较多。”
　　小姨拉着林沐坐到沙发上，说道:“刚好这两天，帮你两个弟弟辅导功课，你舅妈要被他们俩气死了。”
　　林沐问道:“王彦和浩海他们俩在哪？”
　　王彦是小姨的孩子，张浩海是舅舅的儿子，两人都是小学生，舅妈刚好是小学老师。
　　小姨指着房间门，说道:“莹姐在里面给他们补课。”
　　小姨喊林沐舅妈喊莹姐，其他人都是喊莹莹。
　　林沐说道:“舅妈都不行，我也不知道怎么教他们？”
　　小姨说道:“学生最懂学生，我相信你能教好他们俩。”
　　林沐心里想道:“高中生能懂小学生？”
　　林沐环视一圈，问道:“叔叔呢？”
　　小姨说道:“姐夫他去外面买菜，要一会儿回来。”
　　林沐应了一声，不禁感叹，家人在一起才舒服，一个人太孤单了。
　　……
　　电视里放着春晚，一家人刚刚吃完饭，林沐坐在沙发上听外公说，他和外婆这几年骑自行车去了哪些地方，发生了什么事。
　　张浩海和王彦两个小屁孩的游戏声和吵闹逐渐盖过大人之间的交流声。
　　舅妈喊了一声:“你们俩小声点。”
　　林沐看了眼手机，说道:“外公我下次再听你说，我出去一趟。”
　　外公问道:“大过年的，你要去哪？”
　　林沐说道:“和朋友出去玩。”
　　林沐和妈妈说了一声后，走到门口，正在换鞋时，刚从厨房出来的小姨见状，说道:“出去见女朋友吗？”
　　林沐说道:“别乱说，我哪来的女朋友。”
　　小姨露出耐人寻味地微笑，“记得带她来见见我哟。”
　　林沐:“……”一脸无语。
　　林沐刚出门立马来到周爷爷家里下了两局棋，两局都输。
　　下完后，林沐和周爷爷打了声招呼便立马前往寺庙山下，留下周爷爷看着残局，喃喃道：“现在年轻人真心急。”
　　……
　　慕灵翎吃完年夜饭后，去房间换好衣服，准备出门，慕尚走了过来。
　　“灵翎。”
　　正在低头换鞋的慕灵翎抬头看着慕尚，慕灵翎问道:“怎么了爸？”
　　慕尚看着慕灵翎欲言又止，沉默两秒，说道:“早点回来。”
　　慕灵翎说道:“知道了。”
　　换作以前，慕灵翎出去玩一定会被慕尚说，可能还不让她去，但今天过年，慕尚也不好多说什么。
　　慕灵翎刚出家门，手机响动了一下，慕灵翎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微信，看到慕尚转给慕灵翎的一千块。
　　慕尚:【这不是压岁钱，等你回来再给你压岁钱。】
　　慕灵翎笑了一下，过年果然不一样，领取了慕尚的转账，回复慕尚。
　　慕灵翎:【知道了。】
　　换作以往，慕尚巴不得停了慕灵翎的零用钱，怕她在外面抽烟喝酒混酒吧，但今天过年。
　　外面天气寒冷，说话都伴随着热气出来，树枝上还挂着前俩天下的雪花。
　　……
　　寺庙山下的路白天一直在处理积雪，所以只能等处理完才能上山。
　　等处理完已是晚上。
　　慕灵翎到达山脚低下，看到不远处的林沐站在一棵树底下，低头看手机，丝毫没注意到慕灵翎。
　　慕灵翎悄悄走过去，走到林沐身后的大树旁，林沐都没有发现。
　　慕灵翎看着树枝上的雪，灵机一动，一脚踢了一下大树，然后迅速躲开。
　　树枝上的雪因为振动，倾盆而下，林沐身上立马铺满了雪花，林沐抖动了一下身体，将身上的雪抖下来，疑惑地抬头看着大树。
　　站在不远处的慕灵翎忍不住大笑，慕灵翎走到林沐面前，满脸得意。
　　“林沐怎么样呀？”
　　林沐静静凝视着慕灵翎，慕灵翎地笑容似乎有传染力。
　　眼眸中溢出点点笑意，散发着林沐自己也没察觉到的温柔。
　　林沐无奈地摇摇头，嘴角带着笑意，说道:“走吧。”
　　林沐往前走去，慕灵翎屁颠屁颠地跟过来。
　　去山上可以爬山，也可以坐观景车上去，但今天除夕没有人开观景车，只能爬山上去。
　　冬天的山上庄严而神秘，枯黄的树叶随着寒风飘向远方。
　　树枝上的雪花时不时飘下来，山上还有三三两两的行人结伴去寺庙。
　　慕灵翎说:“听说在寺庙里上新年的第一支香，今年一定好运连连。”
　　林沐看着前方的行人，“我们应该上不了头香了。”
　　慕灵翎脸缩在围巾里，说道:“早知道来找点了。”
　　林沐看着半边脸缩在围巾里慕灵翎，明亮的眼眸里透出一抹清澈。
　　他感到脸颊温热，心跳漏了一拍，林沐转身看向远处的行人，他怕自己脸会越来越红。
　　慕灵翎问道:“你怎么了？怎么感觉怪怪的。”
　　林沐慢慢平复心情，说道:“没怎么，就是感觉有点热。”
　　“热？”
　　慕灵翎走到林沐面前，眼光停留在林沐微红的脸颊上，“你是不是做数学题脑子做坏了？”
　　林沐只能用笑容掩饰内心的想法。
　　林沐赶紧转移话题，说道:“我知道一条路可以更快到达寺庙，如果我们走快点应该还能上头香。”
　　慕灵翎果然将刚刚林沐的异常抛之脑后，脑袋也从围巾里出来。
　　慕灵翎说道:“走吧，你带路。”
　　这条路是一条石板路，中间有一条马路，观景车去山上往往走的是这条路，这条路可以直线到寺庙，不用像木梯一样绕。
　　但因为道路结冰加上过年，所以这几天没有观景车运行。
　　道路结了一层薄薄的冰，慕灵翎慢慢地走，生怕摔一跤。
　　林沐和慕灵翎相反，即使结冰好像也不影响他的速度。
　　慕灵翎不禁抱怨，说道:“我还不如走木梯。”
　　说完，刚刚向前走的一步，明显又向下滑了一点。
　　林沐在远处说道:“木梯应该也结冰了，走木梯的人也没多好走，你就别抱怨了。”
　　慕灵翎问道:“你为什么走那么快？”
　　林沐停下脚步，转身说道:“膝盖微曲，采用外八字步态平脚行走，保持重心，步幅不超过鞋长，速度稍微快点，就可以了。”
　　林沐说的一脸轻松，慕灵翎听后，心里想着:“感觉好简单。”
　　按着林沐的方法，低头走了几步，发现比刚刚好太多了，抬头看着林沐在前面等自己，脚下的速度也变得更快了一点。
　　没一会儿，慕灵翎便走到林沐身旁，林沐说道:“走吧。”
　　慕灵翎“嗯”了一声，便朝前走去，这次林沐没有一股脑往前走，而是跟在慕灵翎后面。
　　慕灵翎走得认真，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传来目光。
　　见林沐一直在自己身后，慕灵翎转头看着林沐，说道:“快点，不然抢不到头香了。”
　　林沐走到慕灵翎身旁，说道:“不急，我们慢慢走也能第一个到。”
　　慕灵翎说道:“你就不怕别人也走这条路？”
　　林沐说道:“就算有人走这条路，肯定在我们后面，不用担心了。”
　　慕灵翎说道:“行吧，听你的。”
　　俩人结束了短暂的交流，慕灵翎专心看着脚下的路，怕一不小心摔了一跤。
　　能近距离看着慕灵翎的机会，林沐当然不会错过，林沐侧眸默默看着慕灵翎。
　　慕灵翎没有上妆，却拥有一脸素白，她眼睛水汪汪的，像一潭秋水，小小的嘴唇天生自带微红。
　　林沐脸上虽没有什么表情，一颗炙热的心早已经被俘获。
　　高一和慕灵翎坐同桌的时候，林沐刚开始看着慕灵翎心里没有任何波动，但现在不一样了，波动特别大。
　　俩人就这样走了一小段路。
　　就在慕灵翎认为自己已经适应了冰滑的道路时，身体的重心没站稳，突然向前倾。
　　慕灵翎还没反应过来，林沐迅速拉着慕灵翎的手，将人拉了回来。
　　慕灵翎瞬间被惊出一身冷汗，不自觉地握住林沐的手。
　　等慕灵翎回过神来，感觉自己的手心握住了什么，暖暖的。
　　低头一看，自己握着林沐的手，林沐早已将脑袋别了过去，怕被慕灵翎看出异样。
　　慕灵翎的脸颊慢慢变红，按理说慕灵翎应该现在要松手的，但她不舍得。
　　林沐的手掌力度不大，却能感到手心的温暖。
　　林沐将手松开，身体转过去，掩饰内心的跳动，“小心点。”
　　一个奇妙的想法在慕灵翎脑袋里冒出，她又拉着林沐的手。
　　林沐感到手心的温暖，脸更红了，眼中的炽热好像要失控了。
　　林沐转头看着脑袋略微垂下的慕灵翎，问道:“你干嘛？”
　　慕灵翎说道:“我怕摔跤，你拉着我吧。”
　　林沐心想:“她完全可以拉我衣服的，但……”
　　慕灵翎略微低下头，不敢让林沐看到自己的表情。
　　虽然此刻慕灵翎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是什么样子，但脸一定很红。
　　林沐的嘴唇略微动了一下，思考两秒后，说道：“行吧，抓紧点。”
　　慕灵翎带起脑袋，说道：“嗯。”
　　林沐拉着慕灵翎的手向山上走去，也许是刚刚林沐说的话，慕灵翎的手略微用了点力。
　　慕灵翎细腻的指尖，如丝绸般柔软，抓绕着少年的内心。
　　两人一路无话，但彼此内心却仿佛紧密相连。
　　走到训练基地门口，慕灵翎忍不住，说道：“好像监狱。”
　　林沐说道：“确实。”
　　两人并没有因为看到训练基地而放慢脚步，速度还是和之前一样快。
　　林沐说道：“在继续往上走一段路程，就到了。”
　　慕灵翎说道：“那走快点。”
　　……
　　除夕夜的寒风不停吹着，朱红的庙墙在灯笼的映照下，流淌着温暖的光河。
　　慕灵翎看到庙门，止不住内心的激动，松开林沐的手，先跑了进去，不忘朝身后的林沐喊道：“快跟过来。”
　　林沐感受手心中的余温，同样止不住内心的激动。
　　慕灵翎前脚进入大殿内，林沐后脚跟进来。
　　看着眼前庄严肃穆的佛像，慕灵翎说道：“林沐你要许什么愿望？”
　　林沐说道：“不告诉你。”
　　慕灵翎仿佛被泼了一盆冷水，说道：“别这么扫兴嘛。”
　　林沐只是露出淡淡地笑，看着香炉说道：“你快许愿吧，头香很显灵的。”
　　慕灵翎掩饰内心的激动，说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不客气了。”
　　慕灵翎接过僧人的三支香，对着佛像拜了拜，然后插进香炉里，最后闭着双眼，双手合十，又拜一下。
　　心里默念：“希望林沐以后能心想事成。”
　　然后又想了想，“既然我是头香，多许一个愿望应该不过分。”
　　“希望林沐许的愿望能实现。”
　　林沐同样，双眼紧闭，双手合十，心里默念。
　　两人许愿完后同时睁开眼，慕灵翎问道：“这下能告诉我是什么愿望了吧？”
　　林沐摇摇头，说道：“告诉你就不灵了。”
　　慕灵翎原本扬起的嘴角微微下垂，“爱说不说，不说拉倒。”
　　林沐眼神中闪过一丝柔情，随后又恢复平静。
　　林沐朝庙门外走去，“走吧。”
　　慕灵翎一脸不情愿，但还是跟着林沐后面。
　　两人刚出庙门就看到一对情侣刚准备进入庙门。
　　那一对情侣原本喜悦的脸色瞬间冰冷，但还是进入了庙门。
　　慕灵翎心想：“还好有林沐带我走的小路。”
　　……
　　两人下山的路上，慕灵翎不停地问林沐许的愿望，甚至愿意拿自己许的愿望和林沐交换。
　　当然，不会说是给林沐祈福，只会说是给一个朋友祈福。
　　但林沐就是不换，一直都是那一句话回应慕灵翎，“我不告诉你，说了就不灵了。”
　　虽然慕灵翎知道这样问好像确实不好，但内心真的很好奇。
　　两人下山后，刚好有一辆出租车，两人拦下后上车，一路上没说一句话。
　　慕灵翎看着外面铺天盖地的“红”，许多朱漆剥落的店铺。
　　车子马上到林沐家时，慕灵翎问道：“你以后能告诉我你的愿望吗？”
　　林沐转头看着她，说道：“不能，说了就不灵了。”
　　还是同一句话，慕灵翎的小脾气瞬间就上来了，“哼，不说就算。”
　　林沐只是笑笑，等下车后，对着车里的慕灵翎说“再见”，慕灵翎也没什么反应。
　　林沐只好转身回家，车子缓缓启动，慕灵翎转头看着林沐的背影，心想：“什么愿望那么重要？连我也不能知道。”
　　林沐回想着许愿时，自己不知道许什么愿望，看着慕灵翎虔诚的样子，心里有了主意。
　　“希望慕灵翎健康安康。”
　　慕灵翎这辈子能顺顺利利，不受到危险，就是林沐唯一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