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再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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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周五中午，原来高中的同学们还有当时的班主任周老师，还有年级主任老王，浩浩荡荡的从学校老师的办公室出来，一进酒店，就见一个穿着黑色衬衫，背影非常熟悉的人，坐在酒店大堂的沙发上。
“李绝？”黄栎枫非常兴奋，跑过去一看还真是他，这么多年没见怎么这家伙感觉变得更帅了，大概是常年泡办公室的原因，皮肤白的像陶瓷人偶一样。
“大家好久不见。”李绝站起来和大家打招呼。
“黄栎枫真是厉害，还能把李绝喊回来。”王老师笑得很开心，还走过来拍拍李绝的肩膀。
“嗯，多年不见，她的组织能力还是像从前一样强。老师你也还和以前一样精神。”李绝笑了笑，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多少还是成熟了一点，能说点大差不差的场面话了。
“哈哈哈，大家上去吃饭吧？”王老师招呼大家。
李绝没着急上楼，只是看着黄栎枫，对方赶紧跑过来。
“他高铁好像晚点了，一会儿来，你……”黄栎枫看着李绝斟酌着说。
“不，我是……”李绝叹口气“我还是不太适应这种环境，你或许可以直接把资料发给我，或是我们下次再找机会谈。”
“哥们儿，找你可太不容易了。”李文玉走过来，他刚刚听到两人对话，虽然不知道具体在聊什么东西，但是感觉上李绝想走“刚刚聊天的时候老师还提到你了呢，这么就走，不太好吧？”
说着，李文玉一手肘子捞过李绝的肩膀把他半架到楼上，他当年在班里就是少数和李绝差不多高的人，在社会上混了几年，做出这种行为自然的跟喝水一样。
黄栎枫看着李文玉，非常感激，也跟着上楼。
吃饭间隙，几个男生搂着下午不用上课的班主任喝酒，王老师还要批试卷所以已经提前走了，李绝坐在那感觉自己有点格格不入，他以前其实和班里同学的关系也没多好，跟别提中间还失联了一阵子，和大家更找不到共同话题。
他借口出去抽根烟，直接离开了酒店，他转头看到校门因为午修时间还开着，想了想，就走进学校里面。
学校的格局跟十年前并没有什么变化，不过又修了几栋新的宿舍楼，他当年住的那栋，已经拆了重建了，教学楼倒是还是原来那几栋。他走上高二楼的天台，这里的扶手因为当年差点又学生掉下去所以加高了很多，李绝趴在扶手上面抽烟，高度正好。
“你怎么跑到这里来？”黄栎枫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李绝没有回头，也没有把烟熄灭，不发一语。
“你这两年过的怎么样？”黄栎枫没有在意他的态度，走上前出一副笑来，“你29了吧？有没有对象了呢？”
李绝听闻，给了黄栎枫一个眼神“你觉得？”
“你不会还在为林雪耿耿于怀吧？”黄栎枫说着，也趴在天台扶手上。
“没有。”李绝吐出一团白色的烟雾，透过朦胧的烟雾看着楼下正年轻的高中生们，好像自己又回到了还在上学的时候。
“你现在的表情，就好像大话西游里的孙悟空，不是至尊宝，是孙悟空。”黄栎枫说。
“我和他，并没有什么关系，从来都没有，我们只是好朋友。”李绝说着，看了眼黄栎枫，他说这话，多少有点心虚，本科的时候，这人少不了用他的暗恋开玩笑，只不过到了最后，希盈楼选择了一条正确的路，一条普罗大众都能接受的，平凡的，也许也是幸福的路。
他心里，要说完全没有任何的难过是不可能的，但他知道他不能也不该表现出来。这样就很好，这样大家都走在阳光的大道上。
“他找的女朋友，和我有什么关系，他们就算已经结婚了，又和我有什么关系？”李绝自嘲的笑笑，殊不知他说这话，在黄栎枫眼里依然幼稚的要死，就跟自爆卡车一样。
“你毕业的时候，把所有联系方式都换了，席老师说你手机丢了，我看你是单纯不想见我们。”黄栎枫说“希盈楼他要是有一天知道你……”
“知道什么？”李绝的表情终于不再是那云淡风轻的样子，让黄栎枫看着有一点害怕。
“算了。”黄栎枫叹口气，又白了一眼李绝“对，你们就是好朋友。不过你刚刚刚走，他就到酒店了，待会儿，无论你愿不愿意……”
“呼，呼，太好了，你俩还在这儿啊？”突然，一道两人都很熟悉的声音响起，李绝手里一抖，烟头落到了天台的地上，他缓缓的回过头去，就看见希盈楼，那张几乎和过去没有半点区别的脸，此时正因为小跑而满头大汗。
“希盈楼，你怎么也来了？”黄栎枫看着非常惊喜。
“老晏，害，刚刚遇到老晏了，他说他看见你俩过来了。”希盈楼带着喘息声说。
“老晏居然还没退休么？我得去见见。”黄栎枫放松的笑笑，然后迅速跑掉了。
李绝一瞬间露出了像雏鸟离开母鸟的神色。
“哟，哥们儿，好久不见？”希盈楼匀了匀气，笑着和李绝打招呼。
李绝此时大脑一片空白，他先前在酒店大堂坐着的时候，想了一万种再见希盈楼应该干什么的预案，但刚刚，希盈楼没来，所以他松懈了，他以为危机已经过去，但是此时，希盈楼又突然出现了，出现的那么猝不及防，他完全没做好心里准备。
“昂，好久不见。”李绝用尽全力保持自己的语气不颤抖，但是他的心已经无法遏制的在狂跳，他控制不住的想张开双臂去抱住前面的这个，这个该死的笨蛋。
“我们真的已经很久没说过话了欸，”希盈楼笑得很开心，全然不顾李绝那几乎已经变得灰白的脸色。
“不知道你有没有空跟我叙叙旧呢？”希盈楼就这么走上前去。
李绝觉得自己有点头晕，他很想逃，他不想再面对希盈楼，他怕自己隐秘的，龌龊的心思再也藏不住。
“可能，可能不太方便。”李绝脱口而出，眼睛却不知道该往哪里看。
“你不想和我聊聊天么？”希盈楼接着往前走。
“不……”李绝挣扎着，天知道他多想永远和这个人呆在一起，就像十年前，在这个高中的那时候一样，但是现在，他不敢，多年的压抑让他甚至对希盈楼产生了一点恐惧“我还有事要忙……本来今天就是请假，我……”他说着，眼睛就一直盯着地面，不敢抬头看。
“你知道么？”希盈楼笑起来“你每次说谎的时候，眼睛都会向下瞟，李绝，不要骗我了。”
“什么？”李绝仿佛听到自己一直紧绷着的神经断裂的声音“你？什么时候？”
“哈哈”希盈楼笑起来，“从我们认识的第一个月？可能，从我转来第一次期中考试，你在这说你没事的时候。”
希盈楼又想了想，接着说“还有你说你没救那个想自杀的小妹妹的时候，嗯，还有你说你上n大感觉委屈到了的时候？应该还有别的吧？”
希盈楼走到李绝身边，背靠着天台扶手，看着李绝“你看你啊，一点都不会说谎，看来还是我比较厉害，你都没有戳破我的谎言。”
李绝看着希盈楼，心情剧烈波动之后，现在是像死一样的平静“我没有戳破你的谎言？你的玩笑总是充满了逻辑上的漏洞，你什么时候的谎言我没揭穿？”
“现在的，不，准确来说，是你跑路前，到现在。”希盈楼收了笑脸，正色说。
“什么？”李绝的语气听起来，颇有点可怜。
希盈楼挠挠头“其实，其实我当年和林雪，谈了不到两个礼拜就分了，大四那年国庆节，我不知道该怎么，怎么面对你，所以躲了几天，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后来从黄栎枫嘴里，听说你误会我带着林雪去见家长了？”
李绝微微张开嘴，望向希盈楼问：“你在说，什么？”
希盈楼此时，倒是有点不好意思看李绝了。
“你为什么……”
“我和林雪在一起，本来就是一场误会，而且我发现，我似乎透过林雪，看见另一个人。”希盈楼顿了顿，“这样对林雪也很不公平吧？所以在事态没有变得更加不妙的时候，我就跟她提分手了，但是……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李绝站直了身子，看向希盈楼“跟我说什么？”
“啊，这个”希盈楼突然就羞赧起来“你让我，准备一下。”
只见希盈楼大口呼吸了两下，像是暗暗在给自己打气，然后猛地一下抬头盯着李绝。
“怎……怎么了？”
“我，哈哈”希盈楼突然又尬笑起来，挠挠头“其实这次，是我让黄栎枫想想办法把你骗出来，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重新和你联系。”
“我大概，隐隐知道你为什么在大四的时候玩消失，所以当时你离开的时候，我松了口气。因为，我也因为同样的理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李绝的脸上，写满了震惊。
希盈楼沉默了一会儿，接着说“我本来想，想这次，问你要个联系方式，然后我们互相打个招呼，就这样，当个普通的老朋友。但是当我真的再次见到你，我的脑子里却没有办法再想别的事了。”
“我已经忘记了，忘记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有一天晚上，我问你，你是不是喜欢我，我当时没意识到，原来那时候，反而是我在喜欢你，所以我希望你……额，就是这样。”
“当我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我却害怕起来，因为如果你真的，如果你回应了我，那你，你明明应该是一个除了音痴之外毫无黑点的人，而且，如果那样，你不就和你妈说的一样，断子绝孙了？”
李绝沉默的看着希盈楼。
“哈哈？”希盈楼看着李绝，他不知道该怎么解决现在这，应该说有些尴尬的氛围。他有些懊悔说了这么多，说到底，李绝对自己到底什么态度，一半是自己的感觉，一半是黄栎枫的猜测。
实际上，李绝从来没和黄栎枫承认过。万一，万一李绝对自己其实只是友谊？万一其实李绝当时只是因为察觉到自己这恶心的爱意所以逃跑了呢？万一他现在听到自己说这些，觉得反感？那岂不是未来彻底没了希望？
“这……我，额，哈哈，你还是当我在胡说八道吧。”希盈楼试图找补，虽然他通过各种方式知道李绝这么久时间一直是孤家寡人，那也不代表他对自己有点什么，他可能就是沉迷科研呢……
但李绝这个时候突然出声“我们马上都要到而立之年了，不要说这些幼稚的话。”带着一点委屈，带着一点哭腔。
“什么？我才27，你也不过29，为什么不能说？”希盈楼听到李绝这样说，笑起来，然后像是终于做出了决定。
“李绝，我现在，依然喜欢你。”
“对不起，我不想让自己的青春留下遗憾，如果，额，如果冒犯了你……嗯？”
希盈楼话还没说完，就被李绝紧紧的抱住了。
“我哥们儿不喜欢说话，我知道的，哈哈。”希盈楼轻松的笑，回抱住李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