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色》月上黑

18、下毒

　　只是一转头的功夫，一支黑色的箭划破长空，冲破人群刺中顾晓源脚下的壮汉，一个活生生的人被箭当中穿破喉咙，毙命于此。

　　四周聚集的路人爆发出一阵阵尖叫，与他同来的壮汉吓得屁滚尿流，嘴里嚷嚷着他来了，他来了，一边屁滚尿流地爬着扒开人群逃窜，留下那可怜的女孩尸体孤零零地躺在那里。

　　“巴贵军办案！”

　　人群中马蹄声此起彼伏，迅速包围四周的人群，为首的是个黑皮大汉，举着长矛对着地上的尸体吼道：“全都离开！不准靠近一步！”

　　大汉将围观的群众驱散走，只留下廖颜，顾晓源以及巴贵军一行人留在原地。

　　“颜颜！”郁凌将缰绳扔给身后的侍卫，急慌慌跑到廖颜面前，拽着她的袖子前后查看确保没有任何外伤后才放下心来。

　　今日他穿的是鹤纹金丝暗纹，与廖颜的草绿色纱裙意外融合，像是失而复得的财宝，将她紧紧搂进怀里，嘴里不停重复着：“幸好，幸好赶上了。”

　　两人的关系从上回的朝露会后有所好转，起码她不会再排斥郁凌的靠近，只是这么大庭广众下......

　　廖颜被抱得密不透风，周围的侍卫也都装作视而不见，她深吸了口气，难得好脾气地扯了扯郁凌的腰带，小声道：“这是在外面，赶紧放手。”

　　郁凌说什么也不肯放手，在廖颜的再三威胁下，他退而求其次换成了挽手。

　　廖颜：......哪儿来的巨婴？

　　“王爷，给。”黑皮大汉将刺进壮汉喉咙的那支箭拔了出来，递给郁凌，“箭头淬了毒，想必是要至他于死地”

　　“这把箭......”廖颜见它眼熟，措不及防想起了那日刺杀，尾部的羽翼与这支十分相似，除了箭头没有磨平以外，几乎可以断定是出自同一出处。

　　“是他们。”郁凌脸上的表情阴鸷森冷，吩咐手下的人将尸体带回去，又安排了几个仵作验尸。

　　眼见郁凌如此严肃的对待这次闹事，廖颜意识到这或许不仅仅是一桩简单的人为。

　　她抬头凑到郁凌耳边低语：“是你的敌对想要害你吗？”

　　不然她想不出第二个理由。

　　郁凌沉闷地点点头，抓着廖颜的手紧了些力度：“不止，那些觊觎尉迟家的人似乎也盯上了你。”

　　他真是头脑一热，贸然将廖颜公开于众，差点忘了如今这副身体积累的仇人数不胜数，加上自己又有尉迟府做靠山，想害他不容易，但想让廖颜死那可是轻而易举的。

　　“你可以查查那日朝露会上穿盗版货的那些人。”廖颜脑中产生了一个天马行空却又合理的想法，“或许你可以着重查丽妃的弟弟。”

　　“为何？”

　　“他买过我的成衣，那些盗版的纹路和他那件极为相似，我怀疑是他在暗中做仿制成衣的生意，用的还是劣质染料，这些长期穿在人的身上，轻则皮肤腐烂，重则......”她瞄了一眼尸体抬走的方向，“就跟那个姑娘一样。”

　　廖颜回到锦绣楼内，让江雯去拿了一桶今日刚配好的染料过来。

　　“你闻闻。”

　　郁凌听话地凑近，原以为染料都会刺鼻，而廖颜的染料只闻到一股草本植物的芳香。

　　“那件衣服虽是成衣，味道也应该消了大半，但我还是能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云雀大街上开成衣铺的大把，他们虽成色没有我做的好，但凭良心用的都是纯天然的，哪有像它如此难闻。”

　　廖颜小时候跟着奶奶闻遍了各种染料的味道，嗅觉上出奇的灵敏，就算是晒干了的虾干藏在一米开外，她都能闻出它的味道。

　　那姑娘的衣服明显是被人动了手脚，只是她不懂毒和药术，无法分辨这衣物上的究竟为何物。

　　郁凌也想到了这一层，他朝外叫了个名字：“努尔梦。”

　　闻声从外头进来了一个白皮少年，身形比廖颜高一个头，随意飘散的长发在发尾处绑了一节银线。

　　“他擅长制毒，你把闻到的味道同他描述一遍，或许我们能猜测一下对方用的是何毒。”

　　努尔梦礼貌地朝廖颜鞠了一躬，廖颜这才发现他露出的后颈有一长串藤蔓刺青，像是某种身份的象征，还有那双一目了然的琥珀色瞳孔，这不正是北境人的特征？

　　千周抵制北境人，郁凌还冠冕堂皇地让北境人呆身边，真不怕哪天东窗事发，对立党拿他这个摄政王杀鸡儆猴。

　　“王妃可以告诉我，一开始的味道和最后的味道，我会根据您的形容来判断。”

　　“我离它距离有些远，一开始是刺鼻的腥臭味，回上来是烂水果味，你吃过那种腐烂了一半的桃子吗，里面还有虫在爬。”

　　努尔梦：......

　　“我明白了。”努尔梦扯了扯嘴角，“这大概是北境的一种蛊粉，由养大的蛊虫晒干，磨成粉末，撒在衣服上使得渗进皮肤，最后中毒而亡。”

　　廖颜心中有了答案，这能用得起北境的蛊粉，又能明目张胆下刺杀的，除了太后还能有谁？

　　“这里不安全，颜颜要不你回我府上住几天，避个风头可好？”郁凌心里悄悄打着算盘，若是趁这个时候把妻子拐回去，往后见面的次数不就多了。

　　“为什么，我这不是没死嘛。”廖颜压根不吃这套，打着马虎眼，转身就想去忙，结果衣领子被郁凌抓了回来。

　　她怒斥着郁凌的野蛮行为，对他拳打脚踢：“不去！我在这儿有住的地方，而且还有顾晓源保护我。”

　　不提顾晓源还好，一提到他，郁凌就来气，要不是廖颜反复强调顾晓源在历史上是个抹不掉的存在，还是能助他们一臂之力的好帮手，他早就命暗卫痛下死手将人解决了。

　　现在哪儿还轮得着顾晓源来定夺他想接妻子回去的要求。

　　“他要是能保护，我就不会来这儿了。”郁凌假笑道。

　　顾晓源：“阿嚏！”

　　身后传来顾晓源的嘀咕声：“奇怪大热天的怎么会打喷嚏呢？”

　　郁凌：“……”

　　最后在双方激烈的争夺下，廖颜也妥协了一步，为了让自己能有命能熬到回去的时候，她带着江雯和顾晓源一同住进了摄政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