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最后的良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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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的太阳照常升起，早已形成习惯的知青们陆陆续续洗漱好聚在大灶房里吃早饭，吃到一半才有人惊觉饭桌上缺了一个人。
“对啊，健仁呢？”赵秀花第一个关心。
知道两人关系的其他人见怪不怪，“宋健仁怎么可能不来吃早饭？”
这小子最爱占便宜了，同屋的曹维庆打死也不相信宋健仁会白白跳过早饭不吃。
“话说，”曹维庆开始费力回忆，昨晚到自己彻底睡着时，自己有没有见过宋健仁呢？
曹维庆和同屋的其他知青面面相觑，你有吗？
平日里宋健仁的行程多到忙得飞起，要么是要在外头招蜂引蝶，要么就是要去隔壁找正经对象，基本上都是很晚才会摸黑回来，因此，即使大家同屋，曹维庆等人对宋健仁也不是很熟。
“等下上工的时候看一下，没有就报上去吧。”赵合顺知道宋健仁这小子迟早会摔个跟头，想不到这么突然。
希望不会给知青所其他人惹麻烦吧。
赵合顺只想顺顺利利度过在乡下的日子，不想平起波澜。
全程都若无其事的杜绢花根本没表现出任何异样，依旧一小口一小口地啃着自己手头上的杂粮馒头，每一口都能吃到颗粒感，有嚼劲到需要咬牙切齿才能吞咽下去，只要能吞下去就能体会到其中满满的杂粮清香。
吃过早饭后，杜绢花晦涩了一晚的心情勉强有了转变，但这微乎其微的变化在看到陆明翰很自然偏头和苏叶宁说话的时候就急转直下，感受到后背些许擦伤疼痛的杜绢花忍住了自己想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抓一抓的冲动，杜绢花估摸着后背的擦伤应该结完痂很快就会彻底好了吧。
可惜，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并不能直接消失，杜绢花恨透了让自己遭遇不幸的贱人，如果不是褚大个，自己现在还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不管杜绢花表现得多么镇定成熟，说到底，杜绢花也才一十九岁而已，真正的人间悲剧根本没经历过，也不想经历。
谁说人的成长要在痛苦中学会？
放pi，这人世间总有那么一小部分人出生就不凡，一生不仅顺风顺水还能享尽人生极乐，这样的人想破脑袋都不会理解人生怎么会有那么多悲惨的事总会发生在那么悲催的人身上。
如果非有人要呛，这样的人根本没真正成长过。那杜绢花宁愿自己一辈子都是这样的人，成年身少年心，永永远远远离人生的一切厄运。
杜绢花对苏叶宁是羡慕嫉妒，这羡慕嫉妒的产生不是因为陆明翰，而是苏叶宁的家世和背后站着的亲人，有时候，杜绢花穷尽所有想象也想象不出来——该有多么真心疼爱的家人和怎样的底蕴才能真正养出苏叶宁这样肆意妄为的性格，这样根本不需要看人脸色的底气出来啊？
大概苏叶宁这辈子唯一的劫难就落在陆明翰身上吧。
杜绢花阴暗地想着，看，不管多么的天之娇女，脑子不清楚不照样要被男人伤透心？
但这也不能让杜绢花好受多少，因为杜绢花清楚自己目前唯一的险胜就是陆明翰，除此之外，自己对上苏叶宁简直是一败涂地。
所以这才是杜绢花不想直面苏叶宁的最重要原因，怕自己会变得歇斯底里，会开始怨恨世间不公。为什么只是出生时一道必经的羊水通道就能造成这么大的差距，明明大家都有啊？甚至这道天生就注定的羊水岭需要自己用尽一生的努力去赶上，也或许永远也赶不上。
凭什么？凭什么能够这样？
杜绢花觉得冲天的怨气就要破开皮囊冲向天际，可惜，一切只是想象而已。
从小看脸色长大的杜绢花早就领悟到这个世界缺了谁都会转，没了谁这个世界依旧是这个世界。
就是因为明白，杜绢花才不会乱发脾气，因为乱发脾气除了能把事情搞得更糟之外对自己毫无益处。
所以，自己要继续这样选择受气吗？
忍一时之气享后半生的荣华？
杜绢花有瞬间的动摇，要不就选择褚振卫过一个平平静静普普通通的日子吧，这样的想法一直持续到褚振卫再次来找杜绢花为止。
杜绢花托腮在一旁欣赏着褚振卫干活时的矫健，只有这样健壮的体格和发达肌肉里蕴含着无穷的力量才能在乡下养活自己。
杜绢花热切的目光褚振卫在第一时间就感受到了，善于捕猎的褚振卫很容易地就联想林中的猛兽面对猎物的那种势在必得。
一边调整姿势让自己干活姿势看起来更好看的褚振卫在心里扭扭捏捏地想到，等下杜知青想自己表白的时候，自己要以怎么的态度接受才能体现出自己对杜知青同样汹涌的爱意？
“褚同志，你家里都有哪些亲人啊？”不管怎么样，杜绢花觉得家庭是了解一个人的另一面重要窗口。
这流程褚振卫熟啊，不久相亲的必经流程吗？只是现在换成了女方直接问男方，褚振卫清清嗓子庄重地回答道，“家里父母健在，上头有两个哥哥和一个姐姐，哥姐都各自嫁娶，我是家里最小的，下一辈中有三个侄子侄女，一个侄子两个侄女。”
三个侄子侄女这件事杜绢花给糖的时候就打听清楚了，下一个，“平日里你家每顿都会吃些什么饭菜？”
？褚振卫有些不解，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要么粗粮稀饭要么吃粗粮馒头，我家的粗粮面粉都是我去亲自磨的，保管口感细腻，”在杜绢花的继续下，褚振卫又开始讲解其他，“菜的话是我娘亲自腌的酸菜，我家后院有六分自留地种菜，一年到头都能吃上最新鲜的当季菜，我娘和嫂子们可勤快了，我家院子里还养了八只母鸡六只鸭和两头猪……”
“……逢年过节还能吃上……”
听到这里，杜绢花眼前一黑，还逢年过节？
明显察觉到杜知青的脸色有些僵硬，此时本就欢喜到极度敏感的褚振卫立马转口，知道要提一下自己的优势，“我打猎手艺是大队里最厉害的，每次上山下河都能抓到几只野鸡野兔和河里的鱼，所以到时候，”褚振威不好意识地许诺道，“我们家可以一个星期吃上两顿肉。”
听到这里，杜绢花更是觉得乏味，但嘴上还是敷衍问道，“那你家平日里怎么不见荤腥？”
褚振卫有些小尴尬，大概也是觉得自己老娘的这种行为有些拿不出手，但还是描补道，“这些平日里打回去的猎物我娘都会腌渍晒干留到年节再吃，这行为是上一辈的老人家自己坚持的，主要是大家刚从饥荒过来不到十年，所以才养成这样的习惯，这个在必要的时候可是能活命的，你看看我家，经过饥荒但是没死一个人……”
后面的话，褚振卫越说越小声，杜绢花更是失望，饥荒都过去了，还一直这样坚持的意义在何处？
一年到头又有多少天才算是逢年过节？逢年过节就算有了荤腥，分到自己碗里的又有多少？这样的日子和自己在家又有什么区别？
说不定比自己在家过的还更不好。
杜绢花已经彻底失去了耐心，摊开双手让褚振卫好好摸一摸，褚振卫对于这天降之喜欣喜若狂，在杜绢花的眼神示意下小心翼翼地碰了上去，先是一触就离开犹如蜻蜓点水一般，接着见杜知青还要自己碰的时候，褚振卫这才用指腹放心地触碰上去。
感到手背手心蚂蚁一样好奇的触感，杜绢花知道自己等下的行为算的上是不理智，但还是难得良心发现，忍了忍杜绢花还是决定开口道，“你觉得我的这双手摸起来怎么样？”
褚振卫早在第一次碰到的时候整个人都晕乎乎了，先前发觉杜知青不喜欢自己靠得太近，褚振卫忍着改掉了自己想要时时刻刻站在杜知青身边的想法，想着以后在一起的机会更多不是吗？
现在，根本想不到幸福来得如此突然，褚振卫吞了吞口水愣愣答道，“很嫩、很滑、还很白，摸起来太软就像豆腐一样。”
杜绢花看着眼前这个傻乐的褚大个有些无语，太好骗了，好骗得让自己都有负罪感了，真是可恶！
杜绢花靠过去脸蛋，就在褚振卫错以为杜知青要亲自己，褚振卫还悄悄把眼睛闭上，睫毛紧张地一抖一抖，谁知，嘴上脸上没有预想的湿润，耳朵里却意外地听到杜知青用最温柔的声音说着最刀人的话，“所以啊，你养不起我，我们这辈子都不可能在一起。”
什么？褚振卫唰地瞪大眼睛，丝毫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是真的，不是要亲亲自己然后商讨婚事吗？怎么谈起这个？
杜绢花叹了一口气，迈出第一步就好办了，否则再等等自己就要后悔了，实在是眼前这个褚大个太好用了，自从略微拿下褚大个之后，杜绢花自己基本没拔过几根草，还附赠一个免费每天每次下工后都默默护送自己安全回去的护卫。
“我说，我的双手又白又嫩，以前是现在是，我以后也会一直保持这样，”杜绢花不想插刀插得太狠免得两人结成仇，可见眼前委屈巴拉活像被自己欺负了的雄鹰一般的男人耸拉着肩膀，杜绢花想想还是帮人帮到西吧，一次性解决最好，“我每天都要用肥皂，也就是你们所说的洋胰子洗衣洗澡，这还是最基础的，早晚我还要用到*草丝瓜水、全美芦荟胶这些你没听过见过的大牌护肤用品来擦脸擦手，因为只有这些昂贵的护肤品才能保养出我现在这双柔软又好看的玉手。”
杜绢花把自己的双手伸到褚振卫面前晃晃，这次褚振卫一丝旖旎也生不起来，原来是这样吗？
“你，你要和我说这些干什么？”褚振卫不明白怎么就发展成这样了？
杜绢花捧上褚振卫想要躲避的脸，逼迫褚振卫直视自己面对现实，“我们从来都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你养不了我，更养不好我，而我是不可能会和你去过苦日子的，所以，没有意外的话，我们这辈子只能是有缘无份。
有缘无份你知道吗？就是永永远远都不会在一起……”
一直觉得自己刚强的褚振卫要哭了，也真的哭了出来，几滴豆大的泪珠从眼角落下又很快蒸发在杜绢花的绝情之中，褚振卫都带上颤音了,“你说这么详细干什么？我知道有缘无份是什么意思，我虽然没有很多文化，可我还是能理解字面意思。”
说这话的褚振卫底气有些不足，只有自己知道自己是根据后头的话推断出来的。
说完，褚振卫还偷偷深呼吸把喉间的软弱给压下去，怕杜知青知道了又该嫌弃自己。
“那你现在知道该怎么办了吗？”杜绢花轻拍拍褚振卫轮廓硬朗分明的脸庞，说笑间带着破釜沉舟的无情。
看了这么久，特别是昨天过后，杜绢花更是看顺眼了褚振卫，觉得这个完全不同于陆明翰的褚大个也不是那么丑，相反，在男人气概上，可能更胜一筹。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最后的良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