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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无声剑 ...

  •   连续剧被打断,茶肆突然安静了,就连店主人都朝这边投来视线。
      卫生生也感觉有些尴尬,忍不住地怀疑自己的嗓门和听力。
      明明方才无论怎么折腾都像与外界隔了一层屏障般,怎么到自己就消失了。
      他咳了几声,无意识地躲避他人视线,连早都凉透了的茶水也喝上几口。
      上官时却十分大方地朝别人笑了笑,点头示意他们无需在意。
      所有人都忘了卫生生方才说话的内容。
      言顾支着半边脸,一边彻底收敛自己的气息,一边叹道:“《虚室生白》,真是妙法。”
      秦长录终于感觉到不对劲,“你……”
      “你怎么知道?”上官时惊骇下努力低声问她。
      “是南华真人、逍遥之祖留下的心经吧。”
      上官时已经不止疑惑了,他不可置信地说道:“不可能,此世绝不会有第二人知晓。”
      “天知地知,你知他知。知道的人还是太多了,即使那人早已与世长辞,你就笃定真的就余你一人知晓?”
      上官时渐渐镇定下来,“你认识他?”
      那人从与自己发现洞穴后就一直与自己待在一起,所以是从前认识的人?自己竟未发觉他与别人传讯。
      “我不认识他,你也不必紧张。”
      “那你是怎么得知?”上官时搞不清状况。
      “你无时不刻不在运转,早晚会被别人知晓。”
      上官时明显不信,若只是观察心经运转,怎么会直指《虚室生白》,还道出了来源,甚至知道还有另一人知晓,而那人已然死去。
      见上官时仍然怀疑,言顾故作感慨道:“你真是机遇万千,灾遇千万。”
      “这便当做我告知灵枢神玉下落的谢礼吧。”毕竟那是她亲自选的。
      上官时想起方才发生的种种,惊疑不定地说:“你方才运转了我的心法?”
      言顾纠正道:“是庄周的心法。”
      见上官时语塞,言顾补充道:“《虚室生白》涤除杂念,显现纯粹的本真,你说它的影响能增强魅力,其实只是一种感染力,它也并非不可控,只是你没有能力控制,而效果也随实力的提高不断增强,以你现今的修为,确实低微到只能耍耍筑基修士。”
      不过,方才就算是她来运转,那个卫生生也依旧察觉到了不对。
      只是避世百年,外面的人都变古怪了吗。
      卫生生保持降低存在感的状态,秦长录怀疑他现在还在被影响,不然为什么事情又坚定地朝另一个方向演变了。
      上官时肯定了言顾方才的话语,只是他无法判断她究竟属于“机遇”还是“灾遇”。
      他见她的第一眼就知道她十分不简单,就算收敛了气息,那股强者的威严感却仿佛早已深入骨髓,也就只有卫生生那个蠢货完全看不出来。
      只是现在时态发展的完全出乎上官时意料,他后悔自己方才的试探了。
      他无力地说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卫生生也十分好奇,他的脸颊现在还隐隐作痛。
      秦长录主动接话道:“有缘人!上官兄,为何纠结这么多呢,你既获得了解药又有其中一种药材的下落,难道这都比不过一本心经重要吗?”
      他接着又对言顾说道:“我看时间也不早了,我们现在就去息灾口吧。”
      言顾对着秦长录扬了扬嘴角,点头同意了。
      秦长录赶紧撂下几块灵石,跟着言顾向百里阵走去。
      上官时沉默地看着两人背影,紧紧地握住了茶盏。
      卫生生搞不懂怎么他们又突然走掉了,他挠了挠头,问上官时:“你不走?”
      上官时冷冷地撇了他一眼,“我不是还没存到钱吗。”
      卫生生接着问:“那我还走不走啊?”
      上官时翻了个白眼道:“随你。”
      百里阵比言顾的移形换影好太多了,秦长录落地后突然冒出一种解脱感,他深深地舒了一口气,与言顾的目光对了个正着。
      言顾指挥他:“你去问问飞舟何时走。”
      秦长录迅速走开。
      言顾顺着眼前的河流往前走去,走到没有人影的地方停下。
      她凝视脚下的河水,直到有字眼突然显现在水流下,被缓缓的流水冲刷得若隐若现。
      “息灾口东市桥生”。
      言顾看了一眼就让它消散了。
      白百观联系她就说了这七个字,真稀奇呢。
      桥生,倒像是一个人,他千里寻人做什么,自己为何不来,自己的踪迹竟被他猜出了。
      还未想出个所以然,秦长录便追了上来。
      “三日后。”
      言顾点了点头,对他说:“那便先进城吧。”
      又要进城了,这才半日就已进出两城,秦长录不禁感慨道。
      息灾口分内外两城,外城自古以来便是交通枢纽,运输条件繁多,百里阵法便是设置在此地,旁边的河流宽阔绵长,适合行船,不远处有设置高台,是飞舟的落地处。
      内城管理贸易,也是息灾口人口主要集中地,城中九衢三市,商铺林立。
      言顾和秦长录方进入内城,便有几个孩童跑到面前。
      “大人,需要带路吗?”
      “我知道这里所有的路……”
      “我可以给您介绍哪家的店最好吃、最公道。”
      三个孩子一照面便看出他们是外地人,叽叽喳喳地抢着带路。
      秦长录突然想起好像从始至终都是言十七在带路,虽然怀疑她的脑子里有地图,但知道她应该是在使用神识。
      他一边向往可以笼罩整整一座城的神识,一边愧疚于自己这个挂件没有起到丝毫作用。
      他立刻准备雇下他们,却被言顾抢先一步。
      “你们三个一起吧,我要去东市。”
      去东市?言十七竟已有目的地,可是去东市做什么?
      三个孩子大喜,马上便带起了路。
      秦长录在路上问他们:“你们一直都在城门口引路吗?”
      三人纷纷点头,最大的那个女孩说道:“我们都是孤儿,是吃救济饭长大的,稍微长大一点后我就自己找活干了,我洗过衣裳,擦过地板,还采过桑叶呢,只是都没有干久,最后来引路了。”
      “息灾口治安很好吧。”
      三个孩子点头的幅度更大了,“是呀,我往常只偶然被打被骂,现在最多遇见不给钱的人。”
      秦长录没有再说什么,到了东市后给了他们一些银子和灵石。
      三人顿时欣喜若狂,连声感谢秦长录的大气。
      “你们知道桥生吗?”言顾突然出声问道。
      女孩说道:“我知道很多桥生,他们都是些孤儿。”
      “东市里的桥生。”
      其中一个男孩咧开嘴巴笑了笑:“我知道东市里最出名的桥生,他长相奇丑,行为怪异,所有人都不待见他。”
      言顾抛了一锭银子给他,说道:“带我去见他。”
      男孩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其余两人看了看对方,也跟了上去。
      男孩将言顾引到了一所粮行,说道:“他天生大力,经常给这家粮行搬运粮食,现在要么是在里面,要么外出搬粮去了。”
      说完嘲笑了两声,补充道:“要不是他便宜,谁会用他!”
      那个女孩问他:“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男孩正准备说什么,看了看言顾他们后眼神又突然躲闪起来,只是说道:“你管我!”
      言顾的态度温和下来,对他说道:“这种人竟然还成了长期力役,真是令人气愤。”
      那男孩仿佛遇见知己般,情绪立刻被激愤填满。
      “你说得对!凭什么他就这么好命?这种人去给客人送米都要吓他们一跳。”
      言顾疑惑道:“你们没有做点什么吗?”
      言顾意有所指,男孩却意料之外地摇了摇头。
      “我没有做过什么,但是我知道耀大哥他们经常欺负他,之前差点把他打死呢。”
      “他天生大力,怎会被欺至此?”
      男孩的表情变得一言难尽,他也很不解地说:“我也不知道,他从来不反抗也不还手,但他本来就是个怪人,谁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言顾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说完就没有再理他们,转头进了粮行。
      秦长录自然跟上,三个孩子互相看了看,一起离开了。
      言顾进了粮行却没有去问人,反而挑起了米。
      秦长录问她:“桥生是谁?”
      言顾淡淡地说:“我也不认识,替一同门寻觅。”
      那现在怎么挑起了米?
      “不是我的事,我自然不急。”
      我想就算是你的事,你也不会急吧。
      言顾召来掌柜,问他:“买多少粮可以送货上门?”
      掌柜笑眯眯地回答道:“我们家两石米就可以负责送货。”
      言顾随意指了指一种样粮,“那就两石,三日内送到这个地方。”
      言顾递给他一张纸和数张银票。
      “我只要桥生送。”
      掌柜看了一眼手里的银票,笑的比之前更加热情了,“我们保证完成任务。”
      秦长录将准备掏钱的动作收了回来,惋惜言顾的动作太快。
      两人走出粮行,言顾问他:“你要喝茶吗?”
      秦长录婉拒道:“不必了,今天早上那一杯还未来得及喝上两口。”
      言顾冁然:“多事之秋。”
      秦长录问她:“你有这里的宅子?”
      “同门的。”
      不知道白百观从哪里搜刮来的。
      这宅子青瓦白墙隐于梧桐深巷,在繁忙的息灾口独占一寸清静。
      它依“前堂后寝,左园右厢”的礼制建成,推开大门后,得见一方青砖墁地敞院。
      “还有三日,你请随意。”言顾对秦长录说道。
      他点头,目视言顾逐渐远去的身影。
      足有三天的清闲日子,现在还真有些不习惯呢。
      他首先是想去逛一逛,想起沧海横流会后又怒其不争,最后打算抓紧时间修练。
      他翻阅了五行大义决第一篇内容,脑中已过了无数遍,他确认自己烂熟于心,但凡界的智慧无法改变天资,他忍不住默念了那句法决,却在现实中惊醒。
      外面不知何时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
      他起身走至窗前,听见园里有声响传来,他下意识随着声音走去。
      是言顾。
      她站在雨中,目光虚浮,向来冷峻的脸此时添了份怫郁,还是蛰怒?
      她恍若终于回神,缓缓抬起拿着树枝的手,然后挥了一剑。
      无声剑,世界万般色彩在眼前骤烈地炸开,色浪具象为洪流,它淹没了一切,也重塑了天地。
      共工默触,天倾缄,后补天撑四极,芦灰止洪水。
      雨停了。
      秦长录被洪流碾轧,惊心动魄后依旧安然无事。
      唯一有事的只有那根树枝,它在言顾的手中化为了飞灰,随着风飘走了。
      言顾盯着空荡荡的手掌没有动静,直到秦长录开始呼吸。
      她转身看向他,说道:“已是第七日了。”
      秦长录的情绪才开始流淌,他震惊道:“什么?”
      “修练本就容易忘记时间,七日已经很快了。”
      可是我什么都没有学到啊。
      他这时才注意到院子里的另一个人,是一个年纪不过十岁的孩童。
      他鬼鬼祟祟的,显然也是被吸引而来,一直到现在都没好意思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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