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0、第 20 章 ...
-
就在阿勒坦汗准备派人到明朝求贡的时候,驻牧在瓦剌附近的一名首领派人送来了消息,说瓦剌厄鲁特部的首领博图海和巴阿图特部的首领翁惠,经过几年的逃亡后,又带着几万部众返回来了,而且不断在瓦剌和青海游说拉拢,意图再次联合起来起兵反叛。
阿勒坦汗在议事厅召集众部落首领和将领商议此事时,乌讷楚已经听到了,让她想起了阿爸当年惨死的情形,她担心哥哥也会参与其中,借此机会向阿勒坦汗报杀父之仇。当听到阿勒坦汗决定再次亲征瓦剌时,不禁为阿妈和哥哥担忧起来,她不知道该如何让阿妈和哥哥避开这场即将发生的血腥之战。
阿勒坦汗铁青着脸回到了寝室,乌讷楚装作如无其事的样子,温顺地递给阿勒坦汗一碗奶茶,阿勒坦汗接过奶茶碗放在桌子上,问道:“你听到了吧,瓦剌又要叛乱了。”
乌讷楚点点头,随即关切地说道:“可汗为了部族的事务已经殚精竭虑,还要凡事亲力亲为,就是铁打的人也受不了啊。””
阿勒坦汗叹口气道:“是啊,如今我也时常感到疲乏,但你看看我身边的人,辛爱虽是长子,却是有勇无谋,和其他人一样不理解我一心求和的良苦用心。如今的蒙古已经不同于过去,原来那个强大的蒙古汗国现在已经四分五裂,这两百年来,蒙古各部族间的战争和杀戮不断,自相残杀已经消耗了我们蒙古人自己的实力,南朝对我蒙古又虎视眈眈的,恨不能赶尽杀绝。战争是几败俱伤的结果,我想与南朝通贡互市,就是想求得繁衍发展的机会,可这些人依然狂妄的认为我蒙古的铁骑无坚不摧,以为战争就能解决一切问题。瓦剌的厄鲁特和巴阿图特部现在又蠢蠢欲动,只靠武力征服是不能解决根本问题的,所以派谁去我也不放心。我只想尽快平定蒙古内乱,然后一心与南朝解决通贡互市的事,今后,只要能让蒙古人的日子越过越好我就心满意足了。”
乌讷楚因为担心阿妈和哥哥,根本没有用心听阿勒坦汗在说什么,一个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黯然神伤。
阿勒坦汗看看一言不发的乌讷楚,握着她的手又接着说道:“这次西征我要带你一起去,让你回去看看你的阿妈和兄弟们,以了你的思乡之情。”
听到阿勒坦汗的这句话,乌讷楚黯然的脸上瞬间似阳光遍布,她惊喜地问道:“是真的吗?可汗真的要带我去见我的阿妈吗?”
阿勒坦汗搂住乌讷楚怜爱地说:“是真的,你有九年没有见到你的亲人了吧?我不愿意你每天与忧愁相伴,我喜欢看到你的笑脸。”
乌讷楚感激地搂住阿勒坦汗说:“谢谢可汗。”
阿勒坦汗拥紧乌讷楚:“你这可是第一次主动拥抱我啊。”乌讷楚羞涩地将头埋在阿勒坦汗的肩头。
阿勒坦汗拍着乌讷楚的胳膊说:“有件事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乌讷楚松开阿勒坦汗问道:“什么事?”
阿勒坦汗说:“这次去平叛青海,你看让谁留守土默特最合适?”
乌讷楚想了片刻说道:“可汗打仗离不开巴雅思哈勒、辛爱、达云恰、丙兔(阿勒坦汗四子)和扯力克(辛爱长子),剌布克(阿勒坦汗的四弟)体弱一直卧病在家,布彦(阿勒坦汗次子)又一心专注在书本上,可汗觉得把汉那吉怎么样?”
阿勒坦汗连连摆手道:“不行不行,把汉那吉靠不住。”
乌讷楚笑道:“可汗不能再用老眼光看待把汉那吉了。自从把汉那吉和乌兰成亲后,他就不再酗酒闹事,人也稳重懂事了很多,可汗不防给他一个机会,看看他能不能挑起这个重任。”
阿勒坦汗担忧地说:“这可不是做实验的事情,万一他……”
乌讷楚打断他道:“可汗如果不放心,可以让一克哈屯从旁协助,再找两个得力的人帮他不就行了嘛。”
阿勒坦汗沉思片刻,点点头道:“这倒是个办法,也可以看看把汉那吉是不是一只真正翱翔的雄鹰。”
阿勒坦汗要带乌讷楚西征的消息传到了一克哈屯的耳中,一克哈屯又忌又气,阿勒坦汗从来没有带着家眷出征过,这次为了乌讷楚,又把多年的规矩破坏了,她决定要阻止这件事,不然以后还不知道会在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于是她派侍女去请阿勒坦汗。
阿勒坦汗一进门就问道:“你找我有什么急事?”
一克哈屯有点伤感,夫妻这么多年了,虽然天天在一起,却好久没有见过面了,如今见面也没有关心的问候,一开口就直奔主题。
一克哈屯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问道:“听说可汗这次西征要带钟金一起去?”
阿勒坦汗不以为然道:“是啊,怎么了?”
一克哈屯说:“可汗出征从未带过家眷,这次却带钟金一起出征,很多人都私下议论呢,可汗是不是过于迁就她了。”
阿勒坦汗怒道:“有什么好议论的,对这样的人夫人应该抽他一马鞭。”
银花端给阿勒坦汗一碗奶茶,阿勒坦汗接过放在桌子上。
阿勒坦汗气愤地说道:“瓦剌又公然叛乱了,克尔古特部多年避战,势力日益强大,只有这个部落稳定了,其他部落才可能打消反叛的念头,带乌讷楚回去,一是让她见见家人,二是做给瓦剌各族看的,这些人怎么就这么短见呢。”
听了阿勒坦汗的话,一克哈屯有些后悔自己的急躁,柔声说道:“原来可汗早有深谋远虑,倒是我过于担忧了。”
阿勒坦汗说:“夫人应该制止这种歪风邪气,背后说三道四的这种小人作法在土默特应该杜绝。”阿勒坦汗气愤地起身向门口走去,忽然又折身回来对一克哈屯说道:“我决定让把汉那吉留守大营,你多协助他管理好部落的事务,不可让他任意胡来。”说完转身离去。
“变了,他变了,他不再是以前爱我的那个阿勒坦了,他现在所有的心思都在乌讷楚那个小狐媚子身上,乌讷楚到底用什么方法迷惑了阿勒坦?唉,我现在人老珠黄,他连正眼也不多瞧我一眼。”一克哈屯哀叹道,但是阿勒坦汗这次重用了把汉那吉让她失落的心又有了些许的安慰。
旌旗飘飘,一身戎装的阿勒坦汗,带着乌讷楚、布日玛、朵兰以及巴雅思哈勒、辛爱、丙兔、达云恰、扯力克,率领着大军浩浩荡荡地开拔了,族人们压抑着内心的悲痛,为即将奔赴战场的亲人送行,泼洒着鲜奶为他们祝福。
车轮滚动起来,乌讷楚掀开车窗的帘子向外望去,晨曦越过地平线冉冉洒向大地,为辽阔的草原镀上一层金色;草叶上的露珠仿佛镶嵌在翡翠上的珍珠,闪着五颜六色的光华;微风携着泥土的芳香轻轻袭来,把草原吹得如涟波荡漾。
空气是那么清鲜,天空是那么明朗,乌讷楚恨不能变成一只雄鹰,立刻展翅飞回家乡,飞到阿妈的身边。
能够再次回到家乡,见到自己服侍了大半辈子的吉格肯,布日玛满是皱纹的脸上也绽放出了笑容,朵兰更是兴奋地叽叽喳喳说个没完。
太阳悄悄隐藏了起来,天空就像被泼了墨一样蔓延开来,行走了一天的大军渐显疲倦,阿勒坦汗下令就地安营扎寨。
一天的颠簸使乌讷楚感到浑身酸困,一进入蒙古包便躺在了床榻上。
布日玛对乌讷楚说道:“孩子,你该将怀孕的事情告诉可汗了,你看看你,折腾了半天这个孩子也没有拿掉,说明你们有母子缘分,这就是你的命,你就认命吧。再过一段时间你就显怀了,想瞒也瞒不住了,与其让可汗发现了,不如你亲自告诉他。这么大的事情你瞒着可汗,即便可汗对你再好,恐怕也要心中生疑了。还有,一个孕妇一路上这样颠簸着,这一路下去没有医师的照顾会很危险的。”
提到孩子,乌讷楚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腹部,她自己也感到奇怪,三个月了,这个小生命依然这么顽固地成长着,也许布日玛嬷嬷说得对,这就是我与他的母子情缘吧。现在,乌讷楚对他的厌恶之情在渐渐消失,一种柔柔地感觉在她的心中悄悄地滋长着。
乌讷楚幽幽地说道:“是的,是到了告诉可汗的时候了。”
吃过晚餐,朵兰服侍乌讷楚脱去蒙古袍换上轻柔的睡袍,乌讷楚来到桌前坐下,朵兰拿来一面镜子放在乌讷楚面前,替乌讷楚松开头发轻轻梳理起来。乌讷楚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耳畔响起了布日玛的话,眼前闪现的却是阿勒坦汗的笑容。她与阿勒坦汗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一幕一幕在眼前闪过。是的,这个男人对自己太好了,他似乎能看懂自己的内心,每一次当自己有所想有所盼的时候,他就像长生天一样,让自己的愿望成真,如果不是他对自己用情至深,怎么会如此明了自己内心的渴望?一个女人,此生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有一个男人,能发自内心的爱她、疼她、呵护她,这些阿勒坦汗都做到了,可是自己,唉,如果没有把汉那吉,我会爱上这个男人吧。
阿勒坦汗回到蒙古包的时候,乌讷楚正对着镜子发呆,阿勒坦汗进来她都没有察觉。布日玛和朵兰见阿勒坦汗回来,便行礼退下。
阿勒坦汗看到乌讷楚满头长发如水散落在后背,顿觉心驰荡漾,他走过去轻轻撩起乌讷楚的头发嗅着,一只手抚摸着乌讷楚的肩头,乌讷楚不由自主的将身体靠向阿勒坦汗。
阿勒坦汗看着镜中的乌讷楚,抚摸着她的头发说道:“你是一个美丽又善解人意的女人,但是我看到你有时候会皱着眉头发呆,就像现在这样,告诉我,你嫁给我是不是觉得不快乐?”
阿勒坦汗的话惊醒了正在发呆的乌讷楚,她从镜子里看到阿勒坦汗,急忙转身对阿勒坦汗嫣然一笑:“可汗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阿勒坦汗痴痴地看着乌讷楚,说道:“我就是喜欢你这样的笑容,也许是我太在乎你,才怕委屈了你吧。”
乌讷楚笑道:“乌讷楚知道好歹,怎么会觉得委屈呢?”
阿勒坦汗搂住乌讷楚:“你知道吗?我越来越在乎你的感受了,这是我从来没有过的感觉,我很喜欢你待在我身边,只要你待在我身边,我的疲惫就全消失了,感到非常的轻松舒畅。”
阿勒坦汗深深地看一眼乌讷楚接着说道:“可是有时候我却觉得你根本不在乎我,我宠着你、爱着你,想把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送给你,可你好像什么也不在意,我实在摸不透你心里到底藏着什么想法。”
阿勒坦汗拉起乌讷楚搂在怀里,轻声慢语道:“有时我在想,是不是这样的联姻对你我是个错误?我知道你嫁给我委屈了你,我也知道你在竭力扮演着一个好女人,可我不希望这样,一个男人,他想要的不是女人的身子,而是她的真心。我非常喜欢和你一起聊天,喜欢看你顽皮又认真的样子,就让我自私一点,把你的的人和你的心都给我,真正从心里把我当成你的男人,可以吗?”
乌讷楚有些感动,搂住阿勒坦汗说:“我知道可汗疼我的心。”
乌讷楚突然挣开阿勒坦汗的怀抱向阿勒坦汗行礼,阿勒坦汗急忙搀扶乌讷楚,乌讷楚不肯起来:“请可汗先原谅我的任性,然后我再和可汗坦白实情。”
阿勒坦汗问道:“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吗?”
乌讷楚说:“是的,可汗。”
阿勒坦汗脸色一变,坐到椅子上说“好,我可以不追究你,你说。”
乌讷楚抬头看一眼阿勒坦汗说道:“我怕可汗不让我随军西行,有件事我一直没敢对可汗说。”
阿勒坦汗耐着性子问道:“到底什么事?”
乌讷楚低下头,害羞地说:“我怀孕了。”
阿勒坦汗几乎是从椅子上跳起来的,他扶起乌讷楚抓住她的双肩:“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乌讷楚依然低着头:“我有了可汗的孩子。”
阿勒坦汗抱起乌讷楚旋转了一圈,然后用头顶着乌讷楚的额头说:“你这个小坏蛋,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乌讷楚说:“我怕可汗不让我回娘家。”
阿勒坦汗摇摇头:“怎么会呢,你的一切要求我都会答应的,你是我最心爱的女人,知道吗?我从来没有对哪个女人如此用心,只有你,把我的魂都勾走了。”
阿勒坦汗的一席话让乌讷楚感动,她温柔地靠在阿勒坦汗的胸前,阿勒坦汗扶她坐到床榻上后,立刻派侍卫请来了随军的医师,让他为乌讷楚诊断。
医师为乌讷楚把脉的时候,阿勒坦汗屏气凝神,生怕自己的呼吸声影响医师导致误诊。一时,蒙古包内静得似乎只能听到心跳的声音。
过了不大会儿,医师面露喜色,起身向阿勒坦汗行礼道:“恭喜可汗,恭喜哈屯,钟金哈屯有喜了。”
阿勒坦汗笑眯眯地紧紧握住乌讷楚的手,拍着她的手背说:“太好了!太好了!”
医师出去以后,阿勒坦汗与乌讷楚靠在床榻上聊天,聊着聊着,乌讷楚听到身边的阿勒坦汗渐渐传来呼噜声。她坐起身静静地凝视着阿勒坦汗,这是她第一次这么仔细地看他。这个戎马一生的男人,岁月的沧桑布满了他的面颊,此刻在梦中,还是双眉紧蹙。一滴泪顺着乌讷楚的脸颊流下,她暗自思忖:“如果这是把汉那吉的孩子,如果躺在身边的是把汉那吉那该多好啊。可惜命运弄人,我想了那么久,盼了那么久,到头来却不是那个人,不是那种心情。”
乌讷楚擦去眼泪,摇摇头叹口气轻声说道:“我不该再胡思乱想了,眼前的这个男人对我如此关爱,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为什么还要想着那个不属于我的人呢?我应该忘记他,好好珍惜眼前的这个人才是。”乌讷楚扶阿勒坦汗睡倒,用手指轻轻抚摸着他的眉头,一天的劳顿,让阿勒坦汗沉睡着纹丝未动。
乌讷楚又轻轻吻了吻阿勒坦汗的额头,起身吹熄了酥油灯,又躺到阿勒坦汗身边,抱住阿勒坦汗的胳膊闭上了眼睛。
乌讷楚怀孕了,阿勒坦汗让巴雅思哈勒和辛爱指挥着大军前行,自己与乌讷楚同吃、同睡、同行,整日陪伴在乌讷楚身边,细致入微地照顾着她。
巴雅思哈勒和达云恰等人却不以为意,认为乌讷楚是瓦剌人,此次又是去征伐瓦剌,阿勒坦汗这样做,一方面是在抚慰乌讷楚,另一方面也是想借此笼络克尔古特部,毕竟克尔古特部在瓦剌还是有一定地位和影响的,如果克尔古特部不参与此次战争,并能协助劝说瓦剌其他的部落归附阿勒坦汗,厄鲁特部和巴阿图特部就会孤立无援,这场叛乱也许兵不刃血就可以解决了。
辛爱可不这样想,自从阿勒坦汗与乌讷楚合婚以后,阿勒坦汗对这个钟金哈屯的宠爱非同寻常,在他所有的记忆中,阿勒坦汗从来没有这样对待过自己的母亲和一克哈屯。以前,阿勒坦汗是绝对禁止夫人们议论政事的,出征前,乌讷楚在议事厅高谈阔论的模样至今历历在目,阿勒坦汗非但没有将她赶出去,还采纳了她的建议。如今,这个备受宠爱的钟金哈屯又怀孕了,万一她再生一个儿子,以她今时今日的地位,难免会危及自己今后的权势和地位。因此,辛爱不但不高兴,而且开始为自己的将来担忧了。
有了阿勒坦汗的陪伴和精心地照顾,乌讷楚感到非常的幸福,一路上,她都怀着无比激动和喜悦的心情,和阿勒坦汗有说有笑的,并不断探头向车窗外望去。
阿勒坦汗轻轻握住乌讷楚的手问道:“你在看什么?”
乌讷楚说:“刚来土默特的时候我还太小,那时除了恐惧什么也没顾上看,也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样的。”
阿勒坦汗将乌讷楚搂进怀中,问道:“嫁给我你会不会觉得委屈?”
乌讷楚一笑:“可汗怎么总是这样问呢?可汗是草原上的□□,能够服侍可汗,是我的福气。”
阿勒坦汗笑道:“说出来你也许不相信,那天在丘富那儿看到你的时候,我有一种强烈的感觉,你是我的女人,是我一辈子的女人。可是娶到了你,不知道为什么,又总觉得亏欠了你。就拿我们的婚礼来说,结婚作为人生大事,却因为路途遥远,不能让你的亲人来送亲,没能给你一个完整的婚礼,让我的心里感到很愧疚。”
乌讷楚说:“可汗不必拘泥于形式,仪式只是做给别人看的,只要可汗不嫌弃我是一个粗手笨脚的丫头就可以了。”
阿勒坦汗哈哈大笑:“你是一个粗手笨脚的丫头?连丘富那么清高的人都认为你是我蒙古的第一才女呢。”阿勒坦汗说完,笑着将乌讷楚揽入怀内。
乌讷楚看到了长城,挣开阿勒坦汗的搂抱,指着一段长城问道:“那是什么?”
阿勒坦汗探头看了一下,说:“那是汉人修建的长城。”
乌讷楚疑惑道:“长城?”
阿勒坦汗鄙夷地说:“是的,就是南朝用来防御我们蒙古人进攻的城墙。”
乌讷楚看着长城说道:“听说可汗曾经一直打到南朝的皇城,可见南朝就是有这城墙也未必能阻挡的了可汗骁勇善战的铁骑。”
阿勒坦汗自豪地说:“那是自然,南朝以为有了长城就能阻挡住蒙古人的铁骑?哼!我们年年到中原掳取我们所需的物资就像囊中取物。”
乌讷楚问道:“可汗英勇善战,如今已经统一了蒙古各部,有没有想过复辟大元?”
阿勒坦汗叹气道:“我蒙古族自从退居草原以来就四分五裂,相互之间的征伐从来没有停止过,如今,民心思定,不光蒙古人厌倦战争,汉人也同样不希望战乱四起。更何况我们自己就不能齐心协力,就算打下天下也难以守住天下,复辟大元哪是那么容易的。”
乌讷楚又问道:“所以可汗才不断向明朝提出通贡互市的要求?”
阿勒坦汗说:“是啊,战争不仅使蒙古人疲惫不堪,也阻碍了蒙古族的发展壮大,只要能停止战争,让百姓安居乐业,别说俯首称臣,就是要我阿勒坦的性命也再所不惜。”
说道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两鬓斑白的阿勒坦汗,忽然直直挺起了身子,消瘦的脸也变得严肃起来,一双明亮的眼睛放射出坚毅、执著的目光。乌讷楚感到他身上有一种力量,这种力量深深地吸引了她,令她对阿勒坦汗不由肃然起敬。
但这种神情转瞬即逝,阿勒坦汗的目光很快又暗淡了下来,情绪也开始低落,他失望地说:“这么多年来,凡是来到土默特的汉人,我不仅没有杀了他们,反而分给土地让他们在这儿生活下去,虽然我们现在不用再和汉人交换粮食了,可是我们仍然缺少布帛、铁锅、盐、茶叶和药品,为了解决这些问题,我诚心诚意地一次又一次派使者到南朝去求贡,却都被南朝皇帝无情地杀害了,让我渐渐感到心灰意冷了。唉!我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去南朝抢掠了。”
“难道可汗说的这些我们不能自己生产吗?”
“现在还不能,这些投奔来的汉人大多是农民,对种地有经验,这些方面的技术就欠缺了,再说我们也缺少生产所需要的原料,这是最难解决的。”
乌讷楚被阿勒坦汗影响,情绪也消沉起来,无奈地说道:“我听师傅讲过,南朝嘉靖帝昏庸,不问政事,整天沉迷于炼丹寻求长生不老之术,才使朝廷奸佞当道,很多忠心耿耿的人才都被宦官奸佞诬陷致死,这样腐朽的朝廷,可汗的愿望也确实难以实现。”
乌讷楚说完,缓缓靠在阿勒坦汗的身上,眼睛悠悠地望向窗外,身子随着勒勒车的颠簸一起一伏的。
乌讷楚突然眼睛一亮,坐起身盯着阿勒坦汗问道:“可汗有没有想过,您请求通贡互市的意思,嘉靖帝到底知道不知道呢?”
阿勒坦汗不知道乌讷楚为什么会有此一问,略思索了一下,说道:“就是他下令杀死使者的,他怎么能不知道呢?”
乌讷楚说:“也许他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呢?”
阿勒坦汗不知道乌讷楚到底想说什么,就问道:“这话什么意思?”
乌讷楚握住阿勒坦汗的手解释道:“嘉靖帝整天不问政事,甚至都不临朝,他对南朝边关的实情到底了解多少?南朝边关的那些官员虽然了解你请求通贡互市的诚意,也能真实地向上奏报,可是,听说严嵩一手遮天,至始反对与蒙古议和,朝中的那些大臣们又看着严嵩的脸色行事,而你又年年以战逼和,也许那些官员为了讨好严嵩,邀功请赏,可能会将有些情况瞒报甚至不报,导致嘉靖帝对你产生误解,所以才使通贡互市一再受阻。可汗要想达成通贡互市的愿望,就必须真正停止战争了。”
阿勒坦汗觉得乌讷楚的话说得很在理,一边认真听着一边频频点头。
乌讷楚见阿勒坦汗赞同她的看法,就又接着说:“就算嘉靖帝知道您求贡的愿望而加以拒绝,如今也是恶有恶报,死在了自己炼制的丹药上。现在他的儿子隆庆帝继位了,听说他已经将严嵩等奸佞绳之于法,重用了高拱和张居正,而这两位大臣致力于稳定边关整饬吏治,与前朝的做法大相径庭,也许可汗现在再提出通贡互市的要求,愿望就可以实现了啊。”
阿勒坦汗饶有兴味地看着乌讷楚,眼前的这个小女子,不仅仙姿玉貌,还有如此深刻的见解,真正是一个秀外慧中的可人儿,只是不知道她怎么会知道这么多的事,忍不住好奇地问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的事呢?”
乌讷楚笑着说道:“因为我以前有一位博古通今的好师傅,他给我讲了很多汉家的历史和学问,也讲了许多南朝的时政,到了大板升城,又和把汉那吉他们一起读书,也听笔写契讲过很多这方面的事,所以略懂一些,让可汗见笑了。”
阿勒坦汗惊喜地问道:“这么说你懂汉语了?”
乌讷楚微笑着点点头。
阿勒坦汗兴奋地搂住乌讷楚:“你这个粗手笨脚的丫头不让须眉,以后可以协助我了。”
乌讷楚笑道:“可汗雄才伟略,哪里用的着我这个小女子,以后我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可汗不要恼我,多加教导我才是。”
阿勒坦汗感叹道:“感谢长生天,你是长生天送给我的珍贵礼物啊。你不知道,我从来没有对自己不满过,可是见到你我才感觉自己年纪大了,如果我再年轻一点,我能给你的就会更多了。”
乌讷楚顽皮地看看阿勒坦汗,故作严肃地打量一下阿勒坦汗,摇头说道:“可汗一点也不老。”
阿勒坦汗哈哈笑着把乌讷楚拥进怀中,抚摸着她说:“这句话虚伪,我能了解你的心,就让我自私一点吧,谁让我爱上你呢,我一定会尽我的全力不让你受到一丝委屈。”
乌讷楚又被感动了,能被人爱也许也是一种幸福吧。想到爱,乌讷楚不由又想到了把汉那吉,她摇摇头,想把这个念头摇出去,她觉得不能再想把汉那吉了,他只有和乌兰恩恩爱爱,才会有幸福的将来。而眼前的这个男人不仅令人敬重,又对自己一往情深,今后应该一心一意对待他才对。她静静伏在阿勒坦汗的怀中,第一次对阿勒坦汗产生了一种愧疚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