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意我的情绪稳定吗？嗯，说话！》烤鸭菌

95、不满意我的诞生？

　　全息屏上，是有些年代感的监控影像。无数透明实验舱里充满了橙色液体，液体中浸泡着体型大小不一的“人”。
　　【克隆体00号，克隆培养液状态正常。】
　　【克隆体01号，克隆培养液状态正常。】
　　......

　　影像中的实验体，有的是胚胎大小，有的已出现初生婴儿形态。
　　“药剂不过是克隆培养液的剩余,治疗舱里的生命介质也是同理。”

　　好恶心！
　　虽然同是人类的形态，但这种实验胚胎......好恶心！
　　南云忍住下意识的厌恶和喉咙不断上涌的酸涩液体，突然扑到实验台上，她抢过几支药剂，递到瘦弱女性面前说：“你也打了，没有感觉对不对？你也快成功了对不对！”
　　“对......我唔——”

　　夏一脑中只剩一片耳鸣。
　　自己不是异能觉醒的实验体......比那更糟，她甚至好像不算是真正的“人”。

　　她好像突然明白泷本离开前说的话——
　　“我不是你的祖父，夏一。”
　　......

　　老师确实不是自己的祖父。乔安此前发给自己的那段影像，也正是她出生前的时间。
　　她幼时隐约知道祖母曾做过一项克隆实验，但早已废弃。尼克斯也不是第一个触碰这类实验的公司，动物克隆虽受限制，但也曾有不少生物实验室研究过。只是后来，大部分都被夏家收购。

　　原来祖母曾做过的克隆实验是“人”。
　　“药剂不过是造神的生命介质的剩余,治疗舱也是同理。”

　　夏一想起泷本曾出现在科林的尼克斯实验室；她想起自己和夏澄、泷本的相似点；她想起自己对治疗舱传闻的副作用没有反应；她还想到那熟悉的橙色液体......

　　克隆体01，令她觉得无比熟悉。
　　她应该确实诞生自那里，所以才会每次情绪和异能不稳定时，都能在里面得到平复。

　　这太可笑了。
　　此前得知自己可能被当作“神赐”实验体，夏一并没有过多愤怒，夏家做出这种事，似乎也不算离奇。
　　但现在，她却连“人”都不算了？

　　这也太荒唐了。
　　她曾在无数人的记忆中挣扎出来，疯狂地想要找回自己。现在，她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
　　泷本在那时，是不是曾极力阻止这场克隆实验？

　　“今后也不要质疑自己是谁。人的来处、记忆、思想，都是可以不断变化和组合，甚至破坏的，但感情，对自己的感情、和他人的羁绊，却不会中断。”

　　想到泷本说的话，夏一脸上笑意更为怪异——他看到了。
　　他早就知道会有今天。

　　黑瞳不断扩散，眼前闪过无数画面。
　　她时而是“父亲”，时而是“祖父”，时而又是“小西”......
　　好像不对！她不是他们，她是那橙色的克隆培养液孕育出来的克隆体。

　　胃部一阵翻腾，她本能地想要呕吐——

　　面前好像现出三张晒伤的脸，夏一听到自己被逗笑的声音。
　　“......我的异能——是队友！”她听到碎发遮眼的少年这么说。
　　面庞温和的女性捂住她的嘴，“如果你违背誓言，就罚你天天吃肉吃到吐。”
　　“恶魔教官”模式下的红马尾，又急又不好大发脾气的眼神。
　　永远为大家兜底，最为可靠的明家金毛......

　　紫发的程晟明明很害怕却还是回来找她；浦星野小心翼翼地试探......

　　“夏一......”
　　“偶尔出来教训下孩子也挺好，感觉身心愉悦。不用送了。”她其实从没有干涉过自己。

　　“离开这里......或者去夏家，我都会和你一起。”
　　“我好想你。”
　　“你说现在这样——像不像私奔？干脆......”

　　夏一感到手上一重，她垂头看去，这好像是小团子送自己的那束紫阳花......
　　【今后也不要质疑自己是谁。人的来处、记忆、思想，都是可以不断变化和组合，甚至破坏的。但感情，对自己的感情、和他人的羁绊，却不会中断。】

　　她是谁？
　　这些是什么？
　　原来......自己已经积攒下这么多回忆和羁绊。

　　老师早就将结论告知予她。但人嘛......在历史和经验里总是什么都学不到的。
　　她也是人。

　　她是夏一。无论出自哪里，无论为了什么而诞生，她就是自己。无论她是谁，都只能是自己。

　　身体像是落回地面，周围的一切缓缓回笼。
　　她在哪儿？眼前的地面上有一些新鲜血迹，很刺眼，却好像不是自己的。那血迹一滴滴向不远处延申，和那瘦弱背影接上，也同记忆中发狂的“父亲”重叠。仰躺于地上的女性清丽的面容，和她脸上凝固住的恐惧神情和“母亲”好像极为相似。

　　还有那被失控的“野兽”按在实验台上的“祖母”，她好像对自己的方向张了张口——
　　“离开这里，夏一。”

　　对，她是夏一。
　　黑瞳里，更为幽深的中心剧烈收缩，将扩散的黑色尽数吸收。

　　【自毁程序启动，倒计时5分钟。】机械女声在实验室回荡。

　　哪怕已失去人类意识，只能遵循内心猛烈的杀意行事，也能凭借着本能感受到身后令她毛骨悚然气息。
　　瘦弱却浑身怪异力量的野兽松下手中力道，僵硬着身躯徐徐转头。

　　那里好像是一团漆黑，又好像和手下的猎物很相似，但却令她本能的恐惧。
　　“呜呜——”

　　野兽感觉自己的力量正从身上被抽离，只能发出无助的嚎叫。

　　夏一也感觉不妙，自己才将异能压制下来，意识又开始模糊。
　　是因为自己注射的“神赐”吗？

　　仅仅2毫克......

　　不行，不能变成那样！
　　夏一咬紧了牙，强行驱散充斥脑中的漆黑，她强撑着拔出腿上的武器，几个跨步凑近那看上去瘦弱不堪的怪物。

　　幽蓝的冷光在已成为野兽的失控者面前划过，对方循着本能躲开，失控者细瘦的手像是利器一般挥向夏一，像是奋力抵抗，被夏一反手持着匕首一削，被利落斩断。

　　野兽像是更加疯狂，已顾不上面前令自己恐惧的未知，竭力想要扑上去。
　　夏一漆黑的眼瞳睁大，直勾勾望向失控者，不带一丝情绪。

　　“噗呲——”
　　鲜红血液倾洒一地，她将匕首在战术服上轻轻抹净沾上的血液，才放回皮革刀鞘中。
　　偏头看向实验台前的全息屏，还剩三分钟。
　　这里就会被尽数毁掉。

　　夏一扶起实验台上的女人，夏澄的腹部已被失控者手臂贯穿，伤口狰狞无比，血迹和她意识回笼时看到的痕迹连上了......
　　致命伤口，失血量目测不低于1升。
　　她眼神一黯，自己无意识时，是她替自己挡下了一击吗？

　　夏一最终没问出口，只是将夏澄抱到椅子上。

　　“夏一，你何必自讨苦吃。”夏澄已因失血面上一片惨白，声音也微弱无比。
　　她像是在说自己为了制造失控的迹象注射“神赐”的愚蠢行为，也像是在说自己没有在她被袭击时及时撤离这里。

　　“你此前并没有被注射过觉醒异能的药剂，你的异能很强大......自你5岁生日那天就已经觉醒。”
　　夏一抿紧了唇，一眨不眨看向声音虚弱无比的女性。

　　“你的异能很强大，是我截取了自己和泷本基因样本培育而成......但同时也很危险，它会随着你的情绪波动增强到不可控制的强度，所以那以后，你才需要经常回到治疗舱平复。后来给你制作的药，也是为了控制你的情绪......”

　　她并不怀疑夏澄此刻言语的真伪，夏一深吸一口气，才缓缓问道“他们都被您摆了一道......您的目的到底是——”
　　“释放黑暗，打开禁忌的魔盒。”

　　夏澄脸上带着清浅笑意，说的话依然摸棱两可。
　　“一切并不会因此而终止，夏一......人性并不会因一次失败而停止贪婪的欲望。”
　　“黑暗终将降临于世，以贪婪为食，以黑暗为食。”
　　“而对于你——孩子，我对你并没有任何要求。虽然曾借你欺骗他们，但我希望你得到自由，一切自由的权力你都应该拥有。”

　　她眼前渐渐模糊，像是回到了科林尼克斯实验室那天——

　　“夏澄，这简直荒诞无比！”
　　“你可能误会了。使用我们两人的基因并不是对你余情未了，不过是因为匹配下来效果最好。”
　　“你当然不会对我还有什么想法。”如果有，她不会在发觉自己不好掌控后就选择离开。男人五官锋利，因为此时的气愤，看上去更是犹如凛冽的武器一般。

　　“把这些胚胎都毁掉。”
　　“你根本不懂这些代表什么。”她平静地说着，他果然和自己不是一路人。内心说不清那残留的遗憾......

　　截取了两人染色体，克隆出的“神”。
　　这是她的使命，自出生就注定的使命。
　　夏家家主的异能是最高机密，也不难猜测。大家都隐约知道夏澄的异能和实验有关。

　　帝国历930年，撞击发生次年。夏澄24岁时在家族的收藏室里听到了那个声音，那是她第一次发觉自己的异能。
　　“放我出去。”

　　那幽幽散发出红光的矿石，似乎不断吸引着她，不断向她发出声音。
　　她的异能，可以抽离矿石上的能量......

　　释放它，制造它。
　　耗时数年，夏澄才成功将抽取的物质融合成为“生命培养液”。

　　“我从来不懂。夏澄，这种实验意味着什么，你不可能不明白。”
　　高瘦的身影显然气极，他也不再争辩，直接拿过一旁将培养舱一一击碎，橙色液体和其中的物体挥洒在地上。
　　真是令人恶心！

　　还有吗？他四周遍寻无果，终于才气愤地离开实验室。

　　五官侬丽的女性跪坐在地面，垂着头像是感到非常挫败。
　　好一会儿才起身开始清理狼藉的现场，橙色液体浸染的地面，似乎有什么跳动了一下。
　　......

　　“我知道你们两自结婚以来就怨气颇多，没关系，继承人我会为你们亲自‘培养’。”
　　谎称不勉强两人，通过实验室培养两人后代。

　　替换成混合基因的克隆实验体“01”。
　　“就叫夏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