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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婚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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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那王爷闻言,脸色霎时阴沉如墨。
他贵为皇室宗亲,何曾受过这等当众折辱?他生气的说:"好个苏小姐,既然不愿,那咱们便走着瞧!"说罢他拂袖而去,连聘礼都未带走。
苏将军见状心惊胆战,反手便是一记耳光掴在苏若璃脸上:"不知好歹的东西!王爷垂青竟敢拒绝,真是败坏门风!"
苏夫人也厉声呵斥:"还愣着做什么?快把这丢人现眼的东西拖回去!"
待主角散去后,围观百姓也渐次离去。
傅聿铮正要离开,却忽然瞥见文夙之的身影,他急忙上前:"安王殿下,阿清她...可还安好?"
闻言,文夙之抬眸淡淡一瞥:"傅公子是以何身份相询?清儿的未婚夫么?"说罢示意桑推车离去,徒留下傅聿铮怔立原地。
苏若璃又被重新锁进闺房里,她焦躁地在房中踱步。随后慌忙从枕下取出那本《命缘簿》,反复核对着昨日写下的字句:
"那日王爷见到苏若璃后,便难以自抑地爱上了她。"
“这分明写得很清楚,为何来的不是他?"她咬唇思索片刻,执笔将原先的字句划去,重新写道:"那个残疾的俊美男人,在酒楼那一眼后便深爱上苏若璃,愿以正妻之位相求。"
又一道白光自书中飞出,直射王府方向。
然而这次文夙之早有防备,轻松截住白光后,运起灵力将其彻底湮灭。
尽管文司清当众焚毁婚书,但这桩婚事乃御笔亲赐,岂是她能单方面取消的?果然不出几日,宫中便传出旨意,不仅重新敲定婚期,更赐下丰厚赏赐。
"你说什么?父皇将苏若璃指给傅聿铮做妾?"听完圣旨的内容,文司清捏着茶盏的手指微微发白。
"是,公主。婚期就定在三日后,恰在宫宴之前。"
文司清蹙眉沉思。如此仓促的婚期,莫非皇帝另有所图?
果然,次日便传来消息,城郊慈幼院又被带走了十个孩子。
另一边,傅聿铮接旨后,便闭门不出,日夜翻查这些时日搜集的线索。
种种迹象表明,这个苏若璃极可能是个冒牌货。他绝不能任由这个祸害毁了他与文司清的姻缘。
当晚,桑带回消息:傅聿铮正在暗中调查苏若璃的底细。
文夙之闻言颔首,既然傅聿铮已摆脱控制,他也乐见其成。
次日,一则"鸠占鹊巢"的寓言悄然在京城流传开来:
"话说有只喜鹊原是大户人家走失的千金,流落民间时结识了同村的斑鸠。喜鹊天真烂漫,竟将证明身份的信物示与斑鸠观看。那斑鸠见财起意,设计骗走信物,大摇大摆地冒充千金被接回府中。为永绝后患,斑鸠竟雇凶追杀喜鹊,得知喜鹊坠崖后便高枕无忧。谁知这斑鸠恶习难改,今日强占凤凰的梧桐,明日纠缠山中的猛虎,实在不知廉耻..."
这寓言很快传遍大街小巷,明眼人都知道影射的是谁。
这消息传到苏夫人耳中,她没有生气反而反复思量,越发觉得苏若璃的言行举止与苏家毫无相似之处。
她召来当初寻回"千金"的家仆细问,果然发现诸多疑点竟与寓言所述不谋而合!
"难怪她屡教不改,原来是个西贝货!"苏夫人想起这些时日受的窝囊气,顿时怒火中烧。
正当苏若璃还在做着王妃美梦时,一群仆役突然闯入房中,将她的物品尽数抛出。
"你们做什么!"她惊慌失措地阻拦,却被狠狠推开。
"做什么?你这冒牌货还有脸问!"苏夫人冷笑着现身,"真正的苏若璃早已被你害得坠崖,幸好苍天有眼,她大难不死!"
这时苏将军大步踏入院中,身后跟着一名气质清雅的女子:"夫人,我们真正的女儿回来了。"
那女子抬起清亮的眼眸,直视面如死灰的苏若璃:"想不到吧,苏大丫,我还活着。"
"不...我才是苏若璃!"假货仍在做最后挣扎。
真千金从容不迫地说道:"那玉佩确实家传之宝,但那不是唯一的信物..."她目光如炬,"你不会忘了我肩上还有个胎记吧?苏大丫"
听到词,苏大丫踉跄后退,面如死灰地瘫软在地。
待听见自己的本名被当众叫破,她如同被逼到绝境的困兽,猛地暴起扑向苏若璃!
"你这贱人!我才是真正的苏若璃!"
然而苏将军岂容她再次伤害自己的爱女,身形一闪便挡在真千金面前,铁钳般的大手一把擒住苏大丫的手腕。
"把这个不知悔改的骗子拖出去!从今往后,别让本将军在京城再看见她!"
下人正要上前拖拽,苏大丫却突然挣脱,疯也似的冲回房中反锁房门。
她慌乱地从枕下摸出那本《命缘簿》,颤抖着翻开书页,蘸墨就要书写——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房门被生生踹开。几个粗壮婆子一拥而上,将她死死按在地上。
"不要!我还要做王妃!我要让所有人都爱我!"苏大丫歇斯底里地哭喊着。
苏若璃眼尖地瞥见她怀中藏着一物,上前一把夺过。
待看清册子上的内容,她气得浑身发抖。
册子开篇赫然写着:"苏大丫就是苏若璃。"
往后翻去,尽是些荒唐语句:
"王庆对苏若璃一见钟情。"
"傅聿铮深爱苏若璃。"
"安王愿以正妃之位求娶苏若璃。"
几乎京城所有世家公子的名字都被写了个遍,个个都被安排"爱上苏若璃"。
"果然用了妖术!"苏若璃怒不可遏,"这般不知廉耻!"
苏夫人见状,气急攻心,当场晕厥过去。
"夫人!"
"娘!"
府中顿时乱作一团。
被逐出苏府后,苏大丫还妄想投靠往日那些对她大献殷勤的公子哥。
然而"鸠占鹊巢"的传言早已传遍京城,如今她如同过街老鼠,所到之处尽是鄙夷的目光和唾弃之声。
而皇宫中的那位在知晓此事后,当即下旨撤销了让苏若璃为妾的旨意。
但文司清与傅聿铮的婚期依旧,且因这场风波,皇室更加重视这场婚事。
吉日良辰,这场备受瞩目的婚礼如期举行。
十里红妆,仪仗煊赫,傅聿铮骑着高头大马,眉宇间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花轿中的文司清凤冠霞帔,心中百感交集。
她回想起与傅聿铮的初见,十年前的中秋宫宴,皇宫各处张灯结彩,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唯有西北角的冷宫,依旧被遗忘在喧嚣之外,寂静得只能听见风吹过荒草的窸窣声。
年仅八岁的文司清蜷在空荡荡的殿内,肚中饥饿难耐。
伺候她的老宫人也都偷偷溜去凑热闹,将她一人丢在这里。
她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熟练地搬来几块残破的砖石垫脚,费力地攀上那堵隔绝了她与外面繁华世界的高高宫墙。
正当她准备翻出去寻些吃食时,墙下传来一阵极力压抑却依旧清晰的啜泣声。她好奇地探头望去。
月光如水银般倾泻,将大地照得一片皎洁。
宫墙之下,一个穿着锦缎小袍、约莫八九岁的男孩,正提着一盏精致的琉璃灯笼,像只无头苍蝇般在原地打转。
他粉雕玉琢的脸上挂满泪珠,一边小声喊着“娘”,一边无助地四处张望,显然是迷了路。
“你迷路了吗?”文司清趴在墙头,眨着一双明亮的眼睛问道。
男孩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抬起泪眼,看见月光下那个趴在墙头、衣衫朴素却面容清丽的小女孩,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强忍着不让更多的眼泪掉下来。
“嘿咻!”文司清利落地从墙头跃下,轻盈地落在他面前,拍了拍手上的灰,“走吧,我带你去。”
她自然地牵起他微凉的手。
掌心传来的温暖让傅聿铮微微一怔,他抬头看着身前这个比自己还矮上些许的女孩,她走起路来小辫子一甩一甩地,仿佛对宫中路径极为熟悉。
奇异地是,他心中的惶恐和委屈竟在这份笃定中渐渐平息。
越靠近御花园,宴会的喧闹声便越是清晰。
在距离那片灯火辉煌尚有数十步之遥的一条僻静宫道上,文司清停下了脚步。
“到了,你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就能看到宴会了。快去找你的娘亲吧。”她松开他的手,准备退回阴影里。
“你……不一起去吗?”傅聿铮疑惑地问。
文司清摇摇头,小脸上露出一丝与她年龄不符的淡然:“我不能去那种地方。”话音刚落,她的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咕咕”叫了起来。瞬间,她白皙的小脸涨得通红,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傅聿铮看着她,立刻明白了什么。“你在这里等我一下!”他说完,便转身朝着那片灯火通明跑去。
没过多久,他端着一个精致的莲花形瓷盘跑了回来,盘子里堆满了各色精巧的糕点,有些甚至还带着温热的触感。
“给!”他把盘子递到她面前,眼睛亮晶晶的。
文司清确实是饿极了,也不想与他客气,道谢后便接过盘子,小口却迅速地吃了起来。糕点的甜香在口中化开,她满足地眯起了眼睛,抬头对他展露一个极其灿烂的笑容:“真好吃!谢谢你!”
那笑容纯粹而明亮,仿佛驱散了傅聿铮心中所有因迷路而产生的阴霾。“还要吗?”他轻声问。
“嗯!要!”文司清用力点头。
那一晚,傅聿铮来来回回跑了好几次,偷偷为她带来了许多糕点。
从此,冷宫的高墙再也隔不断两颗稚嫩心灵的靠近,这段始于月下和糕点的缘分,在他们心中扎下了根。
繁琐的婚礼仪式结束,文司清独坐婚房。这时,丫鬟送来一碟桃酥:"公主,少爷怕您饿了,特意准备的。"
待人退下,文司清掀开盖头,取了一块细细品尝。这次的桃酥格外酥脆香甜,似乎比从前吃的更合口味,只是卖相差了些。
前院的喜宴却是另一番景象。傅聿铮虽酒量不俗,却也架不住众人轮番敬酒。
敬酒从皇室宗亲开始。安王文夙之端坐主位,身旁伴着林舒和李云夏,身后侍立着桑。苏皇后苏临月含笑坐在一旁。
"皇嫂近来凤体可安?"文夙之温声问候。
"劳皇弟挂心,一切安好。"苏临月微笑回应,"睿儿年幼,便未带他同来。"
这时傅聿铮端着酒杯走近:"皇叔,母后。"
"傅公子改口倒快。"文夙之语气微凉。
苏皇后亦淡淡道:"傅公子这次可想清楚了?"
按照礼数,傅聿铮本该先敬二人,方才却被刻意忽略,只得自罚三杯后先去别桌。此刻他郑重道:"小侄想得再清楚不过。"
"本王不胜酒力,就由桑代劳罢。皇嫂呢?"文夙之有意为难。
"本宫也饮不得酒,有劳桑侍卫了。"
桑也早有准备,命人抬来两坛半人高的酒坛:"塞外风俗,饮得越多,对妻子情意越深。驸马爷可敢一试?"
见他们有意为难自己,傅聿铮只能深吸一口气:"好!"
桑作为狼妖,饮酒如饮水。可傅聿铮一介凡人,先前已饮了不少,再饮恐怕要出事。席间宾客纷纷侧目,看着他接过酒提痛饮。
林舒忍不住低语:"师姐,他这样喝不会出事吧?"
"放心,安王自有分寸。"李云夏轻声安慰。
半坛下肚,傅聿铮已脚步虚浮,却仍要坚持。这时,一个清丽的声音响起:
"够了。"
文司清出现在众人面前,凤冠霞帔,明艳不可方物。傅聿铮痴痴地望着她,满心满眼都是她的身影。
"司清..."
"时辰不早了,母后、皇叔,我先带他回去了。"
她盈盈一礼,扶着踉跄的傅聿铮返回婚房。
将醉醺醺的新郎安置在榻上后,文司清蹙眉轻斥:"喝不了便不要喝,这一身酒气,难闻得很。"
"司清...司清..."傅聿铮无意识地唤着她的名字。
看着他难受的模样,文司清是终究心软,喂他服下醒酒汤,叫了下人打来热水,给他擦身,换了衣服后,便靠着他沉沉睡去。
红烛高燃,映照着这对历经坎坷的新人,终于得以相守。
翌日清晨,傅聿铮醒来后便去寻了父亲傅丞相,父子二人在书房密谈良久。次日早朝,傅丞相称病告假,由傅聿铮代为上朝。也因此打破了驸马不入朝堂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