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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   乌讷楚刚出生三天的儿子被封为瓦剌的领主,哥哥被封为太师,阿勒坦汗的两个亲生女儿又要下嫁给她的两个弟弟,这个消息一传到土默特,便引起了轩然大波。
      阿勒坦汗这样宠爱乌讷楚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一克哈屯更是因妒生恨,她唯一的儿子铁背虽接受过玛里雅兀特的祝福,阿勒坦汗也没有分封给他任何领土和财产,直到现在,就连把汉那吉都没有自己的部众和属地。虽然满珠锡哩和松布尔是矮克哈屯的女儿,但是矮克哈屯早逝,她们是一克哈屯一手带大的,和自己的亲生女儿没什么差别,如今让她们远嫁,尤其是嫁给抢了自己男人心的女人的弟弟,她怎么能不嫉恨呢?
      把汉那吉感到意外,他没想到乌讷楚这么快就有了孩子,算算日子,乌讷楚那次来劝他的时候就应该有身孕了。既然已经嫁人了,这是很自然的事情,但她为什么不告诉自己?难道说她已经放弃了?那她为什么还要给自己一个虚有的承诺?他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傻子,被人欺骗了也不知道,还在一心一意地按照她的要求努力表现着自己,满怀希望地等待着她。把汉那吉越想越生气,内心对阿勒坦汗和乌讷楚产生了些许的怨恨。
      辛爱一直将把汉那吉视作绊脚石,没想到现在出现了更强劲的对手,虽然自己也暗中仰慕乌讷楚,但是自己的地位不能让任何人来撼动,即便是自己的亲弟弟。
      达云恰一直对阿勒坦汗忠心耿耿,对阿勒坦汗的任何决定都只知道服从,就是从心里也从来没有暗中反对过,可是这一次,阿勒坦汗封奥巴岱为太师,着实让他大吃一惊,也略感不满。达延汗当年废除太师之职,就是防止外族权力过大而生异心,阿父怎么就忘记了达延汗定下的规矩,难道不怕重蹈覆辙吗?
      丘富认为自己已经富贵至极,满足于现状,不管谁将来继承了阿勒坦汗的大业,都与自己无关,所以反倒乐得清闲,每天看书品茗,一副不问世事的悠闲模样。
      赵全则完全不同,他以为把汉那吉才是阿勒坦汗即将确定的继承人,就在他还没有想好如何对付把汉那吉的万全之策前,又冒出了一个博达锡里,此人似乎更得阿勒坦汗的欢心,虽然一个小小的孩童不足为患,但是他的母亲,赵全隐隐觉得乌讷楚才是一个更加棘手的人物。
      虽然各人都有自己的心思,但是阿勒坦汗的命令还是没人敢违抗,一克哈屯只好按照阿勒坦汗的要求,忍痛派人护送满珠锡哩和松布尔到瓦剌完婚。
      为满珠锡哩和松布尔送行的时候,赵全就看到一克哈屯非常伤心,把汉那吉则站在一旁,皱着眉头一言不发。送走她们后,赵全发现把汉那吉变得消沉了,对部族的事务也没有了初始的殷勤和认真,脾气越来越暴躁,夜晚常常一个人坐在毡房前喝闷酒,引起了赵全的怀疑,于是派人暗中悄悄打探,没想到却让他打听到了把汉那吉与乌讷楚不仅相爱,而且曾经想私奔的消息,让赵全暗自窃喜。
      赵全准备了一对上好的翡翠玉镯来到一克哈屯处,一克哈屯对赵全向乌讷楚备献殷勤早有耳闻,因此赵全的到来,一克哈屯非常冷淡,对赵全送的镯子不屑一顾。赵全讪讪地问候了一克哈屯,对一克哈屯的冷淡佯装不觉。
      一克哈屯慢慢地啜着奶茶,见赵全只是干坐着也不说话,放下茶碗问道:“巴都尔哈有事吗?”
      丘富与赵全自从投奔了阿勒坦汗后,不仅为阿勒坦汗开发土默特,修建板升,而且亲自率兵到明朝边境抢掠,因为这些人熟悉明朝的边境和军备,每次都大有俘获。因此,丘富被封为千户,赵全则被封为巴都尔哈(首领的意思),除了阿勒坦汗等几人称呼赵全为先生外,其余人都称赵全为巴都尔哈。
      听到一克哈屯问他,赵全小心翼翼地问道:“我有件事想和哈屯说,但不知是不是有些太唐突了?”
      “有什么事你就直说。”一克哈屯有些不耐烦。
      赵全看看一旁侍奉的银花,又看看一克哈屯,一克哈屯摆摆手让银花退下。
      赵全直直身子咽口唾沫,对一克哈屯说道:“算了,我也不怕哈屯指责了,为了土默特,我必须要实话实说了。我认为阿勒坦汗封钟金哈屯的儿子为瓦剌的领主,又封她的哥哥为太师,还把两位郡主下嫁给她的弟弟,此事欠缺考虑。”
      一克哈屯看一眼赵全问道:“为什么?”
      “哈屯想想,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孩,寸功未建,凭什么就被封为瓦剌的领主?不说可汗的那些兄弟和子侄,就是那些随可汗出生入死、战功赫赫的将领,哪个会心悦诚服?此其一。达延汗废除太师之位,人尽皆知,也都知道达延汗的良苦用心,如今可汗再设太师之位,还把两位郡主下嫁,难免以后克尔古特部会因骄纵日益跋扈而埋下隐患,此其二。其三,可汗如此明显地宠爱钟金哈屯和那个孩子,会让人们心生疑虑,觉得可汗将来会将大业交给这个孩子来继承,这样势必会导致窥视汗位的人结党营私,为将来夺取汗位各自准备,这样下去,不仅蒙古右翼,恐怕整个蒙古又要陷入四分五裂的状态,所以哈屯不能再坐视不管了,要劝可汗让把汉那吉或者那些屡建战功的儿子继承汗位,千万不能让钟金哈屯的儿子将来继承汗位呐。”赵全此番的目的就是想引起一克哈屯的不满,他知道一克哈屯最疼爱把汉那吉,所以先提到了把汉那吉,希望她为了保护把汉那吉,今后成为阻挠乌讷楚的力量之一,因此,他说完后,偷偷窥视着一克哈屯的反应,
      果然,一克哈屯听了他的话立刻沉下脸来,恨恨地说道:“钟金这个媚狐子,不知道怎么蛊惑了可汗,可汗过去有什么事还和我商量,现在一点也不和我商量就自作主张了。”
      见一克哈屯生气,赵全知道自己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于是笑着对一克哈屯说:“哈屯也不必为此恼火,可汗再怎么宠爱钟金,毕竟您和可汗这么多年的夫妻了,只要您说句话,我相信可汗还是要考虑的。”
      一克哈屯无奈道:“我只能试一试了。”
      说服了一克哈屯,赵全的下一个目标就是把汉那吉了,但是他听说把汉那吉曾经与乌讷楚相爱,便不敢贸然行事,在游说其他部落首领和贵族的同时,暗暗观察着把汉那吉。
      土默特的其他首领得知阿勒坦汗的这些做法后,早已心生不忿,加上赵全煽风点火,怨气就像秋天的枯草遇火即燃。很快,各部首领和贵族怨声重重,都在私底下议论和谩骂着阿勒坦汗和乌讷楚。
      为此,丘富多次劝说赵全满足现状,不要再挑起事端殃及无辜百姓,可是赵全不但不听劝告,还对丘富心生嫌隙,表面上对丘富毕恭毕敬,称兄道弟,私下里依然我行我素。
      乌兰发现了把汉那吉的变化,婉转劝过几次,非但没起作用,反而让把汉那吉对她又开始冷淡起来,乌兰只好沉默不语。
      这天,把汉那吉来向一克哈屯请安,一克哈屯见他非常憔悴,心疼之余又有些恨铁不成钢,没好气地问道:“听说你最近又开始喝酒了?”
      把汉那吉以为乌兰劝不动他又在一克哈屯面前抱怨了,不满地问道:“是乌兰告诉你的吗?”
      “还用乌兰和我说吗?你问问族人哪个不知道。”一克哈屯生气地说道。
      把汉那吉一听误解了乌兰,心虚地低下了头不敢接话。
      一克哈屯缓缓语气,耐心劝道:“你就不能为我争口气吗?我知道你还幻想着和乌讷楚在一起,你看看她现在多得意,还能想着你吗?你醒醒吧,乌兰是个好老婆,只有她才真正关心你……”
      把汉那吉被一克哈屯揭穿心事,心里有些尴尬,听一克哈屯又开始絮絮叨叨地教训他,便烦躁地打断了一克哈屯:“好了好了,您别说了,我都知道了。”
      一克哈屯说:“既然你什么也明白,就应该把心思放在部族的事务上,如果你爷爷回来知道你每天就这样喝酒,对部族的事务不闻不问,以后还怎么信任你,怎么放心把大事交给你去做。”
      把汉那吉“腾”地站起身,问道:“您还有其他话要说吗?如果没有那我就先走了。”
      把汉那吉不待一克哈屯说话,转身走出毡房。
      一克哈屯气得拿起身边的茶碗摔在了地上,刚走到毡房外的银花看到把汉那吉满面怒气地走出毡房,正准备进入毡房,突然听到毡房内传来瓷器砸碎的声音,急忙走进毡房,看到地上到处散落着碎碗碴。她看了一眼也是怒气满面的一克哈屯,不知道祖孙俩发生了什么事,也不敢劝一克哈屯,赶紧蹲在地上捡碎碗碴。一克哈屯看到银花,抱怨道:“你说说他们这是中了什么邪了?祖孙俩被那个狐狸精迷得都没有方向了。”
      银花听一克哈屯这么一抱怨,知道他们肯定是因为乌讷楚又争吵了,就站起身劝道:“哈屯也别生气了,台吉一时被懵了心窍,过段时间就会想明白了。”
      一克哈屯叹息道:“唉,为了那个女人,把汉那吉不止一次这样对我了,他非得气死我才能想明白吗?”
      把汉那吉从一克哈屯的毡房出来没走出多远正好碰到了赵全,赵全见把汉那吉怒气冲冲的,便拦住把汉那吉问道:“台吉怎么了?是谁惹台吉生气了?”
      把汉那吉没好气地说道:“不关你的事。”
      赵全笑道:“什么大不了的事让台吉气成这样,走,到我府上去,我陪台吉喝两杯,替台吉消消气。
      赵全说着不由分说连拉带拽地将把汉那吉拉进自己的府中。
      赵全将把汉那吉带到客厅,把他按到正席座上,让仆人泡上最好的茶亲自放到把汉那吉旁边的桌子上,又让仆人去准备酒菜,这才坐到桌子的另一旁,礼让道:“台吉请喝茶。”
      把汉那吉端起茶碗喝了一口,依旧眉头紧锁一言不发。
      赵全笑道:“台吉是为情所困才心情不畅快吧?”
      把汉那吉一怔,故作平静慢慢放下茶碗,问道:“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
      赵全也端起茶碗故意慢吞吞地喝了一口,然后放下茶碗,对把汉那吉说道:“台吉和钟金哈屯的事很多人都知道,大家都认为是可汗抢了台吉的心上人,可我并不这么看。”
      把汉那吉也听到人们这么议论过,但他是当事人,知道所有的事实,所以对那些不明真相人们的胡言乱语也没有放在心上,现在又听赵全这么直截了当地提了出来,于是好奇地问道:“那先生是怎么看的呢?”
      赵全说:“这件事不能全推到可汗一个人的身上。”
      “为什么?”
      “钟金哈屯自从和可汗完婚以后,备受可汗宠爱,如今她的儿子一出生就被封为瓦剌的领主,她的哥哥被封为太师,两个弟弟又娶了可汗的亲生女儿,这在蒙古是从来没有的事,这一切谁能给她?只有可汗,如果她跟了你,你能给她这些吗?如果是我,我也会选择可汗。”
      听赵全贬低乌讷楚,把汉那吉不由替她辩解道:“你不要胡说,她不是这样的人。”
      “你别忘了钟金哈屯的身份,她是瓦剌联姻送来的人,肩上扛着整个部族安宁的责任,而且可汗是她的杀父仇人,难道她对可汗一点也不恨吗?原因只有一个,她要利用可汗壮大他们部族的实力,同时提高自己部族在瓦剌的地位,这一切,只有可汗能够给她。”
      阿勒坦汗一系列的决定确实有些反常,乌讷楚也与之前判若两人,这些本来就令把汉那吉满腹疑惑,听了赵全的话,他又想起乌讷楚对他隐瞒怀孕的事,不由恼恨地皱起眉头。
      赵全接着煽风道:“说实话,钟金哈屯确实很漂亮,是个男人都会喜欢她的,更何况她主动诱惑可汗呢。”
      把汉那吉惊讶地问道:“你说是乌讷楚主动诱惑了爷爷?”
      赵全故意反问道:“台吉不知道此事吗?”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把汉那吉着急地问道。
      赵全便将乌讷楚在丘富那儿借书碰到阿勒坦汗的事添油加醋地说了一番,最后说:“台吉想想,笔写契是你们的先生,也有很多藏书,钟金哈屯为什么不去笔写契那儿借书,偏偏要去丘富那儿呢?钟金哈屯来大板升城已经九年了,可汗事务繁忙早已忘记了她,但她知道可汗经常去丘富那儿,所以才去那儿碰运气的。你没见到钟金哈屯的样子。”
      赵全咂咂嘴,不屑地说道:“她故意卖弄自己,好像自己的学识有多渊博,你也看见过的,就像那天在议事大厅,唉!可汗怎么能对她不动心呢。”
      “不,她是爱我的,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她是那样快乐,还准备放弃一切跟我走,我不相信她是这样的人。”把汉那吉在心中呐喊着,不由喃喃说道:“我应该早点去求爷爷,这样在爷爷没见到她之前,也许我们还有一线希望。”
      “非也非也,台吉又想错了,可汗也未必会答应你。”
      “为什么?爷爷那么疼爱我,对我几乎是有求必应,我只是一时畏惧才没敢去找爷爷。”
      “你觉得可汗疼爱你?那可汗为什么到现在也没有封给你领地和属民?而钟金哈屯的儿子一出生就成为瓦剌的领主?”
      把汉那吉瞪着赵全问道:“是不是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你就没听说过什么吗?”赵全故作神秘的问道。
      把汉那吉急道:“先生到底还知道什么就快告诉我,不要让我着急。”
      “我也是为台吉不忿,不然这些话本不该我说的。”赵全缓缓说道。
      把汉那吉催促道:“先生就快说吧。”
      “台吉知道自己的阿爸阿妈是怎么死的吗?”赵全眯着眼睛问道。
      把汉那吉着急地解释道:“奶奶说阿爸是为了救爷爷被亦不拉那个老贼乱箭射死的,阿妈与阿爸情深意重,阿爸死后,阿妈终日郁郁寡欢,积郁成疾而亡。”
      赵全故意吊着把汉那吉的胃口,又端起茶碗缀一口茶故意笑而不语。
      被猜疑冲昏了头的把汉那吉看到赵全的表情,又催促道:“先生到底知道什么就快告诉我吧。”
      赵全慢慢放下茶碗,叹口气说:“唉,我听说铁背台吉死得很冤呢。”
      把汉那吉闻言一惊,着急地拍着桌子说道:“先生就不要兜圈子了,快告诉我吧。”
      赵全把头靠近把汉那吉,故作神秘道:“当时铁背台吉虽然年轻,但屡建战功英勇难当,这时却有小人不断向可汗进谗言,说铁背台吉口出狂言,即使没有可汗运筹帷幄也可大败亦不拉。可汗听后非常生气,在铁背台吉领军奋战,腹背受敌的时候,铁背台吉派人来求援,可汗却见死不救,还说他不是可以大败亦不拉吗?给他一个机会让他表现一下,就是因为可汗按兵不动,铁背台吉才人竭马乏,被亦不拉乱箭射死。”
      把汉那吉的双眉拧在了一起,放在桌角的手渐渐握成拳头。
      赵全看到把汉那吉的内心已经发生了变化,又接着说:“纸里包不住火,你阿爸手下的一名士兵将真相告诉了你阿妈,你阿妈到底年轻,忍不住去质问可汗,可汗怕事情宣扬出去,于是找了一个借口乱棍打死了你的阿妈。”
      把汉那吉听到此时双目圆睁,眼中仿佛能喷出火来,颤抖着声音说道:“可是,从小爷爷奶奶对我百般呵护、疼爱有加,这又是为什么呢?”
      赵全说:“那是做给别人看的,你想想,以可汗的性情,他能让别人说他为了权力连自己的儿子也容不下吗?”
      把汉那吉再也听不下去了,“忽”地一下站起身,正好仆人端来了酒菜,把汉那吉一把掀翻仆人手中的托盘,仆人惊愕地看着把汉那吉。
      赵全也站起身又说道:“台吉也许还不知道吧,也是钟金哈屯建议可汗把海诺送到鄂尔多斯部嫁给了一个又老又丑又穷的鳏夫,海诺才绝望得自杀的。”
      把汉那吉被一连串的“真相”打击得脑中一片混乱,他紧紧握着拳头愤然离去。
      把汉那吉怒气冲冲地走出赵全府,刚到大门,与正进大门的丘富撞个满怀,丘富急忙行礼,把汉那吉却视而不见,一味向前疾行而去。
      丘富进入客厅,赵全正翘着二郎腿悠闲自得地在品茶。
      丘富坐到椅子上问道:“把汉那吉台吉怎么了,我看他怒气冲冲地出去了。”
      赵全嘿嘿一笑:“没什么,年轻人嘛,总是容易暴躁些。”
      丘富说:“我看不像,那孩子从来不多言语,虽然有些桀骜不驯,但不是那种没有分寸的孩子,是不是你惹他生气了。”
      赵全笑而不语,依然悠闲地品着他的茶。
      丘富劝道:“兄弟,为兄说句不中听的话,自从白莲教失事以来,我们逃亡到草原,承蒙可汗信任,我们不仅性命无虞,而且拥有这荣华富贵,这一切都是拜可汗所赐,做人要知恩图报啊。”
      赵全问道:“丘兄何出此言,难道兄弟是忘恩负义之人吗?”
      丘富指责赵全道:“你近期与那些反对可汗求贡的人往来密切,我还不了解你在做什么吗?”
      赵全委屈道:“我这么做也是为了白莲教,为了你我。”
      丘富提高了嗓门:“那也不能挑唆可汗挑起战争,置百姓与水火之中啊。”
      赵全站起身,拍着桌子说:“丘兄难道糊涂了,我们可是明朝通缉的逆贼呐,如果阿勒坦与明朝议和,还有我们的立身之地吗?”
      丘富无奈地叹口气道:“如果天要亡我,那我只有认命。”
      赵全恨恨道:“我不认命。朱家那些个皇帝个个昏庸无能,才使奸佞当道,多少百姓不堪重负流离失所,看看如今的土默特,汉人的数量在逐渐增多,等越来越多的汉人聚集到这里,我们可以在这片肥沃的土地上开垦出更多的良田,再把中原的手工业技术引进来,到时就可自给自足,不用通贡互市也能满足大众的需要,那样我们就可以协助蒙古人建立自己的王国,我们可就是开国功臣呐。”
      丘富讥讽道:“你这是异想天开,但凡逃离到这里的人们都是靠天吃饭走投无路的庄稼人,他们除了会种地其他什么都不会。那些有些手艺的人,基本都能解决温饱,哪个还会弃家离乡,除非土默特比中原更加富裕。可你看看现今的土默特,绝大多数人还过着炊无釜、衣无帛的生活,居无定所,你的王国梦根本就不可能实现,你还是面对现实吧。”
      赵全无言以对,丘富站起身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赵全起身离去。
      情人的背叛,亲人的欺骗,把汉那吉觉得自己活在一个虚伪的世界,在这儿,没有一个人可以信任,没有一个人值得留恋,到处都是魍魉魑魅,把汉那吉只想躲开这一切,可是哪儿又是自己的容身之地呢?
      把汉那吉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伏在桌上不停地呼唤着乌讷楚的名字,大骂阿勒坦汗:“阿勒坦老贼,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啊。”
      把汉那吉对乌兰的态度虽然有所转变,但乌兰总觉得他的心不在她身上,她一直以为把汉那吉爱的是那个女仆海诺,如今听到把汉那吉不停地呼唤着乌讷楚,才知道把汉那吉深爱的人原来是另有他人。
      乌兰看到把汉那吉如此痛苦,不禁对他又怜又爱,她跪在旁边抱着把汉那吉说:“台吉,你喝醉了,你怎么能这样骂爷爷呢?”
      把汉那吉甩开乌兰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爷爷?他是什么狗屁爷爷?他是我的仇人,是我杀父杀母的仇人。”
      乌兰以为把汉那吉大骂阿勒坦汗,是因为阿勒坦汗抢走了他的心上人,可听到把汉那吉说阿勒坦汗是杀害他父母的仇人时大吃一惊,急忙捂住把汉那吉的嘴说:“台吉胡说什么,让别人听见了可就不好了。”
      把汉那吉一把推开乌兰的手,瞪着血红的眼睛,握着拳头捶着桌子大喊道:“怕什么?我恨不能杀了他!”
      阿力哥听到把汉那吉的喊声,急忙走进毡房来到把汉那吉身旁,把汉那吉跌坐在桌子旁,伏在桌子上呜呜地哭了:“如今他又夺走了我心爱的女人。”
      阿力哥蹲在把汉那吉身边,劝道:“台吉,不要伤心了。”
      把汉那吉转身抓住阿力哥的肩膀,恨声问道:“阿力哥,你告诉我,我的阿爸阿妈是不是阿勒坦杀的?是不是他把我变成了一个孤儿?”
      阿力哥惊恐地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把汉那吉气急败坏地说:“你就告诉我这是不是真的?”
      阿力哥见把汉那吉气急败坏的,生怕一句话说不对殃及自己,于是答道:“你阿妈确实是可汗杀的……”
      听阿力哥也这么说,未等阿力哥说完,把汉那吉又伏在桌上哭道:“乌讷楚也从来没有爱过我,每个人都在骗我,他们都在欺骗我,你说,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啊?”
      乌兰不知所措,只能抱住把汉那吉陪他落泪。
      把汉那吉突然翻身坐起,抓住乌兰的胳膊说:“我要离开这儿,我要报仇,我要杀了阿勒坦那个老贼。”
      乌兰惊讶地问道:“离开?你要去哪里?”
      阿力哥忠心耿耿地跟随着把汉那吉十几年了却一直未受到重用,因为把汉那吉那次私奔,还被一克哈屯当众赏了鞭子,让他一直耿耿于怀,他见把汉那吉渐渐受到阿勒坦汗的重用,一心希望阿勒坦汗将来能将汗位传给把汉那吉,这样自己也就可以咸鱼翻身了,可今天看到把汉那吉对阿勒坦汗已经心生芥蒂,他了解这个任性的台吉,以他的性情,今后,汗位不但不会传给他,只怕将来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与其这样,不如带着把汉那吉另投他处,好借助别人的力量再回来夺权,而能够帮助把汉那吉的只有一个地方。
      阿力哥想好了对策,诡秘地对把汉那吉说:“如果你想报仇,那只有一个地方可以去。”
      把汉那吉醉醺醺地盯着阿力哥问道:“去哪儿?”
      阿力哥低声说:“南朝。”
      乌兰惊道:“南朝,你疯了,把汉那吉是可汗的孙子,如果他去了南朝,还会有命吗?”
      把汉那吉也惊得酒醒了一半,惊讶地看着阿力哥,不知道他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
      阿力哥解释道:“正因为台吉是可汗的孙子,南朝不仅不会杀了台吉,还会重用台吉,到时等台吉手里有了军权,就不愁没有机会报仇了。”
      乌兰说:“你说梦话呢吧?”
      阿力哥看看把汉那吉,对乌兰说:“乌兰妣吉,你想一想,可汗是南朝的心腹大患,如果他们知道台吉和可汗有仇,一定会帮助台吉除去可汗的。”
      把汉那吉点点头说:“阿力哥说的对,就这么定了,我们就到南朝去。”
      把汉那吉转向乌兰问道:“你会不会和我一起走?”
      乌兰犹豫了一下,答道:“你是我的天,你到哪里我自然会跟你到哪里。”
      把汉那吉一把将乌兰搂进怀里:“还是你对我最好。”
      秋风瑟瑟的夜晚,把汉那吉和乌兰、阿力哥带着十几名随从,向山西平鲁城西北的败胡堡狂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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