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7、前尘旧梦——迷信的代价 ...
-
礼拜一,景秀陵园
刻着黄子骏三个字的墓碑前,一个身着黑色套装的中年女人正在打电话。
“喂,玉龙,前天让你办的那个事儿,进展怎么样?”
“放心吧姐,人都找好了,两个凯子的老乡,都是老手。昨天把事情说好,给了十万块钱现金,人立马就出发了,明天估计就到仙城了。”
“小心为上,你没出面吧?”“你放心,都是凯子帮忙找的人,他们那里的人滑头的很,干完一单马上就往山里跑了,怎么也查不到我们头上的。”
“好,辛苦你了,玉龙。”
礼拜四,仙城的一栋居民楼下,银色日产里两个皮肤黝黑的男子正在吞云吐雾,车后排胡乱地扔了一地空红牛罐。
“海哥,这都两天了,别说这女学生了,连她爹人影都没见着。这家人晚上不回家死哪浪去了,真是艹蛋。”副驾驶长着副大板牙的瘦削男子忍不住开口抱怨道。
被称为海哥的男人皱着眉头,稀疏眉毛下的一双三角眼紧盯着六号单元楼的入口,“再等等看,说不定今天就回来了。”
凌晨三点,夜深人静之时,一台小车缓缓驶入了小区,停在了六单元楼下。
海哥是被车辆的引擎声吵醒的,车灯熄了,黑夜中有人从那辆车上下来,走进了六单元大楼,他有种冥冥的预感,这就是他们要找的人。
一楼,二楼...五楼客厅的灯亮了!海哥赶紧把旁边睡死的顺子推醒,“有人回来了。”
“艹!这比终于回来了!”听到好消息,顺子瞬间清醒过来。
“顺子,你上去蹲着,等我消息,注意着点人。”“放心吧,哥。”
五楼客厅的灯没亮多久就熄了,海哥没有着急行动,等到了凌晨四点,估摸着人睡熟了才上楼,抬头见顺子又靠在六楼楼梯上在打瞌睡,便给了他一脚,顺子打了个激灵,连滚带爬地下了楼。
杨笛家的门锁是把常见的机械锁,两人第一天夜里就撬开锁进过屋里踩过点。这次不到五分钟,门锁就被海哥用一把螺丝刀轻松打开。
两人对屋里情况一清二楚,连手电都没用就摸到了杨笛房间,顺子走到床头边,手里把□□已经准备好了,海哥站在床头另一边把手电一开,结果床上根本没有人。
顺子气得不行,走的时候顺走了杨笛房间抽屉里的一条项链。
第二天,两人又跟在杨父车屁股后面跑了几个地方。终于,在快放学的点,杨笛爸爸把车停在了棉水中学对面的巷子里。
海哥跟着下了车,在学校小卖部买了包辣条,边吃边盯梢。学生都快走完了,杨父才接到人,海哥没敢离太近,只看见跟“杨笛”一起走出校门的是个身材高大的男生。
杨父没跟“杨笛”说几句话就自己离开了,“杨笛”转头就拉着男同学去了咖啡厅,海哥估摸着是这小姑娘早恋结果把老爹气跑了,转身也跟踪进了咖啡厅,不远不近的找了个座位,卡座有低消限制,他看着菜单随意地点了个香蕉船,结果没过一会,船刚端上来,女孩又气冲冲地跑了。
心里暗骂一声,扔下勺子,海哥急忙起身去追,没有注意到身后少年投来的深沉目光。
没想到要出门口的时候,服务员一把拦住了他,“先生,您还没买单呢。”
“妈的,别挡路。”海哥用力一把把人推开就走了出去,杨笛这女的两条腿跟旋风似的,一会儿功夫已经跑了老远,海哥跟着一路小跑,生怕跟丢了人,不一会就累得气喘吁吁。
本以为“杨笛”会回幸福花园六号楼,结果她去的是一个陌生的小区,看起来年份比蹲点的幸福花园要久不少。
看着“杨笛”上了楼,海哥给顺子打了个电话,叫他把车开过来。在等顺子的时间里,海哥捋了一下现在的状况。
幸福花园的地址是凯子托关系查到的,是杨父在居民系统里登机的地址,第一天到仙城他们两人就进屋翻到过杨父的工作证件和杨笛的学生证,并且屋里的水电煤气都通着,桌子上也没什么灰,证明这一家人的确生活在这。
那可能就是杨笛家的另一套房子,她跟她妈住这个旧小区,也解释了为什么这么多天杨笛都没回那个家。
海哥打开手机相册,把那张学生证上的大头照拉到最大,在单元楼昏暗的声控灯下看了半天,这些青春期的小女生比人民币真假都难分辨,都扎着个马尾辫,一副呆样。
为了后续尾款结得顺利,思来想去,海哥决定给雇主打个电话求证一下,对面电话响了一会才被接通,“喂?哪位。”“我,王海洋。”海哥虽然叫王海洋,却是在山里长大,除了吃过皮皮虾,跟海一点关系没有。
“哦,哦!海哥啊,什么事你说!”对面周围声音很嘈杂,背景里有麻将碰撞的声音,估计对面是在牌场。“...仙城的事儿,人我已经找到了,照片发你短信了,你确认一下是不是这女的。”
“哦,等会啊,碰!你找到人了是吧,我看看啊,对,应该就是这女孩,没事,你直接办事就完了,搞完了我把剩下十五万块给你老娘。”“......行。”既然雇主都说了没问题,王海洋便不再多想,转而考虑起接下来的行动计划。
几天前,安宁镇,凯子找到了王海洋和顺子,说有人愿意出钱让他们去绑个人。
王海洋正在给店里的锁头上润滑油,头也没抬就直接拒绝了凯子,以前年轻不懂事,偷抢砸骗的事儿干了不少,是当地有名的混混,号子进进出出好几次,现在老娘年纪也大了,家里没个人照看着不行,还是决定金盆洗手过踏实日子,便和前搭档顺子两个人在县城开了家锁店,违法的事儿已经不打算干了。
凯子又解释道,对方只是个高中生,雇主只是想吓唬顺带教训下她,绑了之后找个穷乡僻壤一扔,让人吃点苦头就行了,一点危险都没有。
见王海洋还是不作声,凯子连忙又伸出手指比了个数儿,二十万。听到这个数额,王海洋手里的烟一个没拿稳,烟头抖落在胳膊上烫了个泡,他也没去管,转而扭头看了眼顺子,顺子媳妇早产,小孩已经在医院呆了几个月,家里那点存款早用完了不说,周围的亲戚朋友也都借遍了,镇上锁店一年撑死也就挣个七八万,二十万,抵得上店里快三年的盈利。
两人从十几岁就开始一起出门闯荡,虽然顺子此时没表态,但王海洋跟他对视的瞬间就看清了他眼底的渴望,王海洋向来行事果断,当下便不再犹豫,拿了钱就开车上路。
本来王海洋的计划是趁夜里潜进杨笛家,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人电晕了绑走,丢到距离仙城一百多公里湘口镇的一处废弃工厂,这是他们两人来的路上在省道边找到的好位置。
现在计划有变,王海洋决定先观察看看,反正人已经找到了,接下来就是等待合适的下手时机。
新港镇,我和陈泽在他外婆家吃完了午饭,陈泽没有夸大其词,他外婆做的饭确实香,尤其见我们来了,六十几岁的老太太眼睛都放光,手脚麻利地现杀了只在后院溜达的大公鸡,给我们做了道红烧鸡公煲,我和陈泽一人干了三碗米饭。
走之前尽管我们百般推脱,陈泽外婆还是用竹笼给我们一人装了只活鸡,非让我们带回城里去吃。
陈泽那只鸡比较乖,被绑住了也就安静接受即将被端上餐桌的命运了,一路上不吵也不闹。
我这只就烦人得多,不仅左右扑腾,把嘴上的绑带挣脱掉了,边叫还边想透过竹笼的缝隙叨我。
我想和陈泽交换一下,不过这人一点绅士精神都没有,死活不肯,还在旁边笑话我,于是我决定给这只母鸡起名为陈鸡泽,我玩笑性地对着它叫了两遍,没想到这鸡还真咕咕的应了两声,陈泽气急败坏地要让王艾鸡应战,不过王艾鸡连生死都看淡了,自然不搭理他。
我们边走边在路上打闹,忽然后面传来车辆行驶的声音,我拉着陈泽往路边的田埂上靠,没想到车在我们旁边前停了下来。
车窗降下来,副驾驶是个又黑又瘦的男人,戴着副墨镜,头发剃得只有一截发茬,长得看着就不像什么好人,男子咧嘴对我们笑了一下,像是极力想表现出友善,但露出的那副大黄板牙却显得这个笑容很怪异。
“两个小朋友,你们知不知道怎么去街上?”他说普通话有股很重的口音,我不知道是哪里的。
陈泽给他指了路,告诉他往前面再开一会就能看见一条土路,穿过那条土路就到街上了,男子又问我们是不是也要去,陈泽这个脑残连犹豫都没有就说是,我在后面用脚踢他小腿,他还转过头来疑惑地看了我一眼。
男人便很热情地邀请我们上车,要载我们一程,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陈泽就已经打开了车门,拎着王艾鸡一条腿跨进车里了,我急忙拽住他的胳膊,“要不我们还是走过去吧,反正也没几步路了。”
“傻瓜,开车当然没几步路了,走路还得个十几分钟呢,有车坐多好,快上来快上来。”什么叫猪队友,尽管我已经极力对陈泽使眼色了,他还是一屁股坐了进去,还催促我也赶紧上车。抱着点侥幸心理,我也硬着头皮跟着上了车,然后很快就悔得肠子都青了。
车子刚开动就听见刷的一声,是前排手动把车门锁了,我已经隐隐有了不详的预感,眼看就到了陈泽说的那条通往街道的路,这辆小车速度却一点没降,反而加了速。陈泽这个迟钝的家伙这才意识到不对劲,有些犹犹豫豫地开口,“诶,大哥,走错了,刚刚应该右转的。”
前排没有回应,车里死寂了两分钟,陈鸡泽估计是晕车了,这时候竟然也不叫唤了,陈泽这怂货估计是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更是不敢再出声,从后视镜中我瞥见副驾驶的墨镜男子一反方才那副和善的模样,正板着个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正当我悄悄掏出手机打算报警的时候,开车的司机在后视镜瞥见了我的小动作,我心里猛地一紧,听见他出声,“顺子,把两个崽子手机收了。”
这下是真完了,叫做顺子的家伙转过身来,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粗声粗气地威胁道,“他/妈的,差点忘了,快把手机交出来,配合点你们啥事儿都没有,敢玩小动作揍死你们听见没!”
如果是战争时期,陈泽一定是那种最快叛变的奸细或者特务,在我还想磨蹭一会儿拖延时间的时候,陈泽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把自己那台新换的触屏机递到了顺子手里,还不忘转过头来催促我,“王艾琪,你干嘛呢!快把手机拿出来啊!”
车子突然一个急刹,砰的一声闷响,“哎哟!”是顺子脑袋撞到前挡风玻璃上了,陈鸡泽也受到了惊吓,咯咯哒了两声。
“你刚刚叫她什么?”开车的男子回过头来,眼神如刀般锐利,盯得陈泽脸色煞白,弱弱地回道,“王...王艾琪啊。”
男子骂了句国粹,顺子这时也把自己的脑袋从玻璃上扒下来,“他/妈的,你不是杨笛啊?”
“我不是啊。”“那杨笛和你是什么关系?她人呢?”我有点懵,本以为这两人是搞人口贩卖的,陈泽和我是倒大霉碰巧撞枪口上了,怎么突然提起杨笛了,难不成杨笛这几天离家出走后立马就加入了黑恶帮派,还跟这俩人结下了梁子?
陈泽老老实实回答道,“她是我们同学啊,今天没来。”
男子脸色更阴沉,“那杨笛人现在在哪?”陈泽抢先一步开口,“她离家出走了,不知道去哪里了,我说的绝对是实话,两位大哥,不管你们跟她有什么仇什么怨,真的不关我们的事啊!我们就是萍水相逢,点头之交!”我看这家伙就差没把青天大老爷喊出来了。
驾驶座的男子冷哼一声,从兜里掏了根烟点上,眼神在我和陈泽之间来回扫视了一圈,随后视线锁定在我身上,“你们不熟?星期五那天,杨笛她爸去找学校找你干嘛?”
这人瘦削的一张面孔上眼睛尤为显眼,薄而单的眼皮,眼白多,瞳孔小,对视的时候总给人一种对面不是人而是某种兽类的错觉,令我不自觉地打了个冷战,回忆起那天的情景,“杨笛离家出走了,她爸来问我知不知道她去哪了。”
“哦?那你怎么回答的?”男人似乎认为我们还是没说实话,“你们要是能带着我找到杨笛,我就把你跟你的小男朋友放了,怎么样?”
“大哥,我们今天到这就是想请响姑帮忙找人的,这不是被赶出来了吗,我们真不知道杨笛在哪,要是有半句谎话,我,还有我这女同学都被天打五雷轰!”说着陈泽就要举手开始发毒誓。